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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为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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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倒是还想去一趟。”顾沅道,“臣听说恭王世子从不出云州一步,可如今看来,却是广闻博识,对西洋事物甚是熟悉。臣多去几次,也许就能理出头绪来。”
“内库里不缺西洋玩意儿,哪怕在云州,只要肯出钱,也一样买得到。想必是听那样的人说的。”皇帝不甚情愿,见顾沅再三坚持,只得应允,却又不甘心,拉着顾沅又胡闹了一回。
正如顾沅所料,恭王府第二次的招待依旧是咖啡蛋糕,又搬出许多西洋器物来请顾沅辨认,顾沅一一答了,心里的惊异却越来越大——这样的熟悉程度,绝非几个洋货商人能达到的,难道元礼背后另有他人指点么?
席终人散,元礼依旧是恭恭敬敬将她送出府门,才进书房,便迫不及待地将程素请了来:“先生,今日那顾沅诸多试探,只怕下一次——”
“下一次,世子便送照常的茶点上来就行了。”
“话虽如此,那福寿膏总要多服几次——”
程素微微含笑,将手里把玩的那包白色粉末小心放下:“此物是福寿膏精炼而成,效用大得多,只要一两次,便离不得了。世子下一次,尽管与她开诚布公就是。”
元礼依旧有些犹豫:“倘若陛下知道——”
“就算是当今天子,也无话可说。”程素依旧是微微含笑,“此物可提神平气,乃是良药。在西洋也是价比黄金,无非有些小小的瘾头罢了。咱们这么殷勤招待,又有谁能说不是?”
☆、第79章
皇帝这时却不在宫里。太医院遣人来报;遂王动了胎气,已然发动;太后亲去探视;皇帝自然也移驾陪同,顾沅没能缴成旨;按规制本该和其他官员一样在隆道门内值房里等候听传,可崔三顺眼睛一转;便自作主张地加了一句:“小爷有吩咐;顾女史的字写得好,着抄一遍《地藏经》进上候用;笔墨里头都已经备好了;这就请吧?”
崔三顺话音未落,值房里其他人的目光立时利箭一样落在顾沅身上。京里的风俗,凡有家人生子,为求新生子安乐易养,寿命绵长,多抄诵《地藏经》到寺庙供奉,书法好的臣子们替皇帝抄写经文,也算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这样的殊荣在宫内宫外流言汹涌的时候放到顾沅身上,却只让旁人平添侧目。
顾沅不动声色,叩头起身,她前脚才踏出值房,就听背后有人愤怒地低哼了一声:“奸佞!”他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不过一窗之隔,哪里隔得住?窗内窗外一干人等都听得清清楚楚,崔三顺笑脸僵了僵,借着下竹帘的机会悄悄瞥了一眼,见是一个黑脸大胡子的六品文官,一脸正邪不两立似的怒形于色,心里稍一回想,便想起了这人身份。
太监最是记仇,虽然按规矩不能言政,但在宫里浸淫日久,自有一套婉转吹风的手艺。崔三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陪顾沅进了甬道,转过两道影壁,把她一直送到清和殿的月台上,才又含着笑朝顾沅拱手哈腰地告罪:“眼看就要入夏,钦天监选了日子,佛诞之后宫里各处搭天棚,偏偏师傅不得空,临走前吩咐让我亲自去内务府看材料挑工匠,我这就过去一趟,就不在殿里伺候了——小爷临行前有口谕:今儿小爷回来得晚,顾女史且自便,按时进晚膳,不必候着。”说着又啧啧称赞,“咱们小爷就是心细,什么事都想着,今儿午膳进得不好,还担心顾女史也进得不香呢!”
顾沅一只脚已经进了殿门,又收了回来,回头看向崔三顺:“怎么会进得不好?”
“听说是梧州的一个愣头青御史,叫什么崔严的,奏对的时候口无遮拦,惹得小爷不快。”崔三顺一脸忠心耿耿地愤慨,“就算是阁老的门生,也不能顶撞真龙天子呀!顾女史知道,咱们小爷向来宽宏大量,对着臣子,只有和颜悦色的,可泥人儿也有土性,被那姓崔的一气,午膳只进了几筷子,那姓崔的不依不饶,说是下午还要递牌子请见,这么纠缠下去,万一气伤了龙体可怎么得了?”
“梧州?”顾沅眉尖微蹙,已经明白了大半。
皇帝近来批折子添了新规矩,龙案最右边的一摞折子,是挑出来要顾沅读的,这一日顾沅回来得稍晚,其他奏折都已经被文书女官收拾起来,只有那一小摞折子孤零零地留在案上,衬得空无一人的暖阁格外冷清,让顾沅也不由自主地一怔。
往常这个时候,皇帝必定已经放下笔迎了过来,或是摆上什么稀罕玩意儿一起赏鉴,或是二人一道在如意花几边喝茶小憩,或是将手里的三五道折子递过来,和自己一道商量。因为要维持宽仁纳谏的气度,皇帝在外臣面前话并不太多,多半是任朝臣们辩论,居中调停论断,然而在顾沅面前却是十分好胜爱争辩,时常别出心裁地讲出许多歪理来,让顾沅哭笑不得。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在暖阁里背着手踱步的身影,也变成了自己眼前必不可少的一环了?这个念头一起,顾沅的心神立时就纷乱得溃不成军。她把手里崔严的奏折轻轻放下,抽出一份白折子,信手提笔写了几句经文,又愕然停笔,对着纸上朱红的“如是我闻”几个字发呆。
臣子进上经文使用的纸张笔墨都早有定规,自己也并不是第一次替皇帝抄经,怎么能这么随手拿起御笔就写呢?难道是因为皇帝近来对自己太过随便,连带得让自己也忘了分寸?顾沅只觉得心神异常松散,往常不会有的奇异念头纷至沓来,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没有止歇,更没有疲累,反而透出一股反常的兴致勃勃的愉悦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去遂王府见皇帝的念头,在如意花几边上坐了下来,将那一小摞折子重新一字一字仔细看起来。
正如皇帝预料的,御驾回清和宫的时候已近起更。她匆匆自后殿沐浴更衣出来,见顾沅还跟进门时一样坐在如意花几边,拿着份折子沉思,竟仿佛对周遭一无所觉似的,不由得惊讶,上前接过顾沅手里的折子扫了一眼,蹙了蹙眉道:“这崔严的折子有什么好看的?朕见他折子写得大言不惭,还以为是个别有见解的能臣,今天见了他,才明白此人狂悖操切,并不足取,你也不必多想——阿沅,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手也这么凉?”
皇帝对顾沅的身体十分上心,转脸便吩咐崔成秀请太医,顾沅连忙拦住,朝皇帝勉强一笑:“臣倒是觉得崔严的折子有道理——臣父在日时,也提过福寿膏,说是虽然治痢疾有奇效,但听说天竺有许多土王长期服用此物,瘦弱如病夫,狂悖若疯人,可见此物只能以毒攻毒地治病,常人却不可用。”
“朕派人查过典籍,也问过太医院,此物前朝时便自暹罗入贡,称为乌香,是五石散一流的炼丹之物,想必也和五石散一样药性燥烈。”烧汞炼丹之事自古便有,虽然皇帝和朝臣们并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之事,朝野上下也向来对民间这种做法放任自流,是以皇帝对顾沅的话并不特别放在心上,只道,“若说只为嗜好此物对人无益便禁了它,那烈酒也在所禁之列了,这个理由不成。”
“如今镇宁府一府之地,便日进十余箱,总不见得都是治病行医所用吧?”顾沅认真道,“ 倘若沿海他府也是一样,那日进福寿膏,便有百箱之多,倘若沿海子民尽嗜此物,那卖福寿膏的人岂不是把这些人都拿捏在了手里?”
皇帝依旧不以为然:“我大齐子民受圣人教化,虽然有些小民贪利无知——”她话音未落,见顾沅脸色越来越白,忙又握了握顾沅的手,“还是这么凉?阿沅你——”
“我没事。”顾沅摇了摇头,拉住皇帝,“福寿膏和寻常炼丹的东西不一样,倘若当真是一经沾染,至死方休,便是害人的毒物,须得留心。”
“我明日便让鸾仪司的人查个明白。”顾沅执意不肯传太医,皇帝也不好勉强,将顾沅的手捂了一阵,觉得手指在掌中暖了起来,才放了心。她见顾沅眉间忧色依旧不散,便伸手将那份折子抢过放到一边,将顾沅硬拉回后殿,“你若还是不放心,明天便替朕去问崔严的话,看一看情况到底如何,折子朕先留中,等一切查明白了再做决断——这总行了吧?”
顾沅勉强一笑,朝皇帝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避开皇帝的亲近:“臣今天精神不济——”
皇帝脸上微红:“朕今天不闹你。咱们规规矩矩的。”
她果然规规矩矩地和顾沅并卧,直到听到顾沅呼吸均匀地睡熟了,才悄悄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顾沅的手。
遂王足足折腾了七八个时辰,才生下了一位小郡主,落草时是寅正,消息报进宫里时,皇帝已经进过了早膳,立在殿前月台上听了喜报,向着来报喜的崔三顺道:“母后什么时候回宫?”
崔三顺满脸是笑,冲着皇帝又叩了一个头:“崔喜公公传了话过来,说是老娘娘先陪着老遂王妃料理料理,午后再回宫,隔两日洗三,也要亲去呢。”
太后与老遂王妃交情极好,这些事也在情理之中,皇帝点了点头,下了月台,上了八抬明黄御辇,将崔三顺召到身边:“昨天阿沅回宫之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报给朕听。”
皇帝语气淡淡的,但崔三顺却立时眼前一亮。没白花力气吹风,虽说顾女史当时还是八风不动似的,可听小爷的口气,还是对那位崔御史上了心了嘛!他按捺住喜色,添油加醋地把崔严的不逊描述了一番,又加上几句撩拨:“小爷明鉴,这样的话,就是奴婢听着,也替顾女史委屈呀!”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在她看来,崔严借着查禁福寿膏的由头,上谏皇帝驱逐所有西洋商人,已经算是语出狂悖了,又对顾沅出言不逊,正该好好惩戒一番,顾沅却还出言维护,难道是顾忌到自己的名声,刻意委曲求全?
“派个人去听一听,那崔严对阿沅都说什么。如实来报!”
“奴婢遵旨。”崔三顺俯身叩头,掩住一脸的喜色,目送御辇远去,转身进了隆道门,隔窗朝值房里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抄起把瓷壶,一边竖着耳朵一边在窗下仔细浇那几盆兰花。
崔严来得极早,值房里只他和顾沅两人,依旧是那副硬邦邦的语气,十分不逊:“贩卖这样的毒物入我朝,足见西洋之人对我朝并非善心,那些个洋玩意儿,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祸害,不如一了百了!”
顾沅的语气依旧十分柔和:“理正方能行正。我还有一事请教,既然这福寿膏危害至此,不知道此毒是否会传给他人?”
“传给他人?”
“倘若同寝同食——”
“这倒不会。终归也只是一味药而已,药性未变。”
“那就好。”顾沅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再问什么,转身出门,她似乎心事重重,对上崔三顺,也并不惊讶,只是浅浅一笑,“陛下已经上朝了?”
“是,”崔三顺丢下水壶,朝着顾沅一礼,又朝屋内努了努嘴,“吩咐小的来伺候女史,不知道女史——”
“不干崔大人的事。”顾沅脸色惨白地蹙着眉,仿佛在忍受什么疼痛似的,“我要去一趟恭王府,不知道公公能否替我准备?”
☆、第80章
虽说事先一无旨意二无拜帖;但元礼对顾沅的贸然拜访却并不吃惊;见顾沅不但不辞让,反而迫不及待似的将使女送上来的咖啡一饮而尽,也只是好整以暇地含笑喝茶,待顾沅闭目养神一会儿,惨白的脸色转为红润,才撂下茶盏微微一笑:“顾女史匆匆来访,可有什么事?”
“世子想要什么;不妨开诚布公。”
顾沅蓦地睁开眼睛;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配上平静笃定的声音,倒仿佛她才是那个妙手布局的人,元礼不由自主地怔了怔:“顾女史的话;我不明白。来访的是顾女史,怎么倒是说我有所求呢?”
顾沅冷冷指了指桌上的空杯:“世子当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能有什么?”元礼心中得意,面上依旧是满面春风,“不过是西洋传来的一味提神平心的良药罢了。”
“槁人形骸,蛊人心志,一经沾染,至死方休——这样的药也能算是良药?”
元礼一脸讶然,微微摇头:“福寿膏药性驳杂不纯,服用久了,令人枯瘦是有的,我替女史准备的逍遥散却是福寿膏精炼而成,与人无碍,不过是药性燥烈了些,有些许无伤大雅的瘾头罢了,顾女史博闻广识,怎么和梧州的崔大人一样杞人忧天?”
顾沅脸色又是一白:“下官听说福寿膏一两便值五钱银子,那逍遥散岂不是价比黄金?于世子或许不过举手之劳,与下官却是难比登天,怎能算是杞人忧天?”
“原来顾女史是担心这个。”顾沅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元礼心底愈加得意,极力收敛脸上的喜色,故作沉吟,“不瞒大人,逍遥散确实价比黄金,只是此物精炼之极,每次所用不多,一个月三四两便绰绰有余,只是我府上一时也找不出许多——这样吧,”他做了个手势,身后内侍立时心领神会,不多时用铜盘捧回一个寸许长的小玉盒,元礼点了点头,笑吟吟示意内侍送到顾沅身边,“这些约有十两,顾女史且用着,后头我再派人制一些给顾女史送去,总不让顾女史为难就是——虽说市面上洋货行里也有,可一则精炼不足,二则杂质太多,不如自制的干净——顾女史也不必太过顾虑,虽说宗室与外臣不宜交往过多,可顾女史与我恭王府,日后说不定便是长远相处的情分,就是陛下也想着该多亲近些,不然怎么会三番五次指定顾女史来探望母妃?”他长身而起,向着顾沅正色一揖,“元礼别无他求,只求顾女史看在母妃的面上,日后在京里多照拂些,也就是了,不知顾女史可愿答应?”
“当日陛下口谕,世子归藩,京中自有宫里照拂,不必担心。”顾沅起身让在一边,脸色缓和了些,却依旧没有一丝喜色,望着元礼道,“府里既然能自制这逍遥散,想必对福寿膏也熟悉万分——听世子的口气,对崔大人的折子也有耳闻,难道就不担心陛下一道旨意禁了这福寿膏?还是说世子早有谋算,要顾沅对陛下进言一二?”
即使用了逍遥散,依旧这么头脑清明咄咄逼人——元礼吃了一惊,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后悔自己下的剂量太少了些,面上却依旧一派正色:“清者自清,崔严的折子全无道理,我何必担心?见过福寿膏的大有人在,远非我恭王府一家之事,是非自有公论,陛下虽然年少,却英明洞察,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女史又何必多心?”
“是下官失言了。”顾沅紧紧抿着唇,垂目沉思许久,才伸手掀起玉盒盖子,只看了一眼便放下,向着元礼深深一躬,“既然如此,世子厚赐,下官便却之不恭了。只是此物价值,日后下官必定奉上,还请世子不要推辞,不然,下官就不敢受了。”
果然还是书生清高撇清关系的那一套,只是顾沅此时纵然再有戒心,只要离不了这逍遥散,又怎么能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元礼微微含笑还礼,语气不愠不火,更显得温文尔雅之极:“君子爱人以德,成人之美,顾女史高节,我自然不会推辞。”
说到这个份上,就是端茶送客的火候到了。元礼吩咐掌事许全亲送顾沅出门,自己回了书房,照例令小厮展纸,平心静气地构思了一番,却觉得心思怎么也不能从顾沅身上离开,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睁开眼睛刚要开口,却见许全正毕恭毕敬候在门口,才松了一口气道:“怎么样?”
“倒是不见有什么特别,也看不出有什么怨气。只是,”许全踌躇道,“只是倘若陛下知道——”
“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元礼冷冷一笑,“便是世宗和先帝,也未把福寿膏列为禁物,她敢违背祖宗家法?既然未禁,顾沅生死就都不关咱们恭王府的事,有大齐律法在,你担心什么?倒是母妃那边,要小心些,别露了口风。”
“可是——”
“可是什么?!”元礼有些不耐烦了,“与其在这里战战兢兢胡思乱想,不如直接派个人跟着她,看看她做了什么,不就可以安心了么!”
“小的已经派小三子跟着了。”许全的腰哈得更低了些,“顾女史先是去了西边一家洋货行,没多少时候就出来了,又拐到玉带街,想来应该是去洋货总行——只是路上却被人拦住,进了福庆楼,听小三子说,远远看着那人身形相貌,很像程贵。”
“程贵?”元礼讶然的同时,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程先生出手了?那就万无一失了!”
“好歹你也曾是我的学生,总不能看着你碰壁走弯路。”程素举杯一饮而尽,看着面前沉着脸的顾沅,笑容更大了些,“怎么?担心了?放心,这些饭菜是干净的,一则是逍遥散难得,不能随便糟蹋,二则是你药力未过——记住,一日一次,一次最多不可超过一钱半,不可多服,多了,三钱以内,言语举动只怕难以自控,再多,就要丧命了。”
顾沅紧紧咬着唇,极力自控,半晌才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睛:“谢先生关怀,我还有事在身——”
“那几家洋货行没什么要紧。这逍遥散也分几等几级,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人却是一见便知。京里十三家洋货行,没有一家精纯过恭王府所藏,你何必白费力气?想要打探相克之物?也不必了,如今就是西洋人自己,也没有应对之术——这一条也可省了。”
她摆出一副谆谆教诲的架势,细细叮嘱顾沅,眼见顾沅脸色越来越白,眼睛里的厌恶痛恨也再遮掩不住,才停下来,替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小阿沅,我早说过的——事不过三,你已违逆了我三回,这一次,你总归是无计可施了吧?”
“不错,事不过三,”顾沅抬起眼睛,“我也想知道,先生几次三番纠缠不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程素畅然一笑,“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自要行事随心,我想这么做,便做了,何必定要寻出什么理由来?”
“先生自是随心,”顾沅咬牙道,“可是就连天理良心都不顾了么?”
“天理良心?”程素大笑,“小阿沅,你早教过你,行事不可太过拘泥于法度,何况我大齐并未禁过福寿膏和逍遥散,我行事不违律条,不就是顺了天理良心么?”
“眼下不违律条,日后却未必。”
“你想劝陛下禁了福寿膏?”顾沅的语气笃定得仿佛金科玉律,程素不由自主地心底一沉,不动声色地自斟自饮了一杯,撂了酒杯仔细打量顾沅——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微微咬着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却显得眉眼愈黑,那股让她怎么都不顺眼的倔强清正之气愈发突出,让她只想把眼前人摧折到底,“小阿沅,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经世事?我不说京里有多少宗亲勋贵,天下有多少小民暗地里都离不得福寿膏,要拦着你,也不说朝政内阁诸位大人恪守祖制肯不肯答应,就是让你禁,你可有现成的法子?倘若严了,那些离不得福寿膏的人送了命,岂不是被你所害?倘若松了,旁人难保不从中沾染,名不副实,岂不乱了我朝律法令行禁止之意?我再退一步,这些你都做得了,逍遥散精纯远过福寿膏,戒者不废即死,你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花了大力气,心心念念要把你送上凤位的鸾仪司,又该如何?一心要与你双宿双栖的那一位,又该如何?小阿沅,你只顾着自己,难道这许多人,就都不顾了么?”
“怎么,不说话?也罢,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便再教你一课。”程素笑了笑,令程贵将酒菜收到邻桌,又送了一壶茶并几个茶盏上来,将六个空茶盏摆在茶盘中央,拿起茶壶亲手斟了一杯,“阿沅,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做事要顺大势而为,才能事半功倍,你要禁了这福寿膏,可有算过这天下大势?第一便是民意,此物虽然害人不浅,但声名不彰,沾染上的人虽然离不得,可毕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是家财耗尽,也是自食自果,不到长久时候,也看不出害处,这一样,最多有四分。”
她斟了半盏茶,又拿过三个茶盏摆在面前:“崔严虽然在清流里名声甚好,但资历人望还不足,好在他是梧州御史,做事也算实心任事,虽然说了些大话狂话,根子倒还是占在理上,也能把那些个翰林御史们哄住,这一条,我算你七分。但是此人从未经手过地方政务,言语操切,上的条陈也不切实际,只怕六部和各州布政司都看不上眼,更何况祖制家法上并没有禁福寿膏这一条,内阁里那些重臣们就是同意,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这一条,最多给你二分。至于宗亲勋贵,”她注视着第三个茶盏摇了摇头,“墙头草一样的人,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更何况有恭王在——这一条,你必定是指不上了。”
“最后两个,也是最关键的,鸾仪司和当今陛下。”程素微微一笑,却将茶壶放在了一边,“鸾仪司我且不去说,小阿沅,按理说,你与陛下相处,比我这样的微末小臣亲近得多,你说说看,咱们这位陛下,可会支持你?”
顾沅咬紧了牙,垂着眼睛一声不响。程素轻轻叹了口气:“我教过你,以文观人,以行观人。我在京里这些年,也留心过陛下课业和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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