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压小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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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鸿

　　楔子
　　某年某月的某天，在骆怀溪小朋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二年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了“郁闷”二字的含义——昨天的数学测验居然粗心地错了一题，结果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即使只差了一分，对于每次都考第一的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才刚小学五年级的怀溪还不识恋爱的滋味，学习成绩是目前唯一能牵动她情绪的事。
　　虽然二十一世纪思想开放，情商被开发的年龄越来越小，“五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六年级的情侣一对对”，但相较于其他同学而言，她可是难得一见的单纯乖宝宝。
　　也许因为父亲是警察，母亲是教师的缘故，怀溪的父母对她呵护备至的同时也不致溺爱，家教颇严，所以怀溪小小年纪便十分独立，外表看着柔弱，内心却很坚强，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然而这次测验带给她的影响很深，让她的心情分外低落，倒不是担心父母责怪，只是没有达到自我要求而感到气馁。
　　于是，当她背着书包提着琴盒闷闷不乐地过马路时，悲剧发生了——
　　第一章惊鸿
　　缓缓睁开眼，锦帐，木床，玉枕，陌生的景象使骆怀溪有些迷茫，咦，这是哪儿？
　　刚想抬起手揉揉眼睛，不料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唔……”好痛！只是痛过后小腹又有一股暖流升起，沿着筋脉流向周身，缓解着痛楚，让她回过劲儿来。一瞬间，大脑里涌现无数记忆碎片，汇聚成一幅幅完整的影像。
　　时间推回不久前——
　　骆怀溪忘记了老师左右张望的嘱咐，见已亮起了绿灯，便不顾川流不息的车海，一个劲儿往前走，正低着头穿马路时，被一辆违规行驶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出去，头一疼眼一花，顿感天旋地转，场景变换，似乎身处一座山中。
　　山是翠绿的山，水是清透的水，然而她却无暇欣赏。只觉得自己掠过一处落差甚大的瀑布并且呈下降趋势，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瀑底水气弥漫，寒潭幽深，隐匿的怪石似一颗颗猛兽的尖牙蛰伏潭底，只等猎物下坠给予致命一击。
　　过于强劲的冲力使她再也无法张开双眼，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提醒她仍在不断下坠。也不知坠了多久，“碰——”地一下，恍惚中，怀溪只觉得好像撞到了什么人，随后便在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来，便已身处一间奇怪的房间里，边上坐着一个漂亮姐姐，正深深地凝视她。那专注的眼神让怀溪小脸一红，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脸红。
　　哎，这个姐姐穿得好奇怪啊！宽袍大袖，像电视里古装剧演的一样，头上还戴了一枝簪子，好像是玉石的唉！平时没见过这种打扮的……难道是在拍电视？她被车子撞了以后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在这里？爸爸妈妈呢？还不知道她出车祸了么？
　　无数个问号在怀溪的小脑瓜里涌现，保持着名侦探柯南的经典造型思考着，直到一个温和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你醒了，身上可还有不适？”问话的正是自她醒来起便一声不响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的漂亮姐姐。
　　身上的痛似乎有所减轻，怀溪摇摇头，直直地回视对方。
　　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秀美，一袭白衣衬得她遗世独立，飘渺出尘，乌黑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素雅的白玉簪绾起，却更显清丽，端的是风华绝代，旷世姿容。然而对于年幼的怀溪来说，却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赞美她。
　　“这个姐姐会不会仙女呀！”怀溪在心里默默想着。
　　“仙女姐姐”将手中端着的碗轻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扶起怀溪让她靠坐在床沿，表情虽是淡然，动作却很轻柔。
　　“你受了内伤，先喝药吧。”她舀起一匙汤药，吹了吹，喂到怀溪嘴边。
　　虽然这药看上去黑糊糊的，闻起来也带着一股怪味，怀溪却乖乖的张开嘴喝了下去。实在是“仙女姐姐”太温柔，让人生不出一丝拒绝的念头。
　　没想到这药闻着苦涩，喝起来却甜甜的，这让本来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慷慨就义的怀溪笑眯了眼，对于喂到眼前的药来者不拒，很快，一碗药见了底。
　　取出一条丝绢替怀溪擦净嘴边的药渍，“仙女姐姐”看着乖巧的怀溪，唇边泛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姐姐，这是哪里啊？我爸爸妈妈呢？”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么久还不见父母找来，怀溪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听得怀溪称呼自己为姐姐，顾翩然有些好笑的睨了她一眼，见她单纯懵懂的样子，便不再追究，“这里是紫坤山。”她的眼神有一丝黯然，转瞬即逝，“你家住何处？我会派人去你家报信。至于你说的‘爸爸妈妈’，我并未见到。”
　　“我叫骆怀溪，今年十二岁，家住XX市XX区XX路XX弄XX号XX室，就读于XX小学五年级（1）班。”老师有教过走失在外自我介绍的方式，所以这一长串的基本信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羽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骆怀溪的话让她无法理解。
　　怀溪发现对方迷惑的眼神，再打量眼前古色古香的一切，突然想起了表姐曾经说过的一个词——穿越。
　　想到这儿，双眼瞬间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害怕。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丰王朝盛嘉十七年。”这个回答瞬间打碎了怀溪的希望，“你到底，从何而来？”语气有所加重。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怀溪的声音有些低落，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压抑的悲伤。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唐宋元明清，从没听说过什么大丰王朝。
　　被车撞到浑身疼痛，醒来后见不到爸爸妈妈，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换作其他小孩也许早就崩溃了，至少也会惊慌失措地嚎啕大哭，然而怀溪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尽管她心里的惊惧和彷徨没有减少半分。
　　不知道是否真的如表姐所说的那样穿越到了异时空，只是隐隐约约预感，也许她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爸爸妈妈的，这一认知让一向坚强的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拼命忍住，仍是有不听话的泪水溢出，划过脸颊，蜿蜒如小溪。
　　饶是顾翩然武艺冠绝江湖，毕竟是个女子，难免会有些心软。在面对一个故作坚强默默流泪的女孩时，瞬间勾起了她为数不多的母性。这孩子委屈又可爱的小模样分外惹人怜惜，即使清冷如她都忍不住伸出双手将那孩子搂在怀里，温柔至极地哄道：“乖，别哭，我在这儿。”
　　这个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孩子，从天而降砸中了正在练功的她，迫得她险些走火入魔，不得不散一半修为渡给她。虽然保住了自己和这孩子的性命，但也让她元气大伤，功力折损，至少三年内难以恢复。这孩子却是因祸得福，平白无故得了十多年内力，她圣水宫的武学独步天下，凭这十年的功力跻身年轻一辈的高手之列当是不在话下。
　　然而她却怨不起来，甚至不由自主起了念头，心甘情愿地想要保护她，照顾她——那张与恋人神似的脸，让她恍惚间觉得，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冥冥中自有指引，再续那未了的情缘。
　　“怀溪，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只要有我在，定然护你周全。记住，我叫顾翩然。”骆怀溪永远都忘不了顾翩然许诺时那温柔到极致的眼神，这一记，就是一辈子。


☆、2琴音

　　起初，骆怀溪着实伤心了好一阵子。有时会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默默的哭泣。有时望着天边的云彩一呆就是一整天。无数次闭眼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无数次睁眼告诉她这已成了现实。
　　然而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渐渐的怀溪也接受了现实。虽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但她坚毅的性格使她很快振作起来。
　　从小，她就很少哭泣。爸爸说，哭，是软弱的表现。这段时间里，她差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她暗自发誓，哭过这一回，她再也不会轻易流泪。
　　也许，她此生再也无法见到爸爸妈妈了，再也找不回过去的生活了，那么，再寻死觅活也是枉然。她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活下去，开心的活下去。她是父母的骄傲，她会善待自己的生命，即使他们已不在一个世界。在她心里，爸爸妈妈永远和她在一起。
　　骆怀溪是不幸的，陡然间来到一个未知的时空，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但她又是极幸运的，在这个世界遇了她，那个美的不似凡人的“仙女姐姐”，那个成为她师父的人——顾翩然。
　　师父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虽然师父不常笑，但怀溪知道师父其实非常温柔，至少对她而言。在她养伤期间，师父会亲自喂她喝药，在她伤心难过想家的时候，给予一个无声的拥抱。师父用沉默的关怀化解了她心中的伤痛，抚平了她心中的彷徨。
　　自她来到这儿已经一个多月了，期间一直呆在这个小院中未曾踏出一步，白天学习这里的文字，晚上则跟着师父学习吐纳，为之后的习武打基础。
　　根据师父简单的介绍，再加上平日里从一干师姐口中得知的讯息，怀溪判断她身处的应该是类似于中国古代的时期，但却并非她所属世界，而是另一个时空。
　　这里的人就如桃花源中一般“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对于她的来处也从未耳闻。怀溪花了半个小时向她们描绘“会动的方形盒子“、”会发声的砖头“、”会自己发光的灯“，又花了整整一天解释自己所言非虚，然而由于小学五年级的理化常识实在有限，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现代高科技的工作原理，因此在面对众人将信将疑的眼神时，怀溪除了涨红着小脸坚称自己所言非虚，便也无可奈何了。
　　只是之后，她便很少提到自己的家乡，浓重的乡愁也似有所转淡。见怀溪的情绪并没受到影响，反而有些抛下重负，顾翩然也渐渐放心下来，抛开了原本约束其他弟子不要惹怀溪伤心的念头　。
　　这片大陆由大丰王朝统治，现在当政的是盛嘉皇帝。这是在刚到这时便从师父那里得来的讯息。怀溪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对这个朝代和皇帝没有丝毫印象。倒是这个有些傻气的动作惹得顾翩然眼神一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中充满了怜惜。
　　然而最令怀溪惊奇的是，这里居然真的有传说中的武功！
　　对于从小到大一直接受党的教育奉行科学至上的骆怀溪小朋友而言，可谓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但同样让她兴奋不已，当她无意中发现自己可以一掌劈断院里一颗手臂粗的梨树时，她简直要晕过去了。
　　在师父向她解释了她身上拥有了她一半功力，劈石断树不在话下，飞檐走壁也如履平地之后，她终于对武功的存在以及威力深信不疑并致力于达到以前看的电视剧中那些武林高手的境界。
　　她穿越落下的山叫紫坤山，是远离大丰城镇的一座高山。山峰奇绝，云雾缭绕，状似仙境。可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知道此山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那常年弥漫的其实是瘴气，不作防护贸然闯入，一旦吸进瘴气不出半刻便会昏迷，严重者甚至可能就此毒发身亡。
　　当初怀溪也是阴差阳错，正好从紫坤山正上方坠入，那里是唯一不被瘴气覆盖的地方，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听到这时，怀溪的小脸发白，心有余悸的掩住口鼻，又在师父百年难得一见的戏谑眼神中讪讪地放下了手。
　　圣水宫一派独占紫坤山之险，一向不惹尘世，行事低调，极少现身江湖。且不说门下弟子皆武艺高强，便是宫中弟子俱为美貌女子这一条便招来江湖人的觊觎。借着紫坤山的地势与宫人所设的奇门陷阱，外人无法进入，倒是相安无事。
　　传闻圣水宫宫主美貌冠绝天下，引得无数自诩风流的名士侠客竞折腰，更有宵小之辈妄图染指，却都震慑于其不逊容貌的卓绝武艺之下，只能暗自肖想罢了。
　　怀溪听得某师姐说得头头是道，也跟着连连点头，师父的确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了！在听说师父芳龄三十有二时不由咋舌：师父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为此怀溪看向师父的眼神不免带有一分惊奇，余下九分是满满的崇拜。这让一向淡漠的顾翩然都忍不住赏了她一记白眼。
　　然而又听到师父为了救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折损了一半功力，给了宵小可乘之机，圣水宫也时不时有人捣乱，让她顿觉不安，看向师父的眼神也惴惴的，满是愧疚。在得到师父宽慰的浅笑后，这些负面情绪立刻烟消云散。
　　骆怀溪下定决心要好好练武，保护师父！
　　子时，万籁俱寂，夜凉如水。
　　“妈妈……爸爸……不要！”　怀溪猛然惊醒，梦到穿越前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的日子，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泪水却从眼中滑落，这样的日子只能在梦中重现。闭上双眼，却再没睡意，索性翻身坐起。
　　推开窗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想起妇孺皆知的一首诗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低头，却正见对面的亭子里一袭白衣孤立。
　　“是师父！师父在伤心呢……”虽然师父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但怀溪就是觉得那孤寂的身影透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没多想，怀溪转身打开琴盒，取出跟她一起穿越而来的小提琴，摆好架势，凝神，起弦。
　　从五岁起就开始学习小提琴，至今可以说略有小成。流畅的演奏一首乐曲不在话下。
　　才醒来时身无长物，还以为丢了。幸好师父见她昏迷时也死死拽着书包和琴盒不松手，便替她好好地收起来了。然而未免触景生情，她一直将书包压在箱底，也不再日日练习拉琴，除了必要的养护，便束之高阁不去触摸。
　　今夜无心入睡，见着师父落寞的身影，一时兴起，这才让许久不见天日的小提琴重出江湖。
　　《梁祝》悠扬的旋律飘荡在小院中，凄迷哀婉的调子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顾翩然凝神细听，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想到伤心处更是有了一丝泪意，正哽噎时，却听那曲调一转，竟从至悲至恸转成了欢快活泼，这骤然的反差让顾翩然半天没回过神来，僵在原地。不过也多亏那突然逆转的曲风，让她心头的阴霾散去好些，曾经不能自持的痛似乎也不那么强烈了。
　　如果是经常玩游戏的人，一定不会陌生怀溪正在拉的曲子，这俏皮欢乐的调子正是超级马里奥的主题曲。
　　怀溪本是从不接触电子游戏的乖乖女，然而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这首曲子，觉得十分有趣，便记下了，不想正巧在今天派上用场。
　　原本演奏《梁祝》的初衷是想为师父排遣忧伤，不料却适得其反，师父听了之后好像更难过了。于是她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这首欢乐的曲子。总算她的心思没有白费，师父虽没有露出笑容，但那刻骨的哀伤却是淡了好些。
　　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琴音也越发跳脱。此时的怀溪早已忘记刚才梦见故乡的愁绪，轻阖双眼浑然忘我的演奏，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耀眼，也不知亭子里回望的师父嘴角清浅却真实的弧度有多么迷人。
　　只是在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骆怀溪养成了一个习惯，一向早睡早起的她一改以往的作息时间，每当夜幕降临，总会夹着小提琴演奏或静谧或轻扬的曲调，不知疲倦，直到那抹白衣回房就寝为止。
　　同时，也导致了紫坤山圣水宫的弟子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睡眠质量的严重下降。但是在圣水宫主的默许纵容之下，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


☆、3夜袭

　　子时三刻，亲眼看着师父进房就寝，直至熄灯已过一盏茶的时间，确认她已安然入眠，怀溪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与手臂，回身将琴擦拭，仔细收好。
　　连日来不间断的演奏虽然使自己的技巧较之当初更上一层楼，也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好在白日里勤加练武，又有了师父半身功力做基础，身子骨越发强健，即使长期演奏夜夜晚睡也不会过于疲倦。
　　洗漱完毕，怀溪抬手掩住口鼻，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不经意间朝窗外一扫，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出口的惊呼也被自己及时掩住了——窗外小院内竟有七、八个黑衣人悄悄向师父的房间走去，每个人手中明晃晃的大钢刀在月色下泛着银光，寒气逼人。
　　圣水宫占地极广，屋舍宽裕，门下弟子大都一人一间卧室，林林总总分布在各个院落，看上去防守松散，实则不然。
　　这里每个院落的排布都是按照五行八卦的精要，暗合天干地支九五之数，融入太极之象，汇成一个九龙护珠之阵。门下弟子居于其他九院，顾翩然身为宫主，自是居于正中的明珠苑。本该与众弟子一同居于九院的怀溪却被特意安置在顾翩然寝殿皓澜阁之中，卧房与之遥遥相对。因此，这会怀溪可以从窗子里看清对面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怀溪感到既担忧又紧张，还有一丝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兴奋。
　　“得赶快通知师父！”这样想着，怀溪乘那群黑衣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闪身出了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其中一人背后。
　　就像师父所教的那样，提气，运功，凝于掌上，猛地砍向那人后颈，对方还来不及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怀溪在心里偷笑，接住那黑衣人瘫软的身子，唔，还挺沉。轻手轻脚地连人带刀一起放在地上，向第二人走去，准备故技重施。
　　同样一掌将对方劈晕，怀溪心里有些小小得意，嘻嘻，就这样把他们都解决掉吧！师父一定会夸我的！想到这儿，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兀的笑声在这宁静的夜中分外清晰，全神戒备关注着顾翩然卧房的黑衣人们乍一听这笑声不由得毛骨悚然，吓得立马握紧兵器四处张望，只见身后的两名同伴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四下里除了他们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圣水宫的弟子了。
　　一时间，众黑衣人心中都有些发毛，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领头的黑衣人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一个手势示意手下们镇定。
　　江湖传言，圣水宫主近日被不明人士偷袭受了重伤，连多日前一年一度的例行掌门合会都没有参加，只派了首座弟子顾倾城做代表。江湖中其他势力为此蠢蠢欲动，门主也特地派了他们这一班精英弟子来探探虚实，若是能除了这圣水宫主自然最好，便是不能，也要予以重创，为门主在此次武林大会上铺路。门主的大业得成，他就是第一功臣，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
　　心中盘算的首领随即狠狠剜了手下们一眼：这群饭桶！发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怕把人都招来么？好不容易避开紫坤山的瘴气，又设法破了阵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入了圣水宫主的主院，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不中用的东西！要是坏了门主的大事非得要他们好看！
　　他随即又打了几个手势，示意手下们加紧动作。
　　怀溪躲在一座假山后默默地看着，见黑衣人加快了行动，知道此事不得善了，不知黑衣人的底细，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自保都是问题，师父又受了内伤不宜动手，虽然很不想打扰她的睡眠，但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打定主意的骆怀溪当机立断来到每院均配备的警钟前，举起铜锤重重地敲击，“噹——”只听一声振聋发聩的金属声，莫说圣水宫内外，便是九天之上路过此处的仙人，也要被这一声惊得跌下云彩！
　　霎时间，宁静无声的圣水宫沸腾了。警钟鸣意味有敌袭，而听这声音分明是龙吟钟——明珠苑的属钟——发出来的，事关宫主，众人无不凛然，不消片刻，圣水宫上下亮起千盏灯火，亮如白昼。
　　明珠苑内的黑衣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吓得难以动弹，只齐刷刷地拿眼瞧着头领等候指示。而那头领早已六神无主，焦急万分，门主交代下来的事没有完成，反而打草惊蛇，这样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但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偷袭他们或许还有胜算，若要与圣水宫的弟子明刀明枪真干，他们却不是对手。现如今，也只有先撤了！他急的四处找逃跑的路线，正巧瞥见俏生生立在一旁挂着顽皮笑容的怀溪。这小丫头看着面生，不像是圣水宫主的徒弟，一定是个外围弟子，年纪小小，武功想必不高，抓来问路正好，实在不行还能作人质！
　　心下一横，纵身一个大鹏展翅便向她扑去。黑衣人们见头领有了动作，也纷纷向怀溪靠拢。
　　这首领想得倒是不错。
　　圣水宫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宫主亲传的入室弟子，不过寥寥几人，剩下的大都是外围弟子，虽隶属圣水宫，却只能尊称顾翩然为宫主而非师父，武功都是由教习掌事所授，圣水宫的三大绝学“飘零剑、迷踪步、幻影针”都是没有资格学的。
　　而且，即使是外围弟子，还要根据武艺、才智分不同等级，等级森严，越级犯上视为大罪。这一点倒是和洒脱不羁的江湖中人相去甚远。
　　骆怀溪虽然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黄毛丫头，却是顾翩然亲口承认的入室弟子，在圣水宫的地位自是不同，而顾翩然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