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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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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中遇上一场豪雨,暗叹天不作美,唯有避进一个山谷去,刚进入谷口,骤雨忽停,阳光破云而出,弯弯的彩虹下,只见谷内别有洞天,二十多亩良田,种着各类蔬菜米黍,果树掩映间,隐见茅舍。
    真是个世外桃源的安乐处所。
    戚长征不想惊扰别人的宁静,待要进去,忽地‘咦!’一声停了下来,细察着脚下的一畦稻田。
    稻田显是收割不久,戚长征看着被割掉的禾草,眼中闪着惊异的神色。
    每株禾草都是同一高度被同样刀法削断,显示出惊人的精确度、自制和持久力。
    一名高瘦汉子从果林后转了出来,肩上檐着两桶肥料,踏着田间的小径走过来,他专注地看着向左右延展的田野,似是一点察觉不到陌生者的闯入。
    高瘦汉子走到一块瓜田里,自顾自施起肥来。
    戚长征好奇心大起,朗声恭容道:“晚辈乃怒蛟帮戚长征,敢间前辈高姓大名?”
    高瘦男子头也不台,淡淡道:“本人隐居于此,早不问世事,朋友若只是路过,便请上路吧!”
    戚长征潇一笑,抱拳道:“那就请恕过凡心俗口惊扰之罪,长征这便上路!”
    转身待去。
    “咿唉!”
    果林里传来开门声,一把甜美的女声叫道:“长征!”
    “征”字声尾还未完,倏地断去,似是呼唤的女子突然想起自己不应唤叫。
    戚长征愕然转身,正好迎上高瘦汉子凌厉有若刀刃的目光。
    果林那里再没有半点声色。
    戚长征记性极佳,早想起呼唤他名字的女子是何人,心中翻起波涛。
    戚长征昂然与高瘦汉子对视着,尊敬地道:“江湖中用刀者虽多如天上星辰,但能令长征心仪者,则只有阁下‘左手刀’封寒前辈。”
    原来眼前这甘于隐遁于深谷的人,竟是昔年名震武林的‘黑榜’高手‘左手刀’封寒,三年前他挑战浪翻云,虽败犹荣,与浪翻云结成好友,受浪翻云之托,将被揭露了卧底身分的干罗养女干虹青,带离怒蛟岛,想不到竟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刚才叫他的不用说是媚诱人,怒蛟帮主上官鹰的前妻干虹青。
    封寒眼中精光敛去,淡淡道:“说到用刀,古往今来莫有人能过于传鹰之厚背刀,封某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浪翻云兄近况可好?”
    戚长征肃容道:“好!非常好!”此人看来粗豪,但粗中有细,外面江湖虽风起云涌,他却一言不提,以免破坏了这小谷的和平宁静。
    干虹青声音从果林裒的茅舍传来道:“故人远来,封寒你为何不延客入屋,喝两口热茶。”
    这时轮到戚长征心下犹豫,他这人爱恨分明,干虹青骗去上官鹰感情,现在又和封寒任在一起,关系大不简单,实是不见为宜。
    封寒指着东方天际道:“雨云即至,戚兄若不嫌寒舍简陋,请进来一歇,待雨过后,再上路也不迟。”
    戚长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东方还处果是乌云密布,景物没在茫茫烟雨里。
    封寒打个招呼,当先领路往果林走去。
    戚长征收摄心神,随他而去。
    两人在种着各种果树的小路穿过,一大一小两间茅屋现在眼前,小茅屋的烟囱正升起袅袅炊烟,当是干虹青正在烹茶款客,想她以前贵为帮主夫人,婢仆成群,似这样事事亲为的粗苦生活,未知她是否习惯。
    屋门打开。
    封寒站在门旁,摆手示意戚长征进去。
    戚长征停了下来,仰天用力嗅了几下,叹道:“好香的桂花!”
    封寒冰冷的脸容首次绽出一丝笑意,道:“就是这桂树的香气,将我留在此地三年,或者一生一世。”
    一股懒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头,戚长征悠悠步进屋里。
    屋内桌椅几柜一应俱全,还隔了两个房间,珠低垂!各类家具均以桃木制造,虽没有填镶嵌装饰,但手工极佳,予人耐用舒适的感觉,墙上还挂了几张字画,清雅脱俗。
    封寒见他目光在桌椅巡逡,微笑道:“这些都是我的手工艺儿。”指着挂在墙上的字画道:“这些则是虹青的杰作!”
    “哗啦啦!”
    大雨终于来临,打在茅屋顶上和斜伸窗外的竹上,敲起了大自然的乐章清寒之气,透窗而入。
    戚长征楝了靠窗的木椅坐下,伸了个懒腰,舒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深切感受到封寒和干虹青这小天地里那种宁和温暖的气氛,忽然觉得背负着的刀又重又累赘,连忙解下来,挨放墙角,心中一动,眼睛四处搜索起来。
    封寒在厅心的桌旁坐下,道:“戚兄是否在找我的刀?”
    戚长征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应是。
    封寒微微一笑道:“连我自己也忘了将刀放在那里了。”
    戚长征愕然。
    脚步声响起。
    戚长征转头看去,差点认不出这就是昔日怒蛟帮主夫人,那光四射的干虹青。
    她身粗布衣裳,不施半点脂粉,乌黑闪亮的秀发高高束起,用一枝木簪在头顶结了个发髻,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觉,再没有半点当日的浓妆抹,反更渍丽秀逸。
    她双手托着木盘,上面放了一壶茶和几只小茶杯,盈盈步入屋内。
    戚长征惯性地立了起来,道:“帮主夫……噢!不!干……干姑娘!”深感说错了话,颇为手足无措。
    干虹青神色一黯,手抖了起来,一个杯子翻侧跌在盘上。
    封寒手接过盘子,怜惜地道:“让我来!”接着若无其事地向戚长征招呼道:“戚兄!
    趁茶热过来喝吧!”
    戚长征乘机走到桌旁坐下,以冲淡尴尬的气氛。
    干虹青也坐了下来,低头无语。
    封寒站了起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虹青斟茶给戚兄吧,我要出去看看!”披起衣,推门往外勿勿去了。
    戚长征差点想将他拉着,他情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单独对着干虹青。
    “啪!”
    门关上。
    两人默言无语。
    干虹青忽地娇呼道:“噢!差点忘了!”捧起茶壶,斟满了戚长征身前的茶杯,同时低声问道:“他还恨我吗?”
    在茶满泻前,戚长征托起壶嘴。
    干虹青这才惊觉,将壶放回盘内。
    戚长征看着杯内清澈的绿茶,两片茶叶浮上茶面飘飘荡荡,脑内却是空白一片。
    干虹青道:“长征!”
    戚长征猛然一震,台起头来,双方目光一触,同时避开。
    戚长征抵受不住这可将人活活压死的气氛,长身而起,来到窗前,往外望去,在风雨中的远处,在泥田里,封寒正在锄田松土。
    干虹青轻轻道:“他娶了新的帮主夫人吗?”
    戚长征目视因风雨加剧而逐渐模糊的封寒身形,喟然道:“没有!”
    接着是更使人心头沉重的静默。
    干虹青幽道:“长征,怒蛟帮里我谈得来的便只有你一人,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戚长征沉声道:“说吧!”
    干虹青道:“帮他忘了我!”
    戚长征虎躯一震,转过身来,瞪着干虹青。
    直到此刻戚长征才细意看着眼前这久别了的美丽刖帮主夫人。
    干虹青美目投注在杯内的茶里,但神思却飞往平日不敢一闯的禁区。
    她明显地清瘦了,不施脂粉的玉容少了三分光,却多了七分秀气,只有田园才能培养出的特质。
    戚长征道:“我绝不会在帮主前提起见过你的任何事!”
    干虹责哀怨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茶里,道:“只有戚长征才可以这样体会我的心意。”
    这句话表示她已视戚长征为真正知己。
    戚长征伸手取起长刀,挂在背上。
    干虹青平静地道:“长征!你还未喝我为你烹的茶!”
    戚长征待要说话,谷外远远一把柔和的男声响起道:“封寒先生在吗。”
    干虹青娇躯轻颤,道:“终于来了!”像是早知有客要到的模样。
    戚长征不解地望向她,想起当年上官鹰将干虹青带回怒蛟帮时,眉目间难掩兴奋的情景,心中一阵感触,使他几乎要仰天长啸,出心中的痛楚和无奈。
    干虹青解释道:“封寒上月往附近的城镇购物时,发觉铍人跟踪,所以想到早晚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封寒先生在吗?”
    这次呼叫声又近了许多。
    戚长征转身往外望去,只见风雨里,一个高大的身形打着伞,站在进谷的路上,与在田里工作的封寒只隔了二十多步的距离。
    封寒仍在专心田事,劝起锄落,对来人不闻不问。
    来人道:“本人西宁派简正明,乃大统领阴风‘楞严座下’四战将之一,这次奉楞大统领之命,有密函奉上,请封寒先生亲启。”在屋内凭窗远眺的戚长征心中想道:在八派联盟里,以少林、长白和西宁三派居首,其中又以西宁派和朝廷关系最是密切,每代均有高手出仕朝廷,被誉为西宁派中地位仅次于派主‘九指飘香’庄节和‘老叟’沙放天,但武技却是全派之冠的‘灭情手’叶素冬,便是当今皇上的御林军统领,这简正明外号‘游子伞’,武器就是一把由精钢打制的伞子,是叶素冬的师弟,在八派联盟裒辈分既高,武功亦非常有名,想不到竟做了厂卫大头头楞严的爪牙,到来送信。封寒的声音传来道:“封某早不问江湖之事,请将原信送回愣严,无论里面写上什么东西,我也不想知道。”简正明道:“楞严大统领早知封寒先生遗世独立,不慕名利,但因这次乃全力对付怒蛟帮,故请先生加入我们的阵营,大统领必以上宾之礼待先生,身分超然,不受任何限制,望先生三思。”戚长征心想难怪楞严派了这‘游子伞’简正明前来作说客,果是措辞得体,可惜不明底蕴,误以为封寒和浪翻云仇深似海,其实两人早化敌为友,所以简正明实是枉作小人。封寒断言道:“不必多言,回去告诉楞严,封某和浪翻云的所有恩怨,已在二年前了断,你走吧!”说话中连仅馀的一分客气也没有了。简正明微微一笑,躬身道:“如此我明白了!简某告退。”转身便去。戚长征在屋内看着‘游子伞’简正明远去的背影,点头赞道:“这游子伞看来也是个人物,可惜竟做了朝廷的走狗来惹我们,这次给我撞个正着,不教训教训他们,我又怎对得起戚氏堂上的列祖列宗。”干虹青在后面嗔道:“长征!你总是爱这么惹是生非,好勇斗狠!”戚长征一愕转身,呆望着她好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过去了再不能挽留的日子又复活了过来,四年前我搏杀了剧盗‘止儿帝’程望后,回到怒蛟岛,你亲自为我包扎伤口时,说的也正是这两句话。”
    干虹青垂下了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戚长征苦笑,大步来到桌旁,取起一杯茶,灌进喉里。摇头道:“除了男人哭外,我最怕看就是女人哭!”
    干虹青含泪嗔道:“这三年来我从没有哭,哭一次也不过分吧?”
    戚长征步到门前正要踏出门外之际,忽地回过头来,平淡地道:“我原以为自己一生里是不会有‘嫉妒’的情绪,但那天当帮主带着你回岛时,我才明白到嫉妒的滋味,而那亦是我回忆里个珍贵的片断,虹青,让一切只活在记忆里吧.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算了,新的一天会迎接和拥抱你。”
    说完,缓缓转身,踏出门外,冒雨远去。
    干虹青望着雨水打在戚长征身上,忽然间生出错觉,就像远去的不但是戚长征逐渐湿透的背影。
    也是上官鹰的背影。
    背影又逐渐转化,变成为浪翻云。
    一个竹箩放在大厅正中的一张酸枝圆桌上。
    庞斑默默看着竹箩,连方夜羽走进厅来,直走到他身旁静待着,他仍没有丝毫分散精神,黑白二仆像两个没有生命的雕刻般守卫两旁。
    庞斑仰天叹了一口气,问道:“从浪翻云亲手织的这个竹箩,夜羽你看出了什么来?”
    方夜羽像早知庞斑会问他这问题般,道:“浪翻云有着这世上最精确的一对巧手,尽管找到世上最精巧的工匠来,能织出的东西也不外如是。”
    庞斑怒哼道:“但何人能像浪翻云般可把‘平衡’的力量,通过这竹箩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方夜羽浑身一震,定睛望着竹箩。
    竹箩四乎八稳放在桌上,果然是无有一分偏右,更没一分偏左。
    庞斑冷冷道:“天地一开,阴阳分判,有正必有反,有顺方有逆,天地之至道不过就是驾驭这种种对待力量的方法,总而言之就是‘平衡’两字。所以从这竹箩显而出来的平衡力量,便可推出浪翻云的覆雨剑法,确实已达技进乎道,观知止而神欲行的境界。”
    方夜羽乘机问道:“厉若海比之浪翻云又如何?”
    庞斑淡然道:“两人武功均已臻第一流的境界,分别则在两人的修养,厉若海心中充满了悲伤和追求武道的激情,而浪翻云却是对亡妻的追忆,以明月和酒融入生命,若要用两个字来说出他们的分别,厉若海是霸气,而浪翻云则是逸气。扑面而来的霸气和逸气!”
    方夜羽心要一阵激动,天地间唯有庞斑能如此透彻去分析这两个绝代高手,只有他才有那眼力和资格。
    庞斑仰天一阵长笑道:“好一个厉若海,六十年来,我庞斑还是首次负伤。”微一沉吟,柔声道:“夜羽.你知道吗?我喜欢现在那受伤的感觉,非常新鲜,刺激我想起了平时不会想的东西,想做平时不会做的事。”
    方夜羽诧异地道:“师尊想做什么事?”
    庞斑微微笑道:“给我在这里找出那间最有名的青楼,今夜在那里订个酒席,找最红的名妓来陪酒,我要请一个贵客。”
    方夜羽愕然道:“请谁?”
    庞斑道:“‘毒手’干罗!”
第三章 酒家风云
    离武昌府不远的另一大城邑,黄州府闹市里一所规模宏大的酒楼上,范良极、韩柏和风行烈叫了酒菜,开怀大嚼。
    时刚过午,二楼的十多张大桌子几乎坐满了人,既有路过的商旅,也有本地的人,其中有些神态骠悍、携有兵器的,显是武林中人物。
    范良极蹲在椅上,撕开鸡肉猛往嘴里塞,那副吃相确是令人侧目,不敢恭维。
    韩柏多日未进佳肴,也是狠吞虎,食相比范良极好不了多少。
    只有风行烈吃得很慢,眉头紧锁、满怀心事。
    范良极满腮食物,眯着眼打量韩柏,口齿不清地咕哝道:“饱了你里面的小宝贝没有?”
    韩柏怒道:“这是天大的密,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怎可整天挂在嘴边?”
    范良极嘿嘿冷笑道:“不要以为是朋友,便可不守诺言!”
    韩柏气道:“风兄是自己救自己罢了!难道是你救了他吗?”
    两人的约定是假设范良极助韩柏救出了风行烈,韩柏便须从陈府将朝霞‘救’出来,并娶之为妾,所以韩柏才会在是否范良极救出风行烈这一项上争持。
    范良极灌了一碗酒后,慢条斯理地取出旱烟管,点燃烟丝,缓缓喷出一道烟往韩柏脸上,闷哼道:“若非有我老范在场,庞斑肯这样放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走吗?”
    韩柏已没有闲情嘲讽他自认‘老范’,向默默细嚼的风行烈求助道:“风兄!你同意这死老鬼的说话吗!”
    风行烈苦笑道:“一路上我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据我猜想,直至庞斑离去的一刻,他才放弃了留下我们的念头。”
    范良极赞道:“小风确是比柏儿精明得多,庞斑在和我们对峙时,一直在留心小风的行动,最后判断出小风真的完全回复了武功,知道若要他的手下出手拦截我们三人,尽管成功,也必须付出庞大和无可弥补的代价,于是才故作大方,放我们这三只老虎归山,再待更好干掉我们的机会,由是观之,小风确是被我救了。”
    韩柏怒道:“不要叫我作‘柏儿’!”
    范良极反相讥道:“那你又唤我作‘死老鬼’?”
    风行烈不禁莞尔,这一老一少两人虽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其实两人间洋溢着真挚之极的感情,微微一笑道:“真正救了我们的是浪翻云!”
    范良极怒道:“不要说!”他似乎早知道这点。
    韩柏眉头一皱,大喜道:“对了,救了我们的是浪翻云,庞斑定是约了浪翻云在一年后决战,才有怕自己不能在一年内因强压伤势以致伤重不能复原之语。”
    范良极怒极,一点向韩柏咽喉。
    韩柏动也不动,任由烟抵着咽喉,苦笑道:“死老鬼为何如此不好脾气,杀了我!谁去疼惜你的朝霞?”
    范良极一听下眉飞色舞,收回烟,挨过去亲热地搂着韩柏宽大的肩头道:“只要你不悔约,便是我的好兄弟,算我错怪了你!”在他一生里,还是如此地和一个人‘亲热’。
    风行烈看着他们两人,啼笑皆非。心中对厉若海之死的悲痛,亦不由稍减。
    范良极还想说话,忽地两眼一瞪,望着风行烈背后,连韩柏也是那个表情,刚要回头,一道熟悉的幽香由后而至,传入鼻内。
    风行列一愕下,看似楚楚可怜的谷倩莲已盈盈而至,就在他身旁的空椅子坐下,摸着肚子嚷道:“我也饿了!”
    范良极和韩柏两人望望她,又望望风行烈,饶他两个擅于观人,一时也给弄得胡涂起来。
    风行烈见到她像是冤魂不散,大感头痛。但深心中又有一点亲切和暖意,说到底谷倩莲对他只有好意,并无恶行。口中却说道:“你来干什么?”
    谷倩莲黛眉轻蹙道:“人家肚子饿,走上来吃东西,凑巧见到你,便走了过来,见有张空椅子,难道不懂坐下吗?”跟着瞪了范韩两人一眼道:“这样看人家,没见过女人吗?”范良极听得两眼翻白,捧着额角作头痛状,怪叫道:“假设娶了这个人做老婆,一定会头生痛症而死!”
    韩拍童心大起,附和道:“那她岂非无论嫁多少个丈夫也注定要做寡妇吗?”
    谷倩莲笑咪咪地嗔道:“真是物以类聚,又是两个不懂怜香惜玉,毫无情趣的男人。”她这句话,连风行烈也骂在里面。
    范良极一生恐怕也没有这几日说那么多话,只觉极为痛快,向韩柏大笑道:“我不懂香惜玉没啥要紧,最紧要的是柏儿你懂得对朝霞香惜玉呀!”眼睛却斜射着谷倩莲。
    韩柏大力一拍范豆极肩膊,还击道:“死老鬼,你若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怎对得起云清那婆娘!”
    范良极笑得几乎连眼泪也流出来,咳道:“对!对!我差点忘了我的云清婆娘,所以有时我那颗‘年轻的心’也会将东西忘记了的。”
    风行烈心底升起了一股温暖,他那会不知这两人藉着戏弄谷倩运来开解他的愁怀,不禁摇头失笑。
    谷倩莲偷偷望了风行烈一眼,俏巧的嘴角绽出了一丝笑意,瓜子般的脸蛋立时现出两个小酒窝。看得范、韩两人同时一呆。
    谷倩莲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年轻的一位样貌虽不算俊俏,但相格雄奇,自有一种恢宏英伟的气度;偏是动作颇多孩子气,一对眼闪耀着童真、好奇和无畏,构成非常吸引人的特质,还有他充满热情的锐利眼神,已足使任何女人感到难以抗拒,和风行烈的傲气是完全不同的,但却同是那样地在挥散着男性的魅力。
    老的一位虽生得矮小猥琐,可是一对眼精灵之极,实属生平罕见,兼且说话神态妙不可言,亦有他独特引人的气质。
    她虽不知道两人是谁,却大感有趣。谷倩莲故意叹了口气,向风行烈道:“你一眼也不肯看人家,他们两人却死盯着人,你再不想办法,我迟早给他们吃了!”
    这样的女孩儿家软语,出自像谷倩莲那么美丽的少女之口,确要教柳下惠也失去定力。韩柏从未遇过像谷倩莲那么大胆放任和骄纵的美女。他在接受赤尊信的魔种前早便对女性充满了仰慕和好奇,吸纳了魔种后,赤尊信那大无畏和喜爱险中求胜的冒险精神,亦溶入了他的血液里,这种特质看似和男女情爱没有直接关系,其实却是大谬不然。
    够胆勇闯情海的人,必须具有大无畏的冒险精神,不怕那没顶之祸,才能全情投入。所以韩柏既敢挑战庞斑,面对靳冰云时,亦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爱慕,勇往直前,他的真诚连心如死水的靳冰云,也感意动。
    范良极用手肘撞了韩柏一下提醒道:“切勿给这小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连我们的约定也忘了,况且朋友妻,不可欺!哼!”
    风行烈正容道:“本人在此郑重声明,这位姑娘,和小弟连朋友也算不上。”
    谷倩莲垂下俏脸,泫然欲涕,真是我见犹怜。
    风行烈也不由一阵内疚,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确是重了些,说到底,谷倩莲还有恩于他。
    韩柏最见不得这类情景,慌了手脚,自己三个大男人如此欺负一位‘弱质女流’,实是不该之至,急乱下抓起碟里最后一个馒头,递给谷倩莲道:“你肚子饿了,吃吧!”
    岂知范良极一手将馒头抢了去,一口咬下了半边,腮帮鼓得满满地大吃起来。
    韩柏和风行烈齐感愕然,范良极难道真是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范良极用手指着谷倩莲放在桌下的手,含胡不清地边吃边道:“这位姑娘外表伤心欲绝,下面的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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