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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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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敌人公然来犯?巨舟像只择人而噬的巨兽,直扑过来。
码头上和沿东岸二千馀人,一颗心都提到口腔。
神经拉紧。
上官鹰极目望去。
巨舟愈迫愈近,有若一座在湖上移动的高山。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上官鹰长吁出一口气,低骂一声,转过身喝道:“是自己人。”大舟上飘扬着怒蛟帮的旗帜。
众人一齐欢呼。
怒蛟帮驻在岛外陈寨,由梁秋末率领的精锐,及时赶回。
己方实力大增,何惧之有。
巨舟泊岸。
这样的巨舟,十多年来,怒蛟帮总共建成了二十七艘,以之行走洞庭和长江,乃争雄水域的本钱。
在历次战斗里,其中八艘,不是当场毁坏便是日久不能使用,现时仍在服役的只有十九艘,实力已远胜当时长江流域的任何帮会。
梁秋末这艘巨舟,名叫“飞蛟”,性能极佳。
与目下泊在怒蛟岛的另两艘巨舟“怒蛟”和“水蛟”,同是速度最快的三艘。
“怒蛟”是怒蛟帮主的座驾舟,威震大江的怒蛟帮帅船。
每艘巨舟能容五百之众,可以迅速把兵员运送至水流能抵达的地方,因而怒蛟帮的势力笼罩了整个长江流域。
他们勾结官府,以交换地区的和平和利益。
“飞蛟”开始减速,缓缓接近长长伸入湖中的码头。
“隆”的一声,巨舟靠上码头,码头一阵摇动。
飞索从船上飞下,码头上的帮众一阵忙碌,把大船扯紧。
船上放下跳板。
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形在另一头出现,缓缓步下。
不是上官鹰得力的部下梁秋末是谁。
上官鹰刚要上前,忽然全身僵硬,面色大变。
梁秋末面色煞白,一只手缠满白布,身上还有多处血迹,完全是浴血苦战后的惨状。
船上个着走下一个又一个的伤兵。
由船上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或多或少带着点伤,严重的更是给抬下来。
众人一时都怔在当场。
梁秋末有点步履维艰地走到上官鹰面前,双目赤红,激动地道:“属下无能,陈寨失守。”上官鹰一震,急问:“这怎么可能?”陈寨与怒蛟岛一内一外,互相呼应,驻有重兵近千,谁能在刹那间,毫无先兆地挑了它。
梁秋末苍白的脸掠过一阵血红,道:“赤尊信亲率大军掩至,若非当时我等准备回怒蛟岛增援,正在枕戈待旦,后果可能更为不堪。”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显然回想起当时可怕的场面,犹有馀悸。
在上官鹰追询下,梁秋末道:“敌人忽然以强大的兵力,从西北的林木区杀来我们靠湖的基地,那简直不是战斗,而是屠杀。他们以火箭和快马强攻,使我们迅速崩溃。我们完全无法挡拒,誓死抵抗下,才能且战且退,藉巨舟逃生。”战况惨烈,可想而知。
众人默然不语。
怒蛟帮终于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
梁秋末的声音有点哽咽,凄然道:“他们简直不是人,那种打法好象我们是他们的宿世死敌。能逃出的,只有三百多兄弟,其它全部壮烈成仁。”赤尊信是马贼起家,凶残暴烈,早名震西陲。
翟雨时道:“秋末,你如何肯定是赤尊信方面的人?”赤尊信门人从不穿著任何形式的会服,只在头上扎上红巾,所以又被称为“红巾贼”。这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
果然梁秋末答道:“来犯者头扎红巾,兼且力量强横若此,不是尊信门的强徒还有谁。”上官鹰问道:“你有没有和赤尊信照过脸?”梁秋末面上神色有点尴尬道:“根据传闻,赤尊信身高七尺,双目犹如火炬,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我曾详询各位弟兄,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但‘蛇神’袁指柔,我却和她交上手。”众人眼中射出骇然的神色。
这“蛇神”袁指柔,名列赤尊信座下七大杀神之一。女作男装,动作举止一如男人,专爱狎玩女性,是个变态的狂人。偏是手中蛇形枪威猛无俦,又有赤尊信这座强硬后台,武林虽不耻其行,依然任其横行。
梁秋末的功夫和他们一众相差不远,只要知道两人交手的结果,便可推测敌人的深浅。
各人都有点紧张。
梁秋末苦笑道:“我一向自负武功,其实是还未遇上真正的硬手,袁指柔一上便有若暴雨狂风,当时那种猛烈凌厉攻势,竟然令我心生怯意,我本以为自己全无所惧,岂知与高手交锋,他们所生的强大杀气,有若实质,我十成功夫,最多只可使出七成。”四周只有湖水轻轻拍岸发出的沙沙声响。
上官鹰和其它十多名高手,默然不语,呆在当场。
他们惧怕真正与赤尊信对垒沙场的后果。
这时他们的心中,想到浪翻云和凌战天。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怎能奢望他们会与帮会共同进退、抗御外敌呢?梁秋末道:“我奋力挡了她蛇形枪十八下硬击,她几乎可以从任何角度攻来,连身体亦有若毒蛇,上下翻腾,时而跃高,时而倒滚地上,防不胜防,使人全无方法判断她下一招的动作。”他的面上现出恐惧的神情,像在回忆一个可怖之极的梦境。
梁秋末指了指包扎着的左肩,苦笑道:“这是第十九击,若非谢佳和一众兄弟舍命抢救,肯定我不能回来见你们。”跟着神情一黯道:“谢兄弟也因此死了。”十八击,梁秋末也只能挡她十八击。想她十八击显然是在刹那间完成,所以几乎是甫一接触,梁秋末即落败受伤,相差如此之大,这场仗如何能打?何况还有名列黑道十大高手的赤尊信,这人武功远在袁指柔之上。
目下只是赤尊信座下的几个高手,已够他们受了。
上官鹰环顾众人,都是面色煞白,连一向以勇武着称,凶狠好斗,被誉为后起一辈中第一高手的戚长征,也噤口不能言语。
翟雨时眼中闪过悔恨。他们平时排斥凌战天等人,处处占在上风,自以为不可一世,到现在真正动起手来,一碰即溃,毫无抗争能力。
附近虽有二千名帮众,却丝毫不能给他们带来半分安全感和信心。
上官鹰记起父亲临危吩咐的话,当时上官飞紧握着他的手道:“鹰,你很有上进心,他日必成大器,唯需谨记帮务一定要倚重凌大叔,他长于计划组织,对全帮的发展,裨助最大,武事方面则有浪大叔,我生平遇能人无数,可是从未见过比覆雨剑可怕的剑法,切记切记,好自为之。”可惜当时上官鹰脑中转的却是另一些相反的念头,到现在他才知道父亲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
人是否要通过失败才可以更好地学习?假设这是一个不能翻身的致命失败呢?据说赤尊信最喜欢在黎明前发动攻击。
他认为那是命中注定的最佳时刻,每战必胜。
事实上一向以来的确如此。
现在离黎明还有个半个时辰。
明月躲进乌云之后,好象不忍观看即将来临的惨事。
血战即临。
浪翻云领着干虹青,回到他深藏谷内的山居。
一路上如入无人地带,整个怒蛟帮人聚居的村落,杳无一人,静如鬼域。
唯有远处近岸的地方,千百火把燃亮了半边天,仍在提醒他这岛上还有其它人的存在。
山居前小桥仍在,流水依然。
一进屋内,浪翻云背窗坐下。干虹青见他毫无招呼自己的意思,也不客气,坐在他左侧的椅上。
这是唯一空下的木椅,没有其它的选择。
干虹青环目四顾。
室内陈设简单,两椅一桌,另加一个储物大柜,别无他物。
右边内进似乎是卧室,一道门□隔开了视线,想来也不会比外间好得到什么地方去。
清新的空气,野外的气息,毫无阻隔在屋内流通。
月色无孔不入地映进来,把屋外树木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地下,带有一种出凡脱俗的至美。
这是一个不用燃灯的晚上。
干虹青这才发觉室内无灯也无烛。
就在这屋内,浪翻云度过了无数没有燃灯的晚上。
月亮西斜。
满天星斗。
四周的□声风声,有规律和节奏地此起彼落,生机勃勃。
一种至静至美的感受,从干虹青心内涌现出来,外边的世界是那样遥远和不真实,这里才是真正的“生活”。
浪翻云平静无波,似乎正在享受这里的一切,他现在这种神情,看在干虹青昔日的眼内,便会被认为“落落寡欢”,可是现在干虹青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其实浪翻云是在享受。
纪惜惜死亡的刺激,提醒了他一向忽略了的世界和生活。
所以他绝不是颓唐失意。
他的心灵晋至更高的修养境界。
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天明了。
最黑暗的时刻。
就是最光明的刹那。
第七章 大军压境
十七艘鼓满风帆的船只,在洞庭湖天边的水平线上出现。
赤尊信终于在黎明前出现。
众人感到喉焦舌燥,紧张的情绪攫抓着每一个人的心灵,使他们濒近于崩溃的边缘。
上官鹰喝道:“将所有人集中在这里。”命令被传下去,除了必要的守卫,巡逻的队伍均被召回。
上官鹰发出第二道命令;“准备一切。”凌战天当年曾对怒蛟岛的防卫,下了一番工夫,现在仓皇之下,派上用场。
箭已搭在弦上。
战船迅速迫近。
这些帆船体积远逊于怒蛟帮的战船,若以每艘可坐两百人计,实力可达三千多人,比之目下怒蛟帮总兵力二千五百多人,超出了差不多一千人。
何况对方向以凶狠善战名震西陲,赤尊信座下七大杀神莫不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何况还有从未曾败过,被誉为古往今来,最能博通天下武技的“盗霸”赤尊信。
众人手心冒汗。
十七艘敌船缓缓停下,在洞庭湖面一字排开。
号角声从船上响起,传遍湖面。
不改西域马贼的进攻阵仗。
敌船放下一艘又一艘的长身快艇,不断有人跃入艇去。
数百快艇,不一刻聚集在敌船前面,显示了高度的效率和速度。
敌人以坚攻坚,准备一战以定胜负。
另一声长号响起。
月夜下杀气严霜,快艇上载有过千凶狠的敌人。
洞庭湖上战云密布。
怒蛟帮这一边也是蓄势待发。
他们现在退无后路,唯有背城一战。
若让这批马贼得胜,他们的妻子儿女,将无一幸免。
快艇像蜂群般汹涌而来。
上官鹰大叫一声:“放箭!”霎时间洞庭湖面上的空间密布划空而过的劲箭,向着敌艇飞去。
生于洞庭。
死于洞庭!
号角声响起时,浪翻云靠椅安坐,闭上双目,意态悠□。
反而干虹青霍地立起身来,向浪翻云道:“赤尊信来了,你还不援手。”浪翻云双目似开似闭,漠不关心地道:“他们是他们,我还是我,生死胜败,于我何干?”干虹青为之气结。事实上浪翻云不无道理,你不仁我不义,还有什么好说。只不过干虹青的两个身分,一事干罗养女,一是帮主夫人,都习惯把赤尊信视作敌人,故而下意识地作出这样的反应。
干虹青又说道:“怒蛟帮创于你手上,难道你便这样坐着看它烟消云散吗?”浪翻云似笑飞笑道:“你这个帮主夫人早被革职,来!让我派给你一个新的任务。”跟着指了指背后,道:“给我按摩肩背,使我过点做帮主的瘾。”干虹青为之啼笑皆非,估不到自己为上官鹰按摩的事,竟然传到他的耳内,这人并不如他表面的无知。但她心中却是欢喜,欣然来到浪翻云背后,一对手尽展所长,提供这特别的服务。
便在这时,一把平淡冰冷的声音在屋外道:“浪兄死到临头,还懂得如此享受,确是有福。”干虹青全身一震,她的武功已然不弱,居然完全觉察不到屋外有人,吓得停了下手来。浪翻云轻喝道:“不得停手。”干虹青这时才知道浪翻云早知有人在外,故命自己躲在他背后,加以维护,是什么人能令浪翻云也紧张起来?一对手不停地开始按摩起来,浪翻云宽阔雄厚的双肩,使她心中温暖,尤其难得的是浪翻云对她的信任。
室外冰冷的语声继续传来道:“浪兄要小弟入屋谒见,抑或浪兄出门迎客?”这人的语声,令人泛起一种冷漠无情的印象。
浪翻云笑声盈盈地道:“封兄贵客远来,若不入寒舍一叙,不可惜吗?”干虹青心中搜索姓封的高手,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全身如入冰窖,双脚几乎发起抖来。这才明白浪翻云要她站到他背后的原因。
封寒和浪翻云,一刀一剑,均名入黑道十大高手之列。
封寒初时排名,尤在浪翻云之上。
两人结怨先因凌战天与封寒的情妇,名震黑道的女魔头龚容悦的冲突。其中因由,错综复杂,非是当事人难知来龙去脉。
只知在一次龚容悦与凌战天交手,惹出了浪翻云;龚容悦在覆雨剑下当场身亡,引发了封、浪两人的决斗。
结果是封寒败走遁退,并声言要杀尽浪翻云的女人。
浪翻云要干虹青站在他背后,正是怕封寒“误会”。
一名男子,在门前出现,背上斜插着把长刀。
这人高瘦修长,却丝毫不给人半点体弱的感觉。整个人像以钢筋架成,深藏着惊人的力量。使人觉得他不动则已,一动起来必是万分迅捷灵巧。
他面貌长而削,颧骨高起,双睛神采异常,光华隐现。
而且他神色无忧无喜,似是回到家中一样。
两人目光利如锋刃,立时交击缠锁在一起。
浪翻云笑道:“封兄来得合时。料不到以封兄的自负,仍要听命于赤尊信。”这几句话说明封寒和赤尊信一路而来,目的是由封寒来此牵制浪翻云,使他不能插手外面的阵仗。
封寒冷笑一声道:“赤尊信何德何能,可以使得动我,不过凡是可以令浪兄伤心难过的事,我封寒都不想放过,加以此事对我有利无害,落得拣个便宜,在此放手一搏。浪兄这两年来龟缩不出,小弟不知近况,只听得些风言风语,很为浪兄担心,所以一有机会,便来探望。”他的语气充满揶揄,怨恨甚深。
浪翻云悠悠□□,没半点烦急,微笑道:“多谢封兄关注。”封寒一皱眉头,他本来以为浪翻云必然挂心外边的安危,致使他心烦气躁,心不定则气逆,露出破绽。
岂知他比自己还不在意,使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些年来他苦练刀法,自觉较胜从前,颇有自信,现下一见浪翻云,感到他的精神气度,大异从前,可是又不知不同处是在那里,有点无从捉摸的感觉。
浪翻云闭上双目,像是正在专心享受身后美女的侍奉。
干虹青浑身不对劲,封寒的人便像他背上的刀,不断散发出慑人的杀气,使她心胆俱震,首当其冲的浪翻云,不知为何可以这般悠□自在。
犹幸封寒电芒般的眼神,眼角也未曾望过他一眼,由始至终都罩定浪翻云身上,否则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封寒眼神充沛,连眨眼也不需要。
相反地浪翻云闭上双目,好象著名的“左手刀”封寒,并不在他身前一样。
远处传来阵阵号角的响声和喊杀声,大战展开。
封寒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心想我不信浪翻云你不急,看你能假装到何时。
浪翻云安坐椅上。
干虹青战战兢兢的站在后面为他按摩。
前面八、九尺处是虎视眈眈的“左手刀”封寒。
三人便是这样耗上了。
离天明还有大半个时辰。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上官鹰大喝道:“火箭。”千百支点燃的火箭,直向十多丈外的敌艇射去。
天空中划过连绵不断的星火,煞是好看。
上官鹰登上码头旁的高台上,以灯号和擂鼓,指挥怒蛟帮全军的进退。
敌艇高速冲来,即使艇已着火,仍企图在焚毁前冲到岸边。
头带红巾的敌人,不断以盾牌武器,封挡射来的劲箭火器。他们武功高强,火箭对他们没有多大伤害。
敌艇愈来愈近。
最快的数只敌艇,进入了十丈之内。
戚长征等一众人在码头上枕戈待旦,静待近身肉搏的时刻。
上官鹰表现了出奇的镇定,直到几乎所有快艇都迫至十丈许的距离时,才一声大喝道:“擂石!”高台上的战鼓一阵雷鸣。
岸上忽然弹起成千上万的石弹,每个石弹其大如鼓,重逾百斤,刹那间漫天向敌艇飞去。
这一着极为厉害,石弹以机刮发动,因石弹要达到某一重量才可造成杀伤力,故不能及远。所以上官鹰待到敌人进入射程,才发出号令。
这些石弹加上冲力,几逾千斤,非是兵刃所能加挡格,在惨叫连天中,红巾盗纷纷中弹落海,大部分中弹的快艇,即使不断开两截,也不能行动。
这一着令尊信门伤亡惨重。
上官鹰暗道:“凌大叔,多谢你。”原来这都是凌战天的设计,怪不得如斯厉害。
这些红巾盗凶狠异常,仍纷纷泅水过来,十丈的距离,绝对难不倒他们。
一阵鼓声又在高台上响起。
怒蛟帮重将一桶又一桶的松脂油,倒在沿码头的湖面上。
红巾盗愈来愈近,最快的离岸只有丈许。
上官鹰一声令下。
火箭燃起。
再一声令下。
千百支火箭,对正泅水而来的数百红巾盗,电射而去。
这一着避无可避。
火箭一下燃点起湖面上的松脂油,红巾盗顿时陷入火海里,无数人全身着火,在湖水中烧得匹啪作响,惨叫和痛嚎声混在一起,尊信门的先锋部队惨遭挫败,未沉没的艇和离岸较远的敌人立刻撤退。
熊熊火焰,照得近岸的湖面血红一片,有若地狱。
怒蛟帮众一齐欢呼,士气大振。
翟雨时和戚长征两人兴奋地互拍膊头,同时想到:这都是凌战天精心创出的设计,一到这生死关头,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这一接触,尊信门至少损失了六百多人。
翟雨时、梁秋末和戚长征三人站在码头身出海的一端尽处,享受着初步胜利的成果。
敌船中号角传来,组织着新的攻势。
湖面的火势略减,松脂油烧得七七八八。
便在这时,哗啦水声,从码头左侧的水面响起。
惊呼传来。
翟、戚、梁等三人霍然望去。
一个头扎红巾,身材短小精悍,面相凶恶的人,手中双斧翻飞下,己方的弟兄纷纷浴血倒地。原来他自恃武功高强,竟潜过火海,独自一人扑上来拼命,凶悍之极。
翟雨时心中想起一人,必是赤尊信座下七大杀神之一的“矮杀”向恶。这人向以不怕死着称,凶名颇着。
看到己方弟兄血肉飞溅,三人眼也红了,不约而同一齐扑去。
向恶的斧法老辣非常,兼且身法进退快如闪电,在怒蛟帮的战士中便像只灵巧狡猾的箭猪,触者无不或死或伤。
三人中以戚长征武功最高。大刀在人群中迅速推前,一下子越过众人,直往向恶背上横削过去。这招颇有心思,因为向恶背向着他,背后的动静全凭双耳监察,横削带起的风声最少,最难提防,戚长征不愧后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向恶凶性大发,这些年来战无不胜,刚才初攻不利,使得这凶徒怒火如狂。这下劈飞了两个斗大的头颅,又剖开了一个人的肚皮,忽感到背后有异,一道劲风割背而来。
他非常了得,知道不及转身,竟在原地一个倒翻,变成头下脚上,双斧凌空向戚长征猛力劈去。
利斧划过两人间窄小的空间,左手斧劈向戚长征的大刀,右手斧直劈戚长征的眉心。
戚长征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显示出多年苦修的成果,大刀反手一挑,当的一声大震,勉力挡开向恶力逾千斤的一斧;跟着刀把倒撞,刚好在斧锋离眉心前一寸时,硬把利斧撞歪,贴肩而过。
向恶激起凶性,一声暴喝,身形再翻,又一个筋斗,双斧再攻向戚长征。
戚长征双臂酸麻,知道退缩不得,喝一声好,大刀化做一道长虹,直往仍在半空的向恶劈去。带起呼呼破空声,气势强劲。
翟雨时刚好及时赶到,也不理会先前为浪翻云踢剑所伤的肩膊,双手持剑跃起,由向恶左侧直插其腰。
向恶一声狞笑,一脚踢中翟雨时刺来的长剑,双斧原封不动,迎向戚长征的大刀。
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戚长征倒跌向后,头上连皮带肉被削去一大片。
翟雨时连人带剑,侧跌一旁,落地时脚步跄踉,几乎翻倒,旧伤口立时爆裂,血染衣衫。
向恶虽无损伤,但在两大年轻高手合攻之下,亦侧跌落地,还未站稳,梁秋末的长戟已闪电从后背刺来。
向恶身体失去平衡,大叫一声,迫不得已乘势滚在地上。
梁秋末乘势猛追,长戟水银泻地般向地上翻滚的向恶疯狂急刺。
四周的怒蛟帮战士奋不顾身,刀枪矛戟,死命向这凶人攻去。
向恶先机一失,双斧挥舞,堪堪抵敌住加诸他身上狂风暴雨式的进攻。
锋芒一闪,一枝长矛像从天际刺来,当的一声刺在向恶左手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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