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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浮华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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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董妃多次美言,李渊已然消了怒气。昨日,李渊见了子衣后龙心更悦,李世民趁机请李神通为房杜二人求情,李渊终于答允放他们出狱。杜如晦因前面被砍断手指,未及医治又被打入大牢,受皮肉之苦,在牢中生起病来,如今回家后一直卧病不起,遂请房玄龄代为道谢。  子衣见房玄龄虽面容憔悴,却也神色自若,显然这一场牢狱之灾未曾让他乱了阵脚,不由得心中暗自钦佩。二人商议日后之事,均感忧虑,李渊优柔寡断,又圣意多变,只怕秦王难回洛阳,依太子和齐王之心,早晚必会对天策府下手,终究还是要暗中筹备兵马以备不测。 
  房夫人见方华在此,便已猜知卓小姐也来了长安,遂进了后室与君然叙旧。至告别时,房夫人仗义地拍了拍子衣,笑道:“今次子衣救夫之恩,他日房府上下必当回报。日后子衣若有难处,尽管来找妾身。”    午后,程咬金满面喜气洋洋地赶来向子衣报信。原来,经过这些日子的上下打点,李渊对天策府的印象大为改观,昨日放了房玄龄和杜如晦,今日又刚刚传来喜讯,在皇宫午膳上,李渊初步答应考虑李世民回洛阳的建议,众人目下一片欢腾,纷纷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洛阳逍遥快活。程咬金更是喜不自禁,当下飞奔来告知子衣,只说道:“这几日真是运气,都是托了潇老弟的福!连昨日那对演戏的母子也得了运道,本是穷困落魄的命,因着老弟,如今得了秦王府大批钱帛,已被连夜送出长安,到河南乡间谋生去了。现下圣上又考虑应允我等回洛阳驻守,没准过几日咱们大家可以一起走。”
  子衣见他兴高采烈,也不忍心泼他冷水,便未多言。程咬金报完了信,又匆匆上马道:“潇老弟,咱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他奶奶的,总算缓了一口气!今日俺老程高兴,等报完了喜,嘿嘿,俺自己也要办喜事去。等下就到秀宁公主府上,她五妹安阳公主身边那个小美人张霞,前些日子已答应要嫁与我作第十个小老婆,趁着这几日大家伙儿都高兴,俺老程今日就正式下聘礼把亲事定下来,老弟你就等着喝俺的喜酒罢!”  方华在一旁听罢顿如晴天霹雳,直惊得手足无措,呆呆地望着已经打马扬鞭远去的程咬金,面上已是死灰一般。  子衣望着程咬金春风得意地远去,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前只不过是冬天来临前的回暖而已,哪有可能真的回洛阳?那太子和齐王还不要急死?转眼瞧见方华突地面无人色,吃了一惊,关切地询问道:“方华,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么?”方华默然不语,只摇摇头茫然去了。  子衣担忧地望了望她,未及细问,却见长孙郦从外面回来,喜道:“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捉到了!”    子衣冷冷地望了望那个叫作张生的人,他就是红玉的表哥,果然是生得唇红齿白,典型的一个小白脸。只如今是满面惊惧之色,衣衫多处划破,身上尚有血迹,据说被京兆尹衙役捉到时好一顿拳打脚踢。  经过这两日的悉心调理,红玉已是恢复了生气,原本就是豪爽的性子,如今受了这等遭遇,虽心如死灰,却也不似平常女子般脆弱不堪,也不曾寻死觅活,经子衣等人一番劝解,慢慢回复了生的勇气,只不再象往日般爱说爱笑,面上多了忧郁之色,却咬了牙定要讨回自己的公道来。如今听说已捉到那人,红玉一反两日来的委顿不语,执意随子衣赶去见那负心之人,君然为了照顾红玉,也扮了男装涂上黑粉陪在红玉身边。  胡公公也已在衙门,当下就命人责张生三十大板,尔后直接给他净身。那张生本就吓得面无人色,如今听得要挨板子再净身,浑身哆嗦,跪在地上哀求个不停。  胡公公斜了那张生一眼,慢声道:“果然是个害人的主儿。还没打呢,你哭什么?要想从轻发落,就去求那边的那位姑娘!”  那张生惊恐地望了一眼,当即认出子衣身边的红玉来,竟果真厚着脸皮从地上直爬到红玉脚下,抱着红玉的腿苦苦哀求。  子衣心中怒意和憎恶之情愈盛,未见过此等没脸皮的垃圾,才害了红玉,如今竟还能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以为凭着他那张小白脸,还能哄骗眼前的女子么?  红玉弯下腰,理了理张生凌乱的头发,淡然一笑。张生的眼中立时现出希望,口中忙道:“红玉,你原谅我吧,我是真心爱你的,实在是迫不得已才那样的,你要相信我,我心里一直是爱着你的。”  子衣握紧了拳头,这等人,也配说“爱”么?没得污了这个字!  红玉认认真真地反复看了张生几遍,道:“红玉如今方明白,真正有情义的人,那‘爱’字是不轻易出口的,因为分量太重了,真正的爱,不论男女,都是在心里,而不是口里。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这世上薄情的男子,到底脸皮有多厚!你如此待我,我不怪你,怪只怪红玉当初看错了人。只是,有些帐,却是不得不算,也让你长长记性,这世间的哄骗是要代价的!”言毕猛地一咬,那张生哀号一声,鲜血直流,半只耳朵被红玉咬了下来。  红玉冷声道:“这是我替肚里无辜冤死的孩子向你要的!从此后我红玉与你恩怨两清,再无任何瓜葛!”  那张生还在地上捂着半只耳朵惨嚎,红玉已然转了身,再不看他一眼。  胡公公喝道:“来人哪!给我打!下手可要轻一些,留他一条命在,别这么轻易就让他完了,还有后面的恶罪等着让他受呢!”   红玉刚出了衙门,惨笑着道:“子衣……”话音未落,整个人就昏倒在子衣怀里。子衣忙扶住她,急切地唤道:“罗大姐,罗大姐!”  君然握着红玉的手腕,稍稍察看了红玉脉象,安慰道:“子衣莫急,罗小姐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尚无大碍。如今还是快些扶她上马车,回去请张行泽医治的好。”  刚把红玉扶上马车,忽听后面有人唤道:“潇大人!”胡公公从后面赶来,笑道,“皇上口谕,请潇副使进宫见驾。”    子衣在御书房外偏殿内候着,已是等了许久都不见诏传自己。殿中小内侍为子衣沏了茶水,一转身,与一人撞了满怀,那人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子衣瞧了一眼,那人颌下有长须,堪与三国关云长相媲美,此时刚从御书房出来,急匆匆进这偏殿,不料与小内侍撞上了,圣旨和奏折散了一地,便也帮忙收拾。  那人只急得满面通红,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哪个才是呢?圣上要我立刻修改呢!”
  子衣收拾间,一眼瞥见一道草拟的圣旨上,有“李靖”两个字,便留了心,快速看了看,心内顿时吃了一惊。那人一抬头,看到子衣手中拿的圣旨,道:“对,就是这个!找到了!”慌慌张张从子衣手里接过那圣旨,抱着一堆文书赶忙进偏殿里侧去了。  子衣饮了一口茶,稍稍平了心跳,暗暗思忖对策。李靖和红拂正领兵攻打割据江陵的萧铣,如今被阻挡在峡州(今湖北宜昌),很长时间毫无进展,李渊日渐不耐烦,又有太子一系的人进上谗言,认为李靖不思进取,不会打仗,甚至可能已被萧铣收买,李渊为此大怒,竟命人拟旨给峡州都督许绍,要他即刻斩杀李靖和红拂!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是断不能眼看着李大哥和红拂被斩杀的!
  子衣瞧见那人从里间又出来,急匆匆地向御书房走去,心一横,径去里间取了笔墨与纸,飞快地写了几句,即刻装入书信中,赶去外面侍卫所在,悄悄令王猛亲自加急将书信送往峡州。
  “记住,一定要快!日夜不停,一定要亲手交到李靖将军手上!”  王猛稍一犹豫,点头急匆匆出宫门去了。    子衣刚赶回偏殿,便有太监出来宣她觐见李渊。  子衣小心翼翼地跪了,偷偷溜了一眼,见李渊面上似还有些怒意,心下更是谨慎。只胡公公也侍立一旁,当是询问自己回洛阳之事了。  “爱卿起来罢。”  子衣谢了恩起身,又听李渊问胡公公道:“那个薄情寡义的宵小可是找到了?”
  “回皇上,人已经关进兆尹府大牢,刚刚为他净了身刺了面。”  “明日就发配往幽州,降入丐籍,让他在幽州世代讨饭罢。”  “遵旨,小人这就去办。”  胡公公退出御书房后,李渊笑道:“爱卿可满意么?”  “皇上圣明,微臣感激不尽。明日,微臣即回洛阳。”  “哦?”李渊看了看子衣,子衣心一跳,自己刚刚偷偷给李靖报信,若被发现脑袋肯定不保,说给你听是明日走人,等会儿我从你这里出来就立刻脚底抹油走人,收拾行装连夜赶回洛阳去。
  李渊起身踱了两步,道:“朕曾听人说,爱卿是李靖所推荐的?”  子衣心一紧,咽了口唾沫,坦然道:“确实如此。”  “李靖如今在峡州数月,而未前进一步,朕听说,他有通敌之嫌,战未尽力之罪。爱卿以为如何?”  子衣心中“咯噔”一下,压下心中慌乱,笑道:“臣未曾到过峡州,不知情势如何。但臣也闻战国时秦国攻打赵国,老将廉颇为拒秦而坚守数月不出战,当时赵国内均以为廉颇无能,遂换赵括为将,纸上谈兵,冒昧出击,以至造成长平之耻,四十万将士被活埋,赵国之精锐男儿尽丧,从此再无国力抗秦。此非为廉颇不欲进取,而是当时情势所迫,战况所需。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乃大局为重也。如今峡州之敌我情势如何,臣未至实地,则未知实情,更未敢向陛下妄加判言。”
  李渊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子衣,沉吟许久,道:“明日乃是重阳日,朕要在骊山设宴,爱卿也来罢。”  子衣一怔,偶的逃跑大计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个皇帝老儿现在心里到底怎么想,万一他哪天又火起来,那边又杀李靖未成,自己岂不是等死?  然不容子衣多想,李渊已疲倦地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子衣退下。子衣无奈,只得谢恩告辞。
    张霞木然地剪裁着桌上的红绸,她正在为自己做着嫁衣。  门开了,一个女子走进来,望了望张霞的神色,皱了眉道:“你果真不见她么?她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张霞摇摇头。秀芳幽幽地道:“你已经决定了么?你果真不后悔?”  “多谢公主关心,张霞已经决定了。”  秀芳轻叹一声,掩了门出去,却见封三娘依旧跟在自己后面,不禁又苦笑一声。
  那晚,子衣闯进浴房撞见自己出浴,自己就已猜出,必是姐姐秀宁的安排。这个不知死活的冤家,竟然跑到长安来!难道她不知道长安的危险么?如今秦王势危,自身难保,她跑来不是找死么?与其看着她被别人杀死,不若死在秀芳手上,那一刻,自己确实起了杀她的心。
  昨日,姐姐要自己来太平楼,却不料那人竟然在那里。她当时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见了自己就把自己扑倒在塌上。正疑惑那人何时变得如此轻薄,前一日还见了自己的身子就吓得转身就走,如何才过一天就如此行径?却不料那人将水浇了一头后,就向小楼外跑去,还不让自己靠近她。
  过后,自己对封三娘严加盘问,她却不肯吐露实情,直到姐姐出来……    秀芳又望了一眼张霞的房门,她与方华的事情,从她跟着自己的第一天起,就被自己觉察到了。不知这两人中间出了何事,以至于张霞拒绝与方华相见,执意嫁去程府要做别人的侍妾。这就是命运么?自己又如何呢?  秀宁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个潇大人是中了春药!”  “春药?”秀芳脸一红,突地又急道,“那岂不是…她…快把解药拿来,我送去给她……”
  “你这个丫头还是这么性急。他若果真是找了别的女子求成了欢,我岂会袖手旁观,还站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和你讲话么?”  秀芳一怔,喜道:“那她…她没有去找罗小姐?”  “那人是不是有个心爱的姑娘,叫做卓君然的?”  秀芳低了头,秀宁见她不语,知是默认了,遂叹了一口气,道:“那姑娘已乔装打扮来到长安,就在那人身边。姐姐本想待药性发作,那人必定忍不住,与你成其好事,那时事成定局,父皇也无可奈何,自然只好允了你和那人的亲事。哪料到,他定力竟如此之好,一路忍着跑回翠轩阁去找那姑娘。”  秀芳心一揪,酸涩涌了上来,她们……  秀宁瞧了一眼秀芳的神情,继续道:“但是据查探消息的人回报,那个潇大人在房中昏迷,而卓姑娘衣衫完好。秀芳,你既是看中了那人,就该赶快将那人得到手。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我大唐的公主!古往今来,身在帝王家,最悲惨的就是公主,没有半点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只能被当作男人交换权力和私欲的工具。历朝历代,当男人们打不赢敌人时,就把公主嫁去蛮荒之地和亲,以此来保障卑微的短暂和平。如今,塞外最具威胁的就是突厥人,一旦南下,大唐就有可能抵挡不住。而纵观整个大唐,所有的皇亲一族里,唯一到了出嫁年龄的,只有妹妹你一个,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作为和亲的公主,嫁往突厥,你我姐妹将永无再见之日!  如今,趁我这两年身子骨还硬实些,尚能为你操劳你的婚事,再过一二年,我一旦撒手,还有谁能疼你?你既已有了心上人,若不趁早生米煮成熟饭,只怕你将来后悔莫及。你若怪,就怪姐姐自作主张,三娘她只是奉命行事。再过两天,姐姐就要回关外了,看来,这次是帮不上忙了。”
  秀芳心中一惊,那人也曾几次三番提醒自己,只当是她的推脱罢了,原来她也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被当作交易的工具。若果真如此,自己岂非连自主选择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秀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定力的男子么?”  秀芳顿时面上又是一红,那人哪里是个郎君?只不过穿了一身男子的衣服罢了。衣服?
    临离开洛阳前,秀芳曾两次约君然见面。第一次不知因何未来,(秀芳自然不知,是因为君然出门看到子衣和蜜姬紧紧拥抱,一气之下回了家),第二次约在安阳公主府里,君然带着方华准时赴约。  秀芳出现在客厅时,君然稍稍一怔,只见秀芳身着崭新的亮白麒麟明光铠,肩系鲜红长披风,腰间一把金柄凤凰剑,顿觉眼前豪气逼人,光彩亮丽,那种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感觉油然而生。
  “君然小姐以为,秀芳此身装扮如何?”  君然望了望,嫣然一笑道:“公主如此衣着,倒显得英姿飒爽,女中豪杰,一望之下,不由得令人心生仰慕。”  秀芳点点头,道:“好。请君然小姐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出现在君然面前的,是一个身着一袭长裙,黑发如瀑般披在双肩上,婷婷玉立,风姿楚楚的秀芳。  “此身装扮又如何?”  君然凝神望着秀芳,答道:“尽显婉约之态的绝世佳人。”  “君然小姐看到一身铠甲的秀芳时,可曾想象得出如今的秀芳么?”  “不曾。”  秀芳微微一笑,盯着君然道:“君然小姐可曾想过,若子衣有朝一日与现在变化很大,君然小姐可还能接受子衣么?或者说,君然小姐喜欢的是衣着风流潇洒的子衣,还是,子衣本身呢?”
  君然若有所思地望着秀芳,良久,方道:“秀芳喜欢的,又会是哪一个呢?”
  秀芳一怔,是的,自己又是喜欢的哪一个呢?依那人的气度,自己着实想不出另一个子衣会是何等模样。    秀芳望着远处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令自己倾慕的,是子衣本身么? 
                  九九重阳(上)
  子衣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出得宫门,却见长孙郦的侍卫高枫立在马前等候。原来,王猛不放心子衣安危,赶去告知长孙郦,尔后才收拾行装打马直出长安,长孙郦当即派侍卫高枫来宫门处接子衣。
  高枫带着子衣进了万国馆驿,今日长孙郦已将其中的一间小院定下,作为众人的落脚之处。既然昨日身份暴露,那么他们一行人再住在翠轩阁就不太合适,而且容易将秦王府的这个秘密据点也暴露出来。  子衣进了院子,却见长孙郦呆呆地坐在亭子里,神思恍惚,打招呼也不见他反应,心中甚是纳闷。又不见方华的踪影,更加有些不安,急急开了房门寻君然,却见君然正稳稳当当地为红玉喂药,这才放下心来。红玉喝了药,又昏昏沉沉躺下,君然为她盖好棉被,两人这才回了子衣屋内。
  君然瞧子衣闯进门时一脸焦虑,头上也冒了汗,拿了帕子一面为她擦拭一面道:“出了何事?”
  子衣脸一红,遮掩道:“没什么。”君然要是知道自己因为没看见方华,就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被君然笑话的。憋了半天,子衣终忍不住问道:“方华呢?”  君然望了望子衣神色,心下立时了然,只含笑道:“她到秀宁公主府上去看望张霞,尚未归来。”稍顷,又柔声轻轻道,“子衣且放宽心,君然会小心行事,和子衣一起平平安安的。”
  子衣心中一热,握紧了君然的手,君然柔柔一笑,依进子衣怀里,欢喜地叹息着:“傻呆子。”
    到了掌灯时分,红玉已然醒了来,神色比下午安定许多,正和君然在屋内叙话。高枫送晚膳进来,被子衣叫住,问道:“长孙大人这是在院里做什么呢?”  高枫回道:“大人今日下午回来后就这般模样,小的也不知是为何。”  子衣奇道:“你家大人今日出去,可碰到什么特别的事了么?”  “大人与秦王妃一起去道观,路上有人惊了马,当时正碰上高丽使臣的队伍,大人躲避不及,被撞进队伍的一顶花轿里。”  “哦,花轿——”子衣立时来了精神,声音也因兴奋而调高了些。君然刚为她盛了碗汤面,就见某人脸上正贼兮兮地坏笑,就连那一双眼睛,都似乎放起了光,便放下了手中的碗勺。
  “花轿里——可是有漂亮的姑娘?”子衣兴奋地问道。  “小的不知。只长孙大人从轿中出来时就已经发起了呆。”  “真的么?”子衣笑得更开心了,好象那一头撞进花轿的是自己一样。忽尔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转眼见君然正侧了头,抿着嘴,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立时红了脸。  待高枫退出去,君然笑道:“年年为花痴,却不料今日竟有一个花痴。”子衣忙道:“君然,我,我是……”  红玉瞧了瞧他两人模样,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自己是第一个遇到那人的,却与那人的缘分擦肩而过,只因自己早早选错了人,而今后,在自己的一生里,只怕再也没有像他两人这般恩爱嬉戏的机会了。在福窝里的人儿啊,又有几个能知道,纵是两个人的拌嘴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无有缘分的人,连相聚都不可能,更惶论争长道短!如今眼前这对相爱相惜的情侣,当真是羡煞旁人。
  与张生恩断义绝之时,自己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是否自己离开襄阳前,早就不再对那张生有什么希望和情义, 已预感到会有今天的这一幕?当日助他二人私奔时,自己是否已模糊地意识到,张生之对自己,与那人之对卓小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或许,也只有在自己了断这份孽债后,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  自己在长安忍辱偷生,受着张生的种种虐待,却苦捱着日子强撑着活下来,只因为心里一直有一种期盼,在飘香楼重遇子衣的那一刻,自己终于明白,心里期盼的是什么了。只是,那人虽果然如自己潜意识希望的那样,将自己从水火中救出,却是,永远也不可能与那人有情缘了。那人,早已有了心爱的姑娘。    第二日,九月初九,骊山北麓。  子衣随着秦琼、程咬金坐在一帮中层官员当中,四下望了望,今日秋高气爽,乃是重阳之日,整个郦山北麓都被皇家御林军封了,李渊在这高山之巅大宴群臣。子衣瞧着酒宴上的热闹景象,心里却十分地不安。听说,今日还有周边几个国家的使臣来朝贡,古代皇帝身边有人专门写“起居注”,记录皇帝每日的活动,自己来长安见到李渊,又参加了这样的朝廷酒宴,必会在历史上留下记录的,这是否已改变了历史呢?会对后面的大唐盛世产生什么影响吗?  程咬金兴高采烈地四下搜罗美女,转眼见子衣在一旁默不作声,拍了子衣一把,道:“兄弟,高兴点,天策府的人可是很久没能出来参加这种宴会了。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咱哥仨脾气对劲儿?就这么大摇大摆在一起吃喝,俺看倒比那躲躲闪闪的好!今儿个,咱们就开开心心地喝,管他娘的明天怎么样!”  子衣一笑,道:“程大哥说的是。”  程咬金又压低声音,道:“再说了,突厥人大兵在边界结集,说不准朝廷又要用到不怕死的人了,所以才把俺老程叫来好吃好喝好看一顿。听说,今天进贡的高丽使臣,嘿嘿,会献来几个让人流口水的绝色美女,这等一饱眼福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高丽美女?昨日长孙郦撞进轿子里,莫非就是看到了绝色,因而发呆?不及细想,四周人等都已立起,原来李渊带着后宫姘妃驾到,后面随着太子、秦王、齐王三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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