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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gl)-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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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凉心,霍小玉跳得入了神,浑然不知乐师们早已退下躲雨,独独留下一个依旧旋舞的她。
  “停……”云晚箫猝然忍住了要喊出的话,从栖霞手中接过了一把雨伞,起身撑开雨伞,快步走向了歌台。
  李益瞧见云晚箫要殷勤示好,岂能让她抢了先?当即夺过了丫鬟撑开的伞,更快一步跳上了歌台。
  旋舞初停,霍小玉对上的竟是撑伞温柔而笑的李益,不禁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来,喃喃道:“终究是逃不了你么?”
  李益听得迷茫,只得将伞往霍小玉靠了靠,“霍姑娘当心着凉。”伞沿猛地撞上了另一个伞沿,李益知道是那个碍眼的云晚箫!
  霍小玉只觉得手臂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一拉,身子往后一靠,靠上了云晚箫的肩头,还来不及看清楚云晚箫的脸,已被云晚箫错身挡在了身后。
  “霍姑娘,这天公不作美,这舞到此为止吧。”云晚箫说完,冷冷一瞪李益,“李大人,今日这酒宴也到此为止了。”说着,云晚箫侧脸瞧向了云老夫人,“娘,将军府的喜事,也该您提了。”
  李益心头一紧,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晚箫,难道这病秧子想要提亲?
  霍小玉心头一慌,下意识地推了推她的背,“你想做什么?”
  云晚箫捉住了她的手,正色道:“给你一个云家的名分,再带你回长安,为你脱籍。”语声坚决,可为何带着一丝颤抖?
  “我说过……”
  “云家义女的名分,我云晚箫义妹的名分,你不稀罕?”云晚箫打断了霍小玉想要说的话,“娘,你也该说点什么才是。”
  云老夫人点头一笑,“栖霞,把礼物送给霍姑娘,从今往后,霍姑娘便是将军府中的小姐了,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
  “是。”栖霞舒了一口气,公子能这样做,才是两全其美之策,至少这兄妹之名一成,就既保全了霍小玉的清白,又顾全了公子的身份。
  “慢着!”霍小玉眼中隐隐有泪,梨涡深深,却笑得比往日还美,“云将军,小玉不过是风尘女子,高攀不上这将军府门第。”
  “你……”云晚箫瞧得分明她眼中的泪光,知道这一次又伤了她,“何苦?”
  霍小玉挣脱了云晚箫的手,摇头笑了笑,挺直了身子,颤声问道:“你就那么想我做你妹妹?”
  云晚箫沉默不语,除了做妹妹,两个女子岂能做夫妻?
  淡淡的心痛在彼此心口蔓延,这一刻,两人瞬间的对眸,分明都是苦涩。
  霍小玉忽然伸手勾住了云晚箫的颈,惊得众人瞪大了眼,她语声酥媚,徐徐说道:“云将军,你既然曾经轻薄了我,又如何让我做你的妹妹?”
  “你!”李益惊瞪双眼,恶狠狠地看着云晚箫,“云晚箫,你好大的胆子!”
  云晚箫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霍姑娘,清白重要,你怎可自污……”
  “清白?身为风尘女子,这两个字究竟有多重,你知,我知,大家皆知,我霍小玉丢了又如何?”霍小玉笑着,可语气却像此刻的春雨,丝丝凉心,“云将军,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说没有轻薄过我?”
  “箫儿!”云老夫人难得一见的满脸铁青,“你难道当真做了……”她是知道晚箫的身份,若是她当真轻薄了女子,这真是天下最荒唐之事!
  云晚箫除了沉默,还能说什么?
  霍小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眼底的寒意也浓了几分,“云将军,趁着我还瞧不上你将军府的门第,还不送我回长安?难道真想娶一个风尘女子回府不成?”
  自毁清白,再污高洁,霍小玉,你究竟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云晚箫握紧双拳,看着霍小玉松开双手,推开了她,转过了身去,冷笑道:“想必这将军府也不会有人喜欢我再多留了,既然将军不屑送小玉,小玉自己走又何妨?”
  孤影伶仃,就这样缓缓沐雨而行,渐渐走远。
  “呵呵。”雨中霍小玉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却是凄凉得让人心痛。
  看来,即便是楚服,也只能给陈阿娇短暂的温暖与安定……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努力码字啊,呼呼!


☆、32第三十一章.为君簌簌落红梅

  李益犹豫一刻;执伞欲追霍小玉,满眼俱是失落。
  “送李大人回刺史府!”云晚箫扬手一呼;示意府中侍卫送客。
  李益恶声道:“云将军,你觉得你管得了本官之事?”
  “这里是我将军府;我是主,大人是客,我为何不能管?”云晚箫面色如霜,语声冰冷,不容反驳,“李大人,请!”说完,将军府侍卫已将歌台上落单的李益紧紧围住,远处席上的卫士只能咬牙干瞪眼,静观其变。
  李益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岂能与魁梧侍卫叫板?只得忍了忍心中的憋闷,狠狠地剜了云晚箫一眼,“云将军,多行不义必自毙!”
  云晚箫冷笑了一声,“误入歧途必遭横祸,李大人,可要擦亮眼睛好好为官,替我商州百姓谋福祉!送客!”抬眼瞧见霍小玉已转角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云晚箫只觉得心头狠狠一刺,执伞跳下了歌台,快步朝着霍小玉追去。
  明知道没有任何资格留下她,可终究不想瞧见她就此消失无踪。
  “箫儿!”云老夫人忧心一唤;“适合而止。”
  云晚箫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回头复杂地看了一眼母亲,细雨蒙蒙,唯有那双忧心的眸子十分清亮,也十分清寒,却足以刺痛她的心。
  这荒唐之念,还要继续下去么?
  栖霞看了看云晚箫,又看了看云老夫人,出声劝慰道:“公子是个明白人,这天色已晚,就这样让霍姑娘一个人回去,实在是不妥。”
  云晚箫听到了栖霞的话,瞧了一眼栖霞,眼角微微有些宽慰,“娘,我把霍姑娘安然送回拂影庵便回府,娘可安心,孩儿知道分寸。”
  将军府是她云晚箫的家,可以有人为她撑伞遮雨,可霍小玉呢?云晚箫心头忽然一酸,长安终是风尘女,商州更是清白全失的风流女子,从今往后何处才能容她为家?又有谁人能为她撑伞遮雨?
  云晚箫抬眼看了一眼伞沿上滴落的水滴,她必是湿透了衣裳,定会很冷吧?想到这点,云晚箫当即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霍小玉追去。
  李益在侍卫的“保护”下乖乖下了歌台,给带来的卫士使了个眼色,左手悄悄做了个刀手的姿势。
  卫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扬声道:“有云将军府上的侍卫保护大人,属下先行回刺史府,为大人打点一切。”
  “去吧。”李益摆手示意卫士先行,眸光一沉,心道:“云晚箫,这商州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你了!”李益惊觉左侧隐隐有个滚烫的目光瞧着他,转过脸去,对上了云扬一双铜铃大眼,不由得颤巍巍地缩了一下,颇有几分狼狈地跟着将军府侍卫离开了这里。
  云扬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等李益离开了视线,这才急乎乎地四处环顾了一眼,“大哥,大哥,这姓李的存心不良,大哥呢?”这才发现自打他随将军更衣之后,便没了踪影。
  栖霞也瞧见了李益那个刀手的姿势,当即开口道:“今夜这雨实在是来的蹊跷,云扬,你带几个人悄悄跟在公子背后,好好保护她。”
  “诺!”云扬抱拳点头,一片严肃,没有了平日里的玩笑,马上召集了几名侍卫,追着云晚箫离开的方向而去。
  云老夫人叹了一声,心乱无比,“看来,商州就此要不太平了。”
  箫儿,当年要你女扮男装,究竟是对还是错?
  仰头望天,那乌云依旧,细雨依旧,不知何时才能真正云开月明,太平安然。
  商州巷陌,因为夜已深,静得只听得见雨落之声,也孤寂得只瞧得见霍小玉一人。
  凉薄的雨丝淅沥,早已打湿了霍小玉身上的衣裳,贴在她的雪肌上,丝丝透寒。
  霍小玉独自走在商州街头,虽然狼狈,可嘴角挂着一抹骄傲的笑,即便是凄苦至此,她霍小玉也不该再次殒命,反而应当好好活着,不靠任何人、好好活着。
  古人常说,否极泰来。这一回,老天总该给她霍小玉一次“否极泰来”了。
  凉意忽地少了几分,湿漉漉的面庞也不再有雨丝拂上,霍小玉抬眼看了一眼突然出现为她遮风避雨的伞沿,不敢再回头瞧身后是什么人,只是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那滴水的伞沿,幽幽道:“遮得了一时,可终究遮不了一世。”
  握伞的手微微颤抖,云晚箫不知如何去接她的话,只是将整个纸伞都撑在了霍小玉头顶,或许也该她尝一尝这料峭春雨的滋味。
  熟悉的气息钻入霍小玉鼻中,霍小玉心头一揪,只觉得心扑通凌乱起来,道:“云将军,不该纠缠的,就不要纠缠了。”语声中藏了一丝轻颤,还有她霍小玉也不愿承认的不舍与不甘。
  “霍……”云晚箫的声音中有浓浓的鼻音,不等她说完,已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每逢这样的天气,那丝丝凉气总是可以撩动她心口的旧患隐隐作痛。只是这一次,她分不清楚,究竟是心痛,还是那旧伤在痛?
  从未想过会对这样一个女子牵念至此,可是心头的惶恐终究敌不过心底对她霍小玉的心疼,这一刻只想让她少淋些雨,少受些寒。
  霍小玉依旧不敢回头看她,却忽然发出一串妖媚的笑声,“小玉可是让将军心疼了?”
  云晚箫沉默不答,算是默认。
  “呵呵,风尘女子的本事就是如此,不然你们怎会乖乖将银子金子送上?”霍小玉话说得凉薄,可是那尾音中的颤抖却让云晚箫听得明明白白,“我霍小玉不过是逢场作戏,所以,云将军你不必放心头,小玉也不需要将军你的同情。”
  她总是这样倔强,总是在最脆弱之时把腰杆挺得笔直,直得足以刺痛云晚箫的心。
  “霍小玉,你……”
  “雨总会过去,这纸伞也终究有无用之时。”霍小玉打断了云晚箫的话,“你我本不该纠葛,云晚箫,到此止步,我不想与你再荒唐的纠缠下去!”说完,决然一步踏出,走出了云晚箫纸伞所遮的范围,“你若再跟来,我当真报官说你强掳民女了!”
  “霍小玉!在商州,我便是官,你能报谁?”云晚箫嘶声一吼,已伸手将她狠狠拉入了伞下,“我欠你的,你当真一点也不想讨回来了?”
  霍小玉对上了云晚箫愤怒的眸子,却凉凉地一笑,“当做赏将军你的,小玉半点也不想要。”话锋刺耳,刺得云晚箫又怒又痛。
  “霍小玉,你进了我商州境地,便休想再回长安!”云晚箫冷冷道出这样一句,紧握霍小玉的手却舍不得松开一分。
  霍小玉挑眉一笑,扬起头来,衅声道:“将军是想金屋藏娇?”
  云晚箫沉默不答,这话若是说出,便是给了她霍小玉一句承诺,她同是女子,当真可以许她一世金屋?
  霍小玉凄凄的目光含笑瞧了瞧云晚箫,忽然抬手抚上了云晚箫的脸颊,凉凉得刺得云晚箫一惊,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将军既然是客,小玉岂有不接之理?”如此冰凉的一句话说完,霍小玉猝然一手扯开了自己香肩上的湿衣,媚声问道,“将军不就是要小玉献身么?不妨就在这里肆意欺凌小玉,如何?”
  云晚箫骇然放开了霍小玉的手,摇头哑声道:“我并无轻薄你之意!”
  “既然无轻薄小玉之意,将军就不要再与小玉纠缠!”霍小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泪意涌上心头,刹那红了眼眶,“放!我!走!”
  “咻!”
  弓弦破空惊响,云晚箫下意识地一手将霍小玉抱入怀中,紧紧用身子将她护在怀中,往街边一闪,清晰地感觉到了一支利箭擦过了她的肩头,带来一阵难以摆脱的剧痛,绵绵不休。
  血腥味蔓延开来,霍小玉惊瞪双眸,看着因为疼痛而紧皱眉心的云晚箫,“你为何……”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云晚箫冷冷丢下一句话,略微松开霍小玉的身子,将手中纸伞一扔,再次抓住她的手,忍痛带着她往小巷中躲去。
  “有我云晚箫一日,便无人可欺你霍小玉!”
  曾经云晚箫许下的诺在心头浮现,霍小玉怔愣片刻,只觉得冰凉的心瞬间钻入了一股暖意。
  “咻!咻!咻!”
  弓弦惊响,声声追魂,那躲在暗处的杀手不知道有多少,更不知道目标究竟是云晚箫还是霍小玉?
  云晚箫护着霍小玉勘勘躲过这三支暗箭,回过身来,殊不知三柄雪亮的匕首已惊现身后,藏匿小巷中的杀手若不是早做了筹谋,怎会将她云晚箫的生路步步截断?
  怀中的霍小玉突然狠狠推开了躲避不及的云晚箫,三名杀手惊愕地急忙收手,可是就算收了刺的力道,也收不了刺出的势子,三柄匕首就这样在霍小玉湿透的雪裳上留下了三朵刺眼的红梅。
  “将军!”紧跟而来的云扬一声大喝,带着云家侍卫快步冲入了小巷,将三名杀手逼退,紧紧围住了云晚箫与霍小玉。
  云晚箫一手颤然将霍小玉抱入怀中,一手慌乱地去按住她流血的伤口,又怕她痛得厉害,“霍小玉!你究竟要我欠你多少才罢休?”
  霍小玉却咯咯笑了笑,“你……这是心疼……”
  云晚箫咬了咬牙,“是害怕!”
  霍小玉脸上梨涡一旋,眉眼酥媚,却也笑得苍白,“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霍小玉,我偿不完你给的恩,你休想离开我一步!”云晚箫坚定地说完,左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她从此消失无影无踪,扬起脸来,满是惊魂之色,“云扬,这里离将军府不远,速速回府赶马车来,我要带霍姑娘回拂影庵医治!”
  “诺!”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继续,纠缠依旧。


☆、33第三十二章.小庵锁忆青灯明

  拂影庵;寂静地沐浴在细雨之中,灯火长明。
  忘心师太独自坐在禅房中;捻珠念经,心神有些不宁。
  今日噬心香一出;又有一人将因此长睡不醒,自她手中送出的毒药已经要了两条人命,就算再多念千遍心经,也难消尽身上的罪孽。
  “长青,你可安好?”忘心师太忽然停下念经,望向小窗之外的纷纷细雨,她与柳长青最后一次见面,便是这个时节,到现在算来,已是整整二十二年。
  “师傅,不好了,不好了,云将军受伤了!”当小尼姑敲响了门扉,忘心师太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受伤了?”忘心师太没有想过今夜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将手中佛珠往榻上一放,快步跟着小尼姑朝前堂走去。
  前堂气氛如霜,一半是因为云晚箫与霍小玉的伤,一半是因为郑净持与云扬的对峙。
  “云晚箫,小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霍夫人,你再若无礼,我马上将你拿了关入商州大牢!”
  云晚箫心神俱乱,手掌不敢从霍小玉腰上伤口上移开一分,生怕移开之后,霍小玉的血会就此汩汩不休。
  霍小玉虚弱地看着郑净持与云扬争执,翕动着唇道:“娘……别吵了……”
  “小玉……”郑净持心头一软,想上前从云晚箫怀中抱过霍小玉,泪然道,“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娘下半辈子靠谁活?”
  “霍小玉死不了!”云晚箫恶狠狠地瞪了郑净持一眼,“我不准她死,她怎么能死?”肩头的伤口阵阵作痛,温热的鲜血沿着手臂沁红了霍小玉的肩头衣裳,也温暖了她冰凉的肌肤。
  只是霍小玉觉得倦了,重活这一回,她真的倦了,这温暖来的,或许迟了。
  霍小玉疲惫地看着云晚箫焦急的脸,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直至再也瞧不见满脸红霞的她,更瞧不见她眼底的痛心血丝,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昏暗。
  “霍小玉!醒醒!”云晚箫不敢摇她身子,更怕她从此一睡不醒,手臂微微用力,将冰凉的她搂在怀中,嘶声道,“你不准死,不准!”
  一如当初尉迟林惨死眼前的那一瞬心痛与恐惧,在云晚箫心头狠狠缠绕,瞬间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当初她救不了尉迟大哥,也唤不回尉迟大哥,如今也救不了霍小玉,唤不回霍小玉么?
  “将军……”云扬已经差点忘记了当初那个为尉迟林痛哭的将军是什么样子,此刻看见云晚箫眼角簌簌落下的泪珠,心头酸酸的甚是难过。
  郑净持见云晚箫紧紧抱着霍小玉,不由得凄声惊呼道:“云晚箫,你快将小玉放开,你再这样,会勒死小玉,传扬出去,小玉的清白名声也保不住了!”
  仿佛已将身边的人视为无物,云晚箫忽然扬起泪眼来,大声呼道:“师太,你快来,霍小玉要不行了!”
  “将军勿急。”忘心师太被这样的云晚箫吓了一跳,来不及多审视两人的伤势,便马上吩咐道,“云扬,你速速去烧壶热水,劳烦将军将霍姑娘抱到贫尼禅房来。”微微一顿,似是许诺,“有贫尼在,你们都会没事的。”
  “好!”云晚箫想要将霍小玉抱起,可是才一用力,便牵动了心口的旧患,惹来一串剧烈的咳嗽。
  “将军,末将来……”
  “咳咳。”云晚箫摆手拒绝了云扬的好意,挪了挪身子,强忍疼痛,将霍小玉背了起来,快步走进了内堂。
  该她云晚箫做的事,谁也别想插手!
  忘心师太眼中颇有惊色,可是此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所以示意云扬去做该做的事,对那个早已乱了分寸的郑净持点头道:“霍夫人放心,霍姑娘的性命与清白,都会保住。”
  “多谢师太……”郑净持几乎是颤抖着将这话说完,抬手用袖角擦了擦眼泪。
  忘心师太多瞧了一眼郑净持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可情势由不得她恍惚,她只得吩咐小尼们好好陪着郑净持,自己快步追着云晚箫而去。
  忘心师太回到了自己的禅房,警惕地往后瞧了瞧,这才将房门好好关好,走到了床榻边,瞧了瞧霍小玉的气色,又看了看边上强忍咳嗽的云晚箫,摇头一叹,“解衣,我先给你们止血。”说完,从怀中摸出了针囊,走到青灯边,烧了烧。
  云晚箫点点头,俯身将霍小玉的衣结解开,几乎是颤抖着拉开了她染血的湿衣,露出了她腰上被刺伤的三个伤口。
  眼圈一红,云晚箫急呼道:“师太,快救她!”
  云晚箫只觉得肩头被银针一刺,下一刻便瞧见忘心师太的另一支银针娴熟地刺入了霍小玉腰上的一处穴道。
  “在商州应当没有能动你之人……”忘心师太不急不忙地重复着烧针落针的动作,口中安静地说着,“看来你确实是触到那人的逆鳞了。”
  “除了那个姓李的,还有谁敢动我?”云晚箫回忆路上云扬跟她说的宴席上所见之事,十之**不会错,“不过今夜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边都伤了,倒也算是暂时过了这一关。”眸光一沉,“只是以后商州不会太平了。”
  “我早说过,这复仇之海一旦踏入,将无回头之路。”忘心师太幽幽一叹,“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我能做的,便是救你,与救她。”说完,又有两针分别刺入了云晚箫与霍小玉伤口附近的穴位中。
  “张皇后一党不除干净,皇上不会心安。”忘心师太忧声说着,“龙椅一朝未坐上,定王不会放手。”最后两针刺入,忘心师太正色看着云晚箫,“这盘棋已下了太多年,看似张皇后一党一直丢子,皇上这边丢的子又岂会比张皇后那边少?”
  云晚箫瞧见霍小玉的伤口不再流血,微微放心了些,惊然看着忘心师太,“师太,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
  “若是不清楚,老将军生前怎会将你托付给我?”忘心师太说得沉重,转过身去,走到木柜前,打开木柜,取出了当中的金疮药与干净纱布,“天下太平,谈何容易,你要保住的,岂止是大唐山河?”
  “师太,你到底是谁?”云晚箫忍不住问道。
  忘心师太淡淡笑了笑,“等到能说之时,我自然会说。如今能做的,便是等云扬将热水送来,上了药,你们好好在这里休息一夜。”
  “我也在这里休息?”云晚箫蓦地脸上一热。
  “难不成你们两个女子会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来?”忘心师太微微舒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云晚箫肩头已止血的伤口,“还好这些刺客没有喂毒,否则,你们两个即便是佛祖也保不住。”
  “师太,热水已烧好。”云扬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忘心师太点头道:“就放在外面,我亲自来取。”
  “是。”
  “云扬,速速回府瞧瞧云飞回来了么?若是回来,今夜你跟云飞调派人手,一人来此值夜,一人留守将军府。”云晚箫沉声吩咐完毕,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诺!”云扬说完,转身便走。
  忘心师太听他脚步声走远,这才打开门来,将那盆热水端入房中,瞧了一眼云晚箫,“你把外面湿的衣裳脱下,我柜中有些干净缁衣,一会儿给你裹伤后,你可以拿件穿好。”
  “多谢师太。”云晚箫点点头,脱下了今日被淋湿的外袍,迟疑地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霍小玉,“她呢?”
  忘心师太叹了一声,“自然是把身上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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