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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剑春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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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公主和右丞相,其余如六部各位大人,由相府其他家人去送拜帖。相爷提议后天晚上就当是家人之间的聚会,多谈赏心乐事,少议伤神国是,大家说说笑笑,温馨祥和过一夜,众位嘉宾大可携上家眷同欢。”太子道:“好说,你回去禀告左相,就说本宫和太子妃一并前往。”乌有德收到明确答复,又拜了三拜,欣然而去。
众人回席,鲁彦道:“殿下,自古宴无好宴,李光禄这人居心叵测,后天须得十二分小心。”太子认同道:“鲁卿和王侠士一文一武,是本宫左膀右臂,你们俩就艘和太子妃赴宴,以策万全。”路孤鸣和鲁彦郑重领命。一席完毕已近亥时,众人各自归房歇息。
其后两日,又有十二名游侠散客被招录入太子府。其间有一六旬老翁武功尤为突出,堪称太子府中佼佼者。老翁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樵夫的樵字,须发斑白。一入场路孤鸣即发觉他目光深邃澄明,显是内功深厚之极。要他展露武功,他言称所学出自旁门左道,不便人前显露,不肯依规矩照办。孤岛三英打发他走,他又赖着不走。路孤鸣便让孔不举出手试探。孰料没一个照面,孔不举就被他背起来摔了一跤,庞大的身躯砸到地上,考官席都晃动了起来,然而孔不举却毫发无伤。这一手借物传功隔山打牛,孤岛三英自叹弗如,一致同意老翁加入。
西门飞有事没事仍不停去骚扰夏幽,夏幽一气起来,便挥动长鞭驱赶。他当场抱头鼠窜,事后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去死缠不休。夏幽实在忍受不了,要跑去向路孤鸣告状,可路孤鸣公务繁忙,一日到晚都在考核应征者,她投诉无门,恨恨地想世上怎么会有像西门飞如此之的男人。西门飞看她拿自己无计可施,沾沾自喜,时不时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夏幽怕了他,只好闭门不出。
第三日晚,路孤鸣、鲁彦随太子和太子妃去往左丞相府。相府内外张灯结彩,通明如昼。他们一行人下辇车时,永王、八公主和莫怀才也刚好到。莫怀才瞧见路孤鸣,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冷冷道:“阁下神通广大,却去掳劫已半成废人的小徒,真是大材小用了。”路孤鸣没做理睬。永王和八公主一起参见了太子。反正之前行刺之事彼此心照不宣,太子寒暄了两句,先行进了相府。
今夜相府宾朋满座,群贤毕集,从中堂到前庭摆满了桌席。左丞相李光禄身着便服满面笑容恭迎宾客,见太子驾到,忙领着群臣跪迎。路孤鸣看李光禄四十开外,天庭地阁方圆,若非鼻子有点塌略显美中不足,无疑便是一副福寿双至之相。路孤鸣眼睛一扫,蓦然发现了一对熟悉的身影,水天心和云露夫妇。两人跪地接驾,水天心老老实实低着头,云露却不大安分,悄悄抬眼瞅了瞅太子。
路孤鸣断没料到会在这场合重遇云露,伤感之余也有一点欣喜,毕竟伊人无恙是对他最大的安慰。见她偷眼打量太子那模样可喜逗人,不由摇了摇头,想道:“唉,嫁人了好奇心还这么重。”太子让众人平身,由李光禄带引进入中堂,坐上最尊席位,太子妃坐在身侧的家眷席位,路孤鸣和鲁彦位阶耽被安排到庭院就坐。永王和八公主到后,永王坐太子下席,八公主坐其侧,把自己的席位让给莫怀才。尔后,宁王和福王偕同王妃到来。六部尚书及其他大臣早已到来,等皇子皇女们坐定后才纷纷落座。
路孤鸣故意坐到水天心和云露座席旁,听他们夫妇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云露埋怨说对着皇亲国戚达官贵妇,时时刻刻要注意言行举止,比坐监牢还辛苦,浑身不自在,怪责水天心不该带她来;水天心劝她说就当见一见大世面,一久便习惯,将来这种应酬的机会还多得是,得多点耐性。云露嘟囔了几句,便即无语。路孤鸣私下关注,不露声色。
这时,一名家丁高喊“右丞相到”,中庭宾客纷纷起身迎接。云露悄声对水天心道:“兜他妹妹苏贵妃美貌无双,不晓得是真是假,要是能见上一面多好呀!”水天心道:“别说孩子话,皇贵妃不出深宫,哪能说见就能见的。”云露反驳道:“那也难讲,有缘千里来相会,只要有缘分,见一面不难。”水天心没心思答话,眼睛看向大门口。
大门口一阵骚动,相府总管乌有德哈腰引领一位三十余岁的锦袍男子踏入了门槛。锦袍男子脸如冠玉,美须疏秀,行动却飞扬跋扈,俨然带着权势绝伦、不可一世的嚣张嘴脸,正是右丞相兼国舅爷苏祖业。中庭一官员巴巴凑上前,阿谀道:“相爷,你也到了。”苏祖业瞧也不瞧他一眼,径直进了中堂。他见了太子、永王等皇室成员却不下跪,只揖身施了个礼,傲慢道:“各位殿下,今夜是私人相聚,非朝堂议会,左相做东,咱们都是宾客,不好喧宾夺主,恕微臣就不行大礼了。”太子和永王等金枝玉叶,几曾受人怠慢,暗暗气结,却都不形于色。太子道:“国舅爷想得周到,请入座。”
苏祖业坐到了自己席位,左等右盼,靖北王和镇远大将军始终不见身影,平日只有别人等他的份,今日却让他久等,他满不是味道:“左相,你这个东主可做得不够好。”李光禄与他共事日久,知他要借题生事,不会说什么好话,软言问道:“右相有何指教?”苏祖业侃侃道:“靖北王和镇远大将军本官没见过,但想他们架子再大,也轮不到在太子和各位王爷公主面前显摆。说到底太子是主子,他们只不过是臣子,岂有叫主子等候臣子的道理。左相你请太子和各位王爷公主在座相候,实为失礼之举,大大不妥。”太子等萌生同感。
第十二章犹信此心终不古 可怜旧梦到如今(1)
李光禄也在纳闷,吩咐乌有德再到门口去看看。过了一会,乌有德扶着一入进内。中堂众人除苏祖业仍四平八稳坐着外,其他人一见那人悉数站了起来,太子趋步上前,关切道:“靖北王,出何事了?”来人正乃功高名显的靖北王,他年近五旬,瘦骨嶙峋,手臂上受了创伤,衣上血迹斑斑。他连忙要跪下向太子行礼,道:“臣胡定邦叩见殿下。适才遇上一帮刺客,因而来晚了,还望殿下海涵。”众人骤闻靖北王途中遇刺,俱都大吃一惊,连安坐如山的苏祖业也不由自主站起来,凑近探听详情。太子紧握住胡定邦手阻止他下跪,神色肃然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我天朝肱骨?”
此际,又有两人向中堂走来,一个四十余岁,虎背熊腰,威严毕露,另一个面色微黄,看不出具体年岁。威严中年声先人至:“殿下,末将和靖北王这次侥幸难,多亏闻一珽闻侠士帮助。”一踏入门内便跪了下去,对着太子伏头三拜。太子因扶住了胡定邦,拦阻已来不及,道:“岳将军快快免礼。”等威严中年站起身,又道:“岳将军,那帮刺客可有生擒几个?”威严中年便是镇远大将军岳天宝,他遗憾道:“刺客比狐狸还狡猾,都让他们跑了。”
太子眼光一转注意到那黄脸男子,嘉许道:“壮士一定是闻一珽侠士了,你一举救了我朝两大重臣,大功大德,不可不赏。”又转头对李光禄道:“左相,劳你先取黄金百两,替本宫赏给闻侠士。”李光禄让乌有德去操办。黄脸男子闻一珽微一折腰,谢过太子厚赏。太子扶胡定邦入座,以表体恤之情。待众人坐定,李光禄身为主人,说了一番祝酒词,接着众人举杯相嘱,其乐融融。
路孤鸣看着水天心和云露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心头一酸,自行喝了几杯闷酒,正要起身出门走走。忽见墙头跳落数十名蒙面黑衣武士。这群武士一落地,挥动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冲入人群,为首那人嘶哑着声音道:“我们是来杀胡定邦和岳天宝,闲杂人等一律呆在原地,否则死伤勿论。”中庭大多数是羸弱文官,手无三两力,看贼人来势汹汹,又惊又怕。可他们都是朝官,纵然怕得屁滚尿流,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威仪,故个个抬头挺胸,视如等闲。
中堂众人闻声赶到檐下,李光禄喝道:“大胆贼子,快放下武器。”为首那武士以刀柄点昏一名官员,道:“李光禄,今晚不关你事,你休要插手。”靖北王上前一步,直锚首武士,淡定道:“本王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为何屡次三番行刺?”为首武士严厉道:“胡定邦,你犯上作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我们只是奉命取你项上首级。”靖北王脸色剧变,向天拱了拱手,怆然道:“君要忱,臣不得不死。我胡定邦一片忠心可鉴日月,皇上要杀我,只需君口一开,我立即引剑自刎,何劳派刺客暗杀。”语声悲怆凄凉,涕泪纵横,似在质问苍天,自己戎马半生,为国为民不遗余力,肝脑涂地,何以最终却引致杀身之祸,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飞鸟尽而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
太子深受其感,安抚道:“靖北王,这帮人的话不可偏信,皇上英明神武,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你的。”岳天宝大声道:“不错,这帮贼子定是胡说八道,破坏咱们君臣关系。”为首武士道:“岳天宝,上没代今晚一并了结你。”靖北王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胡定邦死何足惧,但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要见皇上一面,当檬清楚。”为首武士道:“皇上不会见你,你要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靖北王道:“不见皇上,我死不瞑目。”为首武士道:“好,那我们送你上路。”手一招,两名黑衣武士已扑向了靖北王。
两名黑衣武士身手矫捷,两个起落,两柄长剑已同时刺向靖北王两肋部。群人摸不清究竟是不是皇帝旨意,不便贸然援臂相助。眼见两柄长剑就要刺入靖北王肋骨,闻一珽恰时出手,长袖一抖,撞击剑刃,居然将两柄长剑撞断了。两黑衣武士长剑一断,立马后退,另有两名武士跟上,同样两剑刺向靖北王肋部。闻一珽依旧挥袖相迎。这一次两武士吸取教训,长剑不与他袖子相触,剑招一变,转而双剑联手攻击他。
闻一珽脚下一动,避过剑招,凝掌反攻,身法巧妙之极。水天心和云露不约而同失声道:“迷踪步,玄天掌。”由于众人正屏息静观两武士号一珽剧斗,庭中概无杂音,他们俩话一出口,路孤鸣、莫怀才号一珽等武功高强之士立马清晰入耳。闻一珽目光一掠,冷扫二人,在云露面上逗留片晌,随即又出一掌,内力劲急喷出。两武士胸口一重,横剑阻挡其劈空掌力。“咔嚓”一声,长剑折断,掌力未竭,后劲更胜前劲,猛地将两武士击飞。为首武士见状,目露惧色,马上又指挥四名武士进击。
莫怀才陡见云露,现出又惊又疑、又喜又迷的奇异神情,不声不响侵近水云二人,伸手去抓云露。水云二人骇异变色,水天心拍出一掌相拒。莫怀才信手化解,并将他迫退三步。云露要无从抵抗,又气又急。路孤鸣哪能容忍莫怀才伤害云露,指端一弹,酒杯撞向莫怀才面门,劲道十足。莫怀才何敢大意,侧头避过,酒杯去势不减,撞向闻一珽。闻一珽不知路孤鸣底细,料他年纪轻轻无甚大能耐,一边料理四名武士,一边伸指轻弹,拟将酒杯弹回给路孤鸣。未料,手指一触酒杯,如触闪电,骨头濒于断裂,赶忙加上三成力。这样一来,酒杯被两股力道挤压,“啪”一响,碎成粉末。四名武士抓住空隙连攻十余招,招招狠招招险招招要命。闻一珽不急不忙应付着,几个变化,已击毙了两名。
路孤鸣掠到云露身前,回护之意一看便知。莫怀才道他成心与自己作对,怒容隐现,道:“阁下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了?”路孤鸣道:“谁说不是!”斩钉截铁,不容质疑。莫怀才大是恼恨,可又莫之奈何,侧了侧身,问路孤鸣身后的云露道:“小夫人,贵姓?”路孤鸣跟着侧身挡住他视线,对云露道:“别怕,不用回答。”莫怀才视线被挡,捏了捏手指,怒声道:“我问话,干你何事,你给我滚开。”
路孤鸣冷蔑一笑,不予置理。莫怀才今晚不晓得为何格外沉不住气,暴跳如雷,呼地一拳便击了过来,叫道:“好小子,咱们老账新帐一块算。”路孤鸣以掌相迎。拳掌交接,“噗”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了一步。莫怀才打了一招后,心气消了一些,又侧过头问云露道:“小夫人,你是不是姓云?”语气温和,充满体贴之情。云露略一迷茫,点了点头。
莫怀才大喜若狂,眼中蕴着泪花,便要扑过去,急切道:“呢?在哪?”路孤鸣心下一个激灵,暗想云露和她母亲燕双飞样貌有七八分相似,难道莫怀才认识燕双飞?又想起莫怀才和八公主的夜话,大体已猜到了七八分,心料莫怀才大约是云露的生身父亲。人家父女相认,天大的喜事,他自己夹在中间确实不合适,便要移步退开。云露被莫怀才乍惊乍喜的模样唬住,拉了拉路孤鸣衣角,求他拦住莫怀才。路孤鸣回眸看着她宜喜宜嗔的娇脸,千丝意万种柔情涌上心头,这一刻叫他去死也不辞。
莫怀才实在无法击退路孤鸣,主动示好道:“请阁下让一下,莫某对天发誓绝无恶意,只想问清事情。”路孤鸣道:“这里人多,你要问散席再问,到时我决不干预。”他既然判定莫怀才是云露生父,也想成人之美,但他从闻一珽武功套路上看出闻一珽乃云天门弟子,而且其武功不在苏扑蝶之下,在云天门身份必然不低,燕双飞背叛云天门,其行踪断不能被云天门的人获知,否则难保不会招致祸患,因而让莫怀才另择时机再问。
第十二章犹信此心终不古 可怜旧梦到如今(2)
人之名声得来不易,大凡武学高手无不自重身份,即便邪道人物,也是一诺千金,莫怀才相信路孤鸣不是出尔反尔之人,道:“那莫某先谢过阁下了。”说完走回檐下。水天心武功差了几等,刚才一直插不上手,莫怀才一走,他忙向路孤鸣道谢。路孤鸣善意提醒莫怀才还会再找他们夫妇谈话,叫他们自己留个心。之后回到席位。原本一名握着刀凶神恶煞般在一旁监视的黑衣武士,警觉到他武功高深莫测,自觉地走远一些。
路孤鸣酒杯已失,拿起酒壶喝了两口,却听云露问水天心道:“天哥,刚才那位侠士帮了我,我去敬他一杯好吗?”水天心道:“嗯,这里刺客横行,你自己当心些。”云露于是斟了半满酒,款步走到路孤鸣席上,跪坐他对面,浅浅一笑道:“大侠,我先干为敬。”路孤鸣愣了一愣,有点忐忑不宁,也有点不知所措,继而仰头把壶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干,恍惚道:“夫人不必客气。”
云露忽把声音压得极低,轻如细纹道:“路大哥,是你对吧?你怎么会到这来呢?”路孤鸣心头一跳,赶紧否认道:“在下不姓路,夫人认错人了。”云露幽幽怨怨瞅了他一眼,喟然道:“你不承认,定是怪我当日在水云庄对你不好。”路孤鸣口而出道:“没有没有,我说什么也不会怪罪你的。”话出口后才猛觉泄底了,收口不及。云露微笑道:“你没怪我就好,你的易容术又长进了,我差点没认出来。”路孤鸣咀嚼着她的一言一笑,心底一片澈明,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快乐与满足,道:“那你又这么认出我呢?”云露道:“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她也只是凭直觉,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路孤鸣也不寻根究底,愣然出神。云露道:“路大哥,我晓得你是好人,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路孤鸣心甘情愿被利用,道:“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定全力以赴。”云露轻叹一下道:“你待我真好。”顿了一顿续道:“刑部原总捕头杨天勤临死前托给天哥一个重任,叫天哥保管一封朝中某大官勾结某封疆大吏谋反的密信。天哥前几天费尽周章把信件呈给皇上,皇上阅完龙庭震怒,命天哥暗中彻查此案,不得有误。此事步步危险,极易引火烧身。你也清楚天哥武功比下有余比上不足,遇到高手多半打不过。皇上深谋远虑,此次下旨召靖北王和镇远大将军回京,就是为了方便调查他们。天哥经过连日追查,已查明丐帮与左丞相李光禄往来甚密,那封密信极有可能是李光禄发出的。晚上带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是查案。可你都看到了,他方才没接上一招半式就被人击败。这种身手碰到危难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保护我了。所以我想请你在暗中多多照顾我,顺便帮帮他。我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明白你自己也有许多要紧的事待办,这算是不情之请了,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你的。”她后面几句话蕴意相当直白明了,说是照顾她,其实是要路孤鸣帮助水天心。这也正常,每一个女人最挂心都是心爱的丈夫。路孤鸣并不愚昧,心里一清二楚,可他对她一往情深,唯求她无忧无虑幸福安康,焉会拒绝,道:“你放心,有我命在,就会护你们夫妇周全。”
云露喜上眉梢,美滋滋地替他重开一壶酒。路孤鸣看她听自己承诺帮他丈夫的喜乐样,一股不浓不浅的哀伤袭上心间。伤心是自个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他不欲因此破坏了与她来之不易的相聚的美好情境,转移情思,瞥了瞥一众黑衣武士,疑问道:“这些刺客果真是皇帝派来的吗?”他直呼“皇帝”二字,实属大不敬,云露微感惊讶道:“这我也不清楚,皇上高屋建瓴未雨绸缪,我们猜不透的。”路孤鸣不想起二十年前杭州旧事,心道皇帝的确老谋深算,一招棋就把鲁王、七星盟等一干势力一网打尽,换来二十年高枕无忧。
云露发觉莫怀才时不时瞄向自己和路孤鸣,恐他对自己不利,道:“这坏人不晓得想干什么,我想你最好跟他来个君子之约,叫他不来骚扰我和天哥。”路孤鸣明白莫怀才并无歹意,循序渐进问道:“你可知道你爹是谁?”云露道:“你问这个干啥呢?”语声微愠,满脸异样,显是不愿提及她父亲。路孤鸣紧忙解释道:“你别不高兴,那人叫莫怀才,我怀疑他是你爹。”云露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你说什么?他是我爹?”
路孤鸣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云露有生以来就认云起龙(许渔)为父,成亲当日却惊悉父亲另有其人,家庭破碎,一下子变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野种一样,如今父亲仿佛从天而降,父女血浓于水的浓浓深情缱绻而来,不由喜极而泣,道:“我问我娘爹是谁,她总是不肯说,我终于见到我爹了。”路孤鸣亦极为替她开心,道:“或许你爹和之间当初有一丁点误会,但你爹很爱,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们母女。他现在是依云楼楼主,依云楼与云天门平起平坐。等你们一家人团聚,就不必怕云天门了。”他整个灵魂寄居在云露身上,因她悲而悲,因她喜而喜,没缘由也无需缘由。云露欣闻父亲乃大有本事之人,芳心大定,道:“你阂爹之间好像结有梁子?”路孤鸣道:“没什么,各为其主罢了。”云露道:“那要不要我穿针引线帮你们调和一下?”路孤鸣摇头道:“我杀了他徒弟,没法子调和的,你不用为难。”云露颔首道:“那你自己解决,我先回座了,免得别人起疑。你别担心,你的身份我不会跟其他人提起的。”
路孤鸣目送她归座,怅然若失。黑衣武士人数众多,闻一珽武功虽强,可也经不起车轮大战,此刻疲态渐显。为首武士知良机已至,一面指使八名武士围攻闻一珽,一面亲自领着六名武士袭击胡定邦和岳天宝。胡定邦和岳天宝都是将帅之才,擅于行军作战,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在行,真刀真枪拼杀却非所长。几个回合便被黑衣武士逼得方阵大乱,时有性命之虞。
路孤鸣注视战局,心内琢磨。他十分清楚七星盟想要东山再起,必须等到朝廷这座大厦倾颓天下动荡才有机可乘。一旦诸强裂土分疆,你争我夺陷入混战,那时七星盟乘火打劫、趁乱吞小并大,大展拳脚的难度将大大减小。若欲达到诸侯割据并立的状态,有能力雄霸一方的人物都不可以过早殒命,相反的这种权势人物还越多越好,因为势力股数越多越杂,每股的实力也就越散越弱,局面也就越混乱越不易收拾,七星盟生存壮大的机会也便越大。
念及此,路孤鸣豁然省悟依目今之势而论,无论是太子或永王,还是胡定邦或岳天宝,都不能早早退出竞争的大舞台,暂时独不得。唯一可以且最好早死的人是皇帝,只要皇帝一死,群龙无首,天下不乱自乱。为达所愿,路孤鸣决心救助胡定邦和岳天宝。
当即起坐,闪身掠至胡定邦和岳天宝身畔,两手齐出,使出“手摘星辰”手法,一举将六名武士兵器抢夺了过来。为首武士一招发到半途,惊见同伴兵器尽失,下半招便发不出来,且不自觉退了三步,脸带骇色。路孤鸣手一甩,把兵器抛还给六名武士。武家兵刃好比其头颅,珍而视之,断不轻易舍弃,六名武士看兵刃可失而复得,赶紧伸手去接,未料兵器上附着路孤鸣真力,六人手一触及兵器,都像着了一记闷棍,痛不可言。
路孤鸣向太子道:“殿下,皇上励精图治,昔年大刀阔斧启用贤能,方能鼎定天下,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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