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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剑春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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钳功捏碎了喉骨。两人查完刚要离开,忽见一名老道往这边赶来。两人当即藏身在一旁大树后,老道找到大厨尸体,粗粗一看,神色遽变,喃喃道:“游士鲲,你好狠心!”着手挖了个土坑,将大厨尸体就地掩埋了。之后向西而去。
路孤鸣料这老道十有八九是五松真人,游士鲲多半是大厨口中的游师叔,心想自己和陈咏材等人好心好意把经书赠送给大厨,不意反而害他丧命,这件事不可不查个究竟,遂携上淑妃尾随老道后面。老道顺着山道,走了半个时辰,进入一幽谷。尔后走人一个隧洞,隧洞入口极小,老道匍匐进去。路孤鸣在洞外向内张望了一番,见隧洞内有一条天然遂道,通往何处看不清,老道沿遂道而行,已消失在视野中。他当即使出缩骨功,进了洞内。淑妃不懂缩骨功,只好学狗钻洞。
两人沿着遂道行了两里路,远处忽传来两人争吵声。一个声音是老道的,他道:“游师弟,念在同门一场,你把经书交给我,我饶你不死。”这游师弟不问可知是游士鲲,他谑笑道:“五松,你少假仁假义了。这本经书是师父遗作,没说留给谁,惟能者居之。”老道五松道:“我是掌门,自当由我保管。”游士鲲冷笑道:“少说废话,你武功能胜过我,我自然把经书给你。”五松道:“咱们白鹤派是修真门派,重在修法道,以求达到仙人之境,骑鹤飞升,岂可妄论武功。”他这样说想必在武功方面不如游士鲲。
游士鲲嗤之以鼻道:“放屁,什么狗屁修仙,咱们祖师爷出尘子修来修去修到了驾鹤西归也没修出个名堂,亏你还把他那一套东西奉为圭臬。这里是咱们白鹤派祖堂,师父生前常说这藏着祖师秘法,可他找了大半辈子也没找到,摆明是被祖师爷糊弄了。”五松呵斥道:“孽障,祖师爷岂是你可诋毁的。”游士鲲愤慨道:“我还想骂他呢,不是他藏私,不把武功精髓传下来,咱们行走江湖何至于低人一头。他分明是毁人子弟。”五松抓住话头诱导道:“所以咱们才要根据经书找出祖师爷功法藏所,拿出来光大我派。”
游士鲲看穿他心思,嘿嘿冷笑。路孤鸣和淑妃侵近窥视,见游士鲲手持经书站在一块山石上,山石两端各有一风口,下方有一池冒着白气的活水,无疑是地下温泉。风口山风徐徐吹入,拂过水面,水波不兴,之后聚在山石后的一个小山洞里。山洞上端是一座小山,山的形状像一顶皇冠,其旁边错落着无数更微小的山,形成众星拱月之势。风与水围绕着众山流动,好似万里江山浓缩一处。
路孤鸣心弦大动,暗道:“好一处藏风聚水的风水宝地,义父常说风水之地蕴藏天地灵气,在这种地方练功可事半功倍。出尘子大概悟到了这点,故而将这设为白鹤派祖堂。可惜他未明言,而这又非寻常人能感悟,以至后世弟子无一领会其良苦用心。就如这五松和游士鲲一样,身处宝山而不知山中藏有巨宝,却去争一本毫无用处的书籍,真是辜负了出尘子的一番心血。说不定赵爷爷当年也是参不透其中奥秘,才与出尘子闹翻了。”
他想到这便欲占据此宝地用来练功,手指一弹,一枚小石子破空疾飞,正中游士鲲握书之手。游士鲲手腕一震,整条手臂麻痹,经书掉落,被风一吹,落入温泉之中,顿即凝成一团。五松见状失色,奋不顾身跳入温泉去抢救经书,何奈触手经书已近乎变成纸浆。
五松捧着一团纸浆走出水面,两眼茫然,如同刚死了妻儿。游士鲲使劲捏捏手,以消解麻痹感。五松将纸浆团递给他,木然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游士鲲心下一突,恍觉不对,吼叫道:“贼子,你暗算我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路孤鸣缓步现身,道:“游士鲲,你不用大吼大叫,我在这。”游士鲲哄松不约而同扑向他,叫道:“贼子,纳命来!”使的是铁钳功。
路孤鸣胸中早有计策,双手齐出,招式与他们一模一样,就是快了半拍,一把钳住两人喉咙,道:“孽徒,知道我是谁吗?”游士鲲哄松被他死死掐住脖子,气喘不过来,面红耳赤。游士鲲吐气艰难道:“你怎么会铁钳功?”路孤鸣手一抛,将他们摔向地面,训斥道:“本门功法不勤加练习,却争夺一本没用的破书。那经书是你们师父写的,他自己尚不知祖师爷功法藏所,怎么可能写在书里。”又指着游士鲲道:“你荼毒师侄,天理不容,自己好好反省。”
五松和游士鲲亦属聪明之士,只不过利令智惛,没细思量师尊同样不知祖师遗法所在,被路孤鸣这一顿棒喝,幡然大悟,暗骂自己糊涂。游士鲲辩白道:“游某杀那小子是因他起了贪念,想私吞经书。”路孤鸣严色道:“难不成你就公而无私了?”游士鲲被掐中命门,理屈词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五松惴惴不安询问道:“尊驾精熟铁钳功,莫非与敝派有渊源?”路孤鸣道:“这何须问,你们都给我回去闭门思过。如有醒悟,三日后到再到这来,我便把本门失传心法授给你们。若还执迷不悟,我就代祖师行门规,治你们的罪。”十足师长教训后辈的口气神态,言辞一顿,复向游士鲲道:“尤其是游士鲲你,接下去要尽力弥补自己铸下的大错,善待你师侄的家属,赡养长者,抚育幼者,不得偏废,我会在暗中看着你。好了,现在都给我滚出去。”言毕挥了挥手,打发二人出去。他想自己攫取人家门派祖庭,总该有所补偿,是以准备传授一门上乘功法给他们。五松和游士鲲被说得呆头愣脑,满以为碰上了本门不世出的高手,恭而敬之离去。
淑妃待五松和游士鲲出了隧道,从暗处走出来,猜不透他装神弄鬼拿腔拿调斥退二人意欲何为,满眼迷惑。路孤鸣也不多做解释,只说道:“这地方幽静隐蔽,适宜练功。”淑妃以为他肯陪自己修习双修功,喜气洋洋,挑了一干净处坐定,取出春宫图册。路孤鸣取过图册专注于上上乘那页面,上面只畅想着上上乘所达到的境界应是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取日月精华纳天地灵气,至于如何修炼则只字未提,想来图册作者也未能窥破门径,臻入天道。路孤鸣本身所修学的即为博大精深、奥妙无穷的天道之学,之所以还没臻至玄之又玄、神乎其神的无上妙境,是因为机缘未到,未能立地顿悟,而翻阅图谱主要是想挑拣些简而易行的法诀教淑妃借助天地灵气练功,图谱上既未有记载,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管自己坐到风水交汇处,依照沈牧非传授的吸取天地之气法门专心致志修炼,坐忘观心,物我双合,渐入幻境。(事实上对于天道之学,沈牧非尚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盲区,即他自己为何无法倚助天地灵力恢复玄功。)
淑妃看路孤鸣盘膝闭目,聚精会神,如坐枯禅一动不动,又如神游太虚拈花微笑,显然正在研修上乘心法,似乎已将答应她的事置之脑后,不免气恼,遂起了歹心,决意干扰其静修。于是大声道:“哎呀,好几天没洗澡了,身子又脏又痒,这温泉水滑,正好洗洗。”殊不知路孤鸣已进入闭耳塞听状态。她见路孤鸣不为所扰,又掬水洗净脸上易容物,褪掉外裳,只剩亵衣亵裤,在路孤鸣身前摇来晃去,搔首弄姿,情状艳媚入骨。可路孤鸣依然像尊塑像般,僵坐不动,甚而连气息都几乎断绝了。她索性得一干二净,跳入温泉里,纵情戏水,激起片片水声,还不停划水泼他。
第十四章一笑回眸生百媚 三更拭剑绕千愁(1)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路孤鸣身子缓缓飘升,悬浮于半空中,继而徐徐睁开眼,目射奇光,神气湛然。淑妃在温泉里浸泡了两个时辰,四肢经络通畅,浑身舒坦,正哼着小曲自我陶醉,惊见异状,目直口呆。原来路孤鸣以天道玄法吸纳天地灵气,自身与天地交感,人体小宇宙与自然大宇宙连接,气息互通,渐至物我归元、天人合一之境。
蓦地,隆隆数声彻耳巨响,隧洞轰然坍塌,霎那间恰似天崩地坼、山岳倒倾,千钧巨石一块块砸落翻滚,其声震耳欲聋,其势惊天动地。地面仿似一面被使劲擂打的战鼓,不停地震动、颠簸、摇荡……频率之快胜似磨药捣蒜,声势之猛犹如地崩海啸,教人立足不稳。与此同时,山体滑坡,黄土成片覆压而下,顷刻间封堵了整条遂道。幸好路孤鸣和淑妃头顶土层较硬仍未塌方,可也仅剩容身之地,进退不得。淑妃吓得棉人色。路孤鸣渐渐回复常态,见隧洞已被封死,自己和淑妃困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几乎可以说已陷入绝境。他轻轻落到地上,但觉精气充沛,知自己吸取了隧洞内的天地灵气,功力突飞猛进,也由此隧洞灵气散尽,无力支撑致使垮塌。他再一次看了看周遭,明白要想劈石破土出隧洞是天方夜谭。故毫不因功力剧增而兴奋,反而濒于绝望。
淑妃从温泉中湿漉漉爬了出来,没心思顾及衣裳和春宫图册已深埋在土石之中无法取回,惶恐不安道:“怎么办?”路孤鸣目望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隧道,摇头无言。淑妃从他眼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整个人近乎垮掉了。她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有许多福没享,她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埋葬在这隧洞里。她放声大哭,可眼泪冲不走堵住出口的土石。路孤鸣听得厌烦,直想数落她几句。
两人头上端随时有塌陷的危险,一旦沉塌,两人便只有长埋地下。淑妃忽张臂抱紧路孤鸣,焦灼道:“咱们没活路了。”路孤鸣没推开她,看着堵在眼前的巨石厚土,他确实想不出活路在哪。淑妃双臂越抱越紧,脸颊在他身上来回厮磨,喘声粗重而短促,道:“咱们快死了,你要了我吧!”语声低迷,仿如,荡意款款。路孤鸣灵台十分清明,轻轻挣,道:“咱们再看看。”
可地方太小,彼此之间触手可及,吐息可闻,难以回避,淑妃很快又缠了上来,心神微乱道:“我不管,我要你……”路孤鸣干脆跳入温泉暂避,忽然他发觉脚底暗流涌动,泉水不急不缓均匀地朝一个方向流动。他心头一动,潜入水中观察,见底部有一出水口,长约两尺高一尺,揣想保不定能顺水而出。淑妃也跳入了温泉里,贴近他身体,痴痴绵绵。
路孤鸣用劲捏了她一把,淑妃受痛清醒许多,气苦道:“你答应陪我练双修神功的,现在要死了,你还不讲信用。”路孤鸣从水里钻出来站起身,抹除脸上水珠和易容物,道:“娘娘,咱们未必死。”淑妃不信道:“胡说,你别想借此赖账。”路孤鸣当即拉她潜到水底去探查。淑妃见到出水口,先是一喜,随即由喜转忧,透出水面郁闷道:“那么小的一个洞口,哪能出去。”路孤鸣劝慰道:“你别急,我教你缩骨功和闭气功,闭紧气缩小身子就能出去了。”
生机复萌,淑妃顿即喜上眉梢,笑靥生花,脸贴着路孤鸣的脸道:“好弟弟,还是你心细。”路孤鸣道:“抓紧时间学功夫吧,别功夫没学会这里先塌了。”淑妃珍爱性命,忙催促他传授秘诀。缩骨功和闭气功的口诀并不十分复杂,淑妃本人又记性甚佳,路孤鸣说了三遍,她便悉数记住。之后,路孤鸣言传身教,教她如何运气行功。如此过了半个时辰,缩骨功和闭气功已传授完毕。路孤鸣吩咐淑妃按口诀多练习几遍,自己便缩入出水口去探路。
泉水过了出水口后,沿着山壁缝隙流动,水势平缓,仿如一条清溪。山体蜿蜒曲折,时而一个转弯。路孤鸣沿水游行,约莫过了十余里,猛地发现前方有个蓄水池,池上方隐约辐射着熠熠亮光,猜测是一泓深潭。
他加速游向水池,因绝处逢生而喜不自胜,快速破水而出。俊目一转,恍见一绝美无伦的女子正要下水畅游。那女子陡然见到他,微启樱口,欲失声惊呼。路孤鸣发现蓄水池四周都有门窗,纱幔垂地,熏香满室,暖意融融。里间摆设的器具品样繁多,做工精细。本身建筑更是美轮美奂,如同宫殿。同一时间,他亦察知有不少人守候在门外,暗想莫非自己顺流误入骊山行宫,若然那样可就掉进狼窟虎穴,危机四伏了。惟恐绝美女子声音惊动了外面人物,刻不容缓,使出隔空点穴手法,一举封住绝美女子的穴道。
绝美女子呼声未出,穴道已被封,僵立当地,却洋溢着别样的风情。她年岁与路孤鸣相仿,鬓发如云悬垂而下,几丝掠过耳际粘黏在脸颊上,面色如芙蓉,若冰雪,吹弹即破,见光欲融,柳腰如酥堪堪一握,玉立亭亭,弱质纤纤,扶风娇无力,丽质天生,泛着幽幽体香,风姿绰约,饱含款款情致,气度高雅,似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烟火的谪落仙子。她正欲入水,衣裳已然褪尽,凝脂般的胴体毕露无遗,微颤,高并,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
路孤鸣行走江湖以来也接触过一些美女,如燕双飞和云露母女、陆子瑜、淑妃及八公主等,相较于燕云母女的明艳清丽、陆子瑜的清雅冷艳、淑妃的妩媚妖娆、八公主的高贵大气,眼前这女子非但毫不逊色,反而还略胜几分,清丽处媲美燕云母女,冷艳处有陆子瑜的影子,妩媚处稳胜淑妃,高贵处不逊八公主,似乎将她们一众人的优点杂糅一体,可谓博采众长而胜于众。
眼里出西施,路孤鸣虽非以貌取人的浅薄之徒,但就他而言,纵使云露在自己心目中绝世无伦、无可取代,可也难以无视眼前这女子的美。他望着绝美女子几无瑕疵的容颜,有一点迷蒙,有一点不安,还有一点遐想。不过这些倒属其次,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产生了与之倾心相谈的渴望,希冀将她揽进怀里细细呵护,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即便面对云露,他那刻骨铭心的相思也深藏心底不表露于外,从未敢奢求与她心心相许、携手言欢。然而他十分清楚,自己对绝美女子并没有初见云露时油然而生的那种微妙的男女爱意,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一种对美好事物的虔诚膜拜。
绝美女子已从惊恐失措中回过神,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便冲路孤鸣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之一动一动,带了些调皮神气。路孤鸣从池边衣架上,拿过一件衣裳,小心翼翼给她披上。手触摸到她肌骨,心头不由鹿撞,俊脸染红。绝美女子倒没介意,又冲他眨眨眼,她眼睛好像会说话,闪着笑意,活灵活现。路孤鸣与她目光相触,柔意大生,糊里糊涂道:“我解了你穴道,你可不许乱叫。”绝美女子眨了下眼,表示同意。
路孤鸣当下手指一弹,凌空解开她穴道。绝美女子恢复行动能力后,第一时间把衣裳穿戴齐整,而后侧头朝路孤鸣嫣然一笑,道:“我够守信吧,果真不大喊大叫。”言笑晏晏,直教人心旌摇曳。路孤鸣心头一荡,腼腆问道:“这里是不是骊山行宫?”绝美女子道:“对,我很好奇你怎么就从水底冒出来了。”说着满是疑窦地打量着路孤鸣。路孤鸣被她看得不大自在。
第十四章一笑回眸生百媚 三更拭剑绕千愁(2)
恰在这时,池中噼啪一声,又一人冲出水面,却是一身的淑妃。她足尖在水上一点,玉臂一收、一挪,借势落到池边地面,刚巧与绝美女子打了个照面,两人面面相对,同时惊咦出声,俱皆满面犹疑。门外马上有人惶惶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路孤鸣担心绝美女子借故通传救兵,身子微移,手腕一动,扣住她左手脉门,却没使上真力,示意她莫要乱说话。绝美女子瞧了他一眼,接着娇声对门外众人道:“没事,你们退远些,别一惊一乍的。”门外众人立即整齐划一退到远处,似生怕惹绝美女子不高兴。路孤鸣听门外守卫对绝美女子的称呼,且又任她支使,恍然大悟,问她道:“你是苏贵妃?”绝美女子微笑道:“对,不像吗?”路孤鸣失魂落魄摇了摇头,仿佛失去了一件心爱的物品。
淑妃赤身露体与路孤鸣单独相处,满不在乎,此刻有苏贵妃在场,甚觉难为情,连忙在衣架上挑了件衣裳穿上。她和苏贵妃是情场大敌,看始终对自己无动于衷的路孤鸣和苏贵妃手手相连,相觑而立,颇有眉目传情之意,不免大感不舒服,揶揄道:“死小子,见到贵妃娘娘,哪有你这样无礼的,还不跪下磕头,不然娘娘发威,你就死定了。”路孤鸣听而不闻,却低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卧看牵牛织女星。”这两句诗头尾二字是七星,乃七星盟部众亮明身份的切口之一,他吟罢松开了搭在苏贵妃手腕上的手指。
苏贵妃闻言神色微微一凛,目露异色。淑妃听前句不搭后句,讥笑道:“要卖弄文采了,你好歹多读两首诗,这样前后不搭边,会笑掉人家大牙的。”苏贵妃这时才对淑妃道:“你应该认得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吧,作为戴罪之身,不呆在道观里好好思过,跑到这来作甚?竟然还光着身子与陌生男子共处,叫皇上知道了,看他不扒你一层皮。”淑妃一出水就知到了骊山行宫,被她搬出皇帝危言恫吓一句,俨有惧色,却嘴硬道:“臭丫头,你以前陷害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落在我们手里,最好乖乖听话。”
苏贵妃凝视路孤鸣,庄容道:“你跟她鬼混一起,知道她是谁吗?”路孤鸣理了理思绪,想着该怎么说。淑妃抢话道:“臭丫头,我们在一起干你何事,快艘们出行宫……”路孤鸣打断道:“淑妃娘娘,你阂无瓜无葛,就不要口口声声我们我们的了。”淑妃愣了一晌,急道:“你什么意思?大家同坐一条船,你想无情无义抛下我不成?”路孤鸣摇头道:“那倒不是,危难时刻,我自然与你同进同退。可你要与贵妃娘娘争风吃醋,就别扯上我了。”淑妃释然道:“还好你良心没被狗吃了,我没对你白好一场。”
苏贵妃摸不透二人是何关系,道:“要出行宫,得有皇上的令箭腰牌,我放在寝宫,没带在身上。”路孤鸣想避开淑妃单独跟她解释一番,道:“那我跟你去拿。”苏贵妃似知其心意,在他身上瞥了一下,道:“不行,这一路过去全是护卫,你一个大男人全身湿透如何通得过重重盘查。容我唤一个宫女进来,你制服她再扮成她模样艘走。”言毕低唤一名宫女进门。
淑妃向路孤鸣连使眼色,提示他谨防苏贵妃使诈。路孤鸣视而不见,藏身门后,待那宫女进门,一指点昏了她。之后,下她衣裳换上,又走到衣架旁的大铜镜前易容成她模样,唯一纰漏是发髻全然不像。苏贵妃见他易容术精妙无比,明眸生彩,走近其侧道:“坐到椅子上,我帮你弄头发。”路孤鸣依其言坐在铜镜旁的一张软椅上。苏贵妃纤手拨弄,打散他头发,继而打结缠绕,不多久一个女子发髻呈现在镜子里。
路孤鸣暗赞她手巧,站起来临镜自览,首次扮女郎,自觉有点别扭。淑妃前前后后端视一会,道:“身材太高了,有破绽。”路孤鸣再一细看确实百密一疏,于是使了个缩骨功,缩成宫女那般高矮脓纤。一切就绪,便欲和苏贵妃出门。淑妃紧紧拉了他一把,以袖掩口悄声道:“苏丫头诡计多端,你自己当心些,别着了她的道。”路孤鸣对苏贵妃的信任不能表现得过于显露,点头道:“晓得,你安心在这等等,我拿到令牌就回来接你。”
苏贵妃静立一旁,听凭二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路孤鸣安抚下淑妃,走到苏贵妃身畔,道:“娘娘,走吧!”苏贵妃当即扶着他手臂,款步而出,行动处弱不风。淑妃清楚宫中妃嫔贵妇出外行走都要假装娇弱,由宫女搀扶慢走,以展示女性阴柔之美,她自己在宫内时也一样,习以为常,故而熟视无睹。路孤鸣挽扶着苏贵妃,与她相偎相近,甚感手脚有点无处安放。苏贵妃察觉到他不敢碰触自己身子,却故意倚近了些,整个身体靠在他身上。
两人沿回廊而行,两旁守卫远远侍立,担心获犯上失礼之罪,无一敢抬眼正视苏贵妃。走了一程,路孤鸣的窘迫感稍减,轻扶苏贵妃腰肢。苏贵妃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分属哪一座哪一分坛?”路孤鸣道:“我是沈盟主义子路孤鸣,说不上属于哪一座。”苏贵妃吃了一惊,转即喜道:“你就是路孤鸣呀,我接到陈咏材特使的密信,里面提到了你。”
是时一阵微风拂过,吹卷起苏贵妃一头青丝,几缕粘在了路孤鸣脸上。路孤鸣呼气吹开,不慎口气却随风飘到了苏贵妃耳朵上。苏贵妃立刻警觉,不耳根微红,回眸嗔视他一眼,似怒非怒,似愁非愁,平增一段旖旎情趣。路孤鸣怕被她认作是轻薄之徒,忙赔礼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言辞急急切切,诚惶诚恐。苏贵妃在他手臂掐了一下,道:“干嘛怕成这样,即便是有意的,人家也不会吃了你。”神态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路孤鸣担忧自己把持不住心猿意马,不去看她神情,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虽极力平缓心绪,语气却更显急切。苏贵妃悠然一笑,道:“人家相信你就是了。”路孤鸣报以一笑,道:“皇帝在哪?”苏贵妃听他言及皇帝,神采一暗,似乎极不乐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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