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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gl)-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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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凄凉寂寥是从每一吋柔美的肌肤、每一道低缓的嗓音中渗透出来的。武则天了解围绕在身边的每一个人,但这些人从来都无法了解她,无论她多么渴望、多么大方地与众人分享她的想法,那些治理国家朝政的果断作为,足以写成一册古今未见的帝王学──还是、没有人能看到她眼中所见之物。
但武则天是这么喜欢上官婉儿。
她对上官仪孙女的喜爱,从她的亲密举止、赞赏言谈以及所托付的重责大任上都能体会得到。每每,上官婉儿从奏章中抬起头,会在捕捉到那道骄傲猖狂的视线后又飞快低下头,身体燃起一股夹杂忐忑难安和羞涩期盼的燥热;“婉儿……”有时,她会扬起旎夜风花似的笑,柔柔地说:过来这里,婉儿。
然后上官婉儿会如一头精心瑑养的家犬,毕恭毕敬地跪在床铺旁,任由武则天牵起她的手,细吻她尚残留砚台沉香的指尖。她很明白,任何一个有节有德的女性都不该堕落至此,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全身全灵交出去,她很清楚她的名字已经玷污了一世清白的祖父……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与武曌的肢体亲热,竟与她对她的个人狂热不相上下,而她们两人甚至根本就没有过鱼水之欢。就像等待时机坐上干元殿的龙椅,武则天对待自己的态度、说直接些,占有她的时间点,也是饶富玄机的。
上官婉儿不知道高深莫测的摄政皇后在想什么,不如说,她根本无能为力去思考。只是被抚摸肌肤,被轻尝颤抖的双唇,脑中本有的机智过人便全成了一片空白。
“皇后娘娘……”偶尔,被吻得迷迷糊糊,她会不顾羞耻地发出请求。“您为何不──”
“──嘘。”而武则天会以食指轻压她的唇,挂着一抹笑,先声夺人地说:“还不是时候。”
又是这句话。
还不是时候,到底要等到何时?
被浇冷水的上官婉儿总是难掩沮丧地轻呜一声,然后她会主动凑向前,求偿似地吻着那微笑的唇瓣。
她被玩弄于武后的鼓掌之间,而她毫无廉耻地甘之如饴。
“婉儿的技巧愈发精进了呢,不知其它方面的技能又是如何?”即便是口吐淫靡之语的武则天,依然充满着使人目不转睛的魅力。
上官婉儿却没有抬杠的精力,只能叹道:“皇后娘娘是不会知道的,因为还不是时候,对吗?”
武曌就是要玩到她投降为止才会轻声笑说:“我的好婉儿,上床来吧。”
在英贤殿寝宫过夜,一次两次还不打紧,但几乎夜夜都是如此,流言蜚语当然在宫中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加上武则天那些让朝臣头痛的美男子突然之间也销声匿迹了去,再愚蠢的人都懂大唐如今最有权力的两名女子、其中暗藏着怎样不为人道的关系。
没人敢对武后的私生活指手划脚,但上官婉儿毕竟是不同的对象,她的圆滑通融、善于进退,以及上官家昔日的桃李天下、清高门风,使她颇获一些老臣们的关照爱护──让人喜欢她从来就不是难事──所以偶尔有几个人会对她循循善诱,要她铭记家世荣耀先祖,切莫自甘堕落有损名节。
其中以宰相裴炎最为热衷,甚至以自己预定告老还乡的心思来暗示上官婉儿应当从这是非之地、从那大权独揽的武曌身边急流勇退。
这些建议,正一步步攀登高峰的上官婉儿自是听不下去。
某日天未亮,当她正为上朝前的武则天更衣时,一旦决定目标便雷厉风行的皇后娘娘说:“今天就册封妳为才人吧。老听裴炎的唠叨,妳也辛苦了。”
“还以为皇后娘娘以折磨婉儿为乐呢。”
唐初后宫嫔妃制度中,二十七世妇以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为一组,位居最末的才人通常一辈子都得不到皇帝的临幸,连轮也轮不到亲见皇上龙颜的时候,但只要才学够好、机灵聪明,便有机会成为贵妃、德妃、淑妃、贤妃四夫人中的贴身女侍,如此一来,也就更有接近皇帝的机会了。换句话说,才人在平常状态下,其实更像是嫔妃们的高级侍女。
所以只要拥有才人之位,上官婉儿无论是夜夜留宿皇后寝宫或贴身照料,也都成了理所当然的责任。
“我怎么舍得折磨婉儿呢?只是得为时机稍作准备罢了。”
武则天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下头,温柔地吻着那双等待已久的唇。
或许激情过后,当未来的某天,上官婉儿从铜镜中看到自己被刻上罪人墨迹、原有的美貌花容变成了面目全非之时,她才会稍稍质疑起今日武则天的温情柔语,和她永不伤害她的保证。
也或许根本不会。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是病入膏肓,被名为武曌的毒侵蚀了骨髓,生生世世也跟此人分离不了。有时候,她听着别人暗地里骂上官仪后人的趋炎附势,会忍不住暗哑一笑,因为这些人完全不懂她是如此感激祖父的贡献,他的死确保了武后的掌权,所以她该做的自然是让这个状态延续下去。
无药可救!
当后代世人阅毕掩卷时,一定会发出这样的评语吧。
上官婉儿、无药可救了。
开始习惯被叫“上官才人”的时候,每次与李弘视线的偶遇,总能感到其中浓烈的埋怨,上官婉儿对此的一贯策略就是别过脸。她不认为李弘有资格用那种看着叛徒的眼神审判她,毕竟她从来就没选择过他,一切都是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不得不迎合权贵的生存手段。
但她还是知恩,她还是牢记着李弘过去对她的呵护,所以夜里她在武后耳边的进言频率增加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无治国之才,您能放心将打理好的天下交给他吗?”
“太子弘软弱多病,纵使能充当李唐江山的门面,也该想想日后皇后娘娘千秋万代的大业。”
“废了太子吧,把他赶到远远的地方去,最好是永生不回长安。”
这些年来目睹武则天是怎样不论贫贵地用人唯才、也怎样不论亲疏地杀人如麻,她知道李弘继续待在那名为母亲、高坐殿堂的女人身边,只会迎来崩灭残酷的结局,于是她千方百计怂恿武则天废太子弘。况且,李弘确确实实没有政治头脑,这也是江山社稷的最好之途。
她不想为自己的决定冠上任何形容词,重情重义或伪善自欺都无所谓,上官婉儿是如此实际甚至是自负的人,她不替所做所为找些陈腔滥调的借口,既然那是为武后所做、而恰好也是己之所愿,那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这类无所懊悔的气势,成为她青春年华中光洁灿灿的勋章。那永不生锈、无暇无垢的忠诚,紧密地将上官婉儿和权力中心联系在一起,她已不可能挥手道别政治漩涡,一如她再也离不开势必君临天下的武曌──尤其是每夜,被她抱在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
上官婉儿最后一次跟李弘有过接触,是在穿池为沼、迭石为岩的御花园。
白天被武则天的繁重政务占据,夜晚被武则天的热切怀抱侵袭,让上官婉儿再也注意不了除此以外的其它事物,所以当李弘突然从一旁跳出,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并强制拖往视线难及的墙角时,她甚至必须花上好一会儿功夫才想得起这名面目狰狞的愤怒男子究竟是谁。
「太子殿下,有何要事?」上官婉儿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仍是冷静持重近乎漠然无衷的态度,让人明白她根本没把李弘放在眼里。「皇后娘娘还在等婉儿──」
「等妳侍奉她是吧?等妳跪在她跟前摇尾乞怜地讨奖赏是吧?」李弘激动而泛红的脸,一脱平素的风度翩翩。「上官婉儿,妳到底是个怎样卑鄙的女人啊?!妳天生就是奴颜媚骨,我却还傻傻的把妳当冰清玉洁的仙女!」
后宫中岂有冰清玉洁的女人?上官婉儿忍下反唇相讥的冲动,疼痛加剧的手腕使她难以维持平静表情,一滴汗滑落了秀致的额边。
「殿下,请您自重。」
「自重?我?听听妳自己在说什么吧!」不断逼近的李弘,狂乱气息全数喷吐在上官婉儿的脸上。「爬上我母后的床不够,现在又想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吗?妳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旧情,没有一丝人性吗?!告诉我啊,妳这个狡猾的骗子!」
「够了──!」上官婉儿奋力一甩,只能勉强将李弘推开几厘。「你们李家的男人就不能有点骨气吗?!玩权力斗争的游戏,你们全都输了,难道这还没让你们领悟吗?皇后娘娘是至尊无上的,你根本斗不过她!」
「我没有想过跟自己的母亲对抗啊!」
「所以你才不能当太子!你不能再待在这个皇宫了,你还不懂吗?」这是生平第一次,上官婉儿声嘶力竭地喊:「别让皇后娘娘再次卷入弒子谣言里!我这么做全是为了──」
「妳到底是为了我母后还是为了我……?」
李弘的眼神是那么空洞,让上官婉儿回答不出半句话。
不,空洞的不是他的眼神,是被察觉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心思、倒映在对方双眸上这个空洞的她。
不是说了不用管旁人不痛不痒的批评吗?只要完成目的就好了。
只要能让李弘活下去就好了。
那现在这份羞惭和心痛,又是为了什么?
上官婉儿知道自己无法再待在这里了,几乎像是落荒而逃地跑回明熙宫别苑。
这里原本是自己的房间,久宿英贤殿后踏入此处,却觉得摆设和气息如此陌生。
她坐在椅子上,无神地看着空荡的书桌,忘了时间流逝,日落月升。
当武则天走到身边时,上官婉儿才猛然惊醒,这一醒,恍若隔世。
「妳的手腕怎么了?」
没有将视线移到手腕暗沉的肿胀淤青,她泪眼迷蒙地望着武曌。「是太子殿下弄的。」
上官婉儿知道此话一出,李弘的命运基本上是定了,因为,向来不响应她的废储建言的武后,终于轻轻地点了头。
那天晚上,她被沉默无语的武则天抱在怀中,潺潺泪珠沾湿了华贵的衣袍。
她不需要在意他人的评价和想法,就算被痛恨诅咒都好,她想拥有的、想牢牢保护的东西,从首度听到武曌的名字时就已被刻在了灵魂里。
但是,上官婉儿与李弘的纠缠还未到尽头。
几日后,健康状况稳定的皇帝,从洛阳应了李弘的邀请,想来见见他为自己儿子所选的太子妃。就于这个众臣在场的东宫宴会中,李弘突然对着李治一跪,不卑不亢地道:「父皇,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年逾三十却未嫁,皇儿恳请父皇宽恕她们,降旨赐婚。」
已经许久没有为任何事物下过决定的李治,突然被儿子这一跪给跪出了大汗。大臣们也惊恐地看往坐在皇帝身后的皇后娘娘,欢兴鼓舞的宴会顿时鸦雀无声。
上官婉儿握紧拳头,与她的主子相同静默无语,却注意到李弘眼中的复仇欲望。他知道她反对,知道对她来说,义阳是上半辈子的人生中最美好的存在,所以他要毁了这个东西,他要让上官婉儿亲眼见到她自己在他身上摧残的东西──友情、信赖、无私而纯粹的心灵。
他甚至愿意选择玉碎之路。刻意忽视独揽朝纲的母亲,直接找懦弱的父亲请命。
「父皇,义阳和宣城是您与萧淑妃唯一的骨肉了,纵使有再大的罪名,也不是她们所犯下的──父皇,您难道不想救救自己的孩儿吗?」
「这个……确实,义阳和宣城……她们已经受折磨得够久了……但是……」
「那就应了弘儿的请求吧,宽恕义阳和宣城,圣旨赐婚。」武则天还是端坐在大位上,点缀浅笑面容的是肃杀之气,全数射向了太子弘。「让百姓知道皇上和太子的仁德,也是美事一桩。」
「啊?」李治昏聩的眼因惊愕而露出少见的清明,剎时之间,他明白这个狠毒的女人想做什么了。
武则天朝上官婉儿的方向挥了手。「写下本宫口喻:免去义阳、宣城的代罪之身,并赐婚义阳下嫁于权毅,宣城于王勖。」
两个卑微低贱的皇家禁卒?!
李治重重地跌坐在大位上,再次经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悲痛。朝臣们也不由得咋舌,在底下骚动不已。
李弘扬起阴狠的笑,上官婉儿则面无表情地磨起墨。
磨墨的声音柔顺而有节奏,这是众臣们在早朝上、在明熙宫书房里、在贵族王孙的飨宴听过无数次的声音;这是上官婉儿草拟诏书、修改奏表、书写诗词,运笔行云流水的声音──而这次还有她心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人听得出来。
除了李弘,除了发出命令的武则天。
她写完口喻,将圣旨递给武后,对方却根本没看一眼,便又叫太监拿了去。
墨迹还未干呢……上官婉儿楞楞地想,字迹会糊在一起,义阳会认不出是她写的。
后来,从掖庭宣旨回来的太监这么告诉上官婉儿,他说宣城公主哭了,但义阳公主微笑了,就像残阳落幕前最美的画面,将圣旨紧紧地抱在怀里,清吟婉转地道:“不愧是出自上官才人之手,书法秀媚,格仿簪花。”
不久,李弘暴毙于洛阳合璧宫,比高宗李治更早离开人世。
第七章
义阳下嫁的那天,上官婉儿正在宫中为武则天做牛做马。
就跟今日一样没有改变。
明熙宫别苑,无视于沐浴在阳照之下生气勃勃的世界,她为武则天草拟下一份又一份叛乱处决的名单,对昨日刑部才刚修改的法律倒背如流──当然的,因为那些刑责条款全是她一字一句引经据典、察览新旧律法所写出来的杀戮大全。
法律与政治向来就是揽权的有力武器,使她能准确果断地用手、用笔、用永不间断的流畅文字替武后除去内外政敌。这场厮杀和变革壮烈地交相上演,上官婉儿几乎没有时间从政务中停下来,至少自怜自艾地数数自己今天在诏书上杀了多少人、流放了多少家族以及又将多少个碍事者罗织罪名、逼迫下狱。
自己所写的文字原来是受人欣赏爱慕的,原来是充满着那么绮丽丰富的情感,现在呈现于面前的却是如此使人惧怕,是极不留情的冰冷僵硬。
如今无论朝野,彷佛皆为一场盛大春狩举办准备仪式,崛起的武则天派系和衰弱的李唐旧臣,两方都探查到这一战将是最后,在这里输了便会成为此后数十载永无翻身机会的猎物,双方的毫不妥协导致国政产生一股显著的动荡,朝令夕改的政策法令甚至连武后本人也记不清楚了。
只有上官婉儿最为清醒,才能阻挡陈旧腐败之风的弥漫,为武曌吹起清明革新的飓风。正是那样的清醒,使她更没有办法停下毁灭与攻击的组曲,无能从政治泥沼中顺利抽身。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从武后本人那边抽离。
瞧,审时度势的上官婉儿依旧多愁善感。
毕竟是天生对感情抱持向往的诗人,结果却亲手背叛了义阳,这起事件对她的影响之深一直都暗藏于心。表面上她还是热衷于政事、还是完美无缺地执行武则天的命令,但私底下,她开始疏离武曌了。尤其是夜晚,当躺在熟悉地使人掉泪的怀中,总是能听到枕边人那道低柔清晰的声音,重复朗诵着大唐为义阳所策划的不幸,她如何能入眠?
上官婉儿已不能再睡于有武则天的床、有武则天的怀抱里。
她开始亲身体会如许久以前的那晚,被恶梦所苦的武曌失常焦虑的反应──她似乎开始能看到武曌眼中所见之物──而那种深谋远虑的能力却是用辜负义阳和李弘所换来的,是她纵使想再度交换也定被弃如敝屣的廉价品。
不,上官婉儿并不埋怨武则天,她当时也在场,知道是李弘逼那位血缘相系的政治领袖不得不大开杀戒。武则天在这起事件中是全然被动的一方,她甚至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还对将李弘视为弃子勉为其难……那就是她的皇后娘娘啊。武则天是具有仁慈之心的人,她只是不愿对挡在未来大道上的对象发挥同情心罢了,而李弘本能得到同情心的残渣,他可以被留下一命,是上官婉儿把他推到武则天的刀锋之下,上官婉儿才是真正有罪的叛徒,皇后娘娘是无辜的……
……不,不对,真正无辜的人是义阳啊!
右手窜起椎心刺骨的痛,使上官婉儿终于停下笔,左手按住不断颤抖的指尖。幼年曾因意外骨折,身为宫奴无法受到适当的治疗,以致于现在每当长时书写就会刺痛难忍,再加上将到临的梅雨季节,上官婉儿几乎想直接提把刀来将这只手砍了了事。
若真这么做,可以想见有许多人会非常开心。
自嘲笑着,用力甩手,上官婉儿的表情笼罩抹去不了的孤独与忧愁。
其实在某程度上十分欢迎这份疼痛,它能适时提醒自己某些东西,某些不知何时变得颠倒扭曲的道德观,某些被憧憬崇拜所遮蔽的基础良知──例如义阳这件事吧,不管怎么看最不幸的人都是义阳,但上官婉儿还是将深切的关怀和怜惜放在那名必须失去骨肉的武则天身上。
太子国丧时,看到武后站在棺木前凝重而静如止水的神色,上官婉儿想的全是等会儿要怎么宽慰她、要用怎样温柔的力道抱紧她的伤痛……更别提势必流言四起的弒子谣言了。恨不得自己能化为一面高大的城墙,将美丽动人的皇后娘娘藏在墙内,然后再变为锐利锋芒的利刃,替她清除墙外的一切敌人。
于是义阳和李弘的面容,在那样的亢奋激情中渐趋模糊。
但这并没有使上官婉儿好过一点,只是更让她惊愕于自己的无情,更觉得应该奋力摆脱武曌的魔力,因为她从没想过要变成像现在这样的人。
上官婉儿揉着像是要分崩离析的手骨,随便抽出桌边的白纸,在纸上挥毫抒发情绪的诗词,待作品完成后,她又逐一撕碎,毁尸灭迹。
不断重复创造和消灭,直到右手连拿笔也无以为继。
这里是皇宫,任何有关弱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他人拿来当对付自己的把柄,所以从那首《彩书怨》后,上官婉儿总是克制将自己的心情寄托于文字间,即使偶作诗篇,也会很快焚烧或撕毁它们──这个行为在义阳下嫁卑微的御卒后便多不胜数。
终于,留下的诗词歌赋,已全是受贵族所托当作贺礼应酬的庸俗应制诗。那些六朝遗风的既定格式和几近可笑的浮夸诗句,对下笔千文的上官婉儿而言根本须臾可就。就连衷情的诗文都成了令人失望的领域,让她不得不审视这几年来自己的作为,然后胆战心惊地发现其中的丑陋空泛,如无底黑洞般吸纳了她所有的才华和热情。
「脉脉广川流,驱马入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上官姊姊,这是妳作的诗吗?」
被清脆童音打破了思绪,使她转头望向一名年约十岁、名唤清夏的女孩。上官婉儿为了从武后的身边抽离,也为了找回迷失的自我,便向武则天自荐于政务空闲时去学馆当授课夫子,而最近从膳房调来身边的清夏不仅是她的贴身女侍也是得意门生之一,取其“清灵解语,笑如夏花”之意。
上官婉儿极为喜欢这个伶俐可人的少女,便要她直接以“姊姊”称呼替换“才人”的头衔,她觉得如此一来也能让自己再切断一条与武则天的联系。只是上官婉儿并不知道,当年从感业寺回宫的武昭仪,之所以能在欲致她于死地的王皇后那边取得夺胜先机,仰赖的全都是她对王皇后某名女侍的亲切,还有那句“妹妹,妳知我信妳”的姊妹相称。
即便出于无意识,上官婉儿还是一直走着与武则天相同的道路,从来也未曾抽离。
「不,这首是我祖父的诗。」她扬着温和的笑。「我喜欢秋天。」
「上官姊姊昨日明明才说喜欢夏天的。」
「妳必须喜欢任何季节,如此才能创造任何诗词。」一阵刺痛又窜入右手骨,上官婉儿皱了下眉。「如果我曾说过喜欢夏天,那一定是因为我喝醉了。老实招来,昨晚妳到底让我喝了几盅花雕?」
「不过是三盅,上官姊姊今早也没犯头疼嘛。」半开玩笑的语句却是搭配一张苍白而深受困扰的脸,聪慧的清夏当然问道:「上官姊姊,手是不是又发疼了?」
点了下头,连掩饰也懒了,雨季之前的夏日炎炎总令上官婉儿变得豪爽,她想那一定是源自体内名为上官廷芝的男人的血。他身为大诗人上官仪之子,却是个豪迈不羁的武人,那也成了后来武则天判上官仪谋反罪的借口之一:策谋者和执行者,父亲和儿子,绝配的共犯。
「不打紧,休息一会儿便好。」
「可是,上官姊姊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啊。」
被回得哑口无言,这孩子果然聪明。她一展愁颜,笑道:「清夏加紧念书,改明儿就能取代上官姊姊为皇后娘娘执掌诏命,这样上官姊姊就有休息的时候了。」
「可清夏不想到那个可怕的女人身边啊。」也果然还是个孩子,说话不分轻重。「皇后娘娘就只有跟上官姊姊在一起时才比较不可怕,清夏还是不要抢上官姊姊的饭碗好了。」
「放心吧,那个人身边还有许多空缺……」上官婉儿喃喃回答,一边收拾桌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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