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沐雨共朝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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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携风沐雨共朝夕
作者：冷屏幽琴


☆、楔子

　　没有人知道，那一年的冬天，我是怀着怎样的绝望送走了她……看着她那安详恬静，依旧是光彩照人的面容，我的心，一阵阵的揪痛。我明白，这个人，从此再不会对我微笑，再不会对我说话，再不会对我呵斥，再不会……然而，心是那样的疼痛着，甚而不愿独活！
　　然而，只为了她，为了那一个承诺，我明白，我必须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无论此后有着怎样的狂风骤雨狂烈的席卷周身，我都必须做那未来朝堂的中流砥柱，为她，也为她的儿子，她的丈夫，看护好江山社稷，让她能够走的安心……这是我的承诺，因了这承诺，她在最后，才能绽放如此恬静的笑靥。
　　独自仰望着天空，惨白的日，没有一丝生气。眼帘合起，便是热泪滚落……深吸着冰凉的空气，直感到一阵阵无力与寒冷。她没有给我思考的余地，没有给我拒绝的可能，她是那样的了解我，更加了解未来的走向。于是，为了她一生都在守护的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她终究还是毫不留情的将我抛在了风口浪尖，不是没有恨，没有怨，只是为了她，什么都已无法在乎。那一夜，哭到天明……
　　无论怎样悲伤，面对着纷繁复杂的朝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着可能出现的一切状况。她的遗愿，势必要完成，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从中改变，不管那个人是谁，有着怎样的权势。
　　果然，当清晨的太阳升起，挣扎着疲惫来到新皇的宫殿，便已然听到了里面的一番谈话。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又是他，果然又是他！如此坚决的反对，我明白，那不仅仅是蔑视她曾经的存在，更是准备着日后的大动干戈。心中冷冷想着，便已泰然自若的进入大殿。我了解，她的儿子，那个现在的皇帝，他是希望能够帮助自己的母亲完成遗愿的。于是，我的声音，响彻大殿。
　　那一刻，不再有争执，不再有辩论，所有人惊诧的目光看向我，我却依旧无所畏惧。那种厌恶的目光，我早已习惯。简单的行礼，便是针锋相对的辩论。有着新皇的支持，我知道，我不需要太多的阐述，只要几句话，画龙点睛，给足皇帝勇气就够了。
　　看着他，憎恨而又充满愤怒的目光，一扫之前的洋洋得意，自信满满。我的心，刹那间出现了她离开后的第一次笑。然而胸中炽烈的怒火，却更加熊熊燃烧，燎原之势已成，势难扑灭。
　　“婉儿，你随母后时日最久，母后的哀册文，还要请婉儿你来才是了。”
　　面对着皇帝的要求，我含泪浅笑，婉然谢绝。是的，这篇哀册文，我不能写。为了她的遗愿，我必须拒绝。尽管，我是那样想要亲自送上一篇哀册文，送她最后一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写。我建议了由崔融来完成这篇文章，当然，我承诺我会最后修订。崔融文采斐然，我是熟知的，加上此人对她一向感恩，料定他的评价该是公正的。
　　果然，文章到了我的手上，我悠然颔首，确是一篇不错的哀册文。可我还是不满意。于是，我瞒着天下人，亲自写了文章祭奠她，当然，这篇文章绝对不会公诸于世，它会代替我，追随她于乾陵，算是我送她最后一程！
　　面对着乾陵陵寝的最后关闭，我的眼泪，终于当众落了下来。这一刻，没有了坚强！当置身于一片悲伤哭声之中，我没有必要继续隐忍。然而抬起泪眸的一瞬，却是张柬之冷若冰霜的面孔。我的心，再次涌起了熊熊怒火。
　　面对着复杂的朝政，我依旧是从容面对。上官婉儿就是上官婉儿，我明白，上官婉儿的存在，便是女皇思想的存续，我必须坚定的完成她的志向。然而，明明张柬之活着，会对平衡朝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还是利用了各方势力，除掉了他！上官婉儿一生冷静，很少被感情束缚。然而这一次，面对着张柬之悠然得意的面容，看到他在逼宫成功后脸上的喜悦难抑，想到乾陵前他冷若冰霜的容颜，我知道，我容不下他。只要看他一眼，我便已是怒火燃胸，坐立难安。
　　终于，我放弃了对她的承诺，改变了以大局为重的决心，明明知道韦皇后与武三思已经在这一年里形成了合作关系，明明知道他们的野心绝不简单，可还是借他们的手，除掉了这个仇人。他离开长安的那一天，我赶到了他赴任的必经之所——十里长亭。
　　看着这个本就已经风烛残年，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我突然的有些不忍。可是我知道，我绝不会心软。每每想到她最后度过的时光，我的心，便如蘸了盐水的钢鞭狠狠抽过，此时此刻，我只觉得畅快淋漓。
　　“张大人，这只是你迈向死亡的开始。婉儿祝你，早日脱离苦海！”嘴边扬起得胜后的灿烂笑容，妩媚丛生的眼角，便是满满的自信。
　　张柬之等五王死亡的消息传到长安，我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她的陵寝，面对着守护陵寝的冯坤，我怡然浅笑。
　　“曌，婉儿为你报仇了。婉儿知道您不愿婉儿如此，可婉儿还是做了。张柬之的存在，便是婉儿心神难宁的源泉！曌，请你放心，婉儿一定，会完成你最后的遗愿的！”手持香烛跪在蒲团上喃喃自语，三跪九叩，方盈盈起身献上香烛。
　　“婉儿，你做了什么，这么开心？”跟随她比我年数都长的冯坤，警觉的想到了什么，待我上香已毕，方才开口道。
　　我浅浅一笑，面上便是浅浅的酒窝。抬眸环顾大殿，抬脚向外走去。冯坤紧紧跟了上来，随着我的脚步，伴随我游遍了乾陵的每一个宫殿。
　　乾陵是经历三十年方才最后成型的，这里埋葬了她爱的先帝高宗李治，也埋葬了我此生最爱的她！
　　“她的魂，可曾逗留？”凝望着眼前的巍然无字碑，我黯然神伤。
　　冯坤抬眸看看我，一副探知究竟的神情，我忍俊不禁，“不管有没有灵魂，我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坚定的神色，眸中泪花隐隐中，闪烁着流光溢彩。
　　“婉儿，其实，你该为你自己考虑！”　冯坤叹息一声，手执拂尘，轻声便道。
　　“婉儿这一生，从未属于过自己。我这一生都是在为她，曾经如此，现在如此，此后，也不会改变！”
　　我轻声却坚定的话语，令冯坤衰老的身形，也是微微颤抖。“张柬之错看了你！”　冯坤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一切。
　　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然蔑视，“普天下最了解婉儿的，只有她。”
　　“婉儿，难道你真打算什么都不顾了吗？”
　　“不，只要家母活着，我绝不求死！”我坚定而执着，缓缓转过身形面对着冯坤，“天后，就拜托您了！如果我死了，请您为我，在她陵前上香。”淡淡道一声珍重，便昂然而去。
　　风风光光的送走了母亲，我开始了我的计策，从那一天开始，我为李唐江山选择了最好的一条出路。我相信，这条出路，恐怕她亦是早已看到的！当宫外火光冲天，喊杀阵阵，我却是盈盈浅笑，心中充满了放松。疲惫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去到自己的归宿，我的心，终于可以停靠。
　　我来到房间，看着自己供奉的她的灵位，手持香烛躬身施礼，“曌，我已经为将来，谋划了一切。相信这个决定，是对眼下李唐江山最好的决策，相信你在天有灵，也必是欣慰的！原谅我现在才选择，婉儿此生无愧于天下，却唯独愧对母亲。能够如今为母亲风光大葬，婉儿心中稍慰。曌，来生，我会找到你！答应你的，婉儿都已做到，日后的李唐江山，已与婉儿无关。原谅婉儿自私的选择离开，没有你的日子，婉儿呼吸的每一丝空气，都是寒冷刺骨，痛彻心扉的！”
　　抬脚从旁取出那把她送与我的冰弦琴，想到那日的浓浓情话，嘴角便是最温馨甜蜜的笑容。命令侍从手持红烛在门口排开两列迎接，自己则坐在门口悠然弹琴。那是曾经为她专门谱写的，那是我的心，亦是我此生唯一的情愫……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我从未惊慌。前所未有的坦然与淡定，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刻。
　　刘幽求面对着这一场面，不敢放肆。临淄王李隆基，却仇恨满满而来。丝毫不曾抬眼，悠然弹奏直到曲终。轻抚琴弦，缓缓抬眸便是温婉浅笑，缓缓起身，朱唇轻启间便是醉人的声音，“曲终人将散，临淄王想要得到的，婉儿一定会给。这是我的承诺！只是婉儿所为，与这些宫女内侍无关，还望殿下秉持上天有好生之德，切勿滥杀，婉儿感激不尽。”躬身一礼，便及续道，“临淄王若不在意，请允许婉儿再弹奏一曲，算是为我自己送行了！”
　　一面说着，便又悠然欠身坐下，抬眸浅浅看了一眼一同前来的挚友太平公主，我知道，她不会为我求情，那是我曾经要求的。我浅浅一笑，素手轻挑琴弦，“帝业有承，社稷可望。天下安定方是百姓之福，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苍生为重才是立业的根本。君主理应胸怀天下，不拘时势，破除旧规亦可万世称尊！野心熊熊无异自坟，望而却步以得寿终正寝，天下第一也终究要被替代，只愿太太平平，方不负姓名，不负她望！”
　　琴声袅袅间，唇边已是鲜血溢出。颤抖的手缓缓抚上琴弦，抬眸望向李隆基、太平公主，相信他们明白我这些话的含义。嘴角扬起甜美安适的笑容，直觉身体轻盈，再不复曾经的疲惫。生命的结束，又岂是悲哀？我上官婉儿这一生，也算是极尽辉煌。荣辱毁誉，无从判定。如同那个伟大的女人一样，一生功过，便由他人评定吧。
　　这一刻，我的思绪，再次回到那一年……那一年，我只有十四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次在晋江发文，发现好紧张！希望所有看文的亲都可以给予评价，以求我的文章能够更进一步的发展。
　　话说话说，月月偶不是很幽默滴人，所以本文多以历史为主，少有调侃，此文并不轻松，而且不保证日更（＊＾＿＿＾＊）　嘻嘻……


☆、上元佳节

　　夕阳，无限美好，挥挥洒洒，飘落于琼宇，照耀了百木，闪烁着湖面。楼阁之上，一袭紫色纱衣飘飘曳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俯瞰天地的轻盈倩影，便如天上神祇般令人不敢仰视。血红的夕阳斜斜打在莹白如玉的面颊上，带着庄严的肃穆，却又像极了九天玄女。那是用任何语言词汇，都无法形容的美丽与庄重。纵是无限美好的夕阳，在这女子的映照下，也失去了光彩。微微眯起的一双丹凤眼，在长长睫毛的掩盖下洋溢着流光溢彩，然而绚烂晶莹的背后，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孤独与凄凉。在一切沉寂之中，那如佛相般庄严，如仙女般美丽，如帝王般高贵的女子，仿佛已经在这夕阳中，站立了无数年。
　　一阵阵沉郁的鼓声响彻天地，惊醒了林间的鸟群，也惊醒了耕织的无数男女。随着这鼓声响起，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终于拉开了帷幕。长安城内东西两市完全开放，代表佳节的标志性花灯在大街上亮起来，琳琅满目，耀人眼球。热闹的叫卖声，欢快的嬉闹声此起彼伏，不一而足。
　　宫门外鼎沸嘈杂的人声终于一点点感染了坐落于长安城最最中心位置的皇宫，伴随着三五成群的官员换去朝服，身着便衣由皇城而来，彼此喧闹玩笑，欢快的谈论着时下最时兴的话题。
　　那玉宇中高高站立的女子俯瞰着众生欢笑，百官游乐，由衷勾勒起一抹欣慰的浅笑，然而深深埋藏在眸中的晦暗，却也时隐时现。
　　“启禀天后，天皇陛下已经起身前往麟德殿，奴才奉旨请天后移驾麟德殿。”
　　妇人犹似未曾听闻一般，依旧浅笑盈盈的看着眼前喧闹的场景，心中却是忽的一凉，有一种不堪重负的疲惫。
　　“天后……”
　　“知道了，你退下吧。”不耐烦的挥了手，深吸口气像是告别这凄美的黄昏，悠悠转身方才踱步而去。
　　当夜幕完全降临，笼罩了整个天地，麟德殿内早已是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各人自得其乐，有的欣赏着眼前曼妙的舞姿；有的彼此嬉笑，相互庆祝；有的敬酒献词，不忘向上司表示恭敬之情。面对着这样一番热闹的景象，嘴角挂着柔柔笑意的天后，心下却是无比的凄凉。
　　“天皇身体不适，还是少饮几杯吧。”天后终于抬手止住了继续为丈夫杯中添酒的侍从。
　　“不碍事，今日朕高兴，还想多喝两杯呢。天后不必担心。”
　　“父皇，母后！”天皇话音未落，便已有一个雄浑而高亢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天皇抬眼看向长身玉立的爱子，哈哈一笑便道，“我儿越发的威武高大了。朕只望你莫要荒废了朝政才是。”
　　“父皇说哪里话，皇兄可是咱们大唐皇朝的太子，当然不会荒废了朝政了。”一个娇滴滴充满活力的声音出现，阻挠了太子李贤的回话，却只是迎来李贤赞赏的眼神，“父皇，母后，儿臣恭祝父皇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首偕老，和美百年。”太平公主眨着一双活泼灵动的大眼睛，手中举着杯子欢快的道。
　　“令儿有心了，不再是原来的小姑娘了。”天皇满心的快慰，合不拢嘴的哈哈笑着，抬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扭向天后，“难得孩子们有孝心，天后，咱们干了这杯！”
　　“天皇所言极是，臣妾正有此意。”天后浅笑着点头附和，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与丈夫子女一饮而尽。
　　“母后，儿臣听说今日准备了好多漂亮的花灯，要是猜对了灯谜，是不是还有奖赏啊？”太平公主歪身坐在天后凤椅之上，双手搂着天后的脖颈亲昵笑道。
　　“母后可是听说，本宫的宝贝女儿一向不喜欢这类游戏的。怎么，今天有兴趣玩玩？”天后满脸含笑面向女儿，孤寂的心灵刚刚注入一丝浅浅的安慰，便感受到一抹炙热的火焰燃烧起来。天后柳眉微微一沉，却又即时掩盖下去，扭向天皇笑道，“天皇，咱们这个宝贝女儿可是花样越来越多呢。”双眸若有似无的瞟向太子，心中了然冷笑，却依旧不动声色。
　　“咱们这几个孩子，就属这丫头活泼伶俐了。就这样最好，可莫要失了本心才是。”天皇笑脸盈盈，自也是满心的欢喜。自古帝王家，又有几人能留得住本心？太平公主现在依旧能如此开心，怕也实在是难得了。
　　“天皇，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放烟花、猜灯谜吧？”看着渐渐深沉的夜色，天后温柔笑向丈夫柔声道。
　　“也好，也是时辰了。听说这次礼部为了今日的宴会花了不少心思，咱们这就去瞧瞧。”
　　此时麟德殿前，不知何时早已摆上了成百上千的各色宫灯，每一盏宫灯之下都缀着一根红色的丝线上捆绑着一条灯谜。
　　天后与天皇携手并肩站在殿前丹墀之上，天皇高兴的指着各色灯谜笑道，“今日所作灯谜，不论是猜出灯谜者亦或是编写灯谜者，朕皆有重赏。只愿上天保佑，宗社有灵，保我大唐基业永存，万世恒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伴随着满朝文武齐声的唱和，一只绚烂的烟花便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紧随其后便是一个个绚丽多彩的烟花在空中争相绽放，与月争辉。
　　随着天后的颔首许可，满朝文武纷纷走向宫灯，一面品赏着宫灯的华美，一面彼此猜度着灯谜的谜底。
　　“媚娘，你瞧令儿，怕是被难住了。”天皇含笑拉着爱妻的手指着不远处站立不动的女儿。
　　“咱们瞧瞧去？”虽是轻声询问，天后却已携着丈夫的手走向女儿。“怎么令儿，猜不出吗？”
　　“母后，这个谜底好难哦！”太平公主撅嘴委屈的看向天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出这么难的谜语做什么。”
　　“让父皇来瞧瞧。”天皇难得的兴致大起，抬手接过宝贝女儿手中的一张纸展开来，“这一手小楷倒是写的漂亮。”微微颔首赞扬着，引得天后也是暗暗惊疑，抬眸看向丈夫手中的纸片。
　　“木叶落洞庭，朝夕思美人。前辙知难遂，九死亦无悔。性好以修姱，指嶓冢西隈。兵难夺其志，以秋水为魂。”心中默默念着诗句，从不为任何事所动的心，陡然一震，眸中漾起一圈圈涟漪，却有挥之不去的兴味。
　　“父皇，母后，这个谜语，答案应该是作者自己吧？”李贤站立一旁，歪头凝望着诗句，突然开口道。
　　“微臣也是如此认为。”
　　“微臣到更觉得，应该是指潇湘二妃吧？”那人微微蹙眉，一手缕着胡须一面思虑深沉的续道，“前面木叶落洞庭，显然是在指洞庭湖，后面朝夕思美人，这个美人可以看做是舜帝。后面尽管多是引用屈原的《楚辞》，然而最后一句却是以秋水为魂。这倒更像是指为舜帝而死的潇湘二妃。”
　　“母后，母后……”看着思绪深沉的母后一言不发，太平公主挑眉晃动着母后的胳膊一副寻求答案的之象。
　　“天后如何看？”看着天后回过神来，天皇这才柔和一笑，温柔和顺的道。
　　“臣妾到以为，这谜底应该是……”天后顿住话头略作沉吟，抬眸细细打量着天皇手中的诗笺凝思半晌方才若有所思道，“应该是指屈原。”
　　“母后，这首诗多是引用屈原的《楚辞》，然而因此便认为这首诗的谜底就是屈原，未免……未免太过……”
　　“一道谜题而已，何苦争论不休，倒是把谜底拿出来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嘛。”不知为何，一首如此寻常不过的诗，倒是让一向波澜不惊的天后心中泛起涟漪，似有一种似曾相识夹杂其中，“这首诗是否如我所想，就拭目以待吧。”心中默默念着，早已有侍从捧着谜底而来。
　　“回禀天皇陛下，天后娘娘，这首诗谜的谜底，正是屈原！”
　　“真的是屈原！看来，此诗倒是如我所料了。”嘴角扬起一抹心有灵犀的快慰浅笑，尽管置身嘈杂，心中却是一片澄明。前所未有的恬适与感动，在心底默默涌起一丝畅快淋漓。
　　“天后，时辰不早了。接下来的就交给太子，咱们回去吧。”看着天后似有出神，以为天后身体疲累所致，因此关心的笑道。
　　“也好，臣妾送天皇回宫。”凝眸浅笑，以为是丈夫身体不适，故而微微颔首，唤来太子吩咐两句，这才同丈夫一道离去。
　　“媚娘不必送朕了，还是回寝宫安寝吧。时辰不早了，朕无碍。”
　　“天皇真的不要紧吗？臣妾看您的神色，有点不好。”
　　“媚娘放心吧，朕若有事，不会强撑着不说的。倒是你，每每身体有恙，也从不肯开口说的。”趁着夜空下华美的烟火，看着娇妻神采奕奕的双眸，倒也放心不少。
　　“那，天皇就回宫安寝吧，臣妾这也告退了。”盈盈欠身施礼，手里攥着适才自天皇手中接过的诗谜，转动身形便向寝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缘际会

　　“婉儿，婉儿你也过来玩一会儿啊，不要在那里看书了！”阳光明媚的午后，清新空气伴随着雪花飘落，零零洒洒，晶莹剔透。被寒冷天气冻得通红的面颊早已变得有些僵硬，寒冷浸入骨髓，直教人浑身动弹不得。然而后宫小院内传来欢快的笑声却是掖庭宫内此时唯一的动静。也唯有在这喜庆的节日里，才有她们短暂的欢愉。
　　寒冷彻骨对于这些久久禁锢的后宫奴婢而言，是何等嗤之以鼻？这短暂的自由是他们每一年期盼的日子。纵是寒冷的天气，也绝挡不住她们欢快的笑声。
　　坐在树下台阶上的少女含笑抬头看看召唤自己的同伴，随即便又低下头来继续看着早已僵硬的双手捧着的一本书。那是一本看上去似乎被翻阅无数次却依旧显得崭新的书籍，说明着少女对书本的珍惜。少女嘴角时不时勾勒起的笑容，说明着她的满足。
　　当最后一页看完，少女天真无邪的笑脸仰头看着天空，抬手遮挡了阳光的刺目，看着天上片片白云，眼睛深处却有一丝浅浅的愁绪。低下头看向远方的树枝上未曾摘下的绢花，嘴角不自主勾勒出一抹浅笑。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唯怅久离居。”口中喃喃念着，红肿的手拾起地下干枯的枝条，在雪地上逐字写了开来。
　　“哎呀婉儿，你不要在这里用功了好不好？难得我们被准允不用做工，还不陪我们玩一会儿？”一群同样穿着灰布宫装的少女在远处高声喊着，早有一个年纪与婉儿相仿的少女跑过来一把拉住了婉儿的手，“你在这里干坐着不嫌冷嘛？”一面说着，便将婉儿一把拉入一群正在嬉闹玩耍的同伴之前，那叫婉儿的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哂笑一番，却也加入其中。
　　不远处，身着华丽宫装的贵妇款款而至。那不怒自威的凛然有神中，是一抹难以掩盖的妩媚与华丽。这大唐最最尊贵的女人，停脚站立在婉儿适才写诗的地方，心中细细咂摸着这首诗的意境，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柔情。
　　不远处，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天后目光微微转动，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书籍看着名字，那脚步声却已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向心思敏锐的天后瞬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