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沐雨共朝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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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没有必要，陛下何不驳了贤儿之请？”天后心中冰冷，却又不得不低头，故而只淡淡将了一军便急忙转了话头柔声问，“陛下终究是允还是不允呢？”
　　“朕若不允你，是否上官婉儿就不能去东宫侍奉了？”上官婉儿不仅仅是后宫侍婢，更是天后的贴身侍婢，若当真绕过天后降旨，天后身为皇后自然不敢抗旨，可皇后的威严却荡然无存。天皇自然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何况，他也终究是不忍心的。而这个道理，天后自然更是懂得。
　　天皇心中轻叹，摆了摆手示意天后不必回答，点头便道，“天后这样说，朕若再不同意，那可就当真不通情理了。好吧，朕允了。”
　　“那这两日等婉儿将手头的事情交接清楚，臣妾便让她去东宫侍奉。”天后淡淡的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便道，“陛下歇会儿吧，臣妾看您脸色不好，想是今日伤了神了，妾身明日再来看陛下。”话音未落，不等李治开口即翩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月下情浓

　　“婉儿，还没回来……”
　　夜幕之下，任何深沉的思绪都有想要一吐为快的情绪在流动着。越是压抑，越会感到痛苦。心灵深处的不堪重负不是最近才有的，只想要倾吐的思绪，才是最近才常常有的冲动。天后将身体缓缓靠向椅背，合起眼帘，脑中思绪不住翻飞。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倾吐心声之后会有怎样极端的结果。而此时此刻此种境况，她必须咬紧牙关。无论自己是如何信任着她，终究还是不能倾吐的。或许有朝一日确是可以一吐为快，但却绝不是现在。
　　天后一双罥烟眉越皱越紧，殿内空气流转，阵阵沁人心脾的馨香却完全不能缓解情绪。安静、太过安静了。天后突然的，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安静。让人喘不过气来。“难道是因为婉儿不在吗？”天后眉头紧锁，暗暗自嘲。
　　倏然间，只觉眉间一抹清凉，轻柔似幻的将自己拧紧的眉向旁舒展着。呼吸间有着令人安宁的芬芳，让波澜的心，安静下来。蓦地伸手，猝不及防的握住那只令自己感慨万千的素手，那心思玲珑的可人儿……天后嘴角扬起，甜蜜幸福满溢。
　　“天后累了就安寝吧？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香汤。”
　　“你母亲可安排好了？”
　　“是，已经安顿好了，劳天后挂记，是奴婢的不是了。”任由天后握着自己的手，只觉温暖万千，婉儿轻柔软语，一字字说下来，似是声音都能滴出水来。
　　不置可否的笑笑，睁开眼来盈盈起身。香汤沐浴过后，任由着婉儿为自己褪去衣衫，躺在床上用心感受着殿内温馨的淡香，心中涌起的，是丝丝甜蜜与快慰，心中自然也做出了决断，“今日何人值夜？”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有些疑惑于天后的问题，紫璃压下疑惑向前迈出一步躬身禀道，“是奴婢紫璃。”
　　“你同婉儿换一下，今日婉儿值夜。”
　　“是。”紫璃同婉儿尽管各自疑惑，大底还是不敢多问什么，众人都看出了天后自天皇寝宫回转后便思绪深深，故而各自答应了，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婉儿，你昨日刚值了夜，今日……”
　　“放心，没事的。”上官婉儿浅浅一笑，自然感受到了天后的异样。心思灵巧如婉儿，似乎预感到什么，只是也不便道破询问。
　　“那你自己当心点，有事叫我们。”紫璃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嘱咐着。
　　“姐姐放心吧，没事的。”婉儿自信的笑笑，看着冯坤等人一一离开，这才迟疑的看向天后的寝宫，微微蹙眉却也不再多说，只自顾自坐在一旁默默看起书来。
　　烛影摇曳，伴随着窗外轻轻扬起的风声，婉儿到底失了看书的心情，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确实是累了的。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推手开窗，有月色射窗而入，柔和的映在白皙的面上，影影绰绰的枝叶在风中翩翩起舞。婉儿嘴角上扬，少有的欣赏起月色来。
　　不知何时，寝殿内，隐隐有声响起。婉儿暗暗惊心，侧头望向殿内，不知是否该进去。抿紧唇瓣迟疑着，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抬手关了窗，步进天后的寝宫，却见天后迎着月色似在沉思，婉儿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进退。
　　“婉儿……”未曾回身，只是轻轻吐出心中的名字。
　　“天后，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呢，早些安寝吧。”上官婉儿不知天后究竟有何心事，犹豫片刻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悠悠转身，任那皎洁的月色打在自己的身上，抬手招了婉儿到近前。温热的手附上婉儿桃粉色的面颊，眸中深情不自知的缓缓溢出，“婉儿总是美得这般摄人心神，却犹不自知……”
　　“天后！”婉儿痴痴的叹息，心中一时感慨，竟不知如何开口。
　　静谧的空气，只有风吹过的纱幔随风起舞。四目相视，久久凝望，似是看了一个世纪，辨认着是否前世相识……
　　婉儿面上羞红，终是羞赧的别过脸不敢再去看天后那充满深情的眸，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真的扑进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怀。只是火烧火燎的面早已赤红，又岂能掩盖？
　　天后灿然一笑，修长的玉腿向前迈开一步，紧紧贴着婉儿早已开始躁动不安的身体，玉指纤纤，挑起婉儿的下颌令婉儿重又看向自己。朱唇微张，便有丝丝温柔流泻，“婉儿会对我永远忠心，是吗？”
　　诧异的望向天后，坚定的神色一如往昔，无法颔首，只在口中吐出极轻却又极坚定的一个字“是”。天后会心，扬起灿如夏花的笑靥，亮了心！
　　婉儿痴痴的看着那一抹笑，婉儿肯定，那是她所见到的最富魅力的笑，那般感染着自己，深深铭刻在心底，一时一刻都不会忘记。只要想起，必定便会温暖。然而那笑容背后，为何天后的眸中，是淡淡的苍凉与凄婉？婉儿心下怔忪，抿抿唇，艰难的道，“天后是否有话要和奴婢说？”
　　“婉儿果然聪慧！”天后心底暗叹，玉指离了婉儿的面，稍稍向后撤开一步，重又望向窗外。
　　未听到回答，天后的神色却已告诉了婉儿答案。婉儿微微蹙眉，上前一步仰望天后，“不知天后有何吩咐，但凡奴婢能做的，定尽全力。”
　　“婉儿，可愿、去东宫？”天后感到自己是极艰难开口的。往日若是有谁如婉儿这般忠心于自己却又能够去东宫，自己只会分外的开心，只因又得了个好眼线，可如今这番情绪，究竟是好是坏？天后自嘲的暗暗摇头。
　　上官婉儿星眸骤然失色，娇躯一震，吃惊而失望叹道，“天后不要奴婢了？”
　　眼波流转，心疼的望向面色瞬间变白、颇是委屈的婉儿，安心的笑笑摇了摇头，“今日陛下见了本宫，说想要婉儿去东宫，侍奉贤儿笔墨。”
　　“天后、答应了？”婉儿感到如鲠在喉，说出来却又如此困难。
　　“非是本宫愿意，实是不得不应！”
　　“天后若不愿，天下间又有何人能逼迫天后？”上官婉儿不满，口吻中带着质问，眉宇间凝上了痛苦与愤怒。
　　天后眸光一凛，若是换了旁人如此质问，怕是他早已掉了脑袋。可偏偏，眼前却是这个人。天后无奈，爱怜的看着上官婉儿，执起那令自己爱不释手的柔荑紧紧攥在手心，疼惜的叹道，“婉儿，我也是个女人，是这大唐皇帝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主，他的话，我不得不应！”
　　“天后……”婉儿口中喃喃，看着天后眉宇间的哀痛与无奈，微微蹙眉，强忍了怒火中烧的情绪，喉间已隐隐有了抽泣之声。天后心中一绞，想要将对方拥入怀中，理智却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天后轻轻扳住婉儿稚嫩的肩头，食指轻勾婉儿的下颌，望着婉儿已然滚落的泪，“终还是滚落在心底，留下烙印！”心底无奈的慨叹，拇指肚拭去面上的泪痕，温柔缱绻而又极其自信的浅笑，“婉儿放心，不会让你永远留在东宫的。待时机成熟，本宫一定要你回来。”
　　那无边的风华闪了眼，虔诚的望向天后依旧不甘的追问，“非去不可吗？”天后看着婉儿委屈难过的样子，不由轻笑起来，微微颔首。
　　“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婉儿只要保护好自己，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明了李贤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此时此刻，让婉儿懂得自我保护才是最重要的。
　　“若婉儿有事想求见天后呢？”
　　“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时间若是久了，婉儿自然会知道如何可以见到我。”
　　“哦。”婉儿充满失望忧伤的应着，抿唇吸吸鼻子，自然是满腹的委屈却不知如何吐露。可对天后那一份埋藏心底的疼惜，却要婉儿心中燃起了极少有的斗志。
　　天后放下心来轻松的笑笑，“明日，婉儿带杨逸云来见我吧。”
　　“云姐姐？”上官婉儿迟疑的看着天后，眼内闪过一抹警惕，不安的看向天后以求答案。眉宇间期期艾艾，甚是惹人怜。
　　天后好笑的刮了婉儿坚挺的鼻，无奈的嗔道，“何时婉儿如此没自信了？”
　　“天后，奴婢……”
　　“既然东宫要了我的心腹爱将，我若再将杨逸云留给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天后心中冷笑，耳边已经听到了战鼓轰鸣。
　　“可是云姐姐……”
　　“你还叫她姐姐？”天后怒意渐露，直勾勾盯着上官婉儿极其认真道，“你给本宫听好了，从此刻起，杨逸云的生死祸福与你无关，你若再敢在本宫面前叫她一声姐姐，本宫就……”天后银牙紧咬，终是舍不得伤害婉儿的，叹口气重拂袍袖，将目光重又看向窗外，不去理会自知理亏，垂首不语的婉儿。
　　上官婉儿如何不知太子越过天后直接向天皇要了自己是谁出的主意，婉儿又如何不知自己的母亲被从长安带到洛阳又是谁人的主意，太子将目光一次次投向自己、觊觎自己又是谁人的主意？无奈，婉儿终究还是顾念着姐妹之情，此时此刻又该如何，婉儿确是没了主意的。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吧。
　　天后深吸口气，感受到身后佳人的委屈，微微蹙眉转身看向那令自己又爱又恨的丫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身体疲惫的靠向窗棱，“杨逸云的所为，婉儿聪明灵秀，自然是知道的。你此番去东宫，务必万事小心。否则以你的善良，怕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奴婢才没那么愚蠢呢！”婉儿娇嗔一声，眼眶略微有些红了。深吸口气抬眸看向天后，“天后要杨逸云到您身边，奴婢有些不放心。杨逸云对您可是……”
　　“本宫若是连一个小小的掖庭侍婢都对付不了，还有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资格吗？”天后冷笑，轻声嗔斥着婉儿的过分小心，莲步移向床榻坐了下来，抬手将婉儿招到近前，“明日早朝时你去将杨逸云带来，知道吗？”
　　“恩，奴婢记下了。您早点休息吧。”婉儿甜甜一笑，认真颔首应着，正要俯身为天后脱下绣鞋，却被天后紧紧握住了手腕，“今晚就在这儿陪我吧！”
　　“这……”婉儿迟疑着，待看到天后面上的认真，婉儿终于羞红着脸点点头，蹲下身来为天后脱下绣鞋，这才自己褪去身上的纱衣，静静躺在了天后身侧。　　　　　　　　　　　　　　　　　　　　
　　作者有话要说：　　


☆、才智超群

　　第二日清晨，婉儿从睡梦中转醒，漂亮的大眼睛凝视天后，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浓烈起来。婉儿微微撑起身子，越发细致的打量着天后，那娇花照水般美好的容颜便连一向自信的自己也自愧弗如；她睥睨天地的自信与霸气，却又令多少文臣武将为其贡献力量；她只要跺一跺脚，连山岳都会崩塌开来；她若是当真震怒起来，怕是连江河湖海都会倒流了；然而，若是真真温柔起来……婉儿嘴角挂上浓浓的笑意，玉手轻柔的抚上妩媚却又不失威严的面，那样令自己留恋的气息，满满的在空气中流淌，令婉儿不忍离去。
　　“您终究会相信婉儿的，婉儿一定会证明自己对您的忠心，永生永世，决不负天后！”婉儿兰气轻吐，声音悠悠转转，充满了魅惑。微微俯身，任秀发遮了丽颜，温馨的吻，落在天后眉眼间。
　　婉儿深吸口气极是贪恋的起身，披上衣衫便踱出了天后的寝宫，自是没能瞧见天后嘴角上扬的樱唇，那样溢满幸福与甜蜜自信的笑容，定会是婉儿爱极的。
　　天后抬眸看着婉儿蹑手蹑脚踏出寝宫，幸福的笑容关不住的洋溢在眉间唇角，一颗心，再是百炼钢，也刹那间化作了绕指柔，那样震撼人心的温暖笑容。天后再次闭上眼，细细感受着身边依旧残留的婉儿的气息，令自己无限沉沦。连天后自己都不明白，这样一个青涩的人儿，怎么就会走入自己的心里？只是因为对自己的百分百忠心吗？自然不是的！天后无奈的摇摇头，嘴角淡淡盈上一抹自嘲，暗笑自己竟也会有少女怀春的感觉。
　　“记得，带杨逸云来见我。”临上朝前，天后再次附耳嘱咐了婉儿，促黠笑看婉儿眉宇间丝丝醋意，更是开心的紧。天后总是这般喜爱看到婉儿吃醋却不敢表露的局促样子，那是怎样的可爱，怕是连婉儿自己都不知晓的。
　　“天后要见杨逸云？”云曦和紫璃相互对望一眼，不解看向皱眉不快的婉儿，倒是紫璃抬手，拉了拉婉儿的衣袖疑惑的道，“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呗！”婉儿撅起嘴不满的皱眉，“也不用这样耳提面命的一直重复吧！”婉儿心中不满的抱怨，这才蹙紧秀眉道，“我去后宫找杨逸云了。”淡淡说着，转个身便向后宫走去。
　　“婉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提起天后见杨逸云就满肚子不快啊？”
　　“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醋味。”
　　“净瞎说，天后见杨逸云她该高兴才是，纵是不高兴，也不该吃醋啊？她和杨逸云吃的什么醋啊？”云曦瞪了紫璃一眼不满她的胡猜，“不要胡说八道，让人听了去又是祸事，咱们这边风雨够多的了。”
　　“这倒是真的。”紫璃掩嘴浅笑，回想之前天后生病时婉儿焦虑惶惑、痛苦自责的模样，自是了然了些什么。“这些事，说是事其实也不算，天后这些年一直自己一个人，有婉儿这样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越说越过分了，还不趁早闭嘴呢。”徐仁皱紧眉头嗔斥着，自也明了其中利害。再若不制止，真要是传扬开去，非要闹到满城风雨不可了。
　　紫璃吐吐舌头抿唇笑而不语，转身进了大殿。
　　“婉儿，她找我到底为的什么事？”杨逸云跟在上官婉儿身后，皱紧眉头一把拉住了向前走的婉儿怒道。
　　“她是天后，我是奴婢，天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说，谁敢问啊！就算是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上官婉儿不满的皱眉看着杨逸云，自然也明白自己和杨逸云已经在路上越行越远，想要重新走到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说直白些，两人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条路上。
　　“哎呀我说云姐姐，你就别问了，不是有句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吗’？干嘛还要问那么多啊。快走吧，天后回来看不到我们，肯定要不高兴了，到时候你更不好应对不是吗？”
　　“婉儿，你果然变了很多。”杨逸云挑眉，审慎的看着上官婉儿神色变化却无所得，满心叹息婉儿不知何时，竟能将表情掩饰的如此好了。回想刚刚在尚功局婉儿面对秦尚功时的态度，杨逸云愕然发现，婉儿竟是那样的厉害角色。
　　“姐姐，婉儿没变，婉儿还是曾经的婉儿，只是希望姐姐也还是原来的姐姐，不要为了复仇，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婉儿无奈的看向杨逸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她对你说过什么吗？”尽管很不愿意去提她，可是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正是此人，此时在洛阳宫，她自然不敢开口闭口的用妖后去称呼，也只得用一个“她”字去替代，自然也是相信婉儿听得懂的。
　　“天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妹妹了解你，所以才想给你提个醒而已。快走吧。”上官婉儿敛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夜间天后提过的事情，婉儿自然是铭记于心，永世不忘的。
　　上官婉儿带着杨逸云来到天后的寝宫贞观殿，不自主放慢了脚步，有些迟疑着，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云曦远远便见到上官婉儿一袭翠绿色身影闪过，急忙迎了上来，见杨逸云站在婉儿身侧，微微眯起眼睛扫一眼，附耳低语间，神色中隐隐透着惊慌。
　　婉儿听着云曦的话，两弯柳眉果然越拧越紧，侧眸瞧向云曦方才低声道，“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你快进去吧，天后等着呢。回来没见你便问了起来。”
　　“嗯，好。”上官婉儿答应着，顾不得身后的杨逸云便匆匆向内殿而去。
　　“奴婢恭请天后圣安，天后千岁千千岁。”
　　“婉儿回来了？你们下去吧，婉儿侍奉就好。”
　　上官婉儿急忙应承着，站起身来走向天后，接过紫璃手中的发梳继续替天后梳起妆来。天后微微合上眼帘，享受着婉儿的手艺，“婉儿手艺果然越发精妙了。”
　　“天后谬赞了，奴婢不敢当。”上官婉儿羞涩浅笑，抬手为天后盘上最后一缕发，这才将发梳放回原位，选了一只飞燕碧玉挂珠钗为天后固定好，左右端详过没有问题，这才依着天后身侧叩首道，“奴婢未能及时回来侍奉，还请天后恕罪。”
　　“起来吧，没有怪你的意思。”天后摆摆手，看着婉儿为自己盘好的发髻和选取的几只钗，总是那样和自己的心意而又与衣服装饰搭配的那般贴切。天后满意的笑笑，抬手拉过婉儿轻柔笑道，“婉儿的手该叫做妙手了，总是将本宫打扮的如此明艳照人，本宫得谢谢婉儿啊。”
　　“天后怎么取笑婉儿啊！”婉儿涨红着脸羞赧的娇嗔一声，急急跺脚，玉手却微微紧了紧天后的手，有些不舍得松开。
　　“好了，不和你说笑了，你且瞧瞧这个。”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自袍袖取出一份奏表递到了上官婉儿面前，面上瞬间严肃起来，令婉儿不敢造次，恭敬的接过奏表迅速扫过。
　　原本生气就是为了这一份奏表，满腔的怒意未平复，回到寝宫自然是将在朝堂压抑许久的怒意流露在外了的。只是甫一见到婉儿，那不快似乎瞬间荡然无存。不，与其说是见到婉儿，倒不如说是在感受到清澈如水的气息时，心底的笑意便已然浮上心头，继而扫去了心底的愤怒。
　　婉儿皱紧眉头看完手中的奏表，抬眸看向天后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天后手中仍有一份奏表，婉儿迟疑的看向天后，有顷，将天后手中的奏表取过来，迅速扫过其中重要的情节，眉心已有些微胀痛，“这太子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我若是他，绝不会出此下策。”心中默默想着，婉儿觑眸向天后轻声道，“天后的意思是……”
　　“本宫想听听婉儿的意思。”
　　“明崇俨大人的事，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有结果了。就让他们慢慢去查吧，总会有结论的。”
　　“婉儿聪慧，此事现在查，确实不会有结果，不过本宫可也不是好糊弄的。”天后冷冷一笑，玉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灵动的眸子瞧向上官婉儿。
　　婉儿怡然浅笑，清幽雅致声音低低溢出，“等到该出结果时，结果自然就会出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心中明了于天后想要的答案，思绪一片澄澈，“至于另外一份，奴婢实在不知这王思勉是何背景，恐怕，不便插口。”
　　“能让太子如此挂心，初监国便要提拔起来的人，以婉儿之灵秀，竟然不知其中轻重吗？”天后冷嘲一声，眉宇间多了斥责与警告。
　　“他是……”婉儿抬眸看向天后，似是想在天后眉宇间寻求答案。只是天后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实在让婉儿看不出所以然来。婉儿深吸口气，心中暗暗思索，“此人能被太子重视，由州府一跃而至朝堂，定是太子信得过的。只是不知才能如何？”抿抿唇，眸中却是倏然一亮，嘴角扬起一片浅笑。
　　“奴婢以为，太子殿下欲将此人升至朝堂，目的自是充实羽翼。而王思勉的调动，依奴婢愚见，不如将其暂时调任，不过不是调来洛阳，而是调往润州。润州乃是南方仅次于扬州的经济重镇，历来为朝廷所重视，却又不及扬州的军事地位让人忧心。一则借此打压一下太子殿下咄咄逼人的气势；二则也是看看王思勉的人品；三来，也可以看看王思勉是否能为天后所用。”上官婉儿思虑清晰的款款道来，一双星眸却打量着天后神色间的变化，想要知道自己所言是否与天后所想一致，却依旧没能看出一二。婉儿无奈暗暗叹息，心中却琢磨着如何才能真正融入到天后心中去。
　　“婉儿提议，本宫会考虑的。”深深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情绪，眉宇间深深的赞赏与自豪充斥其中，只是被刻意的掩藏罢了。听着天后总是天塌不惊的回复，婉儿此次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天后满意的气息，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眉开眼笑起来。
　　“杨逸云可是带来了？”天后回到正题，再次严肃下来问道。
　　“嗯，已经带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你带她去书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