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沐雨共朝夕-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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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皇、那个……”
　　“什么？”看着云曦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婉儿心，像是被突然死死攥住一般剧烈抽痛起来，咬紧唇忍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勉强压抑下哽咽颤声道，“没事了，你去侍奉吧。”摆摆手，婉儿转回书房，打开太平公主之前交给自己的那张纸，想要细细思量一番却无法静下心来。玉指用力扣住胀痛的太阳穴，只感到胸口一阵紧似一阵的狂躁憋闷，婉儿玉手用力压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唇角一丝鲜血缓缓溢了出来。“咳咳、咳咳咳……”端起案上的茶杯压下胸口的激荡，上官婉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底的泪水却再次倾泻而出。
　　“婉儿，上官婉儿，安静下来，神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薛怀义了，这么久了，神皇就算真的见薛怀义，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吃醋也好，不要这么强烈好不好？神皇如今为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您究竟还在奢望什么？静下心来，静下心来婉儿，静下心来做你该做的，这也是你曾经的承诺不是吗？”深吸口气，上官婉儿勉强压抑下心底的悲凉，用力拭去眼角的泪水让自己安静下来。
　　待一一核查过太平公主举荐上来的人之后，上官婉儿根据朝堂的实际情况，以及武曌对太平公主推荐亲信的态度，将那些人做了适当的安排。当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上官婉儿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幽芷阁而去。
　　踏入幽芷阁，感受着屋内寒凉的气息，婉儿疲惫的将身体倾靠在门上，咬紧唇强忍着胸口传来窒息，却无法摒除一次次撞击心脏的悲痛。武曌寝室将会上演的一幕幕激~情，宛如亲眼所见般在脑海不断闪过，锋锐的指甲深深陷在门框，咬紧朱唇的贝齿间，丝丝鲜血缓缓溢出。
　　“婉儿，不是说过不要去在意薛怀义的吗？神皇不是说过，薛怀义只不过是挡箭牌吗？你究竟，在吃的什么醋呢？何况，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难道现如今，你对神皇还抱有幻想吗？够了，真的够了，你这样继续吃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猛烈的咳嗽一阵，上官婉儿感到身体失去力气般，顺着门框滑坐在地，“呵，上官婉儿啊上官婉儿，在这个世上，你究竟，还剩下什么呢？你还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
　　勉力撑着身子站起来，婉儿打开房门一步步向着幽芷阁后花园而去。幽径尽头，婉儿缓慢挪向假山上的凉亭，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婉儿跪坐在琴台前，玉指抚上琴弦，寒风中，吃力的勾起萦绕丝丝痛意的手指，伴随着心底无法诉说的伤痛，一个个忧伤失望的乐符，在纤细的指尖流淌而出。
　　“婉儿回来了？”垂眸看向躺在床上酣然入梦的薛怀义，武曌径自披上披风，寻着声音来到凉亭。远远凝视婉儿泪痕依旧、布满伤绝的脸庞，心头猛然一惊，“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
　　满目疼惜的缓缓挨近婉儿，就在踏入凉亭的瞬间，琴弦在一阵急促狂乱的乐音中骤然断开。武曌不自主停下脚步，看着婉儿胸口急剧起伏，默默的攥紧手，来到婉儿身边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何时回来的？”感受到怀里娇躯打了一个激灵，武曌心疼的安抚着婉儿的背脊，“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泪水，在武曌温暖柔和的嗓音中倾泻而出，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悲伤瞬间席卷周身。推开武曌起身来到黑暗一角，凝眸望向漆黑的夜幕苦笑道，“只是，突然有些不痛快罢了。”
　　“和令儿吵架了？”
　　“没有，婉儿怎么敢呢？”
　　敏锐察觉到婉儿话中别有深意，武曌暗暗咬牙来到婉儿身后，柔情满怀的将婉儿圈在怀中，想要给婉儿一丝温暖，“令儿若说了什么，别放在心上。她一向说话不经大脑，尤其在她信任的人面前，你不要和她计较。”
　　“婉儿没有，神皇。”喑哑着嗓音，轻轻掰开武曌紧紧环在腰间的手，“只是突然有些不痛快，仅此而已罢了，您多想了。”
　　“令儿找你去，不会只是为了庆生吧？”知道问的再多也没用，武曌暗暗感慨婉儿的倔强，却也只得换了个话题。
　　“公主想推荐几个门客入朝。”
　　“你的劝阻，不管用吗？”
　　“呵，差点没让公主把我数落一顿。”回想太平公主阴阳怪气的话语，上官婉儿的胸口再度感到无穷无尽的委屈。
　　武曌似有所悟的微微颔首，闪烁丝丝泪光的眸，带着倾尽一世的柔情与怜惜上前，玉指温柔的抚上侧坐在贵妃榻上，眺望天际的婉儿丰厚的发丝，默默凝视着思绪翩跹的婉儿，极尽温暖柔雅的呓语，“婉儿在想些什么？”
　　毫无意识的摇摇头，泪水顺着腮边滴落衣襟，唇角扬起孤寂凄凉的苦笑，“神皇，婉儿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如果没有婉儿，母亲不会活的如此辛苦，她可以选择去那个世界陪伴她所珍爱的丈夫；如果没有婉儿，神皇也不必为了婉儿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如果没有婉儿，或许太平公主不会失去薛绍，其实，如果没有婉儿，大家都会活得很好吧？”
　　武曌骤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眸，充满疼惜爱怜的默默凝视着婉儿，张张嘴想劝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神皇，其实有时候，婉儿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被生下来，该有多好？若是婉儿没有出生，是不是祖父就不用死了；若是婉儿没有出生，母亲不用为了养我而含辛茹苦，她可以自由的选择是生存下去还是去陪伴父亲，可就是因为有了婉儿，因为婉儿一次次坚强的活下来，所以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活的那样辛苦，连带着我自己，也饱受磨难。有时候，真的好想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从此消失……”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被婉儿如此充满疲惫绝望的话语击穿，武曌一颗心像被婉儿生生撕碎，一把拉起婉儿，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武曌胸口传来剧烈痛楚，带着血丝的双眸瞪得滚圆，“上官婉儿，我不许你如此自轻己命你听到了吗？我武曌爱着的人，不应该如此脆弱到甚至否定自己的存在，你听到了吗？”
　　“呵，爱？神皇，您爱的从来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您爱您的女儿，爱您的朝廷，爱您的子民，爱您的权利，可是独独，您没有爱过我，从来都没有……”哽咽呢喃，将压抑在心底太久太久的痛苦与绝望尽数吐出，“经过这么多的事，婉儿怎么还敢奢望您的爱与温柔？婉儿究竟在您的心里占着多重的分量，婉儿自己很清楚。哈哈，经历了这么多，婉儿怎么可能还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在您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呢？神皇，别再骗我了，您这样欺骗我，欺骗您自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只要神皇告诉婉儿，神皇不需要婉儿，婉儿绝不会再这般苦苦纠缠，不会的，真的不会。这样，婉儿也可以结束自己，让大家都活的轻松……”
　　“你到底发的什么神经，前两天还好好的，你这到底在说些什么？若我不在乎你，我会对你这般容忍吗？若不在乎你，我会如此关心你吗？上官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这样说，你告诉我，说话啊！”满满的疼惜爱怜，在心底汇聚成担忧的焦躁，双手紧紧攥着婉儿瘦小的双肩，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挣开武曌的束缚，婉儿转过身望向苍穹，抬手拭去面上不断增添的泪珠，唇角扬起苦笑，“只是突然的发神经，并没什么。”
　　“婉儿……”
　　“对不起，吵到神皇，让神皇担忧了。”转身扬起灿烂的笑靥，布满血丝的水眸饱含热泪，充满深情的凝视着武曌哽咽道，“人、难免有时候情绪低落，婉儿已经没事了。”
　　紧锁眉心，武曌明知婉儿说的没事不能信，此时此刻却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玉指理顺婉儿鬓角翻飞的碎发，双眸默默凝视着眼底盛满绝望孤独的眼，咬紧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神皇、早点回去休息吧。”
　　“婉儿！”就在婉儿行不两步的瞬间，武曌突然轻呼出口，轻盈回身，满含热泪的双眸饱含柔情的，脉脉凝视着婉儿落寞悲凉的背影，缓缓上前将婉儿整个身子圈在怀里，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婉儿耳畔，“知道吗，你是上天赐予我的奇迹，我愿意守护这个奇迹，直到我生命的终结。这个世上，我从没真正爱过什么人，可是，除了你！”
　　顿住话头，温柔将婉儿扳过身来面向自己，扯起笑靥，爱怜的为她拭去泪水，“若我能早点遇到婉儿，或许我不会进宫，若我早点遇到婉儿，或许我不会变得如今这般多疑，至少那样，我不会伤害婉儿至此。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深爱的婉儿，居然会说出如此否定自己的话来。可是婉儿，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所以一切都发生了。不管老天给了我多少苦难，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上苍吗？因为至少，他将婉儿送到了我身边，他让婉儿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付出一切，只是为了我！所以，我不许你这么否定你自己，因为，你是我爱的人。我武曌所钟爱的，绝不会是胆小懦弱之辈。”
　　“婉儿只是、突然的心血来潮，神皇……”所有的话音，消失在武曌炽烈激情的热吻中。武曌将婉儿拥紧在怀里，霸道强悍的吻，印在婉儿满是苦涩泪水的唇上，舌尖毫不犹豫的闯入檀口中，贪恋缠绕上婉儿香甜可口的丁香小舌，皓齿咬啮着婉儿的朱唇，直到彼此几近窒息。
　　武曌满意的看着婉儿饱满的玫瑰唇瓣微微肿起，玉指轻柔摩挲着浅笑道，“正如婉儿所言，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甜美的笑笑，武曌关怀备至的，为微微呆愣片刻的婉儿拉了拉身上的披风，不顾她惊呼阻挠，用力将婉儿抱在怀里，直到稳稳的将她放在温暖的床上，看着她熟熟睡去，方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幽芷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婉儿的伤心是在一瞬间猛然爆发的，经历了太多太多，婉儿心里的各种感情在此时来了一次总爆发，咱家女皇陛下很给力哦~（≧▽≦）/~
　　求长评求收藏~（≧▽≦）/~


☆、倾心倾意

　　温暖如春的寝室内，武曌歪坐在软榻上，玉手撑着下颌凝视着摆在眼前的棋局，指尖时不时叩击一下红润的面颊，微微蹙起的峨眉昭示着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上官婉儿轻声走近，抿抿唇刚要退出，便被武曌叫住了，“婉儿有事？”
　　“打扰神皇了，对不起。”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收回视线凝视恬静优雅的婉儿，放松下心绪浅笑道，“何事？”
　　“昨日公主要婉儿安排的几个人，婉儿在里面挑了几个确实有才识的安排了一下，这会儿是请神皇御览的。”将手中写满字迹的纸笺捧在武曌面前，觑眸偷眼瞧向矮几上的残局，心头暗自疑惑起来。
　　“有必要安排这么多人吗？”
　　“这些婉儿挑出来的，都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多少都有些才识，比起之前外朝举荐或自荐的官员来，婉儿倒认为更适合这些官职，所以……”
　　“令儿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兀自叹口气，武曌思索有顷续道，“这些人，就按婉儿安排的来吧，我相信婉儿的眼光。”
　　“是，谢神皇。”屈膝颔首，婉儿接过武曌递回的纸笺轻声道，“既然神皇陛下没意见，那婉儿马上拟草制书。”
　　“等一下。”
　　“神皇还有吩咐？”
　　“坐下来，陪我下盘棋。”
　　“嗯？”迟疑片刻，婉儿侧身跪坐在武曌对面，凝眸再度打量一番棋盘上的局势，看向眸底萦绕些许隐忧的武曌，“这局棋，恐怕胜负已分呢，神皇。”
　　“先把眼下胶着的局面打开再说，和自己下，这局棋总是这样乱着。”
　　“以婉儿之见，乱的不是棋局，而是神皇陛下的心吧。”揣摩着武曌心底烦乱的原由，上官婉儿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武曌细细审视一番婉儿落子的地方，心头猛然一沉，诧异的提醒道，“婉儿，你这不是在自断后路吗？”
　　“有时候，断了后路也未尝不是一种解决之道。谁也没说过，下棋就要一路向前的啊！当年晋楚城濮交战，晋文公信守承诺退避三舍，不一样得胜还朝吗？”
　　武曌高挑峨眉看向婉儿一脸安详的面容，唇角扬起温馨浅笑，“婉儿总是这般与世无争。”
　　“只是下盘棋嘛，输赢也没那么重要。”温婉浅笑，婉儿若有所思柔声道，“何况神皇要婉儿和您下棋，恐怕其意，也非在这棋盘上吧？”
　　“婉儿总是知我心。”感慨称赞，顺势放下手中捏着的一枚棋子严肃下来，“婉儿一直随我上朝，该是明白我心病的。”
　　“是在为太子之位担忧吗？”
　　“承嗣、三思，旦儿、显儿，现在又加上一个令儿。”玉指按了按太阳穴，武曌勉强撑着精神靠在软榻上，晦暗难明的眸隐隐闪烁一丝疲惫，唇角弯起苦涩冷笑道。
　　“其实，神皇眼下春秋正盛，也不必急于立太子的。”
　　“我是不着急，可你看看那些别有用心的，我现在也难安的下心来。”
　　“这事，婉儿可真的没主意了。”撇撇嘴，上官婉儿心疼蹙眉敛裙而起，来到武曌身后站定，玉指轻轻抚上丰盈的肩颈揉捏着，“神皇眼下，最该想的是如何平息他们的想法，真要现在就决定立太子，未免为时过早了。”
　　“或许，婉儿说的对。”微微颔首，武曌拉过婉儿，让她侧身挨着自己坐下来，“最近辛苦婉儿了，不但要管后宫，还要忙朝廷里的事，难得有闲暇，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婉儿还好，神皇多虑了。”
　　“还好吗？我看你脸色可不好呢！”娇嗔一声，纤细指尖轻柔的在婉儿手心里划着圈，“婉儿你说，我若让旦儿以皇嗣的身份住在东宫，是否可以暂时平息？”
　　“皇嗣殿下去东宫住？”上官婉儿抿唇凝眉，思绪飞速运转片刻，眼前忽然一亮，凝眸觑向武曌笑道，“神皇的意思是，既让那些支持李唐的人看到希望，又不让魏王、梁王等武氏宗族失望，同时还让公主殿下断了念想，以求达到平衡三方的目的？”
　　“哈哈，婉儿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呢，果然知我甚深！”宠溺的捏捏婉儿的鼻尖，武曌眼底满含感慨与欣慰，“一会儿就去拟制吧，让旦儿接旨后马上搬到东宫去。”
　　“公主殿下这次，可要不高兴了。”
　　“我从没打算要让令儿当皇帝，其中的理由婉儿明白，也不需要我多言。”
　　“那您最好尽早和公主殿下把事情挑明了，反正婉儿的话，公主是没听进去。”勉强稳下激荡起伏的心撇撇嘴，婉儿匆匆收回一直被武曌握紧的手尴尬轻声道，“神皇若没旁的吩咐，婉儿就去拟制了。”
　　“昨天晚上，令儿到底对你说什么了？”
　　刚刚起身，便被手腕上突然而来的力道束缚，一个不稳，上官婉儿猛然压在了武曌身上，与神皇的头重重撞在一起。上官婉儿皱紧眉抚着额头刚要说什么，却被武曌用力捂着额头抢先嗔道，“婉儿你的脑袋还真够硬的，好疼啊！”
　　“要怪也得怪您自己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用力拉婉儿。”
　　炙热的气息与甜香的芬芳喷洒在面上，让武曌勃颈处感到阵阵瘙痒，连带着心弦也颤抖起来。急促的呼吸下，武曌面色渐渐泛起红润，瞬也不瞬的脉脉凝视着婉儿一双凤眼，略泛哀伤的眸底带着浅浅的柔情春波，武曌顺势挑起婉儿的下颌，舌尖舔舔干燥的唇，扬起一抹正中下怀的坏笑，揽住婉儿的娇躯揉进怀里，借势吻上婉儿香甜可口的唇。
　　“神皇，您！”婉儿气急之下用力挣脱武曌的怀抱，舌尖却颇是贪恋的舔了舔被武曌吻上的唇，羞涩娇容染上彤云，剧烈起伏的胸口道尽婉儿心底的不平静。
　　“好了好了，还有正经话没和你说呢，走什么？”武曌见好就收，高高扬起志得意满的峨眉勉强严肃下来，“昨天晚上，令儿到底怎么和你说的？”
　　“公主殿下说，连神皇您都还没有拒绝她的请求，所以她要婉儿别多管了。”
　　“你没说是我的意思吗？”
　　“既然您让婉儿劝说，肯定就是不想过早和公主殿下摊牌嘛，婉儿怎么敢说呢！”撇撇嘴，婉儿颇感委屈，不满的瞪了武曌一眼，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坐直了身子，“再者说，就算婉儿说是您的意思，恐怕公主也不信。”
　　“令儿说什么出圈的话了？”
　　“哦，那倒没有。”上官婉儿抿抿唇，隐瞒了太平公主的话续道，“神皇若想让公主殿下死心，最好还是您跟公主说清楚更好。”
　　“嗯，这事我亲自和令儿说，你就不要管了。”
　　“是。”上官婉儿微微颔首，盈盈起身柔声道，“神皇若没别的吩咐，婉儿就先告退了。”
　　“婉儿……”刚刚开口，武曌就有些后悔自己将要出口的话，瞬间转变了话锋，“今年年关是我登基后的第一个，你和礼部好好准备一下。”
　　“是，婉儿明白。最近一直都在忙这个，神皇放心吧。”上官婉儿颔首称是，突然笑道，“不过最近，婉儿倒是在后宫给您物色了个侍女，若是神皇没什么要紧事，婉儿一会儿把人带来，您过过目？”
　　“嗯，好，左右今天也没什么要紧事，你安排吧。”
　　“是，神皇若没别的事，婉儿就先告退了。”
　　本想与婉儿一起多呆一会儿的武曌思索片刻，终是心底长叹着答应下来，“好，你去吧。”注视着婉儿消失在寝室，武曌紧锁娥眉兀自松一口气，“婉儿这般替令儿遮掩，倒也难为她了。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和令儿嘱咐一二的。”暗暗摇头，武曌起身下了软榻，来到窗前推开那扇朱窗，便有一阵冷风钻入寝室。
　　“可如今想想，令儿的脾气婉儿是知道的，应该不至于为那么几句话，变得如此情绪失控！到底，发生了何事？”紧锁眉心，武曌忽然扬声唤来了云曦。
　　“神皇陛下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看看婉儿昨夜几时回的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云曦屈膝答应转身要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重又来到武曌身边嗫喏道，“婉儿昨夜回来，来过这边来着。”
　　“何时，朕怎么不知？”
　　“婉儿原是要求见您的，但薛师在，奴婢就没敢通禀。”
　　“也就是说，婉儿知道薛怀义在？”武曌凝起柳眉诧异的看向的云曦，心底传来一阵窒息的痛楚，似是了然了什么。
　　“回神皇陛下，奴婢没敢告诉婉儿，不过……”
　　“行了朕知道了。”不耐烦的挥挥手，武曌凝眉冷笑一声叱道，“就凭你们，什么事都瞒不住。”
　　“神皇，奴婢……”
　　“行了，没怪你的意思。”兀自长叹一声，武曌忽然想起什么，将云曦叫到近前耐心细细嘱咐了两句，随后续道，“这事让他们马上去办，越快越好。”
　　“是，奴婢马上去办。”
　　武曌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锐利的明眸看向窗外发出阵阵幽香的寒梅，唇角扬起爱怜的笑意。
　　“母皇。”
　　“令儿来了？”收回视线看向踱进大殿的女儿，武曌指了指软榻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顺手关了朱窗，在女儿对面坐了下来。
　　“来看看母皇啊，这么多天没见您了，怪想您的。”
　　“朕还以为，令儿早把母皇忘了呢。”
　　“怎么会？”娇嗔一声，太平抬眸瞧了瞧矮几上的棋局蹙眉道，“这局棋胜负已分了呢。”
　　“倒也未可知。”打量一番棋局，武曌浅笑向太平，“你最近可是有点太活跃了吧。”
　　“母皇，比起婉儿来，女儿算得了什么，您可有点太偏心了！”嘟嘴来娇嗔一声，捏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您瞧，这不是胜负已分了吗？”
　　“呵呵，令儿，就你眼下看到的，还是太浅了些。”宠溺的摇摇头，端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何况，母皇也不希望你太多的参与朝政，更没有让你接管朝政的意思，所以……”故意停下话头，凝眸认真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母皇是为你好，懂吗？”
　　“那母皇您怎么让婉儿批阅奏表？”
　　“婉儿不是你，你也不是婉儿。婉儿具备的，你不具备，而你具备的，婉儿现在也全都具备了。所以，母皇可以让婉儿批阅奏表，甚至更进一步的插手朝政，可是你，却不可以。”耐下心来解释着，女儿不屑一顾的表情刺痛双眼，武曌捏起棋子在棋盘上落下，“你现在觉得这盘棋，如何了？”
　　“咦？”太平公主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您这是……”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可有的人，能将败局转为胜势，而有的人，就算手上攥有天时地利，最后也有可能一败涂地。令儿，这就是为政者应有的手段，而这些，你不具备，懂了吗？”语重心长的教诲，夹杂了武曌太多年来的利害得失，看着女儿执着的面容，武曌又怎忍心让自己宝贝女儿重蹈覆辙呢？
　　“令儿刚刚，想起点事来，先告退了。”急匆匆退出寝室，太平公主缓缓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向着婉儿所在之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