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骗子的糊涂情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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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也不想搞明白为什么气氛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但是两位大魔王含笑的对话还是无视了他特意捂住的耳朵，将污染未来盗贼王纯洁（？）心灵的内容灌了进去：
「抗冻？我还以为你放着魔雾森林和无尽海不选，偏偏选择沙兰卡罗卡做落点，就是希望西风刮得再狠一点，你好帮你柔弱的银龙小美人儿贴身保暖呢？」
即使收获丰厚心情飞扬，睚皆必报的法师还是不忘一针见血的戳穿某人的龌龊用心。
「现在是不是特别满足？特别甜蜜？」
明明知道现在抱着水晶可称不上温香软玉在怀，就算当成宠物都是重量超标、触感刺手的那类，法师却偏偏要挤出夸张的语调刺激人。
咦？原来不是为了安全考虑吗？
啊，是了，不管是魔雾森林还是无尽海好像都同样有屏蔽神念、干扰追踪法术的力场存在的……
小贼这边才恍然大悟，那边黑发骑士已经厚颜无耻的将攻击照单全收：「手感不错，尤其还那么主动……」
撒连菲斯大剌刺的摸着下巴，眼神幽黯，似乎还回味无穷的咂巴着嘴，这一副流氓相让旁观出一头黑线的盗贼毫不怀疑，如果他继续说下去，诸如「一股热流blabla」的下流台词都可以说出来。
这简直就跟面对水晶时那种纯情谨慎、小心翼翼到虔诚的样子判若两人啊！
而且……
对着头也圆圆眼也圆圆，整个身体都圆滚滚，最重要是完全保持爬行动物的一切生理特征，完全标准的龙族幼儿也能有这种表现──
「变态恋童癖、兽交爱好者……」
嗯嗯嗯，全中，简直就是一个变态啊！
杰瑞赞同地猛点了一阵头，才发现原来是法师脸色发青的把自己所想都骂出来了。
「唔……被这么说我好像也无可辩驳？」被指着鼻子骂成变态的黑发骑士也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的笑着一摊手。
「谁叫我爱着水晶呢，所以不管他现在什么样子，我都没办法压抑这股感情啊。」
他说得坦然、轻松，好像那是再正常再应该不过的真理，让人没办法兴起怀疑之心，去质疑他这份坦露在天光下的真情告白。
面对如此坦白直接的发言，连法师也败下阵来再也发挥不出毒舌，反而看了一眼团在那里的睡小龙，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水晶，也有你这份信心和勇气就好了……」
其实那总是不安蜷缩起的身体，极为小心翼翼的讨好撒娇态度，如此反常，他们这些好歹也相处了不少时日的人，怎么可能没看出水晶的异状呢？
只是不忍心去戳破，好不容易开始成长的幼龙笨拙建筑起的那层保护膜而已。
最不可能看不穿的人，就是刚才好像突然变笨了的撒连菲斯──汤姆突然对于他配合着演戏，甚至不惜丢财丢面子的理由有些好奇。
这个随时把全副心思放在水晶身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银龙的小动作呢？
「为什么不把这些话直接说给那小笨蛋听呢，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恶龙扑食……哦～我是说，投怀送抱。」
即使临时改口，法师的用词依然非常……恶质。
「哎，说起来，水晶还说过你以前拒绝和他订立盟约哦？那可真是堪称正人君子的壮举啊～」
即使装作是怕冷拉起了兜帽，熟悉他每个小动作的盗贼也知道，这家伙脸上一定挂着看热闹的神情。
──幼龙要和人类签订永恒契约需要经历的步骤，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突然这样拿到枱面上来说……
盗贼偷眼瞄了一下团睡着的幼龙，果然身体起伏程度和刚才不同，估计正在磨牙吧？
但是又因为撒连菲斯刚才的告白，羞涩得不敢结束装睡，于是只好憋着……想象了一下小龙此时又羞又气的小模样，为了不被记恨，盗贼捂住了嘴巴。
……热衷于欺负小动物什么的，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提起曾经被爱人做出那种「大胆」的邀请，前．柳下惠先生脸上的笑容淡了，看着银龙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不明的情绪沉淀。
「……那个时候我太弱了，弱到如果签订契约，可能给水晶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不止如此，恐怕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害怕失去他而提出订约的水晶，根本还不明白缔结那种关系自己将要失去什么。
他不能……
不，他是不敢代替他做出命运的抉择。
那个时候的小骗子没有那份担当，所以打着不能太过自私的理由自我安慰，更加自私的逃掉了。
「就当作是我的怯懦好了……我也的确害怕自己承担不住扰乱他成长的后果。」撒连菲斯低头帮已经快掩不住颤抖的小龙掖了掖被角。
「其实之所以要把你们追回来也一样，我发现不止水晶，我自己也不敢戳破那层保护膜，因为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了，水晶如果不想亲近我的话，那……」
这当然不是厌弃的发言，而是一种恋爱中人特有的紧张忐忑。
可以不可以搂住对方呢？
亲一下会不会生气？
很想摸一摸啊、但是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诸如此类的粉红色问题，好像具现化一样从造型冷峻威严的黑甲骑士身上一个个冒出来，居然丝毫不觉得违和。
但是很恶心啊……
他居然在对手指──还脸红……！
原来不死者的躯壳也有脸红心跳这个功能吗？
临时充当恋爱相谈工作者的法师和盗贼只觉得背后挂起一股截然不同的寒风，冻得他们面部神经都麻木了。
撇连菲斯倒是没注意到自己造成的天雷效果一般，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而且我总觉得，水晶似乎在顾虑什么。但既然他没有直接和我说明白，大概就还是无法信任我吧，也是呢，一个惯犯骗子，有什么值得他信任的……」
喑哑的男中音越来越低，终于在令人窒息的低落情绪中沉默。
「──才不是呢！
「我才没有不信任撒里呢，其实是──啊！」
终于因为看不下去爱人过度自责而跳起来反驳的小银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彻底破功，于是掩耳盗铃的用小爪子捂住嘴巴，鸵鸟般一头扎进皮革被子中，单单露个龙屁股给大家看。
「……还能是为了什么呢？水晶你不用安慰我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
抓过那条翻来卷去就是藏不好的尾巴把玩，撒连菲斯用他低沉如大提琴的迷人嗓音追问，一副很体贴很善解人意的语调。
「……不、不是啦。」
被抓住要害（咦？我没说吗，幼年龙的尾巴是很敏感的──by龙族常识百科．汤姆），挣扎也不是、躲也不是的水晶让两个人类一个不死者欣赏到了世间难见的奇景。
原来……高阶巨龙的鳞片，还是会变色的。
「哦？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因为我不想回应龙族元血的召唤啦……」把自己憋成粉红色的未成年龙族，终放弃抵抗爬出皮草团，闷闷不乐的夺回尾巴小声解释。
「……其实从在笼子里第一次胡乱念咒语都能使出魔法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了，后来就越来越清晰，召唤我回去龙谷继承什么银翼的使命……屁啦！」大概真是成长期没碰到好模范的缘故，水晶和他可爱形象很不符的爆了一句粗口。
「我老早就和圣龙谷没关系了，当初还不是他们把我赶出来的，现在我好不容易长大一点就想抓回去当苦力，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燃着愤怒的火光，看起来水晶是真的很讨厌和那些傲慢自大的同族扯上关系。
没用的时候就丢到一边，有用了就强硬地要求奉献。无法忘记自己龙族身分的水晶，唯一能够想到的笨办法就是死死的捂住这件事，不让人类们看到一向高傲的巨龙骨子里同样的功利无耻。
不过……也不否认他有在刻意夸大怒火，好把因为孩子气的羞涩，故意装动物的丢脸事迹混过去的盘算。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有点害怕，不是不信任撒里你啦。」小银龙可怜兮兮的解释，在模糊概念转移重点的狡猾语言技巧上无师自通。
不过，显然比起这方面的才能，有人远比他高杆得多──
「啊～原来如此，」终于掌握了全部真相的黑发男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小水晶你并不、只、是、害羞啊！」
咦？
傻乎乎的看着情人写满忧郁的冷厉面部线条逐渐柔和，最后化成一个令龙牙根发痒的得意笑容。
水晶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这个混蛋给耍了？
「你、你、你……」
－－原来不知道我一直努力藏着掖着是因为有这个秘密吗！
「唉，亲爱的水晶，你老公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死亡骑士，又没有读心神通，当然只是乱猜的啦～」
拍拍某颗气得发颤的小脑袋，撒连菲斯终于彻底暴露了他无耻可恶的骗徒真面目，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流氓到家的自称，都让人很想暴打一顿。
「撒、撒里你──」　
「不用太感动啦，我这不也是努力增进夫妻双方的了解，为订立永恒契约做准备吗？」
「──你这个宇宙大混球！」
吼──
恭喜水晶，贺喜水晶，在如此巨大的落差刺激下，发出了龙生中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龙息。
虽然效果差强人意，只能麻麻给某人做一次发型而已。
不过……
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9无法逃避
　
体型再娇小圆润，迷你龙也照样是龙，就好像龙威吓不退一只猫也依然是龙威，龙息吹不走某个死人也依然是龙息。
来自于元祖的召唤，也并不是捂着耳朵缩成一团不回应，就不存在的了。
作为银翼一族遗孤长大的水晶，对自身了解甚少，他并不知道只要他当年的壳还保留在神龙圣殿，那么不管他是不是小心翼翼地不去调用觉醒的力量、压抑血脉能量爆发的冲动，那些他不想面对的存在还是会有所感应。
然后毫不留情的把他从温暖甜美的梦境泡泡中抓出来，丢进以尊严为栏命运为锁的残酷牢笼里，不得解脱。
就像那头伴随着耀眼光芒，降临在极西之地的冰原上的金色巨龙，正在做的那样。
「沙伊大……呜──」
幼年时亲昵的称呼还没习惯性的说出口，水晶就被幻金龙王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严逼得不得不运起他刚刚觉醒的本源之力抵抗。
卡通版的肉球银龙体型慢慢拉长，颈部优雅地扬起，身后宽大般透明的银色光翼缓缓展开，不引人注目地挡住了身后在强大龙威中苦苦坚持的同伴。
「尊贵的沙伊费索洛维迪兰斯……陛下，请您宽恕我的无礼。」
解放了一直压抑着的传承之后，庞大的知识量如同潮水般涌进水晶脑中。现在的他自然能够看懂幻金龙额头上有别于童年记忆中的魔法图案，是对方已经彻底成熟，登上可以号令龙族的至高之位的象征。
水晶微微将头颈压低向王者致敬，用词虽然恭谨但并不卑谦。
幻金龙族的确是巨龙之王，但是他同样也拥有可以与之比肩的高贵血脉。
幻金和银翼是远古龙神宠爱的双生子。
哥哥幻金获得了主宰着空间的力量，弟弟银翼则取得了调转时光的权柄。
我尊敬你是我的长辈，血脉相连的亲人。
但是我们是平等的──你不能强迫我，更不能肆意伤害我所珍视的事物。
水晶用他的态度将这种意志传达给自己冷酷无情的龙王表兄。
「……无知小儿，堕落的沉溺于与那些渺小的渣滓交际，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
比起百年前更为严肃无情的龙族王者并没有被后辈表面臣服，内心却不羁的态度所激怒，那双凝聚了巨大能量形成的深邃眼眸中甚至有一丝欣赏。
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做白日梦的小小可怜虫，现在站在他眼前，尽管依然不够强大但至少能够提起勇气对抗的水晶，还稍微对得起一点银翼的威名。
尽管让他鼓起勇气和自己作对的东西，只是一些一文不值的蝼蚁。
算了……
身为至高无上的龙王，他没必要亲自去和一个堕入不死邪道的可悲人类过不去不是吗？轻蔑厌恶的扫了一眼被水晶挡在身后，看不清表情但肯定卑微胆怯了的双黑男子，年轻的幻金龙王抱着一种施舍般的宽容想到：
反正，你能够用你卑劣污浊的身影吸引水晶目光的时间，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那么我又何必妄作恶人，让好不容易开始成长。即将要踏上继承龙族命运之路的亚嘉卡对我新生罅隙呢？
撒连菲斯．林德伯格对吧？
难为你以一个凡人之姿，挣扎着攀住冥界之主和深渊女皇的裙角爬上现在这个位置，可惜终究不过是一只连亚嘉卡的真名都无从得知的，连一脚踩死都嫌麻烦的小臭虫罢了。
有着极为高傲的自尊，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承认对一个渺小人类产生过嫉恨之情的龙王，一想到不久之后这个碍眼的存在被亚嘉卡彻底遗忘的景象，甚至愉快到掩不住在眼底泄露出一分笑意。
「……我是不是无知和您无关吧，就算是我族的王，也没权利干涉成员的私生活吧。」哪怕看到对方一点高兴都会不爽的水晶，冷冷的回嘴。
脑中无端多了一大堆知识的他反应有些迟钝，但对于这个血缘最近却伤他最深的表兄极端的厌恶，还是帮着他很准确地找到一些有用信息。
比如说现在他就很清楚丫，向来崇尚自由的巨龙们最讨厌来自强权的干涉，像是自己幼小时那样，因为看了几本笛梅耶通俗小说，就被以污染视听、不学无术的罪名关禁闭，根本就是幻金龙自作主张。
如此擅加干涉并非自己幼崽的同族，也可以说是一项罪名了。
但可悲的是，巨龙在崇尚自由之外更崇尚力量，至今依然称不上有过硬本事的水晶，也只能忍气吞声，最多刺对方几句。
「因为我的私人原因，害得您耗费宝贵的力量将神念投影到这个暴乱的魔法元素力场里，还真是抱歉，所以如果有什么谕令请尽快宣布吧。」
──我也好决定是勉强应付过去，还是干脆一拍两散，豁出一条命去抵抗。
好像没看到强大的金色龙王，因为自己夹枪带棍的冷语变得极差的脸色，水晶摆出一副死龙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很不给面子的催促道。
哎呀呀，乖宝宝果然还是学坏了呀。
不管是本人的滚刀肉无赖相，还是法师的绵里藏针毒舌战术都略有小成，爸爸（？）我真是心中甚慰啊～
──完全不像龙王想象中那样被龙威震慑的六神无主，甚至还有余力一边偷听一边吐槽的撒连菲斯，在心中摇头晃脑的感叹。
说实话，也是这位沙伊费……费……费死劲的陛下也太过自大了，他真的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能够随意拿捏的凡人吗？
撒连菲斯低垂着头，被阴影笼罩着看不清表情的面孔上，勾起一丝讥讽的笑。
不管是那位手持善与恶的天平，统御着整个死者世界的冥神，还是那位以疯狂阴鸷着称的深渊女皇，神祇们的威严岂是一头尚未摆脱物质循环的巨龙能够媲美的？
他甚至能够顶着那些主宰者的神烕，伪装起自己的灵魂，靠着心中的信念欺瞒过神祇，又怎么会惧怕……
惧怕一头渴望封神，却因为太过野心勃勃和骄傲自满，始终无法点燃神火的龙？
只不过现在这一场，是水晶注定要面对的考验。
他不想，也不能插手。
而且他相信水晶，这个他总是一心想要呵护却一度失去，早已在时光磨砺中悄悄长大了的孩子，在迷糊天真的表象下，其实早已存在着如他名字一样晶莹而坚固的品性。
何况……
对手可是一头仪表堂堂、态度高傲，却小心眼到特意安排一头低阶火龙去干涉某小王国的骑士进阶考试，直接从肉体上简单粗暴地消灭情敌的龙王陛下呢。
自己不留点底牌怎么成？
一想到对面正在耀武扬威的刺眼存在，就是让自己和水晶两地相思分隔许久的直接祸首，撒连菲斯就恨得牙痒痒。
当年他的确太过天真，以为凭自己的落魄小贵族身分，只要努力也能够获得骑士称号，哪怕最低最不值钱的挂名骑士也好，但谁能料到突然飞来横祸，没身分、没地位，甚至没钱买通考官的他，自然就成了被推出去的炮灰。
一个小小公国，一次普通的骑士进阶考核而已，何德何能需要抬出一头火龙压阵？
他当时就在怀疑其中有鬼，现在感觉到来自幻金龙王的那毫不掩饰的敌意，终于可以肯定了。敌人……很不好应付。
但是他会带着水晶，斩断那些桎梏的。
水晶，只要保留和他的彼此束缚就足够了，其它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说撒连菲斯是自私也好，狂妄也罢，但这个男人下定的决心从不会改变。而在不死骑士心中的烈焰渐渐熊熊燃烧的时候，两头巨龙的意念对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傲慢的龙王当然不能容忍水晶那种不冷不热的逐客令，原本还算沉稳的声音越来越像是咆哮──
「……遗失了自身骄傲的蠢材！你必须去完成你的使命──伟大的创世主给予你高贵的姿态，强大的力量，无尽的知识，让你与生俱来的凌驾于笛梅耶众生之上，不是为了供你挥霍的！」
雷霆般的龙啸听起来还有点道理，至少比起强调巨龙的尊严更能听进水晶心里，但是如果这样屈服于幻金龙的强势之下，倔强的少年龙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是啊－－与生俱来，可又不是我想要的！」
年轻的银龙梗直了脖子，高喊出能让圣龙谷那些老家伙心肌梗塞的内容。
又不是他天生就想成为一头龙的。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
可这就是水晶隐密地藏在心底很多年，绝非一时冲动的真心话。尤其在认识了撒连菲靳之后，他才了解到一种完全有别于冷酷龙族的相处方式，一种远比冰冷的宝藏堆里睡觉快乐得多的生活方式……
所以他的心底是隐隐排斥着自己真实身份的，如果没有巨龙这个头衔，他是不是就能更加坦然的享受爱人的体贴，更加容易相信黑发男子捧到自己面前的一颗真心，不用疑神疑鬼那么多年了？
撒连菲斯突然离开自己，是不是就是因为没办法接受一个巨龙爱人？
这个问题就像毒草一样在银龙少年的心中蔓延，禁锢了他成长的步伐。哪怕现在心结解开，水晶也不能说对于从没给他带来过什么好处，只有无尽磨难和误解的种族血脉，抱持着任何好感。
「……亚嘉卡，你疯了。」漫长的寂静后，龙族的陛下嗓音干涩的摇头低语。
他并非是不相信银龙的话，恰恰相反，就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认真，幻金龙王才更不愿意相信。
「该死的人类！看来我现在就得把你带回去──」咒骂了一句心目中污染银翼思想的罪魁祸首，金色的龙王开始调集力量，准备真身直接降临这块土地。
感受到幻金龙的战意，水晶也作出了御敌的姿态，哪怕肯定打不赢也不能放弃抗争，他早就不是当年乖乖束手就擒的小孩子了。
「哼……！？」
刚刚接受传承记忆，连龙语都念不顺畅的银龙，笨拙的施法技巧让幻金龙不屑地冷哼。但很快他的从容就变成错愕，原本应该加强凝实的庞大身体，突然像信号不佳的传送图像般扭曲了几下。
「那些可恶的骯脏的臭虫──！」
似乎远在圣龙谷的本体遭到了什么攻击，龙王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
然后他突然改变了口气，放软姿态做最后的劝诱。
「亚嘉卡你不明白，这次已经不只是深渊那女人的野心了，光暗的角力，我们龙族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诸神……这是一次机会。如果你真想放弃银翼血脉带给你的东西，那么你就把你的使命当成一次考验好了，如果能够……」
话还没有全部说完，金龙的虚影就彻底消散了。

如果水晶能够完成使命，那么会怎么样呢？
得到自由选择他所喜欢的道路的权力吗？可是他不知道是真的凑巧来不及，还是故意为之，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承诺。
冷眼观赏了龙王整场表演的撒连菲斯慢慢攥紧了拳头，他不单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这个难缠的情敌，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水晶已经被说服了。
从来都因为寂寞和自卑情绪怨恨着龙谷的水晶，其实心底何尝不是暗暗希冀着获得同族的认可。
即使那么畏惧幻金龙王，甚至对方视为噩梦，但心思单纯的银龙少年依然将对方视为亲人、长辈……依然是他的沙伊大哥。所艾萨克连菲斯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水晶他的死因，没想过去彻底挑拨水晶与龙族的关系。
那样受伤的不会是实力雄厚高高在上的巨龙们，而只会是他脆弱的情人。
唉，还是先想办法安抚他吧。
抖了抖铠甲上因为长期在沙兰卡罗卡的冰风暴中站桩，已经冻了一身的冰碴子，撒连菲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飞来横祸呢。
不过往好处想的话，他家的小可爱和他的冷战期，大概结束了吧。
在幻金龙消失后没几秒钟，银翼巨龙庞大的身体也已经像是泄了气一般飞速缩小，恢复成黑发男子久违的少年人形。
此时那个披散着一头如月光流泻而下的美丽银发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好像真的很忙碌地检查着两个真正在龙威中昏迷的可怜冒险者，但是从他那双东摸西摸就是不知道要放哪儿的手就能看出他的心虚。
这个小笨蛋，这是何苦呢……
还是不明白吗，无论如何，他撤连菲斯．林德伯格，都是不会生水晶的气的。
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主动点的黑发男子走过去，默默用自己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蹲在那里，似乎恨不得自己不是一条龙而是一只会打地洞的小白鼠的少年。
「……」
看到男人的影子后，银发少年动了一下，但还是闷闷地不吭声。
「……你不用太担心他们，有火焰之心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