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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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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地用着膳,她大多是低垂着螓首,直到,前面的瓷碟,菜式越堆越多,她才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手中的筷子一滞,听他轻笑出声:

    “看不出,朕的爱妃,用起膳来,倒是不忌口。”

    脸颊有些烫,确实,她根本心思不在这上面,但凡太监夹来试过的菜,便立刻用了,却不曾想,太监夹的菜越来越多,如今,听他这般笑,顿时明白过来,恰是他‘指使’的。

    这么想时,不禁呛了一下,禁不住拿丝帕捂住唇,轻轻咳起来,她不过轻微的咳嗽,早有太医进得殿来,正是傅院正。

    傅院正自然是遵着某人的眼神,匆忙进殿,所幸,娘娘不过是呛咳了一下,并无大碍。

    但,似乎有大碍的另有其人,可,作为资深的院正,他懂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譬如,现在,他只躬身朝那‘有碍’的人道:

    “皇上,娘娘只略微呛咳,对喉口的伤势并无影响,但,娘娘的喉口刚恢复,还是以细软的饮食为好。”

    哪怕说出这句话的代价,或许是被这‘有碍’的皇上斥责,总好比,皇上再这么塞下去,让娘娘伤口再裂开要好。

    毕竟,到了那时,皇上不会承认自个‘有碍’,第一个开刀的绝对是他们这些首当其中的下人。

    “是么?小邓子,你是怎么布菜的?”西陵夙慵懒笑着,睨向邓公公,这一语发落让邓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地,支吾了半天,只一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总不能说,是看着皇上眼神示意,布的这菜罢?如果说出这话,那估计就真的该死了,他还是口头说该死比较好。

    “好了,都撤了罢,没一个会伺候的,也没一个省心的。”前半句话,听起来象是对那些宫人说的,这后半句,蒹葭却是听得明白,该是对她而言。

    她想要起身,他却已走到她跟前,看似在笑,言辞里的意思,却分明是没有一丝笑意的:

    “爱妃,可用好了?”

    她颔首,他一手已握住她的手,带她起身,不是第一次被他牵着手,可,这是唯一一次称得上‘牵’,不大不小的力度,他的大手把她的小手包笼在掌心,也把她的冰冷一并温暖。

    “爱妃,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朕要处置任何事、任何人,你若求,也是白求,除了搭上自个,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不用说,她今日做的事,他已知道。

    是啊,这宫里,哪一处,不是他眼线所及的范围呢?

    顿了一顿,他收紧她微颤的指尖,又道:

    “你的父母,朕已命人安置在帝都的一处院落中,等到你身子好些,朕准你出宫探望。”

    她的父母,竟然是被西陵夙接走,如今,他是用她父母的周全,来让她噤口么?

    他竟是一早洞悉了一切,也算到了每一步,并将每一步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忠义、孝道,终是难两全。

    她努力张了下口,艰难地,让那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刺耳地,顺着他牵住的手,跪拜在地:

    “皇上……臣妾……不敢……妄求……只求……皇上……”

    他显是没有想到她这般费力地说出这句话,陡然回身,凤眸凝定她,眸底没有潋滟的眸光,有的,只是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许是她怕看懂。

    “够了!”他截然喝断她的恳求,手一撤,看似疾疾,却始是敛去力,并未将她一并掀翻在地,只凝定她,“有些事,不是你该来求的,朕对你说的话,你忘得太快,也罢,今日,朕就让你代朕将这碗补药再送予太后。”

    说罢,他径直朝殿外行去。

    “皇上……”这两字后,喉口的腥气终是明显起来,伴着奔进来的千湄,急唤:

    “院正快来,娘娘的伤口崩开……”

    一顿本是很好的午膳,因着他的拂袖离开告罢,接下来,是院正焦灼地替她重新包扎伤口,并叮嘱,在伤势未痊愈前,万不可再费力开口说话,否则,恐怕日后连发音都会成问题。

    而蒹葭仅是默然,脸上的神色,是让人不忍多看的楚楚。

    半个时辰后,当千湄扶着她,回兰陵宫时,甬道那端,才奔来邓公公的身影,手上捧着一碗浓稠的汤药:

    “皇上口谕,着钦圣夫人将此补药奉予太后服下,钦此。”

    触及他逆鳞,果然,他终是用这法子来让她明白该效诚于谁。

    若选错了,恐怕,在这宫里,她的路也就到尽头了。

    然,又如何?

    千湄接过药,轻轻叹了口气,转望向她:

    “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只怕,夫人的好,却是没人能领情的。”

    蒹葭淡淡一笑,她不求有人懂,她求的,从来仅是无愧于心。

    翔王,她这辈子,或许再没有机会去报答,剩下的,这些情债,她希望能还了,而不是,继续亏欠下去。

    只是,终不知道,何时才能还清。

    在她步出乾曌宫时,甬道那端,却是走来一队禁军,禁军中央,走着一身着玄衣的女子,那女子,戴着极其狰狞的面具,一步一步走来,能听到她足畔的铃铛清脆。

    而这铃铛,一声声地,竟似熟悉无比,蒹葭停了步子,在上肩辇前,抬眸朝那女子望去。

    却听得邓公公尖利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圣华公主,到!”

    那一声‘到’拖得极长,极长。

    圣华公主在走过蒹葭身旁时,也停了一停,狰狞的面具后,没有人看得清她脸上的神色,能看到的,只有她浑身覆盖的杀戮气息。

    是的,杀戮。

    即便远离了战场,即便结束战役良久,她浑身都是这种死寂的气息。

    这一路到帝都,但凡坤朝的士兵见了她,都被这种气息所骇,惟独才走出来的蒹葭,却是淡淡地,仿似根本没有觉到什么,仅是上了肩辇,眸光都没有因她停留片刻。

    而她也不能停留,只径直走进乾曌宫内,巍峨的乾曌宫,是坤国帝君的所在,也是亡她国,弑她亲人的仇敌所在。

    只可惜,她功亏一篑,以她的名义,最后召集起来的二十万大军,终是败在太尉的诈阵中。其实,这场战败的根蒂是由于,觞国帝王突然派遣来所谓的援助士兵,使得她不得不孤注一掷,前往归远,最终被太尉借助瘴气一举击破。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起初对觞帝,她是不信的,可当他在她万般无助之际伸出援手,由不得她不信,毕竟,带着锦国最后的希望,这三年来的韬光养晦,她必是得为自个的国家做点什么。而觞帝的援助,无疑将更增加这份希望,或许,选择相信,还带着些其他的企盼。

    其实呢?不过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吧。

    毕竟,加上觞帝承诺的三十万大军,她才有那号称五十万的兵力。

    可,那三十万的觞兵,在她率兵抵达天堑时没有按约出现,而彼时的形式,已容不得她退却。于是,奋力越过天堑时,是她耗费了将近一万的兵卒。

    其后,在她夺取平洲时,觞兵却突然赶到,并驻扎在天堑附近,这一举,不啻是把她的士兵当成了马前卒,损的是锦兵,却铺平了觞兵的道路,在她踌躇不前时,却传来归远瘟疫的军报,紧跟着,是被太尉派兵断了她的粮草,此时,她手下的将士称,太尉既然能派兵断其粮草,可见,归远瘟疫或许不过是个幌子。或许,那坤兵早和觞兵联手,目的是将他们剩余的兵力诱出,再围困于平洲,等士气低落时,悉数歼灭,永绝后患。

    于是,逼于无奈下,她只能背水一战,夺取归远,因为,一旦粮草断尽,恐怕,得益的还是身后的觞兵。而只有越过归远,才能抵达边境的鱼米城镇,取得供给。

    为防万一,她还是命军医给全军将士服下抵制瘟疫的汤药,却没有想到,迎接她们的是瘴气,却绝非是瘟疫。

    但,现在,还不能说她输了,她还没到最后输的地步。

    走进御书房,偌大的殿室内,熏着龙涎香,这是坤国帝君最爱用的香,属于年轻气盛的香,她的父皇,曾经的锦国帝君,最爱用的,只是檀香,或许,这种温和的香气,注定,锦国日益缺少锋利的士气,最终,亡国那日来得那么快。

    不,不止是这样,真正害锦国亡国的,是那可耻的背叛,可耻地以感情为名义的背叛!

    她不能再执迷下去了,眼前的事实已经够清楚了,她太傻,太蠢了!

    圣华公主恨恨地把手握紧,那温润的声音恰从御案后响起:

    “圣华公主,现在,总可以告诉朕,翔王的下落了吧?”

    透过面具望出去,那男子唇边微微漾起一丝薄凉的笑意,潋滟的眸光底部是不可探究的深邃。

    她轻启唇,声音不同于面具的狰狞,悦耳动听:

    “看来,皇上是笃定我知道翔王的下落,也确定翔王没有死?”

    “似乎公主健忘,是公主告诉太尉,你知道翔王的下落,但这下落,唯有亲见了朕方会说。”

    “哈,那如果我告诉皇上,这一切不过是荆轲刺秦王那样的套数呢?皇上不觉得现在只让我一人进殿,你很危险,或者说,皇上还在这殿内暗设了高手,所以不怕?”

    西陵夙仍是淡淡笑着,他凝住那张狰狞的面具,笑得和煦,也笑得连外面的艳阳都黯然失色:

    “倘若公主有信心能刺伤得了朕,那大可一试,但,公主麾下那数十万亲兵,目前尚在辅国将军的监控中。”

    太尉已然回朝,辅国将军却因故仍驻守在平洲,并没有返回帝都。

    “可惜啊,我从来不认为那些亲兵的命值得我去珍惜,所以,皇上用这个来做挟持的条件,未免是算错了。”圣华公主顿了一顿,走近西陵夙,近到她和他之间只隔了御案,近到,她能更看清这张脸,“现在的我,和你一样冷血无情,所以,你怎么能指望,我还留着翔王的命呢?”

    她徐徐说完这句话,伸出手,慢慢地揭开面具,刹那,在西陵夙微微收紧的瞳眸里,她能瞧见自个无双的容貌,也能瞧见这绝色姿颜上笼着的一层寒魄。

    而这些,却让西陵夙的瞳眸收得更紧,他不自禁地唤出两字:

    “奕翾……”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他唇边的笑意却收敛了去,只剩下,眸底莫辨的情愫。

    果然如她所料,圣华公主开始笑起来,她手一挥,将那面具掷扔到身后的青砖地上,面具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和着她的笑音,在这偌大的殿内有须臾的回音闪现,不过须臾,复归平静。

    她不是决绝的女子,有时候,她更懂得聪明的迂回。

    可,现在,她却想选择一种玉碎瓦不全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因为,她不知道,坚持下去的力气在哪里。

    在这平静里,她的手缓缓越过御案,覆上他的肩膀,她的中指和食指间忽然显出一枚极细的银针,才要趁西陵夙不备,刺进他的胸口,却不料西陵夙即便神色依旧恍惚,却仍是反手将那枚银针劈手夺去,径直射入一旁的盆栽,眨眼间,那盆栽便枯萎至死,再不复生气。

    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在这样的时刻,仍能保持着警醒,或者说,那根本不是警醒,而是多年来面对危险时的本能。

    现在,她是不是该庆幸,那枚银针并没有射进她的喉口呢?

    回神的时候,她的手已然被他紧紧握住,他的声音依旧和煦,眸光凝注在她的脸上,仿似要将她的样子深深烙进心底一般:

    “朕的忍耐会有限度,在朕没有失去这个耐心前,你最好把翔王的下落告诉朕,否则,朕可以担保,你的父皇一定会死在翔王的前面。”

    “父皇!”圣华公主显然没有料到西陵夙会说出这番话。

    世人皆知的,只是锦帝被一箭穿心在莫高窟,而她比别人更多知道的,也是她的父皇,早死在了三年前。

    可,如今,难道说,父皇没有死?

    这一点,是让她震惊的,更让她忘记把手从西陵夙的手里抽出,而西陵夙紧握住她的手,也全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只淡淡地道:

    “自古成王败寇,作为帝君,厉兵秣马也罢,对垒沙场也好,无非只为扩境强国,只为彪炳春秋。这些本无可厚非,换做是你父皇,何尝不也在早年,灭过肇国和辛国呢?甚至于,坤锦之战的起因,该是你父皇对坤国觊觎许久,最终按捺不住的缘故吧?而朕没有杀你的父皇,仅是灭了锦国,你又何必偏要做这样决绝的打算?”

    这一语,听似薄凉,其实,说的却是实情,想三年前,父皇也是在多年沉寂后,突然对坤国蠢蠢欲动,毕竟,那时,坤国恰逢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于是,父皇认为是一个出兵的良机。

    坤国和锦国,同为南面的霸主,又边境接壤,是永不会这般并存下去,若说能,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这三年来的卧薪尝胆,为的又是什么?

    犹记起,那些仇恨,是从亡国那日起,觞国帝君循循在她耳边灌输着这些仇恨,如今想来,觞帝的盘算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她偏偏还是信他!

    倘还要什么证明的话,以她的名义号召锦国最后的兵卒,行这一役,若不是太尉的诈计,恐怕,恰是那所谓的觞国援兵,坐收渔翁之利。

    手更紧地握住,与虎谋皮,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吧。其实,谁又知晓,她这么做的原因,终究是带了私心,也是这私心,再一次的连累了锦兵。

    “你先让我见到父皇,我自会告诉你翔王的下落,倘若,我父皇好好的,我保证,翔王也会很好地回到你身边。”

    “哦,公主终于承认,翔王安好,并且在公主手中?”西陵夙松开她的手,唇边又浮出和煦的笑意,这一笑,是动人心魄的,可落进圣华公主眼中,却是发现,被这个男子于不经意间,就轻轻巧巧地,套出了话。

    “是。”圣华公主反咬了一下唇,凌厉地瞪了他一眼,美人瞪目,其实也是妩媚动人的。

    “那劳烦公主尽快将翔王护送进帝都,在翔王安然抵达的同时,朕会让公主知道你父皇的下落。”西陵夙悠悠说出这句话,目光再次深深凝了圣华公主一眼,复添了一句,“这是朕的底限,还请公主与其想着法子和朕来辩驳,不如留下这心力,想想怎样安然,又避过朕的耳目,将翔王送进帝都吧。”

    这个男子,不仅仅是帝王,更像是一个恶魔,看似轻巧的话语,句句却都是狠辣的。

    她,在这场帝王心术的谋略间,终是太稚嫩了,哪怕,区区三年,她就能在疆场奋勇杀敌,可,这,不过是蛮力罢了。

    敛起浑身的戾气,圣华公主只站在午后阳光的暖融下,金的光芒透过茜纱窗照拂进来,在他和她的身上,都镀了一层光晕,这层光晕慢慢地移转,此时的关雎宫内,悉数垂挂下的纱幔,恰是把整座殿宇都遮得密不透光。

    蒹葭进殿时,太后躺在榻上,见是她来,喜碧忙迎上前来,却瞧见千湄端着的汤药。

    “你——”喜碧愠怒,指着那碗汤药,“端出去,太后不会再用这碗东西。”

    “如果不用,那就是抗旨。”

    千湄说得很是清楚明白,而蒹葭只是返身,从千湄的托盘里,端过那碗药,一步一步行到太后的榻前,将碗盏放到一旁的几案上,指尖蘸了水,在檀木的案面上写道:

    “太后,这碗补药,还请您尽快用了,也免得皇上挂心。”

    太后的手甫要端起那碗药,却瞧到蒹葭已先她一步端起碗盏,蒹葭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将那碗药看似端进太后的唇畔,实际,则是悉数倾翻到瓷盂内。

    整个动作她做得很快,也很流畅,接着,起身,将空落的碗盏放到千湄的托盘中,用手蘸了碗盏内剩下的汤药,写道:

    “太后已然服下补药,但凤体仍是虚弱不堪,请禀明皇上,容太后出宫静养。”

    寥寥数语,写得清晰明白,这样,太后的孩子就再正不了声名,而在民间其实反倒能安然地长大。

    仅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倘若,帝王的宝座,注定要以牺牲这些作为代价,方能长治久安,是她不能理解的。

    如此,总算是一个两全的折中罢。

    千湄看完,唇微微哆嗦,喜碧却是惊了一惊。

    而蒹葭只是回身,朝太后福下一礼,再慢慢走出殿内。

    她能做的,只是到这了,这么做,她知道,西陵夙对她有的,必是失望。毕竟,虽然是两全,可,她却是明着忤逆了他的意思。

    帝君的逆鳞,她再次触了,而在这后宫,没有帝王的眷顾,会有什么下场,她在进关雎宫前,就想得很是清楚。

    反正一开始就没指望什么,以她的身份也不能去指望什么,她以为她能放得干脆,强迫自个去放,或许今后不会为了这疼痛。

    然,慢慢走出殿室,在触到阳光的炽热时,她的心口,突然间,还是空了一般。

    深深吸进口气,千湄已扶着她行到肩辇上,忍不住轻声抱怨:

    “奴婢还以为娘娘想通了,没想到,娘娘还是个认死理的,再怎样,娘娘也该为今后在宫里的路着想,皇上对娘娘好不容易起了一点的心,就又被娘娘给折了,奴婢真替娘娘不值,也不明白娘娘是怎么想的。”

    她默然,原来,要做到无愧我心,无负于人,才是世上最难的事。她执意地去做,却并非所有人都会理解。

    可,千湄的这些不理解,也全然是为她好。

    她拍了拍千湄的手,仍笑得温柔淡然。

    当日继续为安太尉庆功的宴饮前,西陵夙才颁下迟迟不曾昭告的圣旨,大意,无非是叛逃的隆王暗中训练了一名貌似太后的女子,并将真太后囚禁起来,让该名女子冒充太后,教唆太傅行出那些大逆之事,如今,证据确凿,虽冒充太后实属大罪,但念在其是受隆王迫使,只将冒充太后的女子,处以流放之刑。太傅不辨真伪,险些铸成大错,特罚去一年的俸禄,分发给在这次宫变中不幸罹难的内侍宫人。

    另,太后因囚禁数日,致使凤体违和,准至俪景行宫静养。

    俪景行宫不比避暑行宫,虽也建在风景秀丽之地,但在这些年来,却甚少有帝君巡临,是以,宫闱失修简陋,连守宫的宫人也不过二十人罢了。

    对于素来养尊处优的太后来说,固然是简易了许多,可,却也不失为安然诞下腹中子嗣的一个好去处。

    至于,这子嗣诞下后,又该何去何处,不是她再能转圜的。

    西陵夙对她的些许怜惜,在这一次,她用尽了。

    也总算,不负了太后,当日留她一命。

    也总算,不让他,会有任何后悔的可能。

    兰陵宫,摆了冰块的殿内,尤是冷清,千湄一直在殿外张望着,可直到晚膳过了,乐曲起时,都没有人来传话。

    而蒹葭借着伤口疼痛不舒服,也不传膳,洗漱了,就睡到榻上。

    千湄徘徊在殿门口,直到月色渐浓,终是叹了口气,吩咐宫人退下,自个在寝殿值夜。

    隔着纱幔,榻上的蒹葭睡得很安稳,没有任何翻身,好像早已睡熟,她蹲在那,子时,听到宫门口传来些动静,好像有人走进,却有刻意不让别人发声的动静,猛一激灵,她忙轻手轻脚走到殿门旁,打开殿门时,门外,却只是邓公公,她急走几步下了台阶:

    “可是皇上要来?”如今宴饮早已结束,自然不会再指望邓公公传旨让娘娘与宴了。

    只是,不顾分寸地问出这句话,她自个都是惊了一下,在宫里浸润这么多年,在以往,饶是怎样,她都不会这般说话的,如今是怎么了,难道跟着一个傻愚的主子,也影响她的机敏了么?

    邓公公撇了下嘴,拂尘一扫:

    “才出去多久,就这么不灵光,这话,也是你该问的?”

    千湄自也是当过差的大宫女,没有被这话噎到,旋即利索地道:

    “那我不问,你且说,这么晚,到这是为何?”

    “咱家来呀,还不是为了送这盒药膏。”邓公公拂尘拿开,手心赫然放着一四方的瓷盒。

    “我家娘娘早上过药了。”千湄瞧了一眼,“是皇上让你送来的?”

    “别一直皇上皇上的,皇上日理万机,哪得空想到赏这个。”邓公公否认。

    “刚才不是歌舞升平么。”千湄和邓公公的关系匪浅,也不忌讳地赌气说出这句话。

    “罢了,这是傅院正才想起来的,说是祖传的秘方,对喉口的伤痕最是有用。”邓公公说罢,把这药膏往千湄手里一放,“你若不要,就扔了,咱家反正是送到了。”

    “嗳——”千湄欲言又止,终是下定决心,还是问了一句,“皇上今晚没问起娘娘?”

    “没有,方才散了宴,翻了胥贵姬的牌,这会子,早是歇下了。”邓公公两手一摊,拂尘从千湄的眼下拂过,只拂起千湄的蹙眉。

    他没有再停留,只匆匆地朝宫门走去。这药,他是带到了,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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