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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封推vip2013-12-10高人气高推荐完结)-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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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听得声音,百里肇便也回头看了过去。前面远黛忽然起兴,说要在照水湖畔起炊时候,他心中其实是诧异居多的。大周皇室因兵起家,这些年天下虽还算得稳当二字,但北疆一带,却也从未真正消停过。也正因此,京中的权贵子弟每到春秋二季时,便都会三五成群的携了各家侍卫往平京左近的山中狩猎。平京地处北方,京郊一带,本就多山,这起子人,倒也不虞寻不到合宜的地儿,若走的稍远些,三五日的不归家,便在山中起炊也属平常之事。
这些事儿,百里肇早年便见得多,其后亲赴北疆时,更早习以为常。只是他一直觉得,这等野外起炊之事,虽也有些趣味,但放在晚上却无疑比在白日更要适合些。只是远黛难得有这兴致,他自也不会扫了她的兴,但若说心中有多少期冀,倒也未必。
他的这一番心思,远黛虽则无从知晓,但她所以命惠儿如此,也自有她的道理。
见远黛与百里肇并肩坐在照水林边上,惠儿自也不会上前惊扰,只挑了距离二人足有五十步开外的一处临水之处,放下了手中物事,又命他们将一应物事照着往日的规矩一一摆放停当,这才抬眼觑了一觑远黛二人。远黛素性沉静,不喜张扬,惠儿等人一来,她便也不再言语什么,只与百里肇二人坐于石上,偶尔也会看一眼惠儿那边。
惠儿的举动,她自然也看在眼中,因朝她一点头,唤道:“惠儿,你来!”一面说着,却已抽了手站起身。惠儿听得她叫,忙疾步的走了来。乖巧的行礼问安。
冲她摆一摆手,远黛便问道:“东西可找齐全了吗?”
似是早料到远黛会这么问,惠儿苦了脸摇头道:“我将山庄厨下翻了个遍,也只寻到一小半。好在一应吃食都是全的,倒也勉强凑合。剩下的,我已命人下山去问沅真姐姐讨了!”
听惠儿这么一说,百里肇倒不免微怔了一下。远黛对此,却显然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之后,便也笑笑。只吩咐道:“回头再遣个人快马回京,索性让沅真一道来住几日吧!”
惠儿忙不迭的应着,这才退了下去。
见她去了。百里肇才挑眉问道:“你命惠儿备的是什么物事,我这里竟也不全?”许是正为腿残的缘故,延德帝对他总存愧疚之心,这几年里头,但凡宫中所有。他这里竟是无一不备,便是一些稀罕物儿,宁缺了宫中,也从未少过他的。因此百里肇一听惠儿说将厨下翻了个遍,也只寻到一小半,心中便不由诧异起来。
淡淡一笑。远黛信手一指前方道:“这里有些吵,我们且到那头慢慢说话!”她这随手一指,看似随意。其实指点的正是萧氏别院的方向,百里肇会意,便也一笑,与她并肩行去。
远黛默默走着,走不多远。却忽然低叹了一声:“直到如今,我也还记得去年冬里。萧姐姐请我往别院小住的事儿!如今想来,原来距今还不到一年!”那阵子,但得了空儿,又有游兴的时候,萧呈娴与她便会从别院方向穿林而来,回去时,走的便是她如今的这个方向。
百里肇颔首,却忽然道:“如今正值暮秋,这个时候,也正是北疆一年里最着紧的时候!”
狄人逐水草而居,不事田产,因此每至秋日,北地谷熟前后,他们均会纵兵劫掠,因此百里肇才会有如此之说。远黛听着这话,对他的言外之意,更是心中了然。百里肇明着是说北疆吃紧,暗里说的却是罗起东。罗起东若想要建功立业,早回平京,便着落在今秋明春了。
心中没来由的便觉有些担忧起来,于远黛而言,功名富贵远远及不上性命平安。她相信,萧呈娴也会做如是想。然而她也知道,罗起东一定不会如此以为。
只因为,他娶了萧呈娴。娶一个名门贵女,对于大多数吃软饭的人来说,已是一生足矣。然而对于一个胸中犹有几分傲骨的贫寒男人来说,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因为从这一刻起,他所需要负责的,就不再独独只是他一人,他还必须负担起她,他不能委屈了她,他要努力,努力的让她至少不会沦为别人的笑柄,不会后悔当初选择他。
“你会担心蒋琓吗?”沉默片刻,远黛忽然问道。
微微摇头,百里肇淡淡道:“这几年,蒋琓做的一直很好!”
这话听去平平无奇,然而听在远黛耳中,却没来由的便让她心中一动。从前她所听闻的有关百里肇的一些功业便也重新在脑中浮现。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北境大捷后,仿佛曾有人评价之,道是经此一战,北境至少可以太平廿年。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北境之战后,狄人侵扰的力度,虽远不及从前,更再没有突破边关,侵袭内城之事。但年年岁岁,总也不曾消停过,平京百官也因此总也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每常朝中提到要调蒋琓回京之时,也总会引来许多议论,最终却总不了了之。
莫名的抬头看了一眼百里肇,远黛忽然道:“这个位置,蒋琓坐的倒也稳当!”
知她已看出了个中猫腻,百里肇哈哈一笑,却道:“明年春后,蒋琓会回京迎娶!”这个时节,正是北疆战事最紧之时,若行嫁娶之事,无论如何也是不妥当的。
远黛点头,便也不再多问,只道:“父王这个人,我总觉得是有些古怪的!”
听她忽然说起广逸王,百里肇不免诧异的转头看了过去。
远黛却不在意,只继续的说下去:“有时候我会想,若是他一意经营朝中之事,即便后来有了无数变故,他也未必就不能转败为胜!可他会的东西太多,想的东西也太多……”
说到这里,远黛不由的笑了笑,回手一指惠儿等人的方向:“就好比这烤肉,寻常人不过用些油盐也就罢了,他却偏要弄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事来,以至于为了找这些东西,他竟带了人,离开郢都,这一去,堪堪就是一年,才得返回!”
百里肇听得微微挑眉,神色一时错愕。
“这样的事情,他做了不止一次!那一次,甚至也不是最长的一次!”远黛笑,神色间却有着淡淡的怅惘:“所以,他做不了皇帝!不过我总觉得,他其实也未必在乎这个。只是也有那么几次,他喝的多了,叹气的对我说,有些东西啊,其实还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好!”
百里肇默默听着,及至远黛闭口不言后,他才忽然的道:“不错的!有些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他过了许多年,不想再过下去。既如此,他也只有一条路,让自己成为刀俎。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即使疲惫心灰得不想再继续下去,但一想到自己身边的几人,他却还是坚持着。
淡淡一笑,远黛道:“我之所以非要回去南越,还有最后的一个理由——义父临终前,曾对我说,他留了一封书信给我。若有一日,我能重回郢都,可打开他留给我的书函一观!”说到这里,她便莞尔,眉目之间隐隐然竟有一丝雀跃之色:“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百里肇道:“说来说去,做来做去,你所想说想做的,无非就是那一个目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去郢都一趟!”
认真点头,远黛抬头看他:“你虽是说的对了,但还有一点,却是你没有想到的!其实,我一直不停的跟你说这些,一则是要说服你,二则也要坚定我的心意:郢都,我一定要回!”
被她这么一说,百里肇心下不免愈加无奈,一句话,竟已脱口而出:“你这丫头,真是任性!”这却还是他与远黛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用了“丫头”这个词。
远黛听得先是一怔,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句话,我可真是许久没有听人说了!”
二人一面走一面说,走了这一路,却已将将出了林子,前面,萧家别院的一角,却已依稀可见。深深注目看了一眼那边的别院,远黛却忽然回头道:“我们该回去了!”
她心中虽盼着有一日,能够重新踏进萧家别院,但却绝不是这个时候。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该有萧呈娴在,言笑晏晏,踩着皑皑白雪,浸染得满身梅香。
二人回去时候,午饭却早备好了,却并不像是百里肇以为的那样,篝火熊熊,架上一只牛羊,肉油不时滴落,发出滋滋的声音。事实上,午饭就只是一顿寻常的午饭。左不过就是在烤炉上,烤了几片牛羊肉排,那滋味也未见得就比平日食用的更出色。
目光扫过身边几名在惠儿指点下,忙的不亦乐乎的仆役,百里肇失笑的摇了摇头,端起面前酒盅,他浅啜了一口,却忽然问了一句:“今晚,可要唤老七一起过来聚聚?”
他口中虽说的是唤百里肇来,远黛又怎能不知他的意思,不置可否的一笑,她道:“他们却不同沅真、岳尧,若是来了,却不免又要生出许多事了!”
言下之意,却是不必再提。
正文 第五十章
及至远黛午憩醒来,已有丫鬟进来禀说沅真来了,这回儿正在外头候着。远黛闻声,忙起身盥洗,略略整理后,这才疾步的走了出去。
外屋,沅真正坐在锦杌上,手捧绣绷,低着头,一针一线的绣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便搁了绣绷,笑着站起身来。远黛一面过来,一面问道:“来了多久了?岳尧呢?”
沅真一笑,答道:“刚坐下不久,我想着这个时辰,小姐也快醒了,便没让丫鬟惊动你!岳尧这会儿想必正与王爷商量事情!”
远黛点头:“来了就好!”说着,却又不免低头想了想:“青妍的事儿,你可都知道了?”
听她问起石青妍,沅真不禁微蹙了眉,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她显然无意多说石青妍之事,当下岔开话题道:“使团,已匆匆赶来平京了!他们……一路走的很快!”
远黛听得一怔,讶然道:“七哥,应该还未返回柳州驿吧?”石传珏犹未回去,在柳州驿停留许久的使团却忽然有了动静,这里头,必然不会无因。
沅真应道:“七爷这一路往柳州,便是昼夜不歇,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也需三日时间!”因不知石传珏是否已然返回柳州驿,她也只能如是回答远黛。而事实上,她们二人都很清楚,石传珏的赶路速度,断然不会有这么快,所以,他应该是没有回到柳州驿。
远黛默默,过得片刻,才自一笑:“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要的东西,可都备妥了?”
沅真抿嘴而笑:“自是准备好了!”
远黛点头,便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携了沅真的手道:“陪我同去照水林走走!”口中说着,却又唤过先前那名伏侍的丫鬟,命她去百里肇处禀报一声后,这才与沅真并肩出了屋子。
照水林内,一切如故。微微西沉的夕阳将微淡的金芒投射在高大的照水梅树上,那树的影子便被拉得长长的,秋风过处,黄叶翩翩起舞,层层的堆叠在地上。
注目看着这片梅林,沅真却不由的叹了口气:“好一片梅花林。可惜如今还不是时候!”
斜乜了她一眼,远黛笑道:“有岳尧在,将来总有你看厌的一天!”
听她提起岳尧。沅真眸中笑意便也显得盈盈柔婉:“若真能看厌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二人且行且说,转眼已行到了照水湖边。照水湖边,矮矮的烤炉早已支好,只是却还不及生火。烤炉旁边。另支了两个土灶。几名仆役正快手快脚的将飘落于地上的黄叶扫在一处。虽则天色还未全黑,草丛及周遭的树干上,却早或挂,或放上了琉璃风灯。
照水林内,梅树生的甚是密集,这个时候。正是将晚未晚时分,林内便也显得有些郁郁的暗。这些散布于林中的琉璃风灯在这一刻,便已有了作用。竟将这片林子无由的衬出几分氤氲的仙气来。沅真看了,不免笑道:“这些灯还真是颇为趣致!”
扫视一眼周遭,远黛心中便也明白了:“必是惠儿那丫头弄的,她如今倒是愈发玲珑了!”口中说着,便向离着自己最近的那名丫鬟问道:“可知惠儿去了哪儿?”
那丫鬟忙应道:“惠儿姐姐才刚听说林子那头有条小溪。一时来了兴致,便说要看看去!”
远黛听得了然一笑。因回头朝沅真道:“这会儿左右无事,我们也去看看吧!”去年冬里,她虽在绿萼岭上住了几日,但一来她生性畏寒,二来其时也颇有些心事重重,自然也没有那等闲心四处走动,所以还真不知道这照水林的那头居然还有一条小溪。
她既动了兴,沅真自有心凑趣,当下笑道:“也不知那溪里可有鱼没有?”
远黛本心只是想去看看那条小溪,这会儿听了这话,却不由的兴致大增,当下一拉沅真,笑道:“那我们还不快点过去!我记得你是最会抓鱼的!”
沅真听得直笑:“小姐记错了,最会抓鱼的明明该是云裳才对!”
远黛笑着直摇头:“她哪里是最会抓鱼,明明是最会杀鱼才是!”这话一出,二人不觉相视一眼,均各大笑起来。记忆中早已淡去的一块,在这一刻,似乎重回眼前。
她二人正说笑间,身后却忽然传来众丫鬟整齐的行礼声,二人同时回头看时,却原来百里肇与岳尧二人也过来了。两下里各自见了礼,百里肇这才向远黛笑道:“你今儿心情倒好!”
抿唇莞尔,远黛也不多解释什么,只道:“王爷来的正巧!我才听人说,林子那头有条小溪,正要同沅真一道过去走走!你们既来了,便一同去吧!惠儿已在那里了!”
百里肇听得微微扬眉,却回头看了一眼岳尧。岳尧会意,忙应道:“那边确有一条小溪!景致也还算得不错!溪水也清,间中还能抓几条不大不小的鱼!”
绿萼岭上的疏影山庄,被赐予百里肇,虽也有了几年,但早些时候,百里肇忙于北疆战事,来的却是有限。及至双腿废了后,却又再没有了那份兴致,因此他还真不知道这事。
“你既知道,便与沅真在前头引路吧!”他理所当然的回道。
岳尧听得呆了一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朝百里肇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沅真在旁看着,倒忍不住笑起来,当下上前一步,嗔他道:“活像个孩子似得!”
冲她嘿嘿一笑,岳尧也懒得再与百里肇计较,只朝沅真做了个手势,二人当先而行。
二人直走到二十步开外,百里肇这才携了远黛的手,不急不缓的缀在后头。远黛见着,便也忍不住笑:“不想才刚沅真说的那句话,在我这里也颇合用!”言下已带调侃之意。
百里肇也不在意,只笑道:“你若想说,我自也不能掩了你嘴,你只管说就是了!”
远黛只抿了嘴笑,倒也并没再说什么。四人二前二后的走着,不多时,便也走到了那条小溪跟前。许是有水的缘故,这条小溪两岸竟是难得的一片葱郁,青青绿草如茵,各色小花点缀,竟让人无由的有种重回春日之感。既知惠儿在这附近,远黛便也自然的四下看了看。
一看之下,却险险没笑了出来,原来惠儿竟坐在如茵的草地上,身后却是一株歪脖子老柳树,敢情这丫头,半日不曾返回,竟是因为在这里睡着了。
四人互视一眼,都觉好笑。最后却还是远黛,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惠儿一把。惠儿睡的正香,连着被推了几下,这才惊醒过来,眼见是远黛,忙自伸手一抹双眼,展颜笑道:“王妃来了!”神色间,倒也并不显慌乱。显然并不以为远黛会为此责怪于她。只是眼儿一转之下,陡然见了远黛身后,神色淡淡的百里肇,却不免嚇了一跳,小脸也有些微微泛白。
轻拍了她一记,远黛笑骂道:“你这丫头,倒会躲懒,还不快过去盯着些!”惠儿听她口气,心中便安定了不少,忙答应一声,又朝百里肇屈身行礼,这才一溜烟的去了。
百里肇知远黛对身边这几个丫鬟甚为信任宽厚,自也不愿苛责之,因此也并不言语。
远黛与惠儿说话的当儿,沅真却早行至溪边,低头看了一看后,却笑道:“这溪里的鱼虽不算大,却生的甚是肥壮,倒也值得动手!”这话一出,百里肇与岳尧早愣在了那里。真真是没有料到远黛与沅真所以起兴过来这条小溪边上,竟是因为这溪里的肥鱼。
远黛闻声,自也快步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看那条清可见底的小溪,而后却笑道:“快去折根树枝来,好歹也叉几条鱼上来!”
二人身后,百里肇与岳尧则面面相觑了一眼,心下均觉诧异。
回头朝百里肇一笑,远黛自然的问了一句:“王爷可会叉鱼?”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是平淡,仿佛是在问百里肇,王爷可会写字一般的稀松平常。
轻咳了一声,百里肇道:“早年狩猎,也曾叉过几次!”这话倒也并非假话,只是究竟曾叉起过几条鱼,他却是只字不提。
远黛自也不会追问什么,只将目光移向了岳尧。岳尧便也尴尴尬尬的跟着咳了一声,慢吞吞的道:“我……应该能叉到吧!”只听这话,便知他并不会这个。
沅真在旁听着,便也抿唇笑了起来。她也并不为难岳尧,只笑着朝他伸出手去:“你的那把匕首,借我用一用吧!”她与岳尧成亲也有一些日子,又岂能不知岳尧身上的零碎物事。
接过岳尧递来的匕首,沅真迈步行到先前惠儿靠着的那株歪脖子柳树边上,手脚俐落的削下一根稍硬的枝干,又折了许多柳枝递与远黛。远黛笑着接了柳枝,便在树下坐了,将手中柳条稍稍整理一回,却是纤指如飞的编起柳条筐来。
沅真则执了树枝,行到溪边。她却是目光锐利,下手又快,不多一会,却已叉了三条甚是肥壮的鱼。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柳笛
岳尧在旁看着,便也忍不住的走了过去,作势要帮一把手。沅真便回了头看他,眸底深处隐有笑意,却并不言语,只将那根顶部开叉的树枝递了过去。
岳尧接了那树枝,自然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学着沅真才刚的步态、手法,目注脚下溪水,略等了一刻,待见有一条颇为肥大的鲜鱼摆尾游了来时,当即出手,一叉刺去。他自幼学武,眼力、步法乃至手上的力道,自是控制得恰到好处。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叉,必是能中的,却不料这一叉入水,堪堪滑过那鱼的身躯,只带起了数片鱼鳞。那鱼受惊,一摆长尾,加速瞬间游去。岳尧心中不甘,哪肯放过,少不得追上前去,一连叉了三四下。他情急之下,手上力道自也用上了十成,结果非但没能叉了鱼儿上来,却反将水搅得浑了。
沅真在旁看着,早笑的弯了腰。
正自悠闲坐在歪脖子树旁编着鱼篓的远黛闻声,也不免抬起头来,唇角笑意宛然。西面,斜阳将沉未落,晚霞片片如火,映照在她盈盈似水的眸中,光华一时璀璨。
在她身边坐定的百里肇正偏头看她,见她这般表情,也不觉微微一笑:“你们都早知道岳尧是叉不到鱼的,是吗?”这个问题,若换在平日,他必不会问出口来。但今日,眼见如此真实的远黛,他却忍不住问了。不为其他,只为能与她随意的说上几句。
他这一生。少有与人闲聊家常的时候,但最近这阵子,他却忽然爱上了这种随意的感觉。
螓首微偏的看他一眼。远黛微笑,却是眉睫弯弯,眼如月牙,这一刻,她心中的愉悦完完全全的挂在脸上,心底里更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她已多年不曾感受到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渔夫,可不是随便看了几眼就能胜任的!”远黛笑着调侃着。一面说着,她便移眸去看了一眼正站在溪边,咬牙切齿要等溪水清澈好洗雪耻辱的岳尧。
失笑的摇了摇头,百里肇随意的道:“我只听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身为董后嫡子。自出生起,百里肇便背负了太多。这样的他,自然不会有闲暇去做这样的事。而董后所以出手相救岳尧等人,为的也正是要为爱子添一臂助,又怎会让他们去做这事。
微微一笑,随手从地上取过一根柳枝,将之塞入百里肇手中,远黛笑道:“显华可会编花环吗?”她口中说着话。手中却是一直不停,只这片刻的当儿。一只鱼篓已将将成形。
“花环?”失笑的弯了弯手中的柳枝,百里肇笑道:“你觉得呢?”
没有立时答他的话,远黛低了头,如玉的纤指飞舞一如兰花盛开,不片刻间,鱼篓已彻底编好。这只鱼篓并不大,看着最多也就能装个五六条不大不小的鱼。因编的急的缘故,也算不上多么精细。然而远黛刻意留下的那些柳叶,却平白的为它添了几分质朴与野趣。
取过那只鱼篓,百里肇若有所思的掂了掂:“你的手倒巧!”
远黛一笑,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拈起一根柳枝,从上摘下一片甚是青翠的叶片,略略擦拭,又状似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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