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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封推vip2013-12-10高人气高推荐完结)-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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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吁了口气,百里肇淡淡道:“郢都之事,你略费些心思便也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初炜也不免赞同的点了点头:“王爷所言极是!”

    百里肇不再多说什么,眸光微转之下,却已落在了身侧数步远的一株腊梅上。平京地处北方,秋日才过,腊梅便约略的有了些动静,他身边这株,又是早梅,虽离着开花尚有一段时日,但花枝上头,却也打了苞,看那意思,离着开花也不甚远了。

    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百里肇忽然道:“明年年初,带她一道去绿萼岭住几日吧!”

    他这话虽说的突兀,初炜却仍听懂了,微微一笑之后,他道:“多谢王爷!”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眸底深处,便也掠过了一丝淡淡的温柔,仿佛想起了谁。

    举起面前酒盅,朝着初炜略一示意,饮尽之后,百里肇放下酒盅,冷静道:“三个月!”

    初炜颔首,跟着接了一句:“也差不多够了!”

    缓缓缩回手去,有意无意的,百里肇轻轻触碰了一下袖内那只远黛交予他的小小玉瓶。瓶内,如今还剩下了最后的一粒药物,而其他的二十粒,他已与初炜等人分别服用。

    而瓶内的药物,他也早从沅真处得到了准确的信息。瓶子里头的药,果然便是以冰蓝幽昙的球茎配以茎叶及各类少见药材炼制,连服三日,可令人在一年内百毒不侵,五日,可保二年,若能连服七日,则可令人一生百毒不侵。只是可惜,远黛只炼出了二十一粒。

    只是如今想来,二年,还是太长了些,事实上,便连三个月,他都觉得太久太久了。

    …… ……

    及至小憩醒来,远黛才唤来云燕,问起坊市那名女童之事。云燕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先前被晴宁拦了一拦,正觉憋得慌,这会儿被远黛一问,当即滔滔不绝的说将起来。

    原来那女童正是明州人氏,家住明州城外王家村。她的祖父苦挣了一辈子,倒也挣了几分田产,老汉婆娘去的早,膝下只一个女儿。庄户人家,有了几个银钱,心气不免高些,也便起了光宗耀祖之念,挑了数年,好容易挑了个识文断字的秀才为婿,小夫妻倒也恩爱。

    王老汉一心指着女婿中举,平日里,便也不要他下田干活,只令他好好读书。他这女婿,倒也是个争气的,连中连捷,不过数年,已挣了个举人回来。却不料又是个没福气的,眼看着便是大比之年,他偏又着了风寒。本来风寒倒也无碍,偏偏他也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便不肯好好卧床静养,反苦读终日,一来二去的,竟将风寒拖成了痨症。

    既得了痨症,这大比自是去不得了,只得在家养着。庄户人家,便积存了些银两,也毕竟有限,加之王老汉年纪渐长,日日操持田产,又要为女婿延医问药,一来二去的,也落下了病根。女婿的身子尚不曾好,他却又病倒了。如此数月,竟自一命呜呼了。

    家中至此,便也没了顶梁柱。亏得老汉的女儿自幼颇工刺绣,又织的一手好布,虽然如此,仍不能撑持住这个家,陆陆续续的,老汉留下的田产也渐耗空。

    女童柳儿,正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她父亲虽则痨病在身,但自幼读书,腹中又颇有些学问,日常在家,因无力劳作,便也只能教导膝下的一子一女读书,因此柳儿言语、气度,倒也不像是寻常贫家女儿,日常做派,也自不凡。平日在家,更是时常帮着母亲做些女红。

    而她之所以会出现在榆林坊市上,却是因为今儿正是她的生辰,她母亲王氏怜惜她,便与了她几个钱,让她出来走动走动,买些喜欢的东西。她本不想出门,其后又想着母亲王氏的生辰快到了,有心为母亲买些什么,这才出来,不料就这么巧,遇到了远黛。

    云燕似对柳儿甚是喜欢,说起她时,言下更不无同情之意,倒让远黛看的不由失笑。晴宁在旁看着,想着先前那女童,也不由点头道:“奴婢看着她,也像是个懂规矩的!”

    远黛颔首,对于柳儿,她心中也是颇有好感的。所以开始不愿收留她,只是因为她在郢都怕是待不了多久,若是日后离去,却又不知该如何安置柳儿。一想到这里,远黛又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只因她忽然想起,如今买下柳儿的可并不是她,而是石传钰。

    既如此,这日后的事情,委实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远黛如此想着,心中却又不免多有无奈。见她神色阴晴难定,一边的晴宁与云燕便也仔细小心的觑视着。如今在她二人心中,已再没有谁对远黛生出小觑之意。毕竟,眼前的这位夫人,可是当年广逸王府的明珠郡主。如今广逸王虽不在了,但石传钰对她的着紧,却让这位从前的郡主显得愈加尊贵。只是……这位郡主,可是皇上的妹妹……这个……

    二人默默想着,竟不由自主的各自抬眼,互换了一个眼色。但很快的,二人便又各自收回视线,不敢再胡乱表示些什么。在宫中久了的人,都知道,要想活的久,活的好,首先便该知道,多做少说莫问。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相忘于江湖

    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一卷书册,才刚沐浴完毕的远黛斜绾半湿乌发、神色慵倦的倚在榻上,心思却早飘得远了。云燕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柳儿。

    此刻的柳儿已换了一身新衣,红衣青裙,头梳双丫,虽则依旧有些面黄肌瘦,但看着却仍精神了不少。才一走到远黛跟前,她便忙学着云燕的模样,朝着远黛深深施礼:“夫人……”许是身份有所变化的缘故,她那双黑而亮的眸中里隐隐的带着几分慌乱与无措。

    抬眸看她一眼,远黛微微摆手,也并不多说什么,便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对柳儿,她无意多说什么,柳儿乃是石传钰买下,算不上是她的人,她自问在南越的短短时日内,也不能照顾她什么,既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亲近,免得日后徒生烦忧。

    云燕带着柳儿离去不久,晴宁便捧了新沏的茶来。远黛正觉得渴,便坐起身来,将手中书卷搁在一边,接了那茶,啜了一口。放下茶盏,远黛才要拣起那卷书册时,耳中却忽然听到一缕丝竹之声。不期然的微微挑眉,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侧耳听去。

    窗外,天穹如碧,月弯似钩,繁星泼洒,天色却早黑得透了。宁谧的夜色中,南方徐缓微寒的冬风带来了丝丝箫声,婉转清幽,绵长深情,却又如泣如诉,仿佛正对谁倾吐着什么。

    静静立在窗边,许久许久,远黛方摇了摇头。阖上窗户时候,她转过身去,吩咐晴宁道:“晴宁,你去找件斗篷来!”晴宁一直侍立在她身边,自也听到那缕箫声声。神色微动之下,却又不敢多言一个字,这会儿听得远黛吩咐,忙自答应着转身,不多时已取了件斗篷来。

    示意晴宁为自己披上那件月色弹墨绫薄棉披风后,远黛淡淡向晴宁道:“我出去略走几步,你就不必跟着了!”言毕也不等晴宁言语,便自举步往屋外行去。

    晴宁早已估到远黛这是要去哪儿,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不无欣羡的看了远黛一眼。

    已是十月将尽。虽是南方,夜晚的风中,也仍带了丝丝的寒意。才刚出了房门。走不几步,远黛便不由的蹙了眉头,抬手轻拢了一下自己身上所着的披风,足下却是不曾稍停,一步一步。平平稳稳的向着箫音的来处行去。这曲箫声,于她,是极为熟悉的,虽然这几年,她从未听人吹过,而自己也从未再吹过哪怕一个音符。

    这首曲子。名曰《沧海水》,乃是她义父广逸王石广逸昔年所作。顾名思义,石广逸所以作此曲。也正是为了抒发自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的一段心境。

    也正因如此,石广逸所作的这首曲子,外人几乎都不得而知。而今世上,唯一能够将之完整吹奏出来的。只怕也惟有远黛与石传钰二人了。

    远黛一路慢慢走着,箫声便也随着她的靠近而愈加的清晰低迴。漫漫长途。披荆而行,沿途美景胜地,不可胜数,然而我心坚执,不肯稍停。往前、往前、再往前,忽一日,蓦然回首,身后风光,未必最好、也许平平,却是我心所向,只是欲待回头,却已不及……

    默然凝眸望去,远黛可以清晰的看到离着自己不过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人静静临水而立,长箫在手,箫声幽幽,箫声之中满是怅惘、失落与痛悔之情。

    月色,漫然的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后,林立连绵的假山,将他孤寂的身影衬得愈发清冷削瘦,面前水中,一轮弯月,一道孤影,那份无由的凄清让远黛在这一刻,莫名的便觉心中酸痛。有两个字几欲冲口而出,然而话到口边,却又像是被堵在喉中一般。

    只是哽咽难言,心酸难当。

    深吸一口气,远黛微阖双目的半靠在身畔的一株石榴树上,良久良久,她才勉力的睁开双眼,双眸却已变得重又清冷安宁,没有丝毫波澜。缓步的走了上前,她语调淡淡的开口:“四哥好雅兴!”她宁淡的语声响起在这寂静的静夜之中,恍如珠玉铮铮,清脆悦耳。

    箫音陡地一断,吹箫之人也似乎惊了一下,却是过了好半晌,方始传来石传钰的苦笑之声:“青螺,你来了!”心中却自一阵恍惚,一阵凄凉。事实上,这首曲子,非止远黛,便是他自己,也已有好些年不曾吹奏过了。今日若不是为了远黛,也许终他一生,也不会再吹。

    缓步的走了过来,远黛的面色沉静如不波古井:“四哥,这是在缅怀父王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石广逸,她的义父,教给她一切的那个男人。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石传钰的身上,秀逸入鬓的眉,狭长而流光溢彩的黑瞳,挺直的鼻,微薄的唇……这一切,竟让她无由的涩涩一笑:“四哥,其实你与父王真是很像……”

    只是这平平的一句陈述,其中却隐藏着这几十年来,南越皇室最大的一桩秘辛。

    握住竹箫的修长手指陡地颤了一下,石传钰竟未能握住手中那箫,竹箫缓缓从他掌中滑落,跌入那一池清水之中,水花因之四溅开来,打湿了他的衣衫前襟。“你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许久,石传钰方冷冷问道,清俊至浓丽的眉眼,透出的尽是冷戾与肃杀之气。

    远黛与他自幼一道长大,又同经变故,自然不会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漠然一笑,她冷冷道:“四哥难道从不照镜子的吗?”言下竟是全无妥协退让的意思。

    “石青螺……”近乎暴怒的低喝骤然响起,一抹冰寒刺骨的光芒冷厉的扫向远黛,石传钰一字一字的道:“你再要胡言乱语,就莫要怪朕不念旧情!!”相见至今,他在远黛面前,从未露过怒色,行事言语更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远黛不快。而这专属于帝王的自称,也是从没有自他口中吐出。在她面前,他惟愿自己仍是从前的自己,期望也能找回当年的她。

    然而这一刻,远黛的言辞,却无疑是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逆鳞,以至于他再不能平静。

    微微摇头,远黛道:“四哥既不愿说,那我不说就是!只是四哥自己在此以箫曲缅怀故人,却又不许别人提及一个字,难道不是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般的可笑吗?”这一番话,从她口中徐徐道来,不急不躁的,偏偏每一个字,却都刺痛可石传钰的心。

    月色下,石传钰那张俊逸出尘的面容隐约的便有些扭曲,一双冷邃黑眸更是忽明忽暗,若有凶光,又似有压抑,许久许久,他也还是一言不发。

    反倒是远黛,在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又开了口:“四哥,我知你心中不愿人多提这个,既如此,你又何必让我回来!你该知道,我们之间,早是相见争如不见之局了!”

    他们二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彼此之间,都再熟悉不过,也有着太多的过往牵绊。这种熟悉、这种牵绊,绝不是后来的任何一个人所能够取代。

    只因他们彼此,代表着的,是对方的一段过往、甚至一段生命,也或许,这一段时光,会是他们这一生中,最美好、最纯净的一段岁月。只是可惜,这最美好、最纯净的一段岁月之中,有的不单单只是他们二人。当最美好、最纯净一朝毁灭的时候,留下的残垣断壁,便也愈加的触目惊心,令人永不愿回想。所以远黛才会说“相见争如不见”。

    近乎尖锐的冷笑了一声,石传钰冷冰冰的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主动回来?”

    微微仰头,看向夜空之中高悬的那一轮弯月,远黛答道:“我回来,原本抱的是随缘之想!我无意刻意与你相见,若避不过,也只希望仅是一面。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笑声愈冷,石传钰寒声道:“那现在呢?你觉得可能吗?”言下满是讥嘲。

    “自然是可以的!”远黛的语声依旧平静如深潭静水,无波无澜:“在这个世上,如今最了解我的人,便只剩下四哥了!我想四哥一定知道,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我的把握!”

    这话才一入耳,石传钰面上神色便不由的一滞:“你究竟想说什么?”不经意间,他的言辞竟已和缓了许多,甚而至于的,有些微微的闪烁与不安。

    “大哥死了,父王也不在了……”远黛的语声是一径的沉静:“若你当真觉得,只有我也不在这个世上,你才能安心,我倒也并不介意成全你!”她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说着:“四哥,我还记得,我极小的时候,你曾教我读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石传钰失神的重复着这句话,再看向远黛的目光,却已带了惘然之色:“这句话,就是你这次回来想要对我说的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这句话,就是你这次回来想要对我说的吗?”石传钰慢慢的道。话到此处,他已完全的冷静下来,再不复先前的近乎狂躁的愤怒,言语之中甚至还带了丝丝的痛心之意。

    远黛点头,干脆利落的答道:“是!”

    虽只一个字,却如千钧巨石一般重重的砸在了石传钰的心上,一股血气顿然翻涌而上,喉部,甚至已能感觉到一股腥甜的味道,让他恶心欲吐。微闭双眸,他生生的将这口血气咽了下去,再开口时,却已语声淡淡:“是因为他?”他问,神色虽极平静,气势却自迫人。

    他虽问的简单,远黛心中却自一清二楚,微微摇头,她道:“四哥若非要这么说,我也无可辩驳!”看她神情,竟似连多说一个字也不愿。

    石传钰也不言语,只定定看她。月色如水,夜风轻柔,她便伫立在离他不过二十步远的地方,松松绾起的长发与月白色绣花披风因风而动,这一刻的她,莫名的给他一种如真似幻的感觉,仿佛近在身边,却又似乎远隔千里,难以靠近,不可碰触。

    一股无言的疲惫感陡然升上心头,石传钰骤然转头,一言不发的掉头便走。

    静立当场,默然注视着石传钰快步离去的背影,久久的,远黛也仍是没有挪动步子。直到石传钰的身影彻底消息在视线范围之内,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极轻极淡,刚刚出口,便已消散在风中,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远黛转身,正欲离去之时,目光却忽然一动,落在了那片小小池塘之中。那里,正有一根竹箫逐水而来,在池塘边上浮浮沉沉。

    眸中不期然的掠过一丝迟疑之色,但很快的,远黛还是上前一步,弯下腰来,将那支竹箫从水中捞起。纤指才刚触及冰冷的池水,她便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却仍稳稳当当的扣住了那枝竹箫。甩一甩箫身之上沾着的池水,远黛再未停留。快步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行去。

    自她循声而去到返回,已将有一个时辰,晴宁哪能放得下心。在屋内踯躅了半晌,终是提了灯笼出来,在院子门口等她。这会儿见她回来,忙快步的迎了上前,叫道:“夫人……”说话间。已不由的看了一眼远黛手中的竹箫,却是欲言又止。

    远黛也无心在此与她多说,只朝她一点头,便自举步,进了屋子。云燕听得动静,也早迎了上前。眼见远黛持箫而入,衣袖处水痕残存,不免诧异:“夫人。这枝箫是打哪儿来的?”

    瞅她一眼,远黛倒也并不多说什么,只将那箫递了给她:“先把它擦干了吧!”

    云燕待在远黛身边这阵子,也算是见识匪浅,虽仍改不了快嘴的毛病。但对远黛已自有了一种敬畏之感,听得吩咐。少不得接了那箫,转身取了一块干净的细棉布,将那箫细细的擦了一回。晴宁则一面上前为远黛除下披风,一面却将一只温热的手炉递与远黛。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晴宁早知远黛体寒畏冷的毛病,因此早早的就备下了手炉。

    抬手接过手炉,远黛若有所思的看向二人,却忽然的问了一句:“晴宁,你学过吹箫吗?”

    晴宁闻声,不觉一怔,旋应声笑道:“奴婢身份低微,哪里配学这个!”言下却隐有辛酸。

    默不作声的看她一眼,远黛却又转向云燕问道:“云燕,你呢?”

    云燕却不似晴宁,听得远黛问她,当即大大咧咧的道:“奴婢从前伏侍邓太妃的时候,曾听太妃吹过,倒是好听。奴婢也想过要学,只是找不到会的人教!”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不由的微叹了一声:“你既想学,左右我近来也是无事,便教你也无妨!”说过了这话之后,她却又转向晴宁问道:“晴宁,你呢?你可想学?”

    听她这么一说,晴宁明显的一愣,云燕在旁听着,早冲着她一个劲的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应下此事。饶是如此,晴宁也还是过了好半日,才自施礼道:“奴婢自也是愿意学的!”

    远黛颔首,却道:“待我明儿问问柳儿,看她可会吹箫不会?”

    晴宁与云燕两个都是因家境贫寒而自幼入宫,不会这些,也属正常,柳儿倒未必如此。若是柳儿会,倒是省了她好些事儿。

    云燕在旁,早欣欣然的扬起手中竹箫问道:“那这枝箫呢?”看那意思,倒颇有些想问远黛讨要那枝竹箫的意思。一旁的晴宁听着,却早吓得变了颜色。她虽不知那箫的来历,但想远黛出去一趟,回来时便执了那箫,多少也猜出了些来历,再听云燕这么说话,怎能不惊。

    远黛倒也并不生气,笑了一笑后,却抬手指了指一边的妆台,吩咐道:“那拣妆盒子里头颇有些银两,明儿你取一百两,往坊市的乐器铺走一趟,挑最好的箫买四支来!”

    云燕犹自懵懂不解:“为什么要买四枝,这里不是已有了一枝了吗?”

    晴宁听得心中大急,不免伸出手去,悄悄的扯了一下云燕的衣衫,示意她莫要说了。云燕只是心直口快,倒也并非蠢笨之人,被她这么一拉,心中也知冒失,急急住口之后,还不忘略带怯意的拿眼看向远黛。远黛早知她的脾性,又怎会同她生气,淡淡一笑之后,毕竟吩咐道:“我听晴宁说你女红不错,这几日你若得了空了,便给这箫绣个箫套吧!”

    云燕度其神色,不似不快,这才放下心来,当下满口的应了下来。

    闹了这一日,远黛早觉累了,说过这几句话后,便朝二人摆了摆手,道:“我累了!”

    二人闻声,忙自应着,便伏侍着远黛盥洗上床歇息。

    第二日早间,远黛才刚起身,盥洗过了,便见云燕匆匆进来,禀道:“夫人,皇……李公公说,说等夫人用过早点后,便要赶路回京了!”神色间隐约的透出诧异之意来。

    远黛却不意外,只点了点头。这会儿,晴宁已带了柳儿提了食盒进来,柳儿虽是家境贫寒,却也并没伏侍过人,晴宁心中甚不放心她,便一直命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会儿提了食盒来,也仍是由晴宁动手,打开食盒,将内里的早点一一摆放在桌上。

    远黛见着柳儿,倒不由想起昨儿自己所说的话,因笑向柳儿问道:“你可学过吹箫没有?”

    柳儿正立在一边,专心致志的观察着晴宁娴熟的动作,忽然被远黛这一问,倒不觉一怔,眨了眨黑亮的大眼之后,这才答道:“幼时父亲曾教过我,只是吹的不好!”

    远黛点头,倒也无心去管柳儿这是谦逊还是事实如此,只道了一句:“无妨!”便又指了晴宁二人道:“她们二人正想学,你得了空,可教教她们!”

    柳儿听得大吃一惊,不免傻愣愣的看向晴宁与云燕。晴宁也不言语,只抬头抿嘴朝她一笑,一边的云燕却已睁大了双眼,有心想问,却又不敢,说不得只有抿了嘴巴。

    及至远黛上车,准备启程的当儿,李安福却又颠颠的过来问安。远黛一眼见他,倒不由想起昨儿一时起意的决定,索性便将这买箫一事,吩咐了给李安福。李安福自是满口应着,退了下去。及至远黛上车出了驿站,还不及行至明州城门口,李安福已捧了四只箫盒过来。

    晴宁打开车门,接了箫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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