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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宫墙之如妃当道 作者:苡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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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玥没有她,只是抬眼了这庄严肃穆的宫殿。一样是琉璃金瓦,红墙青檐,一样的终日困锁,惶惶不安。
“没入宫之前,我着你倒是沉得住气的。怎么这一入了宫,嘴就碎起来。好似阿玛昔日给我赏玩的那支鹦鹉叨叨。”如玥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让沛双羞愧不已。
本就是不过淳贵人得势,说到底也是替自家小姐不值罢了。正因为身旁没有外人,才直言不讳,倒又不小心犯了忌讳。“小姐,奴婢知错了,不敢再肆意妄言了。”
沛双瞧了瞧四周,除了远远站着几名内侍,近旁倒也没有人听见,心头微微松乏了些。芩儿低声道:“淳贵人来了。”
如玥一抬头,果然见淳贵人迎了出来,法令纹也欠得更深:“淳妹妹怎么迎了出来,倒叫我这做姐姐的于心不安了。”
淳贵人欠身施礼,声音甜美:“是妹妹有失远迎了,请姐姐莫要怪罪。”如玥还了个平行礼,伸手拉过淳贵人的手,好似亲密无间。
只是内心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短短几日,如玥也觉察出淳贵人的不一样来。先前那个只会一味的垂首,默不作声的董佳梓淳好似换了个人。这样甜美亲昵,倒仿佛如玥从未见过她一般。
或者根本就是如玥从未清过这个女子。
二人说着笑着,缓缓朝西苑走去。芩儿与沛双以及淳贵人的侍婢卓洛,徐徐跟在身后。
如玥似不经意一般,随口问道:“如玥入宫尚浅,只听旁人提起,说翊坤宫住着一位妃主。却身患疾病,鲜少见人,可果真有此事么?”
“姐姐有所不知。”淳贵人腼腆一笑:“倒不是患病才不见人,而是那位信妃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听说有好些个年头了。想来如今即便是自己封了妃位,心里竟也是不知道的。”
从淳贵人的笑里,如玥似还能见她从前拘谨的样子。只是这样的拘谨,与当日的胆小怯懦出入终究很大。
“原来是这样,那她是真的不幸呢!”如玥惋惜轻叹。淳贵人却不以为然似的,淡淡开口:“总归成了妃主,总归是住在这翊坤宫。皇上念旧,日日吩咐了人好生照,奴婢们也不敢怠慢翻身抹身从来不少一次。还总把人泡在那药液里,说是能防止肌理病变。”
难得听见淳贵人说了这好些话,如玥得更加了然,只是含着笑并没有说什么。
步入内殿,淳贵人示意宫婢奉茶,这才摆出主人的气势,径自坐好。“对了,姐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她的话锋一转,不经意的开口,却又别有用心。
想来是疑心如玥今日前来的动机。
如玥端身坐下,这才慢慢说来:“昔日你与郭络罗氏走得近,而我却惯常不惯她那个样子。与她多番争执,自然也在妹妹面前落下了不好的样子,此番前来正是向妹妹致歉。”
“瞧姐姐说的。梓淳自知样貌平庸,才德也并不出众。且性情胆小,总不愿多参与旁人的是非。”淳贵人婉声道:“只是昔日入宫选秀,一路上多得玉淑姐姐照拂,心感激不已。也是当真希望两位姐姐和气才好。”
果然是很有心计的女子,倘若真如她所说与郭络罗氏相交甚好,当日何以不站出来维护?聪明就在于,淳贵人不会为了自己身边的人而得罪旁人。
事到如今,自然也不会因和旁人稍微亲密,就恶言昔日亲近之人的是非。
似是在维护玉淑姐姐,其实当真是维护自己的人缘罢了。
如玥连连颔首:“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终究是各花入各眼,感观不同罢了。”顿了一顿,她才接着道:“难得梓淳妹妹你这样得明白。不枉费皇上这般疼爱于你,将翊坤宫也赏给你住。”
淳贵人的脸微微赧红,多有害羞之意:“敢问姐姐,这翊坤宫有何说辞?梓淳才疏学浅并不分明。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妹妹客气了。”如玥发觉这个淳贵人自来熟的厉害,只是短短一会儿相处的时光。外人来,这两人的关系已然很亲密似的了。“先皇曾为翊坤宫题字‘德茂椒涂绵福履;教敷兰掖集嘉祥。’可见这翊坤宫是鼎好的宝地,若非皇上心有妹妹,又怎么会作此安排!”
如玥掩住口鼻笑意正浓。听得门外的小太监扬声报道:“皇上驾到!”
声音才落,皇帝已然闪身走进。
淳贵人连忙起身,如玥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二人并身立好恭敬的向皇上行礼:“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见如玥也在,少不了伸手去扶:“如玥你身子好些了么?”如玥垂首,赧笑道:“托赖皇上挂念,皇后娘娘虽在病也关怀备至。如玥哪里敢不好,已然痊愈了。”
淳贵人睨着皇上与如玥说话,见如玥起身,自己也跟着站好。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皇上的眼里唯有如玥一人,竟来瞧也没有瞧她一眼?
没有如玥的时候,皇上待她也总归是极好的。
可此时有了如玥,皇上竟然连也不一眼。
难道只因为如玥貌若天仙么?还是皇上当真只觉得她董佳梓淳,只是饭后的一盏凉茶,从来上不得台面?
“好了便好,朕也挂心了不少日子!自入宫以来,你的身子一直就不大好。还总是伤患不断,朕当真是忧心。稍后朕会指了医术精湛的御医,专职为你调理身子,也好让朕安心。”皇帝蹙了眉,忧虑之色倒有几分怜人之意。如玥心头荡漾着甜蜜,情不自禁的笑如春花灿烂。
“皇上怜爱,臣妾心存感激,只是为皇上徒添这许多烦忧倒是臣妾的罪过了。”如玥又要施礼请罪,一把被皇帝攥住了玉手:“好了,朕是自愿为你忧心的。不关你的事,若你当真要朕安心,只管养好身子便是。”
靠近如玥,皇帝嗅到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却不似一般的脂粉香气,那样浓俗常见。反而犹如山泉一样,自然清新且还夹杂着一股甘香。不自觉,皇帝心底的温度也徐徐升起,却并不是夏日燥热的情愫,沁心的温热才是最真挚的。
如玥不动声色的甩开了皇上的手,动作温和柔婉,浅笑道:“臣妾特意带了些糕点来给梓淳妹妹尝尝鲜,不想皇上也有此等口福!即使如此,臣妾先行告退了,不耽误皇上与妹妹叙话。”
话说到位了,如玥自然该走了,作势就要告退。只是皇帝眼的那一抹恩情,如玥何尝会不出?这样的不舍,也许这正是她想要的。
可他是因为什么才对她不舍?一耳三钳的明月耳当?皇后恩赐的清新香囊?还是如玥红梅映雪的花容月貌?
脑子里嗡嗡作响,如玥当真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是在意皇帝的爱怜,此时却又忍不住去猜忌。到底她想要什么?
皇帝是天子,自然是要他的心。争比旁人多那么一点点的恩宠罢了!
淳贵人的目光何其敏锐,只一眼便瞧见了皇帝的不舍。连忙拦道:“这大热的天,姐姐才来怎好就走!梓淳备下了云南新进贡的普洱,不如就请姐姐留下与皇上共饮一盏可好?”“难得你们姐妹情深,也正好坐下一并说说话。朕也有好些日子,没去如玥你的永寿宫了。稍后再去你哪里尝尝你新腌渍的梅子。”皇帝笑意愈浓,淳贵人好不容易才掩饰住内心的苍凉与嫉妒。
只是唯有如玥清醒,她何曾腌渍过梅子,不过是皇上摆脱淳贵人的借口罢了。
有朝一日,他也会为了旁的女子,这样摆脱自己么?
如玥猜不透了!
第三十九章:咫尺
这一夜,皇帝宿在如玥的永寿宫里,四更天才起身上朝。
这本是位分较高的妃子才能享有的殊荣,如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帝王的恩宠,来的这样快这样容易,反而不能作长久之想,令人难安。
沛双服侍如玥梳洗更衣,又特意拣了一支孔雀开屏的镂空翎羽金簪为如玥簪在鬓边。
“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姐这样穿戴竟比平时着更神采奕奕。”沛双乐得合不拢嘴,拿着鎏金葫芦藤蔓的铜镜前前后后为如玥照了个遍。“姑姑,你说呢?”
芩儿笑着,只递上了深红的口脂:“小主肤色白如皓雪,这样的深红正衬的起您。”
如玥默许,由着芩儿仔细涂好。一改往日的淡雅,如玥这样浓烈的妆容好似说不出的华贵。嗔目或是微笑,都令人移不开目。
“这一枚金花钿可好,镶嵌了蓝色的宝石,和小姐身上的颜色正相称。”沛双在如玥鬓边比了比,欢欣笑问。
“还是簪鲜花吧。”如玥不喜欢满头的金玉珠翠,反而觉得少了一丝鲜活。倒不如簪花好,清风掠过,些许的花香总是自己最先嗅到。
“那小姐想要什么花?”沛双想了想:“秋牡丹、芍药、茶花都是有的。”
“蔷薇。”如玥漫不经心道。沛双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蔷薇?”
如玥颔首:“昨个儿无意在后庭的院墙边,瞧见了盛开的正艳蔷薇。也却是新鲜,不比那些名贵的花儿朵儿逊色。”
“小姐您有所不知,咱们宫里的蔷薇乃是单瓣的花品。鲜嫩倒是鲜嫩,就是朵儿开得太小,相比之下,未免太过寒酸了。”沛双思来想去也琢磨不透小姐的心思,该华贵的时候,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奴婢那粉红色的蔷薇也是很好的,不若就请沛双姑娘折些来给小姐挑选。余下的,送去小厨房熬些蔷薇绿豆粥,待皇上下朝了来用。”芩儿比沛双得宜,更明白如玥的心思。
如玥舒展了艳红的柔唇,婉转绵音:“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咏的不正是蔷薇的美态么。总归各有千秋罢!”
说的是花,也是宫的女人。
总有姿容清秀的,善解人意的,妩媚妖娆的,天真烂漫的。
人比花更娇,哪里就能说谁是最好,谁是最不好的呢?
如玥柔柔的含了一口哀叹,迟迟不愿吁出口。好似这口气不呼出去,心里就不会难过。
“是,小姐,那奴婢这就去折。”沛双还是如从前一样,无条件的信服如玥的话。
身在后宫,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微的疏失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沛双从心里替如玥觉得累,这日子还长着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芩儿思忖了片刻,还是决意问问为好,遂道:“敢问小主,稍后与皇上用过早膳,是否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我正有此意,皇后娘娘候缠绵病塌好些时日了,想来长日寂寞。即便帮衬不上什么,陪着叙叙话也总是好的。毕竟娘娘明里暗里的没少帮我。”如玥愁容满面,心绪不宁:“宫这样多的御医,竟然束手无策,当真不知适合缘故。”
其实在如玥来,皇后并不是刁毒之人。即便是为了长久的稳固自己的后位,所有的手段也都是柔韧而非歹毒的。
如若不然,莹嫔早已命毙,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的禁足安胎呢。
说到底,不过是可怜的深宫痴女子罢了。
依稀能出皇后对皇上的爱重,可是如玥并不能出半分皇上对皇后的爱怜。
芩儿凄然一笑,满嘴苦涩:“皇后娘娘慈惠,也无非如同千百年来各朝各代的皇后无异,终究摆脱不了固宠护子的命运。奴婢只希望娘娘是真心愿意帮衬小主,借皇后的福泽庇佑,小主能省去很多麻烦。也能少兜不少圈子。”
如玥心澄明,犹如白纸上黑色的墨点清晰分明。芩儿说的正是一条扶摇直上的捷径,怕就怕皇后的身子撑不到她如玥站稳的那一日。
只是她未宣之以口,芩儿竟脱口而出:“怕就怕皇后扶持不了小主多久,若是皇后……那贵妃必然不会放过小主。”
“呵呵。”如玥冷笑了一声,似有些不透芩儿了:“你是皇后娘娘指派过来服侍我的,怎么转头就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让我调转枪头,再去巴结依附贵妃不成么?”
如玥的话虽不重,却也实在不好听。
芩儿倒是不大在意,平静若湖面无粼:“皇后娘娘将我指派过来服侍如贵人,那么小主您便是我的主子。芩儿虽感念皇后娘娘抬爱,却只能听从小主的吩咐。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是希望小主更好。唯有尽心竭力侍奉好了您,才不算辜负皇后娘娘的提拔之恩。
再者说,奴婢也并非要小主去讨好贵妃。只是审时度势,有些事不得不提前打算。后宫之事本就变幻莫测,瞬息之间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最后这句说的尤为动容,如玥禁不住心头的艰涩,缓缓点了头。
后厨房按照如玥的吩咐,准备了十数样各色点心。再配上各色的小菜,玲珑剔透的水晶饺,清爽幽香的蔷薇绿豆粥之类,精致可口的小食琳琅满目的摆满了一张圆桌。
沛双与芩儿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再无不妥,才喜滋滋的向如玥复命。
如玥本是欢喜的,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那一次的冷落。莹嫔成孕,皇上就撇下她一个人,径自朝承乾宫而去。
心绪有些不宁,如玥竭力让自己不再去想。
只听乐喜儿一溜烟的蹿进内寝院落,立在门外喜声道:“小主,皇上的车辇朝着咱们永寿宫来了。”
昨夜的温存似还在胸口未有褪尽,如玥皎然明媚的笑着:“迎驾。”众人簇拥着如玥,果真如众星拱月一般欢天喜地的迎在了宫门外。
皇帝的车辇方一挺稳,那道明黄的身影便迈着矫健的走下车来。“虽如初秋,酷热不减。如玥你立在日头下等朕,饶是令朕担忧。”
如玥娇美的笑道:“能着皇上的车辇停在永寿宫门外,是如玥的福气,更是如玥心之所向之事。既然心甜美欢畅,又怎会受烈日的困扰。”
皇帝伸手,轻轻刮了如玥小巧玲珑的鼻尖:“这样嘴甜话美。”如玥羞赧一笑,撒娇似的笑道:“臣妾句句肺腑之言,怎么皇上偏不肯信?”
肩并着肩,如玥紧贴在皇上身侧。皇帝的手,也牢实的握住了如玥的手:“你说的话,朕都信尽信。”
如玥总算是满意了,满面金灿灿的笑容如同凿刻在皇帝的心,那样生动真切。只怕这一世再没有人能取代了。
就像在主事府,第一次见到嘉亲王。只这一眼,便足够她赴汤蹈火的来到他身边了。
冥冥之,自有主宰。如玥将心一沉,尽情的陶醉在这样甜蜜的幸福当,不愿清醒。
许是心情的缘故,皇帝的胃口大好,不知不觉用了好些点心,蔷薇粥也喝下了两小碗。又与如玥说了小会儿子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行前,皇帝伏在如玥耳边悄声道:“朕今晚再来你。”
为这一句话,如玥的脸如火烧云一般红热,好一阵子才散褪。
袭儿侯在储秀宫门外,一早就料定如玥今日必来。想来皇后是真的将如玥得透透彻彻了,还当真是令人折服。
如玥下了软轿,就着芩儿的手缓缓走去,笑容满面:“难为姑姑候着,天儿这样的热。”袭儿柔顺的点了头,才低声道:“娘娘不是很好呢,还请贵人快去瞧瞧。”
“走吧。”如玥加速了步子,随着袭儿紧走入宫。
“等等。”身后一个响亮的男音忽然高唤一声,惊的如玥三人齐齐回首。
“镇宁?”如玥一愣,随即改口道:“大人不该在御前当差么,怎么有空来这里吓唬人?”镇宁慌乱的后退了一步,歉意道:“臣失礼了,请如贵人莫要怪罪。”
袭儿径自上前一步,拦在如玥身前:“大人莫要怪罪,皇后娘娘早已言明,请大人安心当值,无重要之事一概不见。也省的公私混淆,引来后宫众人非议。”
“我自然明白,可皇后娘娘是我嫡亲的长姊,如今她在病我又怎能不亲见。”镇宁忧心的样子透着伤怀与疲惫,哭丧着脸道:“我与长姐均在皇宫之内,却偏偏一墙之隔,令我们不能相见。倘若……倘若长姐……我岂不是要懊悔终生么?”
如玥见袭儿也是一脸的为难,且多有被镇宁触动心肠之意。细想之下,定然是皇后不愿让幼弟担心,才这般狠心不肯相见。遂拦道:“大人不必忧心,我自会替大人好生照顾皇后娘娘。御前侍卫的职责是守护在皇上身侧,后宫之地实在不该踏足。倘若皇后娘娘知悉,必然会忧虑,反而对身子不好。”
“这……”镇宁虽不情愿离去,却也无言反驳:“那,就拜托如贵人了。只是劳烦贵人转告长姐,千万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如玥重重点了头,似允诺镇宁。不自觉的心痛,与亲人近在咫尺,却犹如千山万水重重相隔一般,这样的日子比起绝别,算不算好呢?
第四十章:探病
秋日里的天,燥热的让人心生烦闷。好似千万只虫缓慢的爬过身体,那种感觉虽不是痛楚,却犹如钝刀子来来回回的拉割,腻歪的人难受。
袭儿推开皇后内寝的门,如玥才往前走了一小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只觉得身上的毛孔砰然张开,一瞬间大汗淋漓,粘糯湿了衣裳。
“烧炭?”如玥当即就懵了,怎么可能这样的天气里,皇后的内寝竟然在烧炭取暖?恍惚间,她甚至不敢走进去,同样是在深宫之内,莫不成皇后与她竟是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冰火两重天,也不外如此吧?
袭儿喏音微小:“贵人,您怎么不进来?”如玥回过神来:“这样的天气,皇后娘娘……”袭儿双瞳暗淡的光彩隐隐跳动,自己的心本也是静不下来的:“娘娘只说冷,冷的四肢僵硬,若是不生火,娘娘会不停的颤抖。”
走近床前,如玥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娘娘您……”脑子里忽然闪过四个字,形同枯槁。皇后惨白的脸色泛着揪心的青黄,眼底一团深深的乌黑。就连嘴唇也出奇的白,白的失了血色也就罢了。竟然连几分湿润都一并化作了干裂,仿佛被炭火烤干腾尽。
“你来了?”皇后费力的抽出了藏掖在丝绵被里的手,竟一样是白的令人心惊。如玥走上前来,正握住皇后的手。冰冷僵硬,果然袭儿说的一点不错。如玥恐慌不已,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悄无声息的向皇后靠近。
“娘娘,你不舒服,只管躺着就是。”如玥示意皇后不要起身。可皇后却固执的想要支撑起身子做起来:“总归不能这样躺一辈子。趁还有些力气,坐一坐也好。”
睨了如玥一眼,皇后笑道:“你今天的妆容很精致,上去人也活力了许多。如花似月的年纪本就该这样打扮才好。”皇后凄婉一笑,像是赞美,但更多的则是无力。无力去感慨这样的绝美年华,无力挽回,甚至连向往也是一种贪婪。
她再也不能追回那个时候了,就连皇上的心也一并失去。
甚至,早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为何事得罪了皇上。这许久的孤寂,心深邃的谜团,只怕唯有带进棺材里去了。
“谢皇后娘娘赞誉。”如玥垂首,与袭儿一并使力扶了皇后坐好。芩儿将软垫搁好,又替皇后掖好了被角。一番手忙脚乱,皇后总算倚靠好了。
如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少不了问袭儿道:“御医今日可有来替皇后娘娘诊脉?是怎么说的?究竟皇后娘娘为何会患上这样的寒症?”
袭儿也曾无数次想要弄清楚这些问题,只是御医束手无策,她能做的,仅仅是着皇后每日衰弱下去,有心无力。稍微思虑,袭儿答道:“御医只说是月子里坐下病根,这些年来皇后娘娘又操劳,费劲心力,所以难免会折损了身子。”
“日积月累,也难怪会拖垮了自己。”皇后苦笑笑,好似无所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还有什么办法,不若好好安歇着舒心。还巴巴的喝那些苦药做什么?也省的御医白白费力,终归是挽留不得。何况眼着就要入冬了,本宫怕是熬过不去这个冬日了。”
或许明年的春暖花开,再与她无关了。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又该是一番多么好的景致,可惜她或者再也不到了。
“皇后娘娘,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袭儿红了眼圈,不忍道:“奴婢一定会好好照料您的身子,您必然有康健的那日。”
皇后喘了几口重气,才渐渐平复:“本宫的身子,自己个儿还不清楚么。伤了根本,只怕扁鹊重生也无效力了。更何况是太医院那些庸才。”
如玥似想起了昨日袭儿提到的石黔默,遂道:“臣妾听袭儿姑姑说,太医院的石御医医术精湛,也正是娘娘您着过眼的人,可有传石御医来诊症?”
皇后微微阖眼,只道:“那是本宫为你护下的人。断然不会用,也用不得。倘若贵妃那里知晓,岂会留下他为本宫效力?”
“说了好一会儿话,娘娘也口渴了。奴婢去备两碗红枣羹来,请娘娘与贵人稍后。”袭儿告退,芩儿也紧随了出去。
室内只剩皇后与如玥。
“热么?”皇后见如玥的额上满是汗水,想来是不适宜在她身侧一并烤火的。如玥微微颔首:“热虽是热了些,但无妨。”
皇后笑了,嘴角勾起。“本宫早就出这一点了,你性子倨傲,却不跋扈。凡事都能忍耐。”不待如玥开口,皇后又道:“可是有一点你要晓得,该忍的时候忍,不该忍的时候不要去忍。让那些不知深浅的人见,还当是你生性懦弱呢。后宫之,恩宠与威望并存,该立威的时候,也决不能手软。”
如玥不知该不该赞同皇后的话,人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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