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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之王牌媒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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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对着我,显然没瞧见适才那一幕,此时又听我调侃,不由扶额叹息:“你是过于无聊了罢。再等等,等到春暖花开,我与你一起说媒,如何?”
“嗯,好,我听纯易的。”他没转身,也就没看到我说这话时缓缓摇头的动作。我心想这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这天太冷了。
我料想的一点未错。年关将近时,我在榻上已昏睡了数日,茶水未进半滴,每日拿药灌着自己的身体,有时我都以为自己死了,脑子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今日下了大雪,纯易给我描述时我不免惆怅。大将军在时,我常带着他和纯易去瞧雪,虽然是沿着王城的墙边,可也算是赏景了啊。
知自己大限将至,我也不再强求。原本是挺高兴的,若去了,许是能瞧见大将军,可一想到纯易,这份欢喜便蒙上了厚厚的尘,总想着多熬几日,好好和他说说话,也能让他瞧瞧我。
喂我喝了药,我与纯易道:“纯易,我想看雪景。我们出去罢。”
纯易一把将我按回榻上,细心替我拢好厚被,和大将军在时做得一模一样。他抚了抚我的发,笑笑:“我给你画来,画来的也好看,如何?”
他满脸希望的瞧着我。我顿顿,咧着嘴角嗯了几声,很高兴的样子。他也高兴,说让好好等着,便出去了。
我不知等了多久,脑子时而昏沉,时而清醒,干裂的嘴唇似着了火般,很想喝水。于是我哑着嗓子喊纯易,纯易。纯易没应,我喊小陌。
小陌很快出现,服侍我喝了半盅的茶,未见我吐出来,抬袖抹了把脸,哭了出来:“君上……”
迷迷糊糊的意识被我唤回来,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他猝不及防倒在榻边,脑袋搁在了我脖颈间,我说:“去喊纯易。”
小陌一向很听我的话,自他服侍我以来从未忤逆过我。不知为何,这次他竟不动了,我急了:“去喊纯易。我不想看什么画了,去喊他。”
我挣扎着要撑起身子,不想被他一把按住。他缓缓抬头,将我裸露在外的胳膊塞回被窝里,恭谨询问:“君上,礼王求见。”
“不见,寡人不见他。”此时我身子没半点力气,脑子却无比清醒,板着脸吼小陌:“让他滚!寡人没他这个王弟!”
小陌一怔,继续伏在我的榻边,眉眼温顺,哄着我道:“君上别恼,不见就不见,奴才这就赶他走。”他说着却不起身,反而唇边溢出了滴滴鲜血,妖娆如火,钻进我吃惊的眸中。
我卯足了劲儿爬起来,伸手的时候手指都在抖,指尖蹭去他嘴边的血点,我茫然地问:“小陌,你怎么了?”
小陌冲我笑笑,眼神软得一塌糊涂,他拽住我的手,声音很轻:“听说黄泉路不好走,奴才先去瞧瞧,瞧好了就在那候着君上。君上莫怕。”
我呐呐点头。眼睁睁瞧着他在我面前没了气。
真冷。我钻回被窝,手里紧紧拽着小陌的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撑到纯易回来!我得和他说了话才能去死!
又不知过了许久,清醒的脑子昏沉了起来,我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我:“铉寺,铉寺,铉寺……”
是纯易的声音。我豁然睁开双眸,入眼是纯易惨白的面色,他越过小陌伏在我身边,手里还攥了副画,见我醒了,唇抖了抖,方道:“你吓死我了。”
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他天生一副好相貌,素日里也风轻云淡的,笑一笑,眉眼清华素雅,似是一副风华无限的画,很难想象他白着脸色浑身发抖的不雅模样。今日见了,我连嘲笑的力气也没了。
脑子清醒了不少,我奋力挪到他榻边,朝他笑笑:“你上来,别压着小陌了。”他一言而行,和我并肩躺在榻上,突然道:“君上,进来时瞧见礼王在雪地里跪着,说要见你。”
我无视,艰难的扯嘴笑笑:“你可画好了?”
他不语,只伸出手臂,将手里那副画在我眼前缓缓展开,但见天空高远,皑皑白雪,王城的墙厚重凝神,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如霸气美人,清骨风雪。有散雪从墙上簌簌而落,落在梅上,惊心动魄,也落在了城边人的肩上。
那人临墙而立,着一身如血铁衣,面容刚硬板正。腰间的剑未出鞘,犹见寒光烁烁,他无意撩开的眼角似是瞧向了画外的我,凛冽的眉眼散着缱绻的深情,如一汪沉寂的死水撞到了活着的诱惑。
我的大将军啊……
我开始喘气,纯易僵着身子伏在我耳边,似在耳鬓厮磨:“铉寺,你别这样。”
他的靠近让我觉着很温暖,我努力平复心情,转头瞧他,下一刻他扔了画,紧紧抱住我:“铉寺,你得多撑一会儿和我说话。”
我知他难过,大将军去了,我也要去了,这世上只剩他一人了。
我回抱住他,慢声道:“纯易,我就活了这么多年,很短,可我遇着了大将军,遇着了你。你很好,大将军也很好,我很走远,也很满足。”
纯易听着,半响哑着嗓子回我:“嗯。”
我歇了歇,喘口气续道:“纯易,你得答应我。朝堂多倾轧,不必菩难山清静,听说那里的高僧都长寿。我死了以后,你去菩难山的庙里为我诵几年经,可好?”
他默了很久。我知是在逼他,也不催他,只凑近他和他鼻尖相贴,心道,纯易,寡人命短,大将军也命短,所以寡人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且岁岁平安。
然后,我听到纯易的声音:“嗯,我去。”
我笑了笑,嘴边有血开始涌出来,心底蔓延出了大片的心疼,嘴里呢喃道:“纯易……你得……长命。”你得把我和大将军未过的日全过了,这样我才能安心。
意识渐渐湮灭,我拖着沉重的眼皮,唤他:“纯易,我想大将军。”
他抱紧我,像是要将我攥紧他心里,他道:“铉寺,你得多撑一会儿。”
我动了动嘴皮,没了声。
他松了我,欺身上来,亲昵的与我额头相抵。我阖起的眼皮上有股温热的液体流过,随后听到了他哽咽的声音:“铉寺,你待纯易有多好,便有多么的不公。”
是我对不住你,纯易。
可是,纯易啊,人心都是偏的,只能怪大将军他恰好扎在我心的正中,而我做不到一视同仁。脑子里还有一丝残存的神志,不觉心中悲恸,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又何德何能……
大将军昏睡时,我求佛拜神,不止为大将军,也为他。
我说,你们要护他长命百岁,且岁岁平安。
一辈子没求过人,求佛也用错了语气。
好在神佛不计较,大将军能醒,那他一定能长命百岁,且岁岁平安。
陷入永久的沉睡前,我握不住纯易的手,松了。
他一定很难过。
我想安慰他,可我已经死了。
第37章 王上终于表白了
第三十八章
鬼界还是那副模样,夙琉摇着纶扇来瞧我时笑眯眯道,铉寺,一众鬼头都在传你暗恋王上已有好几百年了,情深的哟,为了王上连魂儿都不要了,啧啧。
我窝在榻上咬碧落果,听着他拉长的音调,遂眯了眯眼,与王上笑道:“念在寡人暗恋你多年的份上,且还为了你丢了魂儿,你去纣绝殿放清珞罢。”
然后,唰得一声,夙琉没了影儿。
我纳闷:“寡人昏睡的这些年,清珞把他咋了?”
王上又递给我一枚碧落果,淡淡哦了一声,道:“清珞强吻了他,然后闭关了,至今未出。”
我瞠目结舌,回过神终是夸赞道:“做得好,合该如此!不过他为啥要在纣绝殿闭关?他理应乘胜追击的。”
王上老神在在:“已经追击了,他在明晨殿闭得关。”
明晨殿,那是夙琉的地盘。我听后,略有感概:“有长进。有时候光等有个甚用!该出手的就出手,磨叽个啥!”
王上闻言面有异色,他一把歘过我手里的碧落果,咔咔咬了几口方又重新塞到我手里,直勾勾瞧着我:“你当真如此认为?”
我被他的动作弄懵了,忙从榻上起身,唯有颔首。他却忽地动了,猛地朝我倾身而来,紧贴着我的身体,密不透风,随后我的唇便被他堵住了。
我傻眼,他的唇冰凉且柔软。我以为他洞晓了我心中的一切,遂胆颤心惊,一把推开他,问:“王上,即便昏睡前我强吻了你,可你也不该再讨回来,大度点又有何妨?”
他茫然地盯着我,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我瞧见他眸子里恢复了清明,不觉尴尬,便调转视线,不小心瞧见了殿门外的铉叶,张了张嘴巴,终是没说出话来。
尴尬归尴尬,我伸出手指蹭了蹭鼻尖,赤脚走下榻,道:“王上,我睡了这么多年,如今醒了,挺想念我的鬼窝的,不如我便回去罢。”
他默然。我全当他同意了,遂抬袖拜拜,拉着铉叶出了殿门。殿外红霰很无聊,瞧见我出来,有点惊讶:“面团,你不陪王上啦?”
呃,他需要我陪吗?我愕然,嘴上不自觉道:“光要我陪,王上也不会高兴久了,你们做下属的也要多关心王上,对了,你给王上绣的彼岸花呢?”
话落,她和铉叶一脸奇怪的瞧着我。我不解,可心里堵着事儿,也不想多说,遂不等红霰作答,便一言不发地出了玄冥宫。
铉叶小跑着追上我,拉了我的袖子,笑呵呵道:“祖宗,你与王上不是情投意合跟对鸳鸯似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我醒来时,铉叶就在我眼前,哭得惨烈得很,瞧见我睁眼,一把抓开王上就扑了过来,泪珠子唰唰得都快可以给我洗把脸了。我心疼,觉着他也挺不容易的,遂自醒来便纵容他时而抽风的话,然今日这话说得可过了。
我叹口气,嘱咐他道:“铉叶,鬼可以胡乱调戏,这话可不能乱说。王上这还要寻鬼后呢,把祖宗扯进去你要他怎么寻到一个绝佳的鬼后?何况我与王上如此清白,你怎能乱说!”
他嘴巴张了张,似有什么要吐出来一般,半响,他松了我的袖子,苦着脸道:“祖宗,朕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但听你说你与王上清白,朕实在忍不住想吐。”
我愣住,最终红着脸憋住一句:“……熊孩子,你最好跑快点,不然寡人揍死你!”
铉叶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祖宗,我瞧见你跟王上做那事儿,别想抵赖,喜欢就说啊祖宗。”
我和王上做啥事了?!挨千刀的熊孩子!有种你别跑!
我捂着心口,身边一众的小鬼头犹如被定了身,唰唰的视线往我身上钻,钻得我肺疼。
被一众鬼头尾随,我脚步踉跄地走到了我的鬼窝前,一推门瞧见了王上那张淡漠高贵的脸,身后鬼头们齐齐啊了一声,又嘎嘎嘎了起来,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我踌躇,左脚绊右脚,进?不进?哦,真难选,我心煎熬。
好在有鬼帮我做了选择。他很是善心地将我猛地推了进去,然后嘭得一声关了鬼窝的门,掩下了大片大片的嘎嘎哈哈声。
我措手不及,尚未来得及调整身体,便咚一声栽倒在地,脸贴地的那种。我心道,王八蛋们,寡人发誓再也不要和你们好好玩耍了!再也不要帮你寻对象让你们风花雪月花前月下了!
心头愤然,我听到王上的声音,略微迟疑:“你莫非打算就这样睡觉?”
“闭嘴!”我抬头,摘掉头上飘落的一把绿叶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后又觉着丢人,遂用袖子挡了面问王上:“王上有事?”没事就赶紧走罢,寡人这笑话不是白看的!
“嗯。”他微微颔首,坐回榻上,一脸铉寺咱俩得好好谈谈的认真神色。我也不好拒绝,何况这是我和他的事儿,我理应积极对待,遂坐在他身边,正了正衣襟,端出绝对配合有问必答的最好态度来,且气势满满:“就让我们做一个了断罢!”
王上:“……”
半响,他道:“铉寺,之前是我要你帮忙寻鬼后的。”
我颔首。是他先起的头。去他奶奶的春心萌动!萌个毛的萌!
他动了,紧紧揪住我的手道:“在人界时,你说你不想为我寻了。”
我紧张,唯有颔首。怪我当时没忍住,这个是我的错。
他瞧向了我,如墨的眸里有暖光细细流动:“你为我挡了锁魂绫。”
合着是算账来了。我被吓出了一身汗,忙地移开视线,道:“王上乃鬼界之王,自然贵重,不可有丝毫损伤。”貌似说了句废话。他该恼了罢。
他没恼我,一点一点挪开粘在我面上的视线,眉眼蓦地软了下来,柔和似团团白云,语气里的欢喜也氤氲开来:“你昏睡前强吻了我。”
我大惊,他怎么还惦记着!情急之下,我也忘了手还被他拉着,不由慌慌张张解释道:“王上,你适才也强吻了我。咱俩扯平了。”
他蹙眉,掌心紧紧贴着我的掌心,虽冰冷却有暖流划过,令我心尖颤了又颤。
他道:“铉寺,我全想起了。”
我又被他弄懵了,对上他含笑的眉眼,心脏猛地收缩,真疼:“你想起了啥?”
他不语,撩开的眼角有着淡漠的光,挑开的指尖缓缓拂上我的眼角,慢慢摩挲,似是带着辗转的思念。
他长长叹息一声,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似是懊恼,又似伤心,最终定格在欣喜上。他擅自将我攥进怀里,声音沉沉的,裹着铺天盖地的庆幸。
“铉寺,我很后悔。”
“若我知那时你那么伤心,我就不会回鬼界了。”
“还好,我又遇着了你。”
短短几句话,我已明了,嘴角蔓延出丝丝笑意,我撤离他的身边,呵呵道:“王上,你不是裴牧远。”
他闻言眉间的笑意并未撤去,挑开的眼角边无意落了枚彼岸花,血红的点,不见妖娆,只有如火的温暖。他凑近我,与我额头相抵,亲密无间。
他道:“铉寺,我不是裴牧远,可我喜欢你,喜欢你了很多很多年。”
第38章 鬼王长芜番外一
番外一:
南黎王城曾发生过一件怪事,举国皆知,蜚短流长。
那年隆冬,王城裴家长房长媳顺利诞下一男婴,母子平安,可喜可贺。然,这原本是欢喜之事,却引起了整个裴府的慌乱,只因那男婴竟眼冒红光,浓如鲜血,诡异万分。
据说当时产婆瞅着男婴呆滞须臾,随后一声尖叫,惨白着脸色夺门而出。因她此举太过意外,待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反应过来,她已脚步踉跄地奔出了裴府,再想阻拦已是不能。
随后,不消几盅茶的功夫,裴家长媳诞下一团妖物的消息已传遍整个王城,速度不可谓不快,且被碎嘴之人添油加醋极尽荒唐之言,一时间裴府陷入流言之争,被国人议论纷纷,其中又不乏裴府遭报应一说。
裴家世代忠烈,乃南黎名门望族。族人中多出将才,颇善征战之事,历来被南黎王室重视。当今大将军裴烈乃裴府当家,性子威严刚正,虽已年过半百,威风却不减当年,又一贯重视名节。如今裴府被国人如此议论,他焉能忍受?
瞧着那眸中红光妖冶的婴儿,他是又惊又怒,本欲一掌毁了那婴儿,不想被婴儿的生母封氏跪地拦下,遂摇头作罢,心中权当没过这个孙子。
封氏救下亲生骨肉,原是想亲手抚养,不想流言污耳,在府中处境难看的她不堪忍受,遂悬梁自尽。她这一死,男婴无人照料,便被关在了裴府后院的一间小屋里。府里众人惊惧,无一人敢接近,后院遂成了禁地。再加上裴烈又对此熟视无睹,时间一久,众人竟忘了后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如此境况一直维持到六年以后。那日清晨,府里的一位小丫鬟恰好路过后院的小径,无意间一个转头,她瞧见了躲在拱门内的男孩。
一道拱门,绿荫萦绕,黑衣黑眸的男孩口里咬了一枚野果,赤红的液体从嘴边缓缓流过,蜿蜒成血红的道子,如此天真烂漫又带了点诡异。
小丫鬟瞪大了眼,不知为何觉着恐怖异常,立时白了面色,尖叫着夺路而逃。男孩淡漠地勾了勾唇,随后扔掉果子,顺着她的路线出了后院,然后瞧见了大堆手持兵器的护院。
待裴烈回府,便瞧见了这样一幅画面:匍匐在地的壮汉,瑟瑟发抖的丫鬟下人,蜿蜒开来的妖红血泊,唯一站着的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身量不高,手里挑了柄长剑,很淡漠地站着。
听闻响声,男孩转头瞧他,乌发红唇,神情矜贵。他怔住,面容染上怒色,正欲呵斥一声,却听到了男孩冷冷的问话:“你就是这府的主人?”
满院骇然,裴烈惊惧。男孩敛了冷峻神色,很淡然的声音:“瞧你这反应便知你早已忘了六年前的那个男婴。”
次日,满城流言,说裴家六年前生的那团妖物没死,被扔到后院里愣是活了下来云云。如此一来,即便不信的也信了。试问若这男婴正常,那为何能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活下来,且能打过一众的护院?他明显不是人嘛,唯一值得推敲的便是那男婴生下来时的那对血眸如今成了黑色,瞧上去和普通人无疑,至于为何这样,坊间议论来议论去也议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众人也不费那功夫了,反正得知他是个妖物就好了。
裴家又陷入了惶惶之日,裴老将军却有些不同。他现在已没了初见那男孩的惊怒,且已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这个男孩生在了裴家,那么便是裴家的人,即便是个妖物他也认了。如此一想,他淡定得很,为男孩取了名字后思索起了以后如何安置他的问题。
男孩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颇为安静地回了后院。将往床上一坐,不想竟身子一倒,愣是昏了过去。
醒来睁眼去瞧,入眼一片虚无。他不由唇角一抽,知自己又回到了他的体内,不由捏了捏眉心道:“本王去给你报仇,你好歹感激一声。”
几乎是一瞬,眼前掠过一道光影,气势汹汹的,连带着声音都咬牙切齿的:“不劳驾鬼王了!”
他抿唇,面色淡漠得紧。身子躺在一片虚无中,他道:“从今往后,你叫裴牧远。有人给你起的。罢了,你还是别叫了,这名字很是难听。”
光影一顿,又悠悠飘到他眼前道:“长芜,咱俩得打个商量。几年前你宿在我身体里,说是养伤。如今我瞧你也好了,不如走罢。”
长芜一听,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方摇头叹息:“本王也想走,无奈现在冲破不了封印,还得在你身体里呆一阵子。”
光影怒了:“那好,从今以后,白天不准用我的身体,要用等到晚上!”语罢,又愤愤加上一句:“不准叫我小孩儿了,我现在有名字,叫裴牧远!”
长芜眯了眼,哧地一笑:“太难听,本王叫不出来。”
光影挥了挥双拳,恨不得揍揍眼前霸占他身体的鬼王:“你最好赶紧走!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且一关几年!”语罢,周身静了静,长芜不再接话,眯起的眸子流曳出一抹暗光,沉沉的,饱含不悦,似是想起了什么。
细细想想,裴牧远说得不假,若非长芜宿在他身体里,他应是个正常的孩子。然,长芜能宿在裴牧远身体里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时他与妖王戎源因误会打了一场,不想被戎源摆了一道,伤重之余误落人界,且不慎掉入了一个将出生的裴牧远的体内,不仅把孩子的一双染成了血红色,还险些震死了孩子的魂魄。
在裴牧远体内,他昏睡三年方醒过来。许是正因他的存在,裴牧远才能在无人喂养的状况下活了下来。那时他方一睁眼瞧见了一抹很小的光影,瞧了数眼,他不觉纳闷:“人的魂魄?”
光影受惊,自动团成一团滚了好远,跟长芜要吃他似的。
长芜无语,正欲捏诀施术时,耳边便传来一阵稚嫩的嗓音:“你是何人?”
他顿顿,决定实话实说:“鬼王长芜。”
光影闻言缓缓舒展,是个孩童的模样:“自我有意识,便瞧见你了。你为何闯入我的体内?”
长芜一听顿时明了,知自己受伤误入凡人体中了,遂果断道:“你既是这身体的主人,本王便即可离去。”语罢,将想施术冲出凡人身体,却不想使不出了任何法术,又豁然想起与妖王戎源的话,他抽搐着嘴角无奈道:“本王出了一些意外,可否在你体内暂住一阵?”
裴牧远想了想,问他:“你可会害我?”
长芜特别认真:“本王从不吃小孩。”
孩童欢喜,遂脆生生道:“那好,我整日被关在这里,也无人与我玩。你在的话,咱俩还能玩玩。”
后来,孩子长大了,变聪明了,于是开始撵长芜了,理由很简单:“长芜,你老占着我的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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