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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作者:莲兮莲兮-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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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不明白,为什么即便鹿鸣已经死了,还是可以和他抢斛九。鹿鸣背叛了斛九不是么,他不是变了心爱上了离孤。为什么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仍然不放开这可恶的红狐?
  为什么从前他一直一心一意仰望着他,他却不闻不问?为何他一心为他好,却还比不上一个变心了的旧爱?
  真想直接把那躯体撕碎,断了他的想念……
  但是迦南控制住了自己的狂怒。现在还不是把一切做绝的时候。如果他想留着那没用的躯体,就让他留着吧……
  他有时间,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总有一天,他会让鹿鸣永远消失,不论是从这个世界上,还是从斛九的记忆中。                    
  



第 52 章

  小苍山在巫谢族的西南方向;虽然名字中有一个小字;这片山脉却完全不能用小来形容。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峰峦起伏重叠。据说九千年前;这篇山脉原本被茂密的植被覆盖;幽深的山坳间青蓝色的林木蓊郁,偶然间露出金黄色的峭壁。这片山脉原本是九黎苗民最忌惮的地方,因为山中有一道神秘的洞窟,凡是进去的人从来没能走出来过。苗寨中凡是犯下死罪的囚徒多数会被赶入这道山洞,自此这山洞也便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而自从第四神识将凶兽穷奇封印在那主峰寒瑶峰的青莲窟中,峰上的植被忽然尽数枯死,方圆百里的山峦上寸草不生,只余苍茫裸|露的黄色和青色的石壁,宛如一片碧海中一道干涸的伤痕;到处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山谷中除了蝎子和响尾蛇,连一只飞鸟都找不到,附近的苗寨也纷纷迁走,宁愿离开世代居住的土地,也不愿再在这被诅咒了的土地上生活。
  巫咸族的巫师们已经在三名长老的带领下提前到达了。而在迦南身后,成千上万个活尸也排成整齐的队伍,静默立在他身后,睁着一双双空洞或腐烂发黄的眼睛,有些宛如活人,有些却已经只剩骨架。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里。
  巫师们看到这种场景,都煞白了脸色。骑在高高的白鹿身上的迦南站在那由活尸组成的军队之前,戴着黑色的眼罩,奇异的碧绿右眼眯起,看着他们的样子,简直像是魔鬼一般。这样一个充满邪恶气息人,简直就是第二个离孤,怎么可能有资格当上巫咸族的大巫?
  迦南身旁,斛九,混沌和梼杌分别以原形跟在他身边,妖兽魁伟而霸道的身形在地上拉出大片的阴影,狐妖舞动着华丽的九条长尾,混沌展开巨大的四片血色羽翼,梼杌周身蓝发飞扬,獠牙上闪烁着嗜血的寒芒。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始终看不清形貌。那便是由饕餮幻化而成。
  迦南骑着白鹿来到寒瑶峰脚下,抬眼望去。只见阳光洒落在青黑、土黄交融的山石上,岿然的山体静默着,宛如已经死去。一股隐隐的死亡之气从石缝间渗透出来,夹带着丝丝寒意,与这原本气候湿热的南方气候格格不入。
  “今天天气不错。”迦南说着,轻笑一声,“是个适合出去踏青的日子。”
  “主人,你那些巫师好像被吓到了唉。”饕餮懒洋洋地说了句。
  迦南将目光移到巫咸族众巫师身上,嗤笑,“一群饭桶。”
  “主人,一会儿打起来,我可以连他们一起杀么?”巨大的梼杌虽然身形是魁梧霸道的野彘,声音却仍然是那有些沙哑性感的女声,看起来相当怪异。然而她血红的眼睛里闪烁着的近似于疯狂的对暴力和杀戮的渴望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我留着他们有用。”迦南说着,双脚一夹鹿腹,向前走向巫师们,“一会儿离孤的人来了,你们不可妄动,尤其是梼杌。除了斛九外,我要你们立刻消失。”
  话音落,只听耳畔传来几阵风声的轻响,三只凶兽已经不见了踪影。
  九尾跟在迦南身后,默不作声。冰蓝的双眸似乎只能看见眼前的道路,再也看不见其他。
  迦南翻身从白鹿上下来,五象长老赶过来劈头就问,“那些是什么东西!”
  “我的军队啊。”迦南平平常常地说,“你以为光靠你们几个,能抵御得了离孤大军?”
  “令死尸复活,这是禁术!”
  “擅自动用禁术,你可知这是犯了十大禁条之首!”寒蝉也走上来斥责道。
  迦南却不屑一顾,“什么十大禁条,现在连巫咸族都没了,哪里来的十大禁条。”说完,他径直走向他们身后的萨洛。后者一点震惊的表情也没有,眼睛弯弯,挂着他惯常的微笑。
  “真没想到,五年之间,你竟然变了这么多。”萨洛上上下下看着迦南,“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离孤的大军很快就会赶来。”迦南说道,“从这里通往青莲窟只有一条道路,我需要你带着所有巫师在我的军队后面设伏,尽量拖延住离孤的军队和他的其他灵兽。”
  萨洛看看山势,“拖延住军队也许我们勉强能做到,可是离孤和莫呼洛迦怎么办?”
  “这个你们不用管,斛九自然会去对付他们。”
  萨洛拍拍迦南的肩膀,“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迦南眼光柔和了几分,点了一下头。随后他转头对着斛九说,“我们走吧。”
  。
  。
  。
  青莲窟,看起来宛如是斑驳的岩石间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缝隙。洞口有透骨的寒气丝丝缕缕涌出,以至于四周的石壁上长年结着厚厚的霜层。迦南赤着脚踏在冰冷的石面上,脚踝上的铃铛轻灵作响。他怀里抱着少昊琴,在山洞前停住脚步。
  “这就是混沌说的地方了。”迦南喃喃低语。然而他知道,他身后的斛九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斛九没有回应。他望着那山洞,眼中有沉缓的暗流盘旋,却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迦南回过头,看着他的白狐。碧眼之中,现出几分依稀的属于少年迦南的神情,“阿霜,我们今天都要活着。”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这是命令。”
  斛九微微动容一般,看着他,半晌,轻轻点了一下头。
  迦南抬起嘴角,面色有几分轻松。终于等到这一天,决战的时刻。他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比以往更为平静。
  然后他转过身,向着洞口走去。
  就在他快要被黑暗吞没的时候,斛九却忽然开口叫了句,“迦南。”
  迦南脚步微顿。
  斛九看着他的背影,那宛如已经被黑色吞没的影子,说了句,“你也要活着。”
  迦南背对着他,没有转头,也看不到表情。他停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前,消失在黑暗里了。
  斛九就守在洞口前。他是迦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不论如何,在穷奇被释放之前,他不能让离孤和莫呼洛迦通过。
  这是凶险非常的任务,可他已经不会再惧怕那个噩梦一般的男人了。
  日色逐渐西斜,离孤还未出现,迦南却已经进去三个时辰了。洞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斛九看看天色,有些微的不安。
  此时,一道血色的光华闪过眼角。黑色巨犬缓缓化成人形。
  银狐转头,看着混沌。而混沌也遥遥面对着他,被白布遮挡住的双眼不知是什么神情。
  斛九面对混沌,总有几分愧疚。毕竟是自己让他成为了被痴业所障,从神鸟堕入魔道,成了凶兽。而对方对自己幻化而成的妖姬的痴爱也令他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然而这一次却是混沌最先开口,“你便是那日在昆仑台上跳舞的女子。”
  斛九转开眼睛,“不错。但那只是幻影,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么。”混沌哼笑,狂傲地扬起下颚,“对于你来说或许不存在,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挥之不去的真实。”
  斛九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你想说什么。”
  “放心,我没有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不过,我发现其实令我陷入痴障的你,其实也是个痴人。跟我一样,执着于虚幻的东西,并以此为真实。”
  “虚幻?什么是虚幻?”
  “主上之所以令我臣服,是因为他让我入侵他的意识。我看到他前世作为魔神所创的霸业,为他的力量所折服。如果能为他所用,我心甘情愿。但除此之外,我也看到了许多关于这一世的片段,包括有你的片段。”混沌答非所问,然而九尾没有纠正他,只是静静听着。
  混沌继续说着,“我发现,你一直在追着一个虚幻的名叫赤炼的影子。”
  “够了!这不关你的事!”
  “或许吧,但我想要从你这里,找到令我入魔的答案。我迷上你的幻影却非你,可你的幻影也是你。我却并不爱你。如此来说,那么我的执迷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正如你爱上赤炼,可是赤炼只不过是一个初恋的幻影。你究竟是五千年来都爱着红狐,还是只是习惯地追逐着幻影?”混沌眯起眼睛,“如果我能找到这个答案,说不定我就可以从痴障里解脱出来。”
  “赤炼不是幻影!”斛九生硬地截断他的话,“离孤就快要到了,迦南不希望你们被离孤发现。”
  “你该称呼他为主上。”混沌哈哈大笑着,似乎看到九尾被他的话搅得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十分开心。他展开羽翼,重又消失于暮光之中。
  他这五千年来的追逐,只是执迷于初恋的幻影么?
  真是无稽之谈。
  正在此时,从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嘈然的声响。那声音由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并不十分大,但是却震荡着整座山谷。那仿佛是千万只野兽在嘶嚎着,却又像是幽魂在窃窃私语,令人听着头皮发麻。
  看来是离孤的军队已经到了。饕餮传来的讯息没错,迦南的动静如此明显,离孤终于坐不住了。
  斛九化成人形,银蓝双目中射出锋利的光芒,璀璨而炙热,携带着蚀骨的恨意。今天不论如何,要把他们之间的仇恨清算,就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反正,赤炼已经不在了。
  然而此时迦南最后的微笑闪过脑海,那句“这是命令”令他怔然了一下。
  。
  。
  。
  迦南越走越深,洞口的光线愈发熹微了,到最后几乎消隐不见。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那样的寒冷仿佛是有生命的,从每一个汗毛孔一直蔓延入骨髓之中,冷到疼痛。但是迦南自从失去了心脏,对于寒冷和酷热似乎也不再敏感了。他只能感觉到痛楚,宛如万千小虫,细细密密地爬满了皮肤。他原本可以用祝福术来抵御寒冷,但是他没有,任由寒气透入身体,融入已经凝固了的血管里。
  伶仃伶仃,只有他脚上的铃铛在空寂的空间里作响。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是在山洞里了。这个空间四下只有无尽的黑暗,不论升天入地,都再也出不去了一样。
  一种熟悉的战栗的感觉从记忆深处升起。在黑暗之中沉入湖底,被永恒地封印在地狱之中,四下除了黑暗便是虚无,没有任何声响,看不到任何光明。那样的孤寂,永恒无止尽地持续着,到了最后,简直要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真的存在么,他真的存在过么?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
  如果不存在,为何他能听到能看到,即使没有了心脏,仍然会偶尔产生胸腔隐隐作痛的感觉。但如果存在,又为何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为何他总是透明的,就连父母都只不过拿他当一颗心脏的容器。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如果他们不承认他的存在,他便通过折磨他们,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他是迦南,他也是蚩尤。他是确确实实地生活着的。
  迦南脚步一顿,不再前行了。他扯下琴套,席地而坐,左手按弦,右手拨弦,一声铮然的丝弦之音乍然荡开了那漫天的黑暗。一瞬间,黑色宛如烟雾一般仓皇逃逸,那竟是无数黑色的死灵,原本欲将踏入了阴世的灵魂吞噬于恐惧之中,一点一滴消化他的灵识,却在此刻被迦南悍然的魔力摄住。
  黑色散去后,出现在迦南面前的,是一个美丽到令人叹息的世界。触目所及,到处是巨大的冰凌,不论穹顶还是地面,不同的冰凌折射着绚丽的光线,形成一个巨大的冰霜世界。然而这份美丽却是致命的。伴随而来的是令人皮肤开裂的寒意,连呼吸空气都觉得气管和肺部被冻结了。如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恐怕即便逃过了死灵的恐吓,在踏入这青莲地狱的一瞬间,也会立刻被这寒冷撕成碎片。
  在迦南前方,高广的山洞尽头,立着一道高约百丈的冰墙。冰凌凝结而成的霜华之中,隐约冰封着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愈是走进,迦南愈是感觉到一阵强大的邪气透过冰面散逸出来,吹拂得他的发丝和衣袍都飞扬起来。
  迦南缓步走进,却倏然听到,幽幽一声叹息,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脚步微顿。
  一道有些疲惫的沉厚声线,在这冰窟中缓缓升起。
  “你是谁。”
  迦南仰起头,凝视着厚厚的冰墙之后,那凝固静止的黑影,“我叫迦南,是来救你的人。”
  “救我?呵呵呵……”低沉的笑声轰隆,震得地面上的冰层裂开几条缝隙,又在一瞬间重新冻结。
  沧桑的声线重又响起,“已经很久,没有人类进来过。你能活着走到这里,已经是奇迹。渺小的人类,不要不自量力了。”
  “我的仆从在不久前曾经拜访过你。你说过,如果有人能将你从这里解救,你便愿意效忠于他。”
  “哦?帝江竟然是你的仆从?”明显上扬的声调,看来对方的兴趣已经被提了起来。
  迦南露齿而笑,“不错。”
  “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那声音又长叹一声,“也罢,你便试试吧。不过我要警告你,你可能会没命的。”
  话音刚落,迦南忽然发觉,这个空间里不再是他一人。在他的四周,早已围上了四只宛如小山般大小的巨大雪狼,它们周身覆盖着冰凌般尖锐的皮毛,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冲着他龇着獠牙,口中吐出嗜血的寒气。
  只是在眨眼之间,四只雪狼同时动作,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只在眨眼之间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迦南却并不移动,他目光已凛,指间倏然急促轮转,霎时玉瓶炸裂一般的魔音喷薄而出。四只雪狼倏然面色一变,步伐开始变得不稳。那音律极为诡异,到处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更奇怪的是琴声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魔气,令人听了头晕目眩,意识大乱,几乎连站立也不稳。继而头昏眼花,耳中嗡鸣,有血丝从七窍之中渗出。
  迦南动用了他灵魂中属于蚩尤的魔力。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许多,属于蚩尤的力量也觉醒了很多。然而由于两次被封印,他的魔体大损,加上还未完全成魔,并不能发挥出原本蚩尤的全部力量。然而即使是这些可以运用的魔力,也已经足够强悍。
  可那四匹巨大的雪狼也不是吃素之辈,虽然他们头脑昏聩七窍出血,但仍然勇猛地凭着直觉向着迦南准确地扑来。他们的攻势凌厉,而且携带着无穷的神力,在那力量中,迦南隐约嗅到几分熟悉的味道。
  是属于大荒神的味道,那烙印在他的灵魂中,属于蚩尤的记忆中的味道。
  看来,这四匹雪狼乃是第四神识的神力幻化而成,用来压制穷奇的妖力的。怪不得如此难缠。迦南觉得指尖生疼,已经被割伤了。黑色的血液滚落下来。琴声化作一层层的攻击围绕着他飞舞轮转,挡住雪狼一次又一次地冲击。
  如此这样下去,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他没有那个时间。
  斛九在外面一个人独对离孤和莫呼洛迦,撑不了多久的。
  心思电转,迦南再次解开了一层记忆中的封印。刹那间,属于蚩尤的更深一层的记忆宛如狂风巨浪,迎着他当头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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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清理的水绿纱裙,温柔挽起的黑色长发,记忆中的西陵嫘总是淡淡的。她对他总是很温柔,即便她有时流露出来的高贵冷淡的气质,令他有些惴惴不安。
  西陵嫘原本是神农王朝的皇族西陵王的掌上明珠,然而她却爱着家中一个名叫轩辕的奴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身份悬殊,但西陵嫘总是会悄悄流去轩辕放牧的牧场,坐在草坪上挺轩辕用草叶吹着歌,站起来在夕阳下跳舞。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轩辕却对于王府中其他贵族对他们这些奴隶的欺凌愈发不满。听小嫘姐姐说,轩辕长得实在太美,当时被府中的王子们觊觎,若不是她一直护着他,恐怕早就像其他美貌的奴隶一样被凌虐致死了。后来她和她母亲被传召进宫,不得不暂时离开王府,为了保护轩辕,她事先安排了轩辕的挚友——府中的另一个奴隶喝下巫咸族的巫师调配的变形术药剂,伪装成轩辕的样子,然后将轩辕迷昏藏了起来。
  后来,果然那个假的轩辕被凌虐致死,可真的轩辕却在机缘巧合下目睹了一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小嫘安排,虽然是为了他,可这样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又跟别的贵族有什么两样?他对于贵族的憎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轩辕不知道,他的灵魂乃是伏羲天帝转世,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在他失控的时候,他的力量摧毁了整座王府,当时府中的人无一幸免,纷纷被埋葬在了残垣断壁之下。
  杀死了皇室成员满门,这样的重罪必定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轩辕逃走了。西陵嫘得知讯息后,却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死亡而感到悲伤。
  因为她说,她不过是借着人类的身体,暂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西陵王对她有生养之恩,她会让他来生投生荣华富贵之家,享一世安乐。而后她便四处寻找轩辕,最终找到的时候,轩辕已经组织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反抗等级分明的神农王朝和炎帝。她不在乎这些,如果他想要建立自己的轩辕国,她甚至可以助他达成愿望。
  然而他的身边,却多了另一个名叫嫫母的女人。
  嫫母,原本容颜清雅,只是脸上生着一块黑斑,令她变得丑陋不堪。那块黑斑,是在女娲被打入轮回前,大荒神亲自为她下的烙印。要她再也不能以美貌惑人。
  可即便如此,伏羲还是找到了她,并且爱上了她。
  西陵嫘不甘心,她不相信兜兜转转,换了身体性别容貌身份,抢在所有人之前遇到他,却还是输给了那个女人。
  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善良单纯,所以值得被珍惜。而她太过强大,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所以才能被他明目张胆地推开和拒绝。西陵嫘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她只能用计谋,要到了一个属于她和轩辕的孩子。
  以女体之身怀孕,对于一个曾经至高无上的神明来说,简直是再卑贱不过的事。把自己降格成凡人,如普通的人类一样繁衍后代,她曾经想都没想过。可是现在,她不仅不觉得卑贱,甚至感觉到某种幸福。
  她带着腹中的孩子,悄然离开。在路上救了险些被冻死或饿死的蚩尤。她和蚩尤两个人在一处安静的山坡下,一片凤尾潇潇的竹林中搭建了一座小竹屋,她要在此静静地,诞下属于她和她挚爱的轩辕的孩子。而蚩尤便一直陪伴着她。
  她曾说他是个乖孩子,她希望自己将来的孩子可以像他一样乖。
  可如果他真的是个乖孩子,为什么最后却抛弃了他?
  为什么就那样选择跟着轩辕离开了,连回头看一眼也不肯?
  也许对于她来说,他只不过是路边偶然发发善心捡回来的野猫,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回,便已经仁至义尽。可是她对他来说,却已经是唯一的救赎,是整个世界。
  为什么原本的救赎却成了梦魇。
  为什么最后化身成屠魔的利剑,刺入他的胸口?她可知道,他有多喜欢她,有多爱她,当时就有多痛,有多恨。
  为什么明明努力地当一个乖孩子了,还是会被抛弃,被伤害?
  难道一个生来就不被期待的孩子,真的不值得被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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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忽然大吼一声,周身魔气爆旋。他的长发散乱飞舞,黑色衣袂飞旋间,一对硕大的妖蝶翅膀在他身后隐隐浮现。他右眼睁开,莹绿的眸中是疯狂的魔魅,只听一阵狂暴的魔音炸响,少昊琴的丝弦上扬起飓风般的劲力,瞬间向着四方扫荡。那四只雪狼竟在一瞬被打成白色的烟气,盘桓一会儿便在空中消散了。
  与此同时,巨大的气旋已经冲撞向囚禁着穷奇的冰壁。一道硕大的封印法阵在壁上愈加明亮,紫红色的咒符密密麻麻地流转着。然而迦南低喝一声,下一轮魔音来袭,魔力愈发狂暴。那法阵竟然支撑不住,瞬间粉碎。原本厚重如金铁的冰壁,也忽然咔嚓几声,有细纹从下至上迅速蔓延,在一瞬间如细网弥漫至全身。
  整座冰窟轰然摇动,冥冥中一道嚣张的狂笑冲破云霄。轰隆声中,冰壁散碎,冰窟崩塌,整座寒瑶峰都在战栗着。天塌地陷中,一双纯白的羽翼扬起,大如山峦的金色巨虎长啸一声,冲破石砺,于红尘中涅槃重生。
  迦南化作一团碧绿的光,瞬间离开已经被摧毁的青莲地狱,在洞口被滚落的巨石堵塞前冲了出来。然而他刚一落地,却骤然如遭雷蚀。
  眼前所呈现的,竟然是他最不愿见的噩梦。
  只见斛九全身浴血地躺倒在地,嘴角一抹血色,白色长发如翅膀般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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