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作者:粲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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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转身走进了一边的洗手间，不想被他们看到。

回家后妈妈说：「上次帮我们装修的那个阿明我还没见过，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吃饭谢谢他？」
如果她知道阿明和我的关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见到他。又或许，当她知道阿明就是赫赫有名的贺嘉明，反而会劝说我和他重修旧好也说不定。
自从龙雪龙同性恋身份的公开，据说在穷人家的心里，嫁进龙家成了女生与男生们共同的心愿，那代表着亖代之内这个家不会有穷人了。
对富人来说，金钱不屑一顾。对穷人来说，爱情不值一提。
而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只想做一个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的腾小米，躲在我为自己虚构的世界里，在我的世界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我可以通过文字不断地寻找真实的自己。
我又开始全心全意写我的小说，男生和女生下了火车，回到了各自的城市。但他们并没有失去联络，每天都在网上聊天。他们找了二个虚拟人生的游戏社区，在那里举行了网络婚礼，然后在网上打工赚钱，买了共同的网络小屋，一起添置家里的用具，一起做饭吃，一起给花园里的花朵浇水。他们所拥有的都是虚拟的，但快乐却是真实的。
不知道这样倒底是幸福还是悲哀？
我也不知道，我倒底是幸福还是悲哀的？
男生和女生虽然相爱，但仍然犹豫不决要不要在一起。这时，男生体检时查出自己得了绝症。这一个晴天霹雳使他茅塞顿开，他再也不想浪费一分钟，他要不顾一切全心全意地和女生在一起度过生命里最后的时光。于是，他踏上了去女生所在城市的火车。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总要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做出忠实于自己的决定，而平时却常常在欺骗自己。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郭飞来找我，头发没有染成五颜六色，衣服也穿得很简单。
「小米，我想和你聊聊天，我快郁闷死了。」
我没精打彩地跟着郭飞走出白龙大厦。
我俩坐在路边摊上，老板说珍珠奶茶大优惠，买一杯送一杯，刚好一人一杯。
郭飞埋头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揭开盖子，用吸管把糯米珍珠吸出来吃，这动作使他看起来像个孩子。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红了：「小米，我和成启分手了。他的公司已经破产了，现在帮岑焱经营广告公司，不过情况也不乐观。」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小米，我想去日本读书所以才和成启在一起，我心里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的耳朵嗡嗡直响，我想起贺嘉明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重新开始，听起来是多么简单，可是人怎么可能回到过去？感觉与心情完全已经两样了。
「我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也许我就留在那里的杂志社不回来了，你给我个答复好不好？」
「我们根本没有开始过，我不爱你。不管怎么开始，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也许残忍，总好过欺骗。
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
「别这样，你现圶只是还没遇到一个适合你的人，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的。」我安慰他。
他点点头，站起来：「小米，你觉得贺嘉明适合你吗？他是个乡巴佬的时候，你认为他配不上你。现在他是大少爷了，和你的距离又太大了。你们俩个永远不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的爱太危险了。」
我勉强地对他挤出一挘�微笑来：「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和贺嘉明在一起的。」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我抱了抱郭飞，对他说：「保重。」
他泫然欲泣地走了。
一转身，我看到贺嘉明就站在面前。
「总裁好。」我说。
就差没对他鞠躬了。
「你过来！」他大步上前，把我往边上一条小巷里拉。
「总裁，请你注意身份，万一被记者看到，明天编造出什么绯闻来就不太好了。」我酸不拉几地说。
「哼，还没有人敢来编造我贺嘉明的绯闻。」好狠的语气：「如果有人报导说我们是情侣，我不会否认。那是事实，不是编造的绯闻。」
小巷很窄，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走过，所以四下无人。
我低头瞅着他西装上银色的钮扣，不知道是不是真银做的？
他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着他：「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在外面？」
我极力挣开他：「我向主管请过假的。」
「我不批准。」
「那你就扣我钱好了，我不在乎。你走开，别靠这么近，热死了。」
他厚颜无耻地靠得更近：「我今天打电话去你家，询问你母亲对装修满不满意，她让我晚上去你家吃饭。」
「我今天不回家吃饭，我要和同事去吃韩国菜。」
「是吗？」他玻�起眼睛：「那正好，我可以和你家里人谈谈我俩的事，你在场的话的确不方便。」
我急了：「你敢乱说什么，我、我……」
唉，我能把他怎么样？看来只有乖乖回家看着他了。

第九章
贺嘉明开了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我家楼下时，立刻引来不少羡艳的目光，连社区保安都赶来了，询问需不需要特殊的看管，贺嘉明随手给了他一张纸币做小费。可能他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我就是看不惯这种行为，把什么人都当成乞丐一样地打发。
母亲打开门有点发懵：「这就是阿明？哎哟，长得真好看，可以去当电影明星了，哪像我家小米，瘦兮兮的，不像个男孩子。」
气。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美其名为谦虚，其实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贺嘉明递给母亲一个特大的水果花篮：「伯父，伯母，打扰你们了。」
父亲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家里难得有客人来，他很高兴，终于有人陪他聊天了：「阿明，你叫什么名字呀？」
「贺嘉明。」
「贺嘉明？好名字，和白龙企业现在的总裁同名嘛。」
「那个就是我，不过我现在只是暂时管理白龙企业，等我弟弟大学毕业后，我会把公司交给他，我的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西餐厅。」
「哦……啊？」
父亲捧着茶杯忘记了要喝水，母亲连饭都不做了，都围上来问长问短。
「贺总裁，你真有出息，小小年纪就当上总裁了，哪像我家小米，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上班，他都不愿告诉我们，一定是又失业了。」
拜托，他那是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哪里就叫出息了？
「小米现在我们公司上班。」贺嘉明如实说，多管闲事。
「哦？」母亲立刻把我亲热地拉过去：「一定是托了总裁的福对不对？我们家小米真走运，能交到这样的好朋友。贺总裁，你有没有结婚啊？」
问这个做什么？我警惕起来。
「还没有。」
「那有没有女朋友？」
「也没有。」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好孩子，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幸好她没说要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他。
父亲反对：「贺总裁是人中龙凤，要求一定很高的，你认识的那些女孩子根本配不上他。」
「那可不一定，这种事要看缘份的，哪有什么配不配的？贺总裁，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小米这样的。」贺嘉明说得非常从容。
满屋子里的人都石化。
父亲又开始喝茶，喝了一口又一口，一杯茶三两口就喝完了。母亲匆忙去厨房做饭了，他们全当没听到刚才的话。
我现在对贺嘉明好想捏捏捏、踩踩踩……
「贺总裁，我家的菜太简陋了，早知道我应该去饭店叫外卖的。」
「不用了，饭店的菜我吃厌了，我就喜欢家常菜。」
「贺总裁，今晚不如住在我家？和小米一个房间好了。」
我晕倒。
幸好贺嘉明识时务：「不了，小米会不高兴的。」
「小米这孩子一向不懂事，不用理他。」
我果然是没人爱的子孩。
十点多他才走，我遵照父亲母亲的命令送他下楼。
「伯父伯母很热情。」他说。
「你真的会把白龙企业交给你弟弟？」
「嗯，我对商界的明争暗斗一点兴趣都没有。外界谣传我想争神龙集团的继承权，其实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我只希望能和你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到老，这样就足够了。」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事实上，没有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不动摇。
只是，我依然为我可怜的自尊而固执着。
这天晚上，我终于给自己的小说写出了一个结局。男生和女生排除万难相爱着，可是这时候，医院告诉他诊断错误，他没有任何疾病。他们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审视他们的爱情。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这样的激情可以短暂拥有，但承受不起一辈子。于是，他们分手了，爱情无疾而终。
我知道这结局很悲观很黑暗，可是它就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引领我写向这样的结局。我是用全部身心来写这篇文章的，写完之后我很轻松，仿佛完成了什么使命。上网打开电子邮件，鼠标一点发送键，我将它投给了出版社。
妈妈最近看电视，经常关注屏幕上那些花样美男，口中感叹连连：「以前都说男生长得漂亮不能换饭吃，现在不一样了。小米，你不要老是对计算机，眼睛会变小的，不讨人喜欢了。」
「……」
我的眼睛本来就不大，从小也没见她这么开心过我的眼睛。

主管忽然说要升我的职，让我当主管助理。
众目睽睽之下，我怒不可遏地冲入会议室找贺嘉明：「我早说过了，我不需要你来给我做特殊安排。我很感谢你给了我这份工作，不过我并不是没了你就找不到工作了。」
贺嘉明正在开会，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桌上随意敲着。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呆在那，笔都掉到地上了。
旁边所有的人很识相地急忙纷纷告退离开了会议室。
听我河东狮吼了番，他总算明发生什么事了。
「你升职了？恭喜，不过你不说，我完全不知道这事。」
看他的表情不像说谎，但以前他骗我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
「小米，我不会干涉你。要不然，你想出书，我只要给出版社一笔钱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更想要的，是别人对你的肯定。」
我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哼」了一声，走掉了。
后来听同事说，原来同事间分成两派，双方矛盾重重，让主管头疼得很，而我一向是好好先生，和大家的关系都还可以，不属于任何一派，所以反而讨主管的喜欢。
看来我误会贺嘉明了，不过我也没对他做什么过份的事，他应该不介意吧。
为了表示我也是有教养的，我还是决定向他去道歉。
贺嘉明每天很早就到公司，很晚才回家。
所以我起了个早到停车场等他，这个时候公司里没什么人，不用担心会遇到熟人。
等待的时间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不知怎么，总是想起他的种种好来，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我一定会觉得与他有距离感，不会像以前那样与他推心置腹。贺嘉明从来没有轻视过我的那些，对他而言可能微不足道的梦想，他总是鼓励我支持我陪伴着我。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在原来的公司上班，也许已经娶了一个并不太喜欢的女人，过着无休无止让自己厌倦却无法解脱的生活。
贺嘉明的车缓缓开进来，我让开道，站在一旁等他。
「你等我？」一条长腿先伸了出来，他心情很好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上次的事对不起。」我含糊地说了一句。
「上次？」他低下头才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没关系，我早忘记了。」
「那我去上班了。」我快把脑袋贴在胸前了，飞快地想从他身边溜走，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抱住。
「你这个别扭的家伙，有时候我真是对你无能为力。」
我倚着他的胸口，他穿著一件米色的Ｖ字领毛衣外套，里面是洁白的衬衫，散发着干净的清香，很好闻，闭上眼，我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坚定有力。
「贺嘉明……」我不知不觉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他抖了一下，将我拉进车里，急切地亲吻着我。
「不要……我没吃早饭，有点头晕。」我无力地抵抗着。
「一下就好了。」他呼吸急促地在我耳边喘息，他忍了这么多天，已经耐不住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念他的体温柔和霸道。
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他如同沉寂许久的火山，突然间天崩地裂，滚烫的岩浆喷薄而出，将我整个的燃烧起来。我无处可逃，眼前像是开满了鲜红的罂粟花，美丽而充满诱惑的红，使我一次又一次地不顾羞耻地弓起身子，渴望更多更深的欢愉。
直到眼前火花四射，烟火漫天，那红才渐渐淡去，贺嘉明的脸又在眼前清晰起来：「你睡一会，我去给你买早点。你想吃什么？蛋塔好不好？」
「嗯，要有葡萄干的。」我喜欢这种熟悉的被宠溺的感觉。
「好，你乖乖等我回来，别溜走，我要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他用纸巾把我的下身擦干净，帮我把衣服都穿好，这才走开。我躺在后座上休息，车里溢满他的味道，就好象他还不曾离开我的身体一般。
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在我身上触摸着，我搂住他的脖子：「贺嘉明，你回来了？」
「小美人，才几天没见就不认得我了？真让人伤心，我还以为我比贺嘉明更帅呢。」不是贺嘉明的声音。
我睁开眼，是凯文。
「你干什么？」这个人出现准没好事。
「我上次不是说了，喜欢你要你跟着我？现在我就是来带你走的。」他手上多了一块手帕。
「我不要和你走……」手帕一下子捂住了我的鼻子，透不过气来，无法呼吸了，好难受……
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在一间陌生的屋里。这种屋子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墙壁是一块块大而平整的石头砌成的，地上也是巨大的花岗石。床非常大，至少能睡五六个人，黑色的丝绒被褥铺得高高的，床上罩着有长长流苏的幔帘。这床一看就知道躺在上面很舒服，可是我却很不人道地被扔在冰冷的地上。
手和脚都用粗而结实的绳子绑住了，这种连自己身体都操纵不了的感觉让人惶恐。
凯文走了进来，皮靴的后跟在地上踩出响亮的声音。他在我面前停下，尖尖的鞋尖正对着我的脸。
「真不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是贺嘉明喜欢的东西我很有兴趣了解。」他蹲下来，用手指拨弄我的脸，就像在玩弄一只小猫：「贺嘉明是我最讨厌的人，他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从小，所有人都很喜欢我，认为我很优秀，只有他从来不多看我一眼。之前我绑架他，就是为了证明我比他强，不料却让他逃掉了。现在他的情人落在我手上，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我把头偏了偏，躲开他毛绒绒的手，竭力让自己坐了起来：「你真的是讨厌他吗？讨厌一个人会到这样执着的地步吗？」
他站起来，在一张椅背很高的沙发椅上坐下，点了一根雪茄烟：「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蠢，我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讨厌他，你根本就是喜欢他。」
凯文一个吃惊就把嘴里的雪茄给一口咬烂了：「我喜欢贺嘉明？这怎么可能？你乱说！你这是无中生有。」
他的中文倒是学得不错，还会用成语：「你做的那些事不是为了证明你比贺嘉明强，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罢了。你现在绑架我，就是因为贺嘉明喜欢我所以你吃醋了。」
凯文的表情变得很可笑，就好象一个人辛辛苦苦得到了一箱黄金，却发现原来它们都是假的。他的内心显然在做着很大的挣扎，一方面在肯定另一方面在否定。过了很长时间，他无力地瘫在椅背上：「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太长了，我一直认为我是讨厌他的。即使我其实真的喜欢他，我也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喜欢他了。」
我睁大眼睛看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阿明就是贺嘉明，我未必会喜欢上他，他是我小学同学的印象太深刻了。人与人的相处，先入为主的观念会起很大的作用，贺嘉明一定也考虑到了这点。
凯文抓抓自己的头发，忽然蹦起来：「我要回国去散散心，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
「喂，你就把我扔在这了？」话没说完，那个没头脑的家伙已经没影了。
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我开始大声地喊叫，可是没有一个人出现。我被遗弃在这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我活不了几天。
有谁能告诉我，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神。
这一生，即使只给我一次奇迹也好。
我想活着，活下去，和贺嘉明一起慢慢变老。老到一百岁，彼此长满皱纹与白发的脸，那是怎样一种让人羡慕的美好啊。
－－小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如果，真的可以重新开始该多好。我说凯文太执着，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太固执？贺嘉明并不是那样难以原谅，我只不过碍于面子才不肯轻易妥协罢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微笑着对我说：「你好，我是阿明。」
他的笑容有阳光的味道，一剎那就将我心里冰冷的冬天融化。
不，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很小的很小的时候，他依然是那样的笑容：「你好，我是贺嘉明。」
那个时候，我没有朋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离开后，就把我的春天带走了。从此以后，我学会了冷漠，学会了不坦白地面对自己的感受。因为没有人重视我的感受，他们总是要我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不想让自己难过，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小米，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他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我爱你，贺嘉明。
虽然我没有说过，但你知道的，对不对？

第十章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我以为贺嘉明来救我了，可是面前却是两个陌生俊美的男子。他们的容貌是如此完美，美得让人眩目，似乎全身都散发着光芒，乍见之下惊为天人，两人皆一身紧身的皮衣，一个一身红色，一个一身白色，如同双剑合璧。
红衣的那个一进门就先摆了一个ＰＯＳＥ，然后对着我一通大笑：「我早说过了，只要我出马，没有我找不到的美人。」
另一个一身白衣的长发男子很温柔地对我笑笑，又对他笑笑：「我们打电话给嘉明吧。」
「你们是贺嘉明找来救我的？」我惊喜地从地上勉强站起来。
「我叫凌翔，有一次你打电话到白龙饭店找什么范明，就是我接的电话。」红皮衣的男子过来给我解绳子，提起这事显得非常得意：「幸好当时我正拉着贺嘉明和我玩二十一点，不然就穿帮了。」
跟着别人合伙骗人，用得着还在被骗人面前炫耀吗？我摸摸被绑得红肿的手腕，好想快点见到贺嘉明。我要告诉他，我已经不生气了，不怪他了。
「我是嘉明的舅舅，我叫龙雪龙。」穿白皮衣的男子微笑道。
这个人就是神龙集团叱咤风云的龙雪龙？那个就算我怎么抬起头仰望也望不到的传说中简直像神一样的大人物？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细细一想，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可能拥有这样不沾人间烟火般的气质。
「贺嘉明呢？他在哪？」我小声地问。
「嘉明和我们分头到处寻找你，不过我们先找到了你。我这就通知嘉明让他回家等你，我们带你回去见他。」
路上，龙雪龙说：「我听嘉明说过一点你们的事，他欺骗了你，你不肯原谅他是不是？」
我点点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他语气轻柔地缓缓道：「你一定以为嘉明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其实不是的，他从小就生活得很不开心。母亲不愿和父亲结婚，他像私生子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且经常转学，总是交不到固定的朋友。虽然弟弟妹妹很多，但他长时间在校，也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只是终日埋头在书本里。嘉明非常渴望有一个，会一直陪伴着他只属于他的人，他渴望爱与被爱。」
这些事情我从来不知道，我没有给过贺嘉明机会讲述他的人生，我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可是他却那样地了解我的喜怒哀乐，努力地为我分担所有的烦恼。
－－我不要你和我一起站出来面对什么，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是的，他那样说过。而我为他做过什么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像对亲哥哥一样的喜欢：「其实以前我很矛盾，觉得与贺嘉明没有未来，所以不肯为我们的感情做任何努力。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也发现了自己的心意，我想试着勇敢地去爱一次，不计任何得失地去爱。」
龙雪龙笑起来：「你不用担心，嘉明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不甩他，他一定不会离开你的。至于外界的压力肯定会有，但如果因此而放弃一份感情是很可惜的。你们双方的家人我会去做疏通，只要肯去尝试，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凌翔立刻厚脸皮地凑上来，一把搂住龙雪龙：「没错，没错，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爱小雪雪，抛弃他背叛他，他还是会对我死心踏地无怨无悔，所以我也就不好意思离开他了。」
龙雪龙只是微笑着，似乎凌翔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我知道他们说得对，真正的爱是不求回报的，不是用来放在天秤上，秤彼此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的。即使将来没有结局，即使贺嘉明欺骗了我，我爱他仍然是不争的事实，我何必要回避呢？
回到十七楼，贺嘉明在等我的时候睡着了。之前他一定非常担心，眼圈都黑了。坐在床边仔细端详他的脸，他长得真是英俊。戳戳他的鼻子，不愧有西方白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