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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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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的手一缩,吸了口冷气,好像自己的手被刀片割了一样。
“昨天下午不知怎么被人抄了老巢,是个已经不用的货运仓库,六七十号人没一个轻伤,有一个警方赶到的时候就死了,还有两个在医院抢救,能不能救过来很难说,脊柱断成几截活过来也成废人了。和前两次一样,团伙的头头,一个绰号蜈蚣的家伙被逼写了张认罪书。”
“真是太牛了。”鬼子张击节赞叹。
“据说那家伙规定蜈蚣一定要写满三十条,写的稍慢就被断了小手指,说要是写得够快的话,警察来的时候还够时间接回去。那蜈蚣鬼哭狼嚎让周围还能喘气的一起想都犯过几宗案子。”
“简直是蜘蛛侠啊。”鬼子张是个热血青年,这会子满脸的神往之色。
“可虽然手法一样,但和前两天不是一个人。”
“啊?”听故事的一帮人都大感意外。
杨华挑了挑眉毛,很是得意:“市局的内线告诉我,根据那些被海扁倒霉蛋的描述,这三宗案件的手法虽然一样,而且都是独行侠,但每次出现的相貌体型都完全不一样,这次是个女的。”
“女的?”几双眼睛都瞪出来。
“女的。”杨华很肯定地说。
“这么说有一帮人,而且个个都超能打?”我好奇起来。
杨华重重地点头:“的确是这样,虽然每次只出动一个,但仿佛很轻松就搞定了。”
“天,”鬼子唐满脸通红:“一个打六七十个,怎么打的?练的什么功夫啊?”
杨华“嘿嘿嘿”地冷笑几声,看我们一帮人的脑袋越凑越近,忽然双手一摊:“无可奉告,我那内线死活不说。”
“切!”我们齐齐怒骂。
“不过这其中肯定有鬼,我什么凶杀案没报道过,也没见那小子嘴这么把紧。今天晚上我请那小子吃饭,非灌倒他套点东西出来不可。”杨华又笑道:“反正内幕也不能一下子挖出来,文章要一篇篇写,钱才可以一点点赚。”
不用说,南方都市报给这位特约记者的稿费肯定极高。
我摇了摇头:“我简直是个城市传奇。”
“城市传奇,好名字,我今天的评论题目就用这个了。可惜这伙高手行事太肆无忌惮,虽然是对黑道去的,公安机关也不能坐视。现在外省媒体炒得火热,市局已经下令限期破案了。”
一伙人欷嘘一番,看见蓝头远远走来,就作鸟兽散了。
晚上收拾东西回家前,看见杨华也干完活出报社,赶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你酒量行不行啊,别给人灌倒了。”
杨华头一昂:“像你这种家伙来十个我都给你放倒了。”
“我怎么能比,但公安系统可个个是能人啊。”
“明天等着听故事吧。”杨华掏出一小瓶解酒药冲我晃晃,原来已经做了充分准备。
楼下大门口的花坛边,两个老头穿着汗衫在下象棋,其中一个头都快趴到木棋盘上去了。对面是我同一楼层的邻居瞿老爷子,此时一把折扇握在手中,嘴里哼着京剧,扇头有节奏着虚点着,肯定正占着上风呢。
我经过的时候,冲他点点头,打个招呼。
“叫吃车了,想好没有?”瞿老爷子好胜心不是一般的强,故意在我面前说了这么一声,然后抬起头笑眯眯:“那多啊。”
“等等,等等,催什么催。”对面的老头说话瓮声瓮气。
“那多啊,你有房客一起住吗?”
我吓了一跳,六耳暴露了?
“没有啊。”
“要么我老花眼看错了,前天好像见个人开门进你屋的,那时候你还没回来吧。”
“呃……有吗,男的女的?”
“男的吧,短头发的。”
我心稍稍放下来,又问了一句:“穿什么衣服,短袖?”
“这天气还有不穿短袖的?怎么你不知道?”这时候对面的老头下了步棋,瞿老爷子红炮打过去,“哒”的一声脆响,白车被痛快地吃掉,扔在棋盒里。
“应该不会吧,估摸着您老看走眼了。您下吧,我先上去了。”
“好好。”老爷子没太在意,陶醉在吃掉一个车的巨大喜悦中。
“这两天,你有朋友来过吧。”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六耳。
“没有。”六耳的声音从报纸后传来。
最近他越来越像个正常人,看电视看报上网,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的异样感却还是没有减少。他身上的毛似乎不再长长,但却一天天厚实起来。
“真的?”
六耳慢慢地翻过一页报纸。
“当然。我现在就一个朋友。”他淡淡说。
“你身上的毛好像不再长了,要不要剃掉看看。”
六耳把报纸对折,放在桌上。
“不,剃短又会长的,我知道。”
“嗯……”我还是决定把那件事告诉他:“南天门那潭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问题。”
“哦?”
六耳的语气里有些意外,可并没有很急切焦虑的情绪,这让我有点想不通。这些天他整个人都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我相信底下一定有激荡的湍流。
“根据你头发所做的基因鉴定,你和正常人类的基因相差2。4%。”
“这个比率说明什么,差别很大吗?”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
“普通人类之间的差异不会超过……0。3%”我想了想还是说了个稍大些的数字:“所以2。4%的差异,非常巨大。”
“是吗,那他们的结论是什么?”
“你的问题很严重,他们希望你能配合治疗。”
六耳沉默了。
“你就不想把这身毛脱掉?”我有点急了。
六耳低声咕哝了一句,我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六耳摇了摇头,起身走进书房,坐在电脑前。
我有点恼火,跟进去,站在他身后说:“你到底要不要治啊!”
一句话说完,我却愣住。因为我看见他在GOOGLE里搜索“人类基因差异”这个词条。
用不着点开哪个网页,他就看到了。
“我果然没有记错。”他的声音变得很奇怪:“人和老鼠之间只差1%。”
六耳慢慢转过头来:“2。4%,我已经不再是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走回自己的卧室。
“谁也救不了我,救不了了,我知道的。”
“爆炸性的,绝对爆炸性!”杨华一脸的神秘。
他已经成了中心人物,围在他身边的人比昨天又多了几个。
“昨晚套出话来啦。”
“到了酒桌上就好办了。听他说,现场的情形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办了几十年案的老刑警都直呼没见过。”
“快说呀。”旁边人直催。
“那几个神秘人出手非常快,就拿火车站那帮人说吧,多的是打了十几年架,随便拔刀的狠角色,蜈蚣身上还有条人命,可就是没看清楚那女的是怎么出的手。据他们说神秘女子没拿武器,可警方验他们的伤口,有许多是被极锋利的利器所伤,怎么都不可能赤手空拳做到。”
“这不是武侠小说嘛。”林海音吃惊的嘴合不拢。
“这还没完呢,蜈蚣向警方打赌说看见那人一步就跳起两人多高,要不是仓库的顶有五米多,险险就撞到天花板,而且有个小弟一刀砍在那人的背上,连衣服都没砍破。”
“靠,天蚕宝衣吗?”鬼子唐目瞪口呆。
“一开始刑警觉得是胡扯,可后来现场鉴识专家的结论出来了,从留在地上的足迹看神秘人的步幅,绝对超出一般人的体能极限。”
“那他手上有没有吐蜘蛛丝啊。”
我用手猛敲鬼子唐的脑袋:“你还真以为有蜘蛛侠啊。”
鬼子唐摸着头苦着脸:“那你说是什么啊。”
“中国功夫啊,外国人都知道。”林海音一脸兴奋,问杨华:“你说是不是?”
“总之这事情玄了,市局已经成立专案组,据说上面也要想法子请能人来破这个案子呢。你看吧,这事就快捂不住了,要是他再端掉几个黑窝,别说全国,海外媒体都得聚到上海来。到时候市府就难看了。现在市局那帮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除了鞋印,指纹一个没采到,人像倒是画出来了,没准就要下通缉令。现正在狂分析作案动机呢。”
“动机,那是高人看不顺眼就上了呗。”刘唐说话总是让我想揍他。
“分析出什么没?”我问。
“也有惩恶扬善这么一说,还有曾经吃过亏来报仇说,有某黑帮请高手抢地盘说。其实都不是很站得住脚。”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就是痛快,老百姓看报道都乐呢。现在不管哪条路上,小要饭的少多了。虽然警方头痛,止不定犯罪率是上升还是下降呢。”
这是谁在说话,我回头一看,居然连宗而都凑过来了。
“哟,宗老师。”杨华笑着打招呼。
“我天天看你的特稿,你小子不错,有前途。”宗而笑呵呵。
杨华用手在嘴上做了个小喇叭,轻声道:“蓝头不知道吧。”
宗而摇摇手,背身踱开。
我在网上查“上海地下势力激烈洗盘,神秘人连挑黑帮”之类的消息,六耳在旁边很有兴趣地看着。
门铃响了。
我走出去,顺手把书房的门带上了。
是瞿老爷子。
“那多啊,今天又看见啦,这回戴了老花眼镜,准没看错。下午三点一刻的样子,我买菜回来,看见有个人进你家啦。”
我皱起眉,问:“长什么样,就是你上次见的吗?”
“很壮实的一条大汉,我看有一米九呢,比上回见的魁梧多了,不是一个吧。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是不是你的钥匙被人悄悄多配过一把?”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别上老爷子掺和进来的好。这样想着,我的眉头舒展开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想起来了,今天我是让一个朋友到家里来取些东西。不是什么坏人,谢谢您老费心了。”
“那我就放心啦,还以为是谁呢。不过那多啊,房门钥匙可不能随便给人呐,人心隔肚皮,得防着点。我活了七十多年,见得多啦,再好的朋友,指不准什么时候给你来一手。”
“是是。”我点着头,把老爷子送走。
我推开书房门,六耳还在看在网上的新闻。
不知道他听见没有,我考虑着该怎么问他。
“六耳啊,今天下午……”
“没人来过。”六耳把头转向我。
我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否认了。但瞿老爷子总不可能没事敲我房门瞎扯。
这么好心让他住,还帮他东奔西走,这小子竟然睁眼说瞎话,把别人往我家带还瞒着我。当这是什么地方,他开的招待所吗?
我想我脸上已经很明显露出不愉快的神色了。
“我没有骗你,的确没人来过。”六耳一口咬定。
“那我的邻居是看错了?连续两次?”我质问他。
“或许吧。”
或许?这是什么回答?
他低声说了句话,像是自言自语。我往他的脸上看去,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很多天了。
六耳的头微微低下去。他转回去又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回房去。
这间卧室,就像他的避难所。他躲进那团黑暗里,再不出来。
“王,出来一下。”
王叫王动,可是我们叫他“王”,却不是因为他的姓。他另外有个名字,叫狗仔王。
这小子是去年娱乐部花大力气从其它报社挖来的宝,人脉广脸皮厚,耳朵像兔子一样竖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窜出去。自打他来了之后,娱乐版面风生水起,好看许多。
能半夜跑到荒郊野外翻墙看人剧组拍片,写出的稿子会不好看吗?叫他狗仔王绝对当之无愧,至少在内地算是一把好手了。
王和我勾肩搭背晃到走廊里。
我搓着手,有些难以开口。
“说吧哥们。”
“针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你能搞到吧。”
“哟,多哥。”王重重拍我肩膀,一双小眼睛眯起来:“偷拍我可有经验,想拍谁呀。厕所系浴室系还是更衣室系啊。”
“我是大楼系的。”我微笑:“有些不肯露面的房客。主人想看看他们究竟是谁。”
第三部
五、城市传说
骰子玲珑的碰撞声停了下来。
“人生就像掷骰子,在没看见之前,永远不知道掷了几点。”我用手按着骰盅说。
六耳揭开他的骰盅,看了一眼,说:“好牌。”
我笑了:“就算是看见了,也未见得会赢。你先叫吧。”我轻轻掀起骰盅一角,六颗骨骰安静地躺在里面。
“四个六。”
“五个四。”我说。
“五个六。”
“六个四。”
“六个六。”六耳毫不犹豫地叫上去。
“那就七个六吧。”我想了想,说。
六耳笑了:“开。”
他只有两个六,我三个。这局我输了。
“你的诈术很高明啊,把我骗进来了。”我说。
六耳又开始摇骰子。
“你是什么星座的?”我突然问他。
“双子。”
“很复杂的一个星座啊,通常外露的一面和内心有很大的不同。”我慢慢移动着骰盅,骰子在狭小的空间里滚来撞去。
“嗯?”
“其实昨天中午我回来过。”
六耳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你不知道吧,因为我根本没进门。我在门的对面装了个摄像机。昨天下午那小东西运作了四个小时。”
六耳盯着我,隐约见到他喉节滚动了几下。
“米色格子T恤,蓝色的牛仔裤,短发,有一米八几吧,真是不错的身材,她是模特吗?”
六耳低下头,直愣愣地看着骰盅。
“这一次……你总不会说是摄像机看错了吧。”
用针孔摄像机监视房门当然是对朋友极不尊重的行为,可是六耳欺瞒在前,总也没理由指责我什么。
六耳依然沉默。
他不知在想什么。
是在酝酿该怎样向我说,还是准备就此沉默到底。或许他将站起来,走回那间黑屋去。
气氛一点点地凝结起来。
六耳身上蓬松卷曲的毛搭拉下来,贴在皮肤上。
我曾犹豫这样摊牌是否妥当,最终还是决定,该是他给我一个解释的时候了。不然,就只能请他离开这里。作为朋友,我做的已经够多。
感情是需要双方共同维系的,爱情如此,友情也如此。
六耳还是不说话。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揭开骰盅看了一眼,说:“四个一。”
六耳打开骰盅看了很久。
“昨天中午,如果你装完那个摄像头,进屋看一看的话,会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他把骰盅拿到一边,五个一点,一个四点,绝对的好牌。
我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轻微抽动。六耳说完这句话后停了下来,但我没有急着问他。我想他已经下决心要说出些什么。
六耳忽然抬起头,咧开嘴露出笑容。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牙是这么的白。
“你的摄像机录到几点?四点多?你是六点半回来的吧,你猜那个漂亮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摇摇头。
六耳笑得更欢畅:“要是你的摄像机能录更长的时间,你会发现,直到你回来为止,都再没有人出去过!”
“什么?”我意外之极,脱口问道:“她昨天一整晚都在我家里?”
我看了看四周,她能藏在什么地方,壁橱里?
“她一直都在。”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按着桌子,瞪着端坐着的六耳。他还在笑着。
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这样想着,我重新坐回椅子。
六耳全身的毛发又开始蓬松起来。
见鬼,那不是蓬松!
就像有一股我感觉不到的风吹在六耳的身上,黑色的毛发舞动起来了!
他慢慢站起来,全身每一根黑毛都在扭动着,恐怕有上百万根之多,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扩散出去。
我这才发现,这些毛绝不是我印象中的长短,平常的时候,每根毛一定都弯曲盘旋折叠着,现在这些细细的家伙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争先恐后地舒展着自己,很快越过了我和六耳之间一米多的距离,伸到我鼻尖前。
此刻对面的生物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感觉,我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一只长了百万根触须的章鱼?
这绝对是极富刺激的惊吓,我的身体猛的向后一仰,那大群的黑毛就要把我罩进去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拨黑毛,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收回,心里大叫糟糕。
好在那些铺天盖地蔓延过来的毛发在我鼻尖前停住,好像只是要吓吓我一样,又缩回一尺,让我的手挥了个空。
“你看见的是她吗?”无数细小触手的中央一个声音问我。
一团毛发变得有轮廓起来,很快黑色的女人脸庞在半空中浮现出来。这张脸是由无数根毛发相互排列甚至是缠绕组成的。
呼吸间,这张黑色的脸就变了颜色,那些毛发如变色龙般,把这张脸变成正常人的肤色。
脸慢慢地回缩,贴在六耳的脸上。这是一张五官分明,极有棱角的女人的脸。长着这般面容的女人,本该有股英气,但现在,这脸嵌在黑毛之中,让我想到人面蜘蛛,不由全身恶寒。
这张脸,还在笑着。
我被震骇的说不出话来,但这一切没结束。
毛发不再乱舞,结成一个人型的茧。一个有着美女脸的茧。这个茧波动起伏,调整着形状,然后,从脖子处开始变化颜色,几秒钟的工夫,一个完整的女人出现了。
一个有着模特优美曲线的女人,一个完全赤裸的女人。
“我一直都在。”他说着,走到客厅中央,乳尖微微颤动,好像要我完全看清楚这个奇迹。
活色生香。
如果没看刚才的景象的话,我恐怕已经在咽口水了。
深深地吸了口凉气,凝滞的大脑开始勉强转动起来。这就是2。4%的差异造成的结果吗?
深呼吸有助于平复心情。虽然这简直像一场恶梦,可看起来六耳并没丧失理智,也没想要对我不利的意思。
“很完美的变化手段,我想你能再变套衣服出来的吧。”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轻轻叹息着说:“不愧是有过那么多离奇经历的记者呢。”
说话的时候,他的面容形体再一次发生变化。好莱坞数千万美金做出的电脑特效都没我现在亲眼所见的神奇,一件白T恤一条牛仔裤,同游福建时的六耳又回来了,唯一的区别就是稍稍胖了点。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我说着站了起来,打量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伸手摸了摸六耳的衣服裤子,又摸了摸他的胳膊。触感有点怪,衣服还好点,皮肤没有正常人的滑润和弹性,像某种织物。
“摸起来不像嘛。”我说。
六耳苦笑:“只是看起来像,要是摸起来也像我就真成妖怪了。”
我古怪地看着他:“你觉得你还不是吗?”
这话一说,气氛就显得有些冷场。我心里微微一惊,自己是看六耳的模样变正常了,就口不择言。在没摸清他如今的心理状况前,还是少刺激他为妙。
“如果D爵士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伸出手来对你说‘欢迎进入非人的世界’。”我笑着说:“你从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的?”
“说起来还是你去顺昌采访时候的事情。”六耳坐到沙发上,开始讲述这段变异的故事。
整个上午,六耳坐在卧室里,外面是晴天,可这对六耳来说毫无意义,因为这间房里,永远是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刮刀变得钝了,还是自己的手劲减弱了。这两天六耳觉得身上的毛越来越难刮,每一根都那么有韧性。
左手手掌的毛刮了两次,还没有完全刮干净,哪像最初的时候,轻轻贴着皮肤扫过去就行。六耳突然暴怒,腾地站起来,狠狠地往手上削去。
血慢慢地渗出来。
伤口并不深,这么用力也只是一道浅痕而已。六耳望着被扔在地上的刮刀,皱起了眉头。真的是刀钝了吗?
六耳弯下腰拾起刮刀,他要看看刀锋到底怎样。
他呆住了。
从窗帘拉开的一点点缝隙透进来的光线,照在刮刀的锋刃上,折出耀眼光辉。
刃依然锋利。
六耳不是因为这才呆住的,他回忆了刚才的动作,重新把刮刀扔在地上,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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