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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秘密-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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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斐尔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不得不离开神殿这件事，对德维特来说打击就已经足够大，更不要说身为一个从小听从光明神的指引长大的圣骑士，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教义中最污秽与邪恶的存在，德维特对于这件事的接受度绝对不会像他所表现出的那么高。
他想的并没有错，即使是强大的圣骑士，内心的承受能力也不是无限大的。而德维特所经历的这些事，也远远超出了他能够接受的底线。但他没有崩溃，或者说一直撑到了现在，则全都是为了亚摩斯。但他并没有跟随墨菲他们一起去魔界，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骨子里，仍旧是那个全心全意侍奉着光明神的圣骑士。他的血脉堕落，并非他自己选择；他送亚摩斯离开，是出于对亚摩斯的舐犊情深。但如果他主动去魔界，那便是他主动选择堕入污秽之中。
德维特此时的想法也很单纯，失去了作为圣骑士的荣耀，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对德维特来说，唯一重要的东西就只剩下亚摩斯了。而现在亚摩斯也离开，他便再也了无牵挂。接下来只要终结了这份罪恶的血脉，他就将会完全解脱了。
但特拉斐尔并没有就这样放任他离开，法师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凳子前坐下，说道：“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他的话成功的吸引了德维特的注意力，前圣骑士虽然没有搭腔，但他的眼神里则写满了疑问。
于是特拉斐尔接着说道：“我和墨菲也相处了好几年，所以对于魔界的法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其中有一种法术是这样的，它可以复活其它生物的尸体，甚至能将灵魂唤回身体当中。但是被复活的那一方，将不再是活物，而是比恶魔更堕落的尸妖。但这并不是这个法术最邪恶的部分，被复活的尸妖将完全听命于复活它的恶魔，但同时它又会有自己的意识，可它却再也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随着施法者的指令做出机械性的行为——不论这些行为是否违背他们的意愿。”
特拉斐尔语言中的暗示，德维特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但这并不足以使他动摇：“这种完全不合理的恐怖法术，怎么会存在呢？”
特拉斐尔耸了下肩膀：“或许对我们来说这种法术邪恶得令人发指，但恶魔毕竟是邪恶的，所以搞出这种法术也并不奇怪。这种法术或许不是每一个恶魔都会，但既然墨菲知道它，想必亚摩斯也有机会接触到它吧。”
德维特依旧没有被说服：“不可能，等亚摩斯长大了，恐怕他早就忘记了我，而且他也绝不会这么对我。”
法师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对于诺尔伯家族——也就是墨菲和亚摩斯的家族——并不了解，据我所知，他们对于自己认定的人或者是事情都会相当执着，墨菲的大哥可是为了找到他小时候在画册上看到的花的种子，在魔界里找了一百多年呢。而等亚摩斯成年，也不过只要再等不到二十年而已，你认为他到那时真的会完全忘记你吗？另外，你为什么会认为亚摩斯不会那样对你，他毕竟是个恶魔啊，你为信仰牺牲这种事他怎么会理解呢？”
德维特脸上终于出现了动摇的神色，但他还是挣扎道：“不，不会的，就算亚摩斯成年，他也没办法到大陆来找我……”
“没办法？”特拉斐尔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你可别忘了，墨菲和亚摩斯刚刚才离开。如果恶魔真的没办法到大陆来，他们又是怎么出现在你我眼前的呢？”
这下，德维特看上去终于有些慌了，但特拉斐尔却松了口气，看来德维特就算依然想不开，也不会做出自杀这种事了。
如果是平时，对特拉斐尔来说，德维特想怎么样都是他自己的自由，选择为信仰捐躯的案例数不胜数，而前圣骑士如果也选择走上那条路，也不过是在那份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名单上多添加一个名字而已。但在这时，或许是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想法，特拉斐尔并不想让德维特就这样放弃所有生存的希望——在法师看来，德维特所有强加在他自己身上的罪名，都不是他的错，他不该为此受罚。
但事实上，特拉斐尔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吓唬德维特所说的谎言。他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那样的法术，也不了解墨菲他大哥的性格。
而墨菲或是亚摩斯或许会再度踏入大陆，这也只不过是他内心的祈望罢了，当不得真。
☆、第106章 来客
法师塔一直是个严肃的地方。学徒们慕名而来，经过严苛的筛选之后才能留在这里，听从法师的教导。因此大部分人对特拉斐尔都是敬畏有加，当着他面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像是墨菲或是埃尔维斯这样在特拉斐尔面前毫无顾忌的学徒，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当埃尔维斯与墨菲相继离开之后，法师塔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法师严肃地沉默着，学徒们只敢小声的交谈，就像每一个传统的法师塔一样。
从理论上来说，不管法师塔变成了什么样，对特拉斐尔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他可以安心地做自己的事情，完全不必害怕被人打扰。没有人敢在他沉迷于研究之中时将他从书房或是研究室里拉出来，也没有人会对他的研究产生质疑，这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生活——从理论上来说，本该是这样的。
但连特拉斐尔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这种安静而感到不适应。
偶尔在看书时特拉斐尔仍然会像墨菲还在这里时那样，头也不抬地要求恶魔替他从书架上取几本资料过来。但往往话刚说出口，他便意识到时刻黏在自己身边的墨菲已经不在了。即使在场的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他的失误，特拉斐尔仍然会感到一阵窘迫，不是因为说错了话，而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接受墨菲已经离开的这一事实。
而当他试图接受现实的时候，那种名为空虚与悲伤的情绪就会死死地将他缠绕住，让他动弹不得。这种情绪他并不陌生，当他得知雅度尼斯的死讯时，甚至比这时更悲伤，但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没着没落的慌。
特拉斐尔不是个非常会排解情绪的人，他通常是克制的，因此当遇到这种负面情绪时，他也不会去做一些能将这股情绪完全释放出来的事情，而是会将它们全部压在心底，通过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此来逃避这种令他不知所措的情况。
而他通常会采取的措施，就是没日没夜地进行他的研究，将自己的时间全部填满，不给脑子一丝空隙去想别的事情。从健康角度来看，这实在不是个好方法，但从它实际所能起到的作用来看，这又的确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特拉斐尔突然感到不适，就是在他不眠不休地连续在书房待了三天之后的早上。
学徒送早饭过来的敲门声短暂地打断了他的思考，特拉斐尔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疲惫。他没有去开门，也没有作声，因为有着隔音法阵的关系，即使他在这里让门外的学徒进来，学徒也无法听见他的话。
门又被轻叩了三次，大概是知道他这时的情况，送饭的学徒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试探性地将门开了一条小缝，小声问道：“老师？”
“进来吧。”特拉斐尔这才开口说道。
得到应允之后，学徒才走了进来。他手中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了些水果、咖啡和肉酱和蔬菜制成的食物。法师的早餐通常不会这么丰盛，但这次是因为厨师担心他的身体而专门给他做的加餐。
学徒端着餐盘进门后，食物的香气便瞬间溢满了书房。特拉斐尔找来的厨师手艺非凡，这香气轻易便能勾得人食欲大增。即使是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偏好的特拉斐尔，这也是他最喜欢的菜之一。
但不知这次是怎么回事，特拉斐尔却觉得这肉酱的味道腥得厉害，味道从鼻腔渗入胃中，竟搅得他胃里酸气翻涌。顿时法师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将头探出窗外，在清晨的冷空气里大口喘息了好几次，才觉得自己缓过气来。
“就站在那里，别过来了。”特拉斐尔用手捂住鼻子说道，“今天的肉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腥？杜克换了食材供应商吗？”杜克是厨师的名字。
特拉斐尔的反应让学徒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小声回答道：“没有啊，今天的食材还是威利先生送来的。”
威利是那卡伦有名的屠夫，他所出售的肉的品质都是最高级的，直接供应给城中的贵族们，所以食材的质量并不比担心。
“那就奇怪了……”特拉斐尔还想说什么，但那种反胃的感觉又堵住了他的喉咙，他扶着窗户干呕起来，但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老师！”学徒看上去紧张极了，他将手中的餐盘放在地上，匆匆走上前去扶住了特拉斐尔的胳膊。
特拉斐尔难受极了，脑袋发晕，四肢无力，还一阵一阵地感到恶心。他让学徒扶着他坐回椅子上，等这一波难受的感觉平息下来了，才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事，大概是没休息好。你出去吧，把饭也端走……”
“老师，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不用了。”法师说道。
当学徒离开之后，特拉斐尔也离开了书房回到了房间当中。这阵不适虽然来得突然，但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送走墨菲和亚摩斯的法术让他几近脱力，而在那之后他就开始了不眠不休的泡在研究当中，以此来麻痹自己越来越不安的情绪。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向不好，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情况实属正常。
喝了几瓶补充法力的药水之后，特拉斐尔果然感觉舒服多了，但疲惫感并没有消减，所以他打算小憩一会再继续回书房做研究。他一沾枕头便立刻睡了过去，并且是一次久违的好眠，这一觉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特拉斐尔再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他便放下了心，但他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从这之后，特拉斐尔开始变得嗜睡，每到天色昏暗，他就开始昏昏欲睡，做什么事都无法集中精力，只好回房间休息。并且每次睡觉都睡得非常沉，不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就醒不来，从前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日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不仅如此，他的嗅觉也变得灵敏了。给学徒们讲课时，学徒身上的味道——那些汗味或是清洁剂的味道混在一起，变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令特拉斐尔完全无法忍受。当他在某天讲课中，第三次停下来，有些暴躁地训斥学徒们越来越邋遢，让房间里的味道都变得污浊不堪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回答他：“老师，房间里并没有异味啊……”
学徒的话让特拉斐尔愣了一下，他对其他的学徒问道：“你们什么都闻不到吗？”
学徒们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是小心翼翼又迷惑的表情，没有人点头，特拉斐尔从他们的眼神里就看到了否定的回答。
这下他终于冷静了一点，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的问题。于是他丢下一句“今天到此为止”便离开了房间。
回到卧室之后，特拉斐尔锁紧了门窗，脱下上衣之后站在了穿衣镜前，从镜子中观察自己后腰的印记。那一块两个巴掌大的印记还在他的身上，不过颜色却从原本的漆黑变成了暗红色，就像是一朵美丽又诡异的花，盛开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墨菲离开之后，那块契约印记却并未消失。这事着实有些不同寻常，他当初与墨菲定的契约，是截至到墨菲找到弟弟那一刻便会解除的。解除了契约，代表着契约内容的印记自然也会自动消除。但直到此时，这印记都还留在他身上，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有两种：一是亚摩斯根本就不是墨菲的弟弟，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验证血缘关系的法术，还是墨菲通过血脉气息确认，都表明了亚摩斯绝对是他的弟弟无疑。
那便只剩下了另一种情况——墨菲更改了契约内容。但墨菲居然可以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更改契约内容，这种情况特拉斐尔从未听说过，所以当时他对墨菲的语焉不详并没有产生过怀疑。可现在看来，当时墨菲肯定是在欺骗他，起码对他隐瞒了什么。
其实在墨菲刚离开时，特拉斐尔就已经发现了契约印记没有消失，也发现了墨菲没有对他说实话。但他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对墨菲没对他说实话这件事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触。一方面是因为他相信墨菲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则是想到从今往后可能再也不会看到墨菲，这个印记就当作某种纪念物留在身上，起码能让他有个念想。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显然不能再对它掉以轻心了。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特拉斐尔都在一门心思地寻找破除这印记的方法。因为要做实验的缘故，他的阵地也从书房转移到了研究室。
此时的研究室与墨菲离开的那天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那些复杂的法阵依旧布置在房间当中，只不过少了一些施法用的辅助宝石而已。这也是特拉斐尔有意为之的，他拆除了一部分传送法阵，但并没有完全封闭通道，甚至连能够遮蔽魔法气息的法阵都还保留着。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特拉斐尔心里某个地方仍然残存着一丝希望——如果，只是如果，墨菲还能再过来，那么起码在大陆上还有个地方能够让他安全落脚。
在他将自己的主要活动范围搬进研究室之前的那几天，他也会时不时地来这里看看，好像奇迹真的会发生似的——每当看到空无一人的研究室时，特拉斐尔都会这样嘲笑自己。
清除契约印记的实验并不成功，一部分的原因是魔界的契约和大陆的契约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大陆上的除咒术都对它完全不起作用。他所有对魔界法术的了解都来自于墨菲，但他们在咒术这一块谈论的却并不多——不是因为特拉斐尔不好奇，他对一切知识都充满了求知欲，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和墨菲讨论最多的还是对他的研究有帮助的基础法术理论，和空间法术相关的问题。因此他的理论知识并不足以支撑他找出解除契约的方法。
但实际上他的理论知识足够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因为他甚至连这个新契约的内容都不知晓。这就像是治病，如果连病因都找不出来，那就肯定没办法得出治疗方案。
事情至此，基本已经无解了。好在这个契约从目前来看，除了让他变得难受一点之外没有更多的影响。甚至他最近因为睡眠充足，精神反而变好了不少，所以即使没办法接触，短时间内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找不出答案本身对法师来说就是一种打击，挫败感让原本心情就低落的特拉斐尔更加抑郁，他沉着脸收起放在桌上的笔记和卷轴走出了研究室，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当他刚刚关上研究室的门时，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细微的震动也从还握在手中的门把手传了过来。法师的研究室自然也有隔音法阵，隔音法阵并不能完全阻断声音的传播，但却能随着法阵等级的提高而弱化声音的强度。因为特拉斐尔做的一部分实验比较敏感的原因，所以他的研究室是全法师塔保密性最高的地方，自然也是最隔音的房间。但在这样的条件下，房间里的动静居然能传到房间外，可以想象房间中有多大的动静。
特拉斐尔在研究室并没有做任何足以引起爆炸的研究，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东西，从房间里那个还连接着魔界的传送阵中过来了！
法师顿时振奋了起来，这段时间来累积起来的压力与各种负面情绪，在这个猜想里全都消解了。他想也没想地便推开了房门，甚至连防御性的咒语都没有给自己施加一个，但他才不在意这些——能从魔界找过来的除了墨菲还能有谁呢，而墨菲又怎么会伤害他！
房间门甫一打开，一阵灰尘便铺面而来，呛得特拉斐尔直咳嗽，但这点小障碍与从房间中传来的，那熟悉的气息相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为了防止恶魔的气息泄露太多，特拉斐尔掩住口鼻，迅速地闪进了门中，将门在身后牢牢关上。他看着站在房间中央，因为灰尘弥漫而显得格外朦胧的身影，感觉一阵热气上涌，冲得他眼睛发酸脑子发胀。
明明才分别了几周，特拉斐尔此时却觉得他们已经离别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墨菲，但此时才发现墨菲在他心中所占有的比例，可能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更多。这一刻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那道身影出神。
可随着烟雾逐渐消散，人影变得清晰起来，特拉斐尔才发现了异常之处——站在法阵中央的那个恶魔，比起墨菲还要更高一些，也更瘦一些！
果然，当所有的尘埃都沉淀下来，那个恶魔的身影也完全显露出来——黑发红眼，头生双角，穿着和墨菲刚来时相似款式的暗金色骑装，身材挺拔而又消瘦。不是墨菲。
没空去处理刚兴奋起来便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的情绪，特拉斐尔立刻警惕起来，他将法杖竖在胸前，不着痕迹地给自己施了一个防御护盾，才冷然问道：“你是谁？”
面对特拉斐尔的质问，来人微笑着将手横在胸前，微微弯腰行礼：“很高兴见到你，法师先生。我叫做兰尼·诺尔伯，你可能并不认识我，但我想你对我的姓氏可能还有些印象。”
特拉斐尔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你和墨菲，是什么关系？”
“墨菲，他是我的弟弟，我的第三个弟弟。”兰尼微笑着回答。
听见他的话，特拉斐尔便立刻意识到——“你是从魔界来的？真的有办法从魔界传送过来吗？如果你能过来，那墨菲是不是也可以？”前一秒心里还满是苦涩，现在事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这个想法让特拉斐尔几乎有一瞬间的窒息。
但兰尼对他的一连串问题却没有马上作出回答，他用红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将这间房间打量了一遍，才说道：“你先不要着急，法师先生。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当然，关于你的问题我会给出尽量详尽的解答的。”
这句话让特拉斐尔重新冷静下来，他这时才想到作为一个恶魔，兰尼主动传送到大陆，恐怕也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相谈。于是特拉斐尔矜持地点了下头，根本看不出他前一刻还激动得一塌糊涂：“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里也不是合适的谈话场所，我们或许可以在我的书房里好好谈一谈。但是在此之前，恐怕你得先将你的恶魔气息遮掩一下。”
☆、第107章 兰尼
出乎特拉斐尔预料的是，兰尼拒绝了他的邀请。
较为年长一些的恶魔用他狭长的眼睛扫过此刻杂乱无比的研究室，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觉得这里的气氛倒是挺不错。”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一把黑色的雕花扶手椅便出现在他身后。兰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抬手，一杯画着金色花纹的茶杯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品了一口杯子可疑的鲜红色液体，他才伸手向法师示意道：“您也请便吧。”
等到特拉斐尔也在研究室的另一张椅子上做好之后，兰尼微笑着说道：“墨菲回家之后，向我们讲述了很多在这边的见闻，其中大部分都与您有关。我从他那里了解了许多人类的法术，实在是相当精妙。而我方才传送到您这里来的法术，就是根据人类的法术得到启发，前不久才研究出来的。我从他那里得知，您是人类最伟大的法师之一，所以我才专程过来与您交流一下法术相关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特拉斐尔对兰尼的提议自然会欣然接受，毕竟对于他来说知识是最重要的财富，而他当初召唤恶魔的初衷也是为了了解魔界的法术以寻求突破。但此时不知为何，法师却对与兰尼讨论法术没有丝毫的兴趣。
“比起交流法术，我更想知道墨菲什么时候能过来。”特拉斐尔揉了揉隐隐发闷的胸口说道。
听到他的话，兰尼却发出一声有些突兀的笑声：“你为什么会直接问我墨菲他什么时候能过来，而不问他是否还会过来呢？”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兰尼的话让特拉斐尔心口一紧。
兰尼又笑了一声，他将手中的茶杯往身边一放，好像在椅子旁边有一张桌子似的。但那里实际上空空如也，因此当他一松手那被子便向地上坠落。可最终茶杯被摔碎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当那茶杯落至半空的时候便倏地消失了。特拉斐尔自然没有被他的小把戏吓住，但兰尼悠然自得的态度却弄得他十分心焦。
又整了整领口，兰尼终于开口说道：“墨菲离家这么久，让母亲十分担心，而且母亲也对他的婚事非常操心，所以恐怕他一时是过不来了。”
听见“婚事”两个字从墨菲哥哥的口中说出，特拉斐尔的脑子“嗡”地一声便一片空白。特拉斐尔还在恍惚之中，兰尼便自顾自地说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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