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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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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能看到钩蛇庞大的身躯在我眼前急速下坠的情形实在让人心情愉悦。粗壮的蛇身伴随着大量的岩石碎块一路扭曲着跌向崖底,看到我的时候金黄色的无机质眼睛简直要喷出火了,“你——给我——等着——”但他也只是一晃而过而已,愤怒的回音悠长而震撼地回荡在山间,“碎尸——万——段——”
  果然会断掉吗。
  还好早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我凭借着半把尖刀,终于险险止住了下滑的趋势,整个身体挂在了距离崖顶数千仞的地方。伸脚扣住了旁边的一处凸起,我停在原地,稍稍花了点时间平息自己急促狂乱的心跳。
  “我没耐心在原地等着。” 我向下面喊道。
  当然,可能对方已经听不到了。
  谁叫你没有手掌这玩意儿呢。
  “忘了告诉你,下面是黑晶戈壁。”我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彷佛自言自语,“还是希望你别活着回来了。”
  我看向左手的另一只尖刀,没有犹豫,直接用力在崖壁上一砸,半截刀刃干脆利落地断裂,追随脚下的云海而去。
  稳了稳神,我双手交替着运用这两把折断的尖刀向涯顶爬出。数千仞的旅程绝对算不上啥好活儿,但我对自己的耐力和韧性却一向很有自信。
  不知花了多久,在我终于狼狈地爬上崖顶之后——
  “你是什么人?”
  “专门在此等候你的人。”
  “……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我啐了一口血,在不复本来面目的断崖上盘腿坐下,再次叹了一口气。
  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烧蚀过的痕迹和狰狞的伤口,而观之对面的黑袍老者,却是一副怡然自得久候多时的模样。在大荒之地,别认为老人就好欺负,指不定你面前这个一副风烛残年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就是避世多年的高手,道行够深,或直白地讲,有本事活得够久。
  “是虎派你来的?”我一直以为虎豪爽耿直不拘小节,现在看来他真是隐藏地够深,这一番手段毒辣慎密,最后还不忘追杀到底,不确认我的死亡誓不罢休。最初的愤怒之后,我开始思考我这小人物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虎这般设计我,答案是——无解。而这黑袍老者又是什么时候跟来的,一直专心于钩蛇的我倒也真的是毫无头绪。
  “怎么可能。”老者惊诧地看着我,笑着摇了摇头。下一刻,他左掌托住右肘,曲起右手的食指抵住下巴,若有所思,“怎么说呢,该说是我派虎来才对。”
  “你什么意思?”不明所以的回答让我难得地产生了某种焦躁的感觉。
  “就是书面上的意思。一炷香后你就会明白了。”老者放下手臂,改成双手抱胸,“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他如是微笑着说道,漫不经心的眼神彷佛不经意间扫视了我一圈。
  老者的姿态目前为止都是无比放松闲适的,声音也是带着两分沙哑的低沉温和,却偏生让我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紧张感,那份紧张感贴着皮肤如影随形,让我不由得僵硬了肩背,喉咙有些发紧。
  应该说这个老者浑身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轮廓深刻的面颊看不出年龄,刀削似的嘴唇笑得冷硬而刻板,黑色的眼睛却是极年轻的,透着一股活络和兴味,手上的皮肤不再年轻,却让人毫不怀疑其下蕴藏的强大力量。此时他背挺得笔直,在风中伫立如同一杆不折的标枪。宽阔的黑袍边角绣着金色的暗纹,和着墨色的长发在崖顶迎风飞舞,简直像即刻就要破风而去。
  这个老者很危险。
  或许有更多的蛛丝马迹,但面对危险的本能,让我只花了一秒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老者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空气中隐隐传来压迫的力量,无法动弹。
  焦躁。
  除了焦躁还是焦躁。
  他绝对不会像钩蛇那么好对付。级别差太远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噬咬着我的心智。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手中的刀刃直直地指向对面的老者,眼神锐利而凌厉。
  “不,还不是时候。不用对我如此敌意。”老者视若无睹,笑得一派云淡风轻。
  “我一直期待着与你见面,江泊。不,你现在的名字还是流江。”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篇 伪结局——崩析(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并没有放弃警惕。在大荒之地,并不是所有精怪都有名字,也不知是谁订下的规矩,名字透露了精怪太多的信息,性格、能力、甚至真身,对于精怪而言无疑就像是性命一样的东西。
  “江泊是谁?”
  “要回答这个问题,还真得解释很久。不过,正好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拖时间。”老者稳步向我走来,注意到我一瞬间迸发的气势。他咏叹般叹息了一声,一挥袍袖。我手中的尖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粉碎分解散在了空中。
  我耸耸肩,“这种方式倒挺环保的。”
  没有接触,甚至没有感应到任何力道。他是如何无声无息做到这一点的?
  “不用费心猜了。”老者脚步没有丝毫紊乱,轻易地越过了我,站在断崖边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完全是徒劳的,就像草履虫试图理解人类社会一样可笑。境界,决定了我知道整个世界是怎么运行的,而你,却连这个世界的组成都不清楚。”
  老者顿了一下,歉意道,“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根本没有草履虫这个概念。”
  老者右手凌空一抹,崖顶的天空奇怪地闪烁了几下,一幅巨大的画面缓缓呈现在我们面前,漆黑幽深的漩涡缓缓转动着。
  “从哪里说起好呢?”老者打了一个响指,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就从世界的诞生开始说起好了。”
  ……
  “不必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你只需要知道,我说的全部都是毋庸置疑的,并且必须是毋庸置疑的。”
  巨大的画面慢慢有了声音和色彩。
  山谷。
  浓翠欲滴的山谷。
  山风轻柔地拂过,千枝万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如动听的协奏乐章。
  微微的浮光闪现。
  一个青衣少年的轮廓在光中逐渐清晰。
  身姿挺拔的少年睁开了眼皮,幽深的墨瞳一瞬不瞬地注视我们,彷佛参破天地般淡漠。 
  我微微皱眉,“那是……我?”
  “没错。”老者淡然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虽然坚信自己也是精怪,但你却没有貌似真身一样的东西,彷佛就是这般凭空出现的。”
  “别急,你后面会知道的。”老者注意到我投诸他身上专注的眼神,如是回答道,然后自宽阔的袍袖中探出食指凭空一点,彷佛石子投进湖泊,画面迅速起了涟漪抖动扩散开来,重复平静时,已然换成了少年怀抱着一个肩背宽厚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浑身浴血呼吸微弱,眼看是活不长了。
  “好兄弟……”男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艰难地抬起右手,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襟,瞪圆了的眼睛看着少年,“我……我……”手指痉挛般地颤动,却是半口气没有喘上来,死了。死不瞑目。
  手掌软绵绵地滑落,在青衣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知道。”少年只是伸手合上了男人的眼皮,轻轻地将他放置地上。
  “哈哈,你知道?你知道虎背着你做了什么好事?还兄弟,笑死我了!”对面的女人罗绮华裳,酥胸半露,精致的面容上挂满了夸张的笑意,此刻云鬓微散,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少年缓缓站了起来,看向女人的眼神冷至彻骨,彷佛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我说了,我知道。”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周遭的风环绕着他和虎,狂暴地盘旋。
  女人还想笑,但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而你不知道的是,你死定了。”
  女人难以相信地看着少年,大叫道:“你竟然为了一个想杀你的人和我拼命?”
  我也难以置信。
  我走向前去,和黑袍老者并肩站在了一起,“这是什么?”
  “你的未来。”老者一脸神秘莫测地说道,“虽然对我而言,这只是你的过去。”
  莫名其妙。
  画面上的那个我已经和美艳妇人开始打斗。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为死去的虎报仇。
  怎么可能!一刀痛宰了那个背叛者都算是轻的!
  各种暴虐的情绪在我心中翻滚,我简直忍不住要冷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些把戏?”
  “在这个世界里,这一切还未发生,但在我的世界里,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我现在只是将过去了的事情在你面前回放而已。”
  “你会信的。这本来就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第二次发问了。如果可以,我真心不希望有第三次。
  “时间和空间,是非常复杂地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我们不能仅仅扭曲空间而不干涉时间,这样时间就有了形状,然而它只能固执地往一个方向前进,就像奔流的河。”
  老者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表情,“为什么我们看到时间向前进,为什么我们记住过去而非将来。河将过去和未来区别开来,使时间的流逝有了方向。但如果河有断流和分支,一直向前流的河水却返回原先通过的河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过去和未来会发生重叠。”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老者,“过去和未来的人会相遇。”细细看来,老者眉目间确有几分与我相似,尤其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态和气质……不会吧。我暗暗自嘲,甩掉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很好,那这个问题可以暂时先放到这里,我们继续往后看。”老者向我玩笑般地眨弄了一下眼睛,这个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表情让他的脸庞登时生动了起来。
  画面又是一阵抖动。
  洞穴。
  幽深不可测的洞穴。
  传来一阵悠扬的呼啸,淡泊旷达,彷佛天地的一部分,与万物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啸声过后,自洞穴信步走出一身着深青布衣的男子。他的每一个步子都迈得极稳,保持着相同的步长和节奏,有种特别的韵律感。一双墨色的眼瞳黑得深沉而纯粹,看似温和却隐约带着冰雪般森冷。
  老者笑着想摸摸胡须,手摸到了下巴才遗憾地喟叹一声,无奈地放下。“我想你知道这个青衣男子是谁吧。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幸运,能看到自己以后的模样。”
  闻言我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是不是幸运还未尝可知。”
  “不久之后你就离开了大荒之地。这是自然,那块土地已容纳不下你。”
  “怎么离开的?”
  “分海而行,三十日方至青丘之山。”
  我陷入了沉默。
  “那是你做的,不是我。”老者又点了一下虚空中的画面,“你不会认为大荒之地就是整个世界了吧?不,大荒之地只是山海大陆上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
  “然后你遇到了九尾狐青。”
  我很快注意到了画面中那个同样青衣打扮的青年——正提着一个大酒坛朝……好吧姑且承认那个人是我吧,朝我狠狠地砸去。
  流江眼中精芒暴绽,“来得好!”已一把抄过了近小孩身高的酒坛,巧妙地化解了其间的力道,单手抓起酒坛的边缘,咕噜畅饮起来。
  他的脚边,大大小小的酒坛子滚落了一地。
  青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淡雅柔和的浅青色衣袖激烈而愤慨地挥舞着。“无耻偷酒贼!你喝光了我千年来的所有存酒啊啊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教我酿了还你就是。”躺在酒坛子堆成的小山上的男人痞赖道,又仰头喝了一大口,“哈哈好酒!”琥珀色的酒液洒了男人满头满脸都是,金色的灿阳下馥郁的酒香微醺。
  “你怎么还!你要知道我都舍不得喝!”青一副要抓狂暴走的模样。
  “那你还等什么?”闻言,男人只是虚抬了下眼皮,深邃的眼瞳溢满了戏稽与挑衅。
  “哼!”青恶狠狠地冲上前去,一把夺过流江手中的酒坛子,咕噜咕噜仰头喝了一个痛快。然后蓦地将酒坛甩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半坛子澄清馥郁的酒液尽数滋润了土地。
  流江含笑看着他耍疯。
  “还有你!偷喝了我的酒,竟然还敢和我穿同样颜色的衣服!”
  下一刻,流江僵硬着一张脸笑不出来了。因为青直接扑倒了他,开始恶狠狠地撕扯他的衣服……
  画面外的我也嘴角抽搐,自言自语地暗示自己,“太没品了吧!这两个丢脸至极的家伙一定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吧哈哈……”
  但老者马上好心地纠正我,“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和你今生唯一认同的损友呢。”
  喂!死老头让我多保留一丝幻想会死啊!
  然后半空中的画面一转,我再次出场时已换了一身阔袖黑袍。
  我不自觉看向老者,原因无他,老者身上穿的黑袍和画面中的一模一样。
  老者却一句话不说,以目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去死吧流江!”纯净的银灰色眼瞳深处布满了挣扎和哀恸,身量修长的男子身穿银铠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指搭在蓄势待发的弓弦上,却是纹丝不动。
  “哈哈你以为人类的弓箭能对付我?”被千军万马围困其中的黑衣男人一脸嘲讽,笑得张狂。
  笑声被突兀地中断。闪着金芒的长矢直接洞穿了流江的胸膛。
  “为什么……”流江难以置信地仰望着高处的银发男子,面上写满了痛苦之色。
  男子眼底愈见悲伤,惨白的嘴唇轻微地颤抖,声音却清晰而有力地传递了下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哈哈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个位置我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我以为你明白的!”流江反手干脆地将箭矢拔出,热烈的鲜血立即迫不及待地涌出,染红了半边衣襟。
  “好!好!”流江收起笑意,邪肆的双眼彷佛翻滚着无边的戾气,“那我就破了你的国,屠尽你的子民,让你看清,我到底有没有在乎过!”
  “情况不太对劲。”我皱了下眉头,“银发男子的那番言行不像是出自本心,倒像是有什么人逼迫他这么做,或者说是被|操纵了一样。”
  “挺敏锐的嘛。”老者赞同道,“当时你也发现了那一点。幸好被我及时地解决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让我一下为之敛容。
  “咱们能不能暂时欢快地相处下去?”老者夸张地叹息道,“谁让你当初不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安排。爱上了那个人,呆在他身边伪装成人类,后来还干脆把自己的内力全部封印了。”
  “谁?”
  “咯就是那个银头发的。”老者一指画面中的人,朝我挤眉弄眼道。
  ……
  我观察了半晌,最终阴沉了一张脸说道,“我眼睛没坏的话,那是一个男人。”
  “对啊,没错。”
  “我会爱上那么一具和我性别相同同样平板僵硬的身体?”
  “哦亲爱的。”老者笑得一脸猥琐,“你当初不顾他的意愿,强上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
  够了。我能打死这个自始至终只会胡言乱语的死老头吗?
  “嗯也不能叫强上……”老者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毕竟殇羽也没怎么激烈地反抗,后面简直就是半推半就,欲擒故纵嘛。”
  老者忽然右手作拳敲在左手掌心,笑眯眯地得出了结论,“没错,应该叫做合奸。”
  ……
  “够了!死老头,请你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殇羽早在土蝼篇就出现过了。“恍惚中有个青年男子哀伤地看着我,他的眼瞳是纯净的银灰色,瞧久了彷佛能让人陷溺进去。”,嗯那个家伙就是了。 
  然后,宣布一个坏消息。不好意思,作者八月份回归不了了,大概要九月底才能回来。本想按照之前说好的放上伪结局,结果越写越长,越写越长=皿=!日撸两章什么的不要太给力!作者为了更新已经快吐血身亡了给跪!
  身边要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拼狠较了一股劲儿要在这几天写完伪结局的,结果实在没有这个客观条件去完成了。我知道大家看到这章估计疑问越来越多了= =……而精彩处却还在后面= =,相信我,看到最后你会明白这个结局是怎么回事的。
  暂时写到这里了,手残的作者圆润地关掉了WORD,决定等以后有空了再说。
  最后的PS:伪结局之后紧接着的鸾鸟篇终于可以看得到正文的一点主线了,安排了分量充足的肉= =。专门抬出了一个炮灰受上肉!我想吃肉啊摔!

  ☆、特别篇 伪结局——崩析(四)

  没想到老者真的闭嘴了。
  “我的确说过我的目的就是拖时间来着,但没想到一不注意就玩脱了。”又是华丽的如同咏叹般的叹息,“早知如此,我该说半炷香后你就会明白的。
  老者自顾自地说着话,袍袖自半空中拂过,带着点意兴阑珊的味道,“让我们加快进程吧。”
  咒骂。惨叫。哭嚎。
  烈火贪婪地舔舐着整个国家。
  杀戮。破坏。毁灭。
  无尽的鲜血浸染了广博的土地。
  高空之上,数以万计的精怪大军如蝗虫之灾,所经之处无不生灵涂炭,只余一片死寂。
  人类微薄的抵抗堪比纸张脆弱。
  双手环胸,盘腿坐在苍龙头顶的黑袍男人,自始至终平视着前方,没有看过下界一眼。
  “一切为了精怪的荣耀!杀死所有人类!”
  异口同声排山倒海的欢呼和狂笑,狰狞的欲望在精怪们的脸上升腾,这是属于他们的盛宴。
  男人淡漠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嘴角扯起了一个嘲讽的角度。
  画面闪烁了一下。
  灰色。
  还是灰色。
  目之所即全是灰色。
  灰色如壁垒耸立在众精怪面前,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触手可及,高不可攀。
  “这就是……天之尽头?”
  流江的脸上写满愕然,而后却是狂喜,磅礴的内力自肉掌向天堑输出,恍若实质的魔压在天地回旋震荡,在场的精怪无不被迫咬牙单膝跪地,全身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音。
  没有预想中震撼穹宇的巨响,却见无边无际的天堑之上,黑色的漩涡悄然出现,磅礴的内力彷佛被尽数吸收化解了一般。
  没有丝毫被影响的痕迹。
  天堑只是依旧平静地伫立在那。张扬着它的冷漠和不屑。
  流江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腾空退开几步,向背后数以万计的精怪大军猛地一挥手臂,阴冷的声音被加持上了一分内力,将强硬的意志传达了下去,“四将八堂听令!”
  “给我砸!”
  下一刻,阵型排开,五光十色的光芒暴涨,数不尽的招式和宝器连绵不绝向灰色壁垒招呼而去,肆溢的能量波动让整个空间都如海上行舟般激烈晃动了起来,天边迷蒙的灰色映照得犹如白昼璀璨。
  画面却突然停滞。
  放佛被强行拖快了时间线,急促而短暂的几个画面倏忽而过,待重新稳定后,仁慈悲悯的声音如梵音天降,“吾已说过,荒神是不容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旨意的。”
  “哈哈哈哈哈!”流江狂妄的大笑如千年冰山骤然崩裂,滔滔有千军万马之势,笑声未绝,他仰头望去,眼神中不带隐藏的愤恨冷至彻骨,“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西山区几十载行来,大小部落国家星罗棋布数以千千万万计,各族精怪人类各得其所更是数不胜数。结果你要告诉我,这只是神为他的宠物们,精心设计的巨型囚笼!呵呵我们的神真是好生慷慨!”
  一声悠长的叹息,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那声音带着无法言语的悲哀和怜爱,如大海般广博包容,饶是我在画面之外,这一刻也只想伏地痛哭,忏悔自己的罪恶,只愿得到对方的宽恕。
  但只是瞬息,我惊醒过来。
  内力只是大荒力量系统的一种统称。不同的种族,能力体系也不尽相同。有精怪称之为灵力,有精怪称之为妖力,也有精怪称之为元力。动物是最容易修炼出自我灵识的,植物次之,没有生命迹象或形体的东西最难。据说有一种生物汇天地之灵秀,集生命之大成,他们的出世代表了整个世界的意志。自诞生之日起就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强横无匹的内力,能感应天地气运,与自然万象心意沟通,天赋凛然,天命所归,他们所拥有的力量谓之圣力或神力。
  在神圣力量的入侵之下,意志薄弱或实力弱小之辈根本无法抵抗,莫不心悦臣服。
  那个声音的主人,可能就是这般传说中的存在了吧。
  “一只见识过天地广袤自由惯了的鸟,把它囚禁在三寸立方的牢笼里,纵然给予最精美的饲料,最干净的饮水,它也是断然活不久的。但如果这个牢笼立方五仞十丈,乃至它目所不及力有不逮的极致呢?它还会发现这个牢笼的存在吗?”
  “我们中的绝大多数,出生,活着,死亡,终其一生,活动范围不过是很小的一块地方罢了。道德的约束,家族的责任,又或是利益的追逐,野心的驱使,甚至是实力的考虑,生存的压力,无论精怪人类,早已为自己设了限制,世界的极限在哪,本就不是常人应该关心的问题。无聊时,或许也会思考一下所处天地的尽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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