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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笑红尘 by 苏陌(绛袖) 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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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绛袖。”那人带着慈祥的笑。
林绛袖忽然觉得心头一热,现在能给他个商量的人,居然就只剩下一个小店的老板了,这几年里,这人和他谈话的次数,可能比老爸还多。
“老板,真谢谢你,老听我诉苦。”
老板还在抹着他的桌子,口里念叨着:“有时候,听客人们倒苦水,自己也能有所进益,你啊,还不是最惨的那个。”
“所以整天都乐呵呵的,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还不错?”绛袖问。
老板笑了:“还不就是不够百年的那点事儿吗?没回过味来,就到头了!”
“老板你说话很超脱!”林绛袖沉默了一阵问,“那么你相信轮回么?”
“我啊,不在乎——,”老板轻轻摘下兰花根上的枯叶,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心想要有轮回,这群悔恨挣扎痛苦无聊不知道罢休的人,真是可叹,望川一过都要从头再来,什么前尘都只是一笑的工夫;白忙活;要是真没有轮回,那就更可哀,各人全是自苦,把人生都浪费了。”
林绛袖终于笑了起来:“以前听过首歌,一女的唱的,叫笑红尘。”
“笑不得,笑不得;谁有权利笑?”老板说。
“是啊,是啊。”绛袖一口喝干杯里的麦茶,像在喝酒。
“好吧,我得走了,”他挥挥手,“等我好消息!”
老板笑着点点头,他目送这少年出了门。
年少不识愁滋味,少年的头还是昂着的,顾盼街上的风景,像只猫似的敏捷的穿过马路,颇有些轻灵潇洒。
27
稍给多些的香火银钱,知客僧便态度殷切礼让他们入寺游玩。这妖怪只管若无其事的往里走,莲心沉默的跟随他。
奉桃第一次来奉诏寺,自百年前,他都在很窄小的区域栖息,只为了等待某人的归来,可是他没有等来那个人,却等来了莲心;从此他就不再等待。
奉桃轻摇着折扇,悠闲踱步,莲心则踩这过去依稀的回忆往园林深处走去。
夏日里树木葱郁,只把寺院遮挡在阴影里,大雄宝殿中透出森森的凉意,午时烈日当空,游人稀疏,不知躲到哪个茶肆去,这样的空旷却也和了两人心意。
两人初时还走在一处,不多时,奉桃转身,却不见了莲心的身影,他只是微微凝神,立刻了然那人的去处,非因为他妖狐的法力无边,只因为那人身上已带着他的气味,那淡淡的妖异血腥,和浓浓的桃花香气。
莲心走得不紧不慢,已经失去红莲法力的莲心不能像从前那样,对于炎热的天气无动于衷,他汗湿重衣,只觉得有些乏力,他所仰赖的只是他少年时的回忆,其时,他刚成为红莲行者,发大心愿要为世间除妖灭魔,那时候有人曾告诉过他,很久之前,也有和他一样的人存在着,那人便葬在此处。他继续分花拂枝,走到了那座浮屠前(*佛塔),那浮屠只有一层,青石森森,肃穆威仪,有皇家气派。
看到这浮屠,莲心微笑了,自从,他看见那张观世音的卷轴,自从看见那个端秀的提款,自从,妖狐自述他过不得大河,自从他想起奉诏这个名字——这是他在回忆中无数次检索的东西,他需要的东西。他仰赖自己少时听到的只字片言,确认模糊的记忆,找到了他所要找的那个人,也许他是对的,也许是错的。可是他不会放弃。
身后,桃花香气暗自浮动,妖怪追寻而至,青年微微偏过自己的身子,立刻就被拥入一个怀抱。
那不知羞耻的妖怪道:“可别离我太远!”
“是你走得太慢。”青年轻轻挣开他。
那浮屠前守门的是个小沙弥,忙不迭跑过来招呼:“施主可是要游这舍利浮屠?”
妖怪轻轻瞟了一眼那森然屹立的东西,嗅出他厌烦的咒禁气味:“这是何物?”
“浮屠——为了存放舍利而造的浮屠!”莲心从袖中拿了几颗银锞子,递给欢天喜地的小沙弥。“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可好,小师傅?”
小沙弥哪里见过这许多钱,殷勤的过来带路,他把门打开,上了台阶。
“有什么好看的?”妖怪虽不把这小小寺庙的禁咒放在眼里,却也不想进去。
小沙弥却急匆匆比手划脚,生怕走了阔客。
“——两位檀越怎的不知?且听我细细讲来:这奉诏寺原来是个破落寺庙,叫明觉山院,是个老财主的私庙,连本地都没几人知晓,可是啊,偏有这奇事!
——二十多年前竟有位圣僧在此圆寂,朝廷立刻就下诏修缮寺庙,造舍利浮屠供奉,那皇诏还在寺里面供奉着呢。如此这般的大善缘实在难得!难得!游玩的香客们没有不来此瞻仰的——本寺的名字就叫奉诏寺啦以此得名叫奉诏寺啦!”
那小沙弥显然是事先背下了长篇大论,以此招揽游客,一脸的市侩。
“圣僧么?”妖狐叹息一声,“何等样人,才能为圣?”
小沙弥听不懂他的感叹,只当他问起那人,就十二分的殷切着道:
“——要说起那圣僧,可真是个大名鼎鼎的奇人!
——我也是听得师傅们讲起,圣僧出身京都皇寺,年方十岁就被称做神童,学棋三月能胜国手,方会弹琴就引来黄莺朝鸣;更难得小小年纪精通佛理,开坛讲经时,观者如云,鸦雀无声。圣僧自小出家,从十岁开始朝廷就封赏不断,听说每日都可见到宫中白马前来传令赐物,那可真是荣宠无比。
谁知道,圣僧性情淡薄,厌恶朝廷封赏,不多久便一去无踪,做了游方僧人——
更奇的是,圣僧竟然还有降妖伏魔的大法力,一路上救苦救难,为百姓除妖灭魔!那神通便如现在的红莲行者一样,厉害非常!说不得,他定然是明王转世投胎——这位圣僧来去无定,谁都不知道他后来又去了哪处,直到二十年前——”
奉桃专注的听着,似乎从没有如此认真的听一个凡人说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步一步向浮屠中走去。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佛龛,黄铜所铸,刻着佛祖释加之典故情境,一朵檀木莲座包着金箔,上承一座金身佛像,远远的供奉在石台上,长明灯火中红光幽幽,那是只有异类才可见到的封印禁咒!而面前的木桩铁索则拒绝凡人的窥探。在妖怪面前,那阻隔尤若无物。
奉桃的手指微微伸去,要碰那宝像,却划破了肌肤,蒲团上洒落点点殷红。
不,普通的禁咒伤不了他,这东西非同寻常。
小沙弥叫道:“檀越,不可以上前对圣僧不敬啊!!!”却突然被妖怪抓住衣领。
“说——那个人——叫什么法号!”
冷涩的声音如利刃刺透空气,小沙弥看着这美丽男子冰冷的眼神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发抖。
“说——”奉桃的声音生硬沙哑。
“本,本来————叫——叫空觉——。”
“那么——圆寂之时呢!”妖怪咬着牙,颤抖起来。
“叫————无可。”
——无可,——无可,——无可!!
妖怪爆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把供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全然不顾禁咒会给他的伤害——是的,他疼痛,手臂上的伤口流出血来,可是他只是失声狂笑着。
——这算什么符咒!?保护你尸骨的这个东西,空有你的残念,没有你的法力了!如果是那个骄傲的你还活着,还能容我在此放肆吗?——无可!
他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金色人像——那不是神佛,那是人,是那个禁不起尘世牵缠的凡人!——黄金的眉目如从前一样的恬淡清秀,只是被岁月切割,变得那么苍老。
你也只是个凡人,无可,只是岁月就可以消磨你!
你所要堪破的,你所要超脱的东西,现在何处,可是随你去了轮回中了吗?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你?
小沙弥早就吓得呆了,瘫在一旁不能动弹。只看见面前那白衣红裳的男子疯狂的砸开那个人像。黄金的像那么坚硬,却在男子的手里碎裂开来,忽然小沙弥感到脸上有一点点热,用颤巍巍的手一摸,才知道是滑腻的血迹,他顿时骇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妖狐的双手血迹斑斑,那是自从红莲火的烧炙后,第一次流血,他感觉不到那种刺痛,只因为此刻,他已经全然的陷入失去的痛苦里。手心里就是那人剩下的残余了,只是几颗小小的舍利,淡淡的金黄,似琥珀。
听说凡人死后,焚身亦化为尘土焦灰,而得悟的高僧,才能焚身化为舍利——无可啊,难道你是离开了我之后,才得了觉悟,才了了情孽,才断尘缘,才超脱了轮回吗?
——我不相信——不相信!——重逢的时刻,居然是这样的一场虚空!——他对于那人是如此的思念只似烟尘,无可寄托,教他心何以堪!炽热的液体自他的眼里涌出来——这是什么?疑惑,纷乱,恐惧,惊诧,痛苦,茫然,还有思念!妖怪流下泪来。
这是这个妖怪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感觉,于是他看着那舍利,惊悸而苦闷,他看着它,只是沉默。
妖怪经历的是他所从没有过的阴暗的悲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味的放纵着,他记不得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或者该干什么,只是依稀的有人打扰了他,而他拒绝这些打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奉桃清腥过来了,发现自己独坐悬崖的危岩上,并不知道是如何来了此地。
那危岩高入天穹,四面云海涛生,冰冷的风呼啸而过,猿不可攀,人不能至,极目远望,天边只半轮黯淡的苍月,空寂孤寥,仿佛天地唯剩他一人,风动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他似乎自痛苦的边缘回转,虽然他的神色郁郁,却眼神清明。再看看自己紧紧握住的手掌,掌心中有炙热的东西。无可的舍利,妖怪小心的摊开手掌,掌心的肌肤显出血红的经络,隐隐疼痛着,这东西可凶险,是他的对头,可是他还是要好好的保管它,于是,他将它放入信手造的金盒,终于让琥珀色的骸骨发出的微弱亮光和炙热消散。
妖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纷乱的思绪渐平,妖怪,与天地同寿,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是他死了,也有轮回么?下一世还记得这一世的痛苦么?
如果是不会记得,轮回也未尝就是困苦无涯的——对不对,无可?
没人回答他,只依稀听到旧时,那儒雅沉厚的声音断续吟着那阕笑红尘。
是啊,那轮回的苦听到完结处,倒也有些可笑之处
——那人说了,那阕歌是皇帝老儿提了名,命他作的,但是十步金殿内,要他作个笑看红尘的曲儿,却只能让年少的那人一叹轮回的辛苦,等歌儿作完,他也该去了——他,也该去了。
现在还有谁在?——还有莲心,那倔强的孩子,那无端闯来的命运。如今,莲心又在何处?
28
莲心的手里,也有一点炽热,是血,飞溅在他手中的,疯狂的血。
那狡猾的妖怪看似机敏,却在这浮屠前失掉了常性。
莲心料想这妖怪与那人前缘的牵缠会引得他在奉诏闹出事端,这让他有机会脱出他的控制。他虽然早就料想到他会成功,却没想到如此的轻易,见到故人遗骨的妖怪,竟然神志纷乱,完全不在意莲心去了何处。
莲心一步步的退后着,牢牢看着疯狂的妖怪粗暴的破坏禁咒,血溅在他的脸上,滚烫,鲜红,——莲心没有任何的好奇,或者说他没时间去好奇妖怪到底为什么如此的痛苦,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把握机会,也许只此一次了。
他退出了浮屠,发狂似的冲出了寺院,他买了良马,什么也没有携带就纵马狂奔。
逃亡?——不,现在他不能心存侥幸,妖怪过不得大河——那他就过去,到了河的那一边——那里有他的家乡,有他的枷叶寺——有他被夺走的一切!而妖怪,他过不得大河!
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奔驰,只一日一夜就赶到了河口,而妖怪仿佛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追来!他满身尘土,一脸肮脏都来不及梳洗,就跳上了船,舟子正要叱呵,接了他丢来的金锞子,立刻就改了笑脸。
“客官您是要过河呢?”
“是的,越快越好,速开船!”
“这滩难走啊,最近河水湍急,正是汛期,迟些再走吧!”舟子苦着脸道。
莲心焦急的看着面前宽阔的河面,倒出袖中所有的金锞子:“你们的船我包了,开船罢,只要将我送过了河!”
那舟子何曾看过这么多的金子,立刻什么也不顾了,叫了船工们一起开船。
这本就是艘货船,莲心见岸口最大的便是这船,因此就上来了。
此时,他亦是恐慌着妖怪的追踪,并不意识到危险。
然而,风高浪急,水流湍急,这本不是渡河的日子,甫一开船,那船便宽阔的河面上直打转,——颠簸之中,却又忽然下起了雨,雷电交错,水势凶猛得骇人。这恶风骤雨实在来得突兀,简直是凶恶的!忽然,风雨声中舟子在大声惨叫着:“不好啦!船底撞拉!有礁子啊!!”莲心不懂架船只得在一角抱着桅杆支撑。但是此时船已倾覆,水灌了进来,众人乱作一团,抢了救命的木板便掉进了湍急的水流中,大河凶险自古有名,落水者极少生还,到了这个时候,莲心倒不在乎这些,他在那妖怪的凌辱下偷生,也不过是为了心中残驻的释家戒条,若天要亡他,他自然甘心领命!若得死在湍急河涛中,也比被那妖怪禁锢来得好些!
可是,他虽掉进了旋涡,却并没有死去。
当他张开眼睛,看到的是荒芜的河滩,在他面前立着一个青色衣袍的男子。
29
'无疚'
“你叫什么?”那青衣男子悠然的踩过一地湿软却没留下足印。
莲心虽失却慧眼,还是明白了自己所遇绝非等闲凡人。他尝试着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一丝不着。这荒凉的河滩上风急,只把他的身子吹得冰凉。
“你的纹身,是谁给你的?”那男子又问。
莲心却看着他不说话,心中只思量着此人来历。
是他吗?那个让妖怪也忌惮的东西。
“奉桃,你可认得?”青袍男子说到那个名字,明显的变换了表情,似怒非怒,似喜非喜。莲心心中突然了悟,何以妖狐说他过不得河,他脱口而出:“奉桃不愿过河,是因为你么?”
年轻男子阴戾的笑了笑:“你果然是认识他的,好得很,且告诉我他在何处?”
“你若与他是敌非友,我就告诉你。”莲心唐突的大声道,突然瞪着眼前的这人,“我要过河,就是为了摆脱那妖怪,这你可知道!?”
青衣人哈哈大笑,抚掌道:“好得很,居然是这么一回事,那妖孽怎的没把你看住?若不是遇见了本君,你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莲心疑惑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青衣人傲慢的道:“本君乃大河水君青佾是也!那妖孽再放肆也不敢过大河至汉土以北,自然是因为有本君在此。你且将那妖孽的事情告诉我,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莲心叹息道:“你与他果有仇怨——我只想离他远远的,虽不知他现在何处,但是过不久可能便会追来罢,你可以在此候他!”
“那妖孽是你的主子么?——”青佾踱到莲心的背后,冰冷的手指猛的削下一片皮肉,带着朱砂色,“肯在你身上留印记,他还算是在乎你,没想到妖狐奉桃会看上一个凡胎!”水君不屑的看着这苍白的青年,几乎有些鄙夷,他忽尔想起一桩主意,脸上阴险的笑意更深。
“
你不是恨他吗?”水君冰冷的手指划过莲心的脸颊,他道,“我就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从此,你可以永远摆脱他!我答应你,此事一了,你定可逍遥自由去,不用再担心这只狐妖了!”
青年的脸上微现迟疑,可是后背上丝丝的疼痛提醒他曾经的耻辱。
“如何?”水君只把青色的眼看进青年的心中,似早就知道他的答案。
莲心的嘴角舒展,慢慢张开干裂浮肿的唇瓣。
“不!——”林绛袖从梦里惊醒,望着青白的天花板发呆。
脸上满是冷冷的湿痕,似乎是在梦里流了眼泪,可惜,完全不记得是如何的梦,完全不记得!
对这样的状况已经很熟悉的林绛袖只是呆了几秒钟,就满不在乎的坐起身来,拿毛毯胡乱的擦干泪,然后就又神采熠熠了,甚至他也没去追究这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对林绛袖来说,最多也不过就是浪费了一点点水分,反正无法想起自己的梦境,那么就让它去罢,最近听说哭对新陈代谢有好处,因此爱哭的女人比男人长寿——。
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他看看钟——该死!如果不在三分钟内出门,就要迟到了!
于是他立马超速换好衣服,冲出门去,昨天老妈还是没回来,他幸运的没有伴着数落唠叨出门。
今天一定要说!一定要说!
他心里一边默念,一边进教室,
——今天下午没课,我可以把他约到人少的地方,言辞可以冷静坚定一点,态度要强硬一点——我绝对不希望他再纠缠我!就这么说!
然后他踏入教室,满教室惯常的嗡嗡说话声忽然就停止了,一片奇异的宁静,——这太诡异了罢!
然后他左顾右盼的进入教室,发现座位上没有风林的踪影,而同学们齐刷刷的看着他,他努力回瞪:“看什么呢!?你们!”
素来是兄弟一样的哥们在前排直摇头:“你小子,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糊涂了!我的妈呀,还在学校里,你说我们以后怎么跟人家说啊!”
“什么事啊!?”一直是班级宠儿的林绛袖毫无心肝的四下里询问。
班长实在忍不下去了,把他扯到座位上,哄苍蝇一样哄开四面的视线:“自习!现在是自习,看书去!”然后调过头,伤感的说:“小林子,我支持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问过其他年级了,很多人都支持你的!”
“支持我什么啊?”林绛袖还是没听懂。
班长又露出平时那奸诈的表情:“你和风林同学的事啊!现在可是全校的事儿了,你昨天干了什么自己知道吧!”
昨天?——什么跟什么?林绛袖努力的回想,中午被班长欺负,然后——
“啊!水龙头!!!!——”他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全班又齐刷刷看着他,脸上全带着想笑又没办法笑的表情。
“告诉我真实版本,不许藏私啊!”班长一把揪住绛袖,笑得甜美异常。
“等等,已经有了很多版本吗?——我们什么也没——”这当然是谎言,他们当然有做亏心事,林绛袖非常后悔没有及时杀人灭口,可是那小女生怎有胆量告诉其他人?风林又是去了哪里?避风头吗?——狡猾的人。
“当然啦,你们在小树林后面‘那个’,是不是真的?”
“哪个啊?——不就是在学校操场的水龙头那里说了话么?我怕吐在厕所被赵阿姨骂!”
“还不老实,我都知道!你们也真是的,才几天就这么亲热,难道是我的话有效了?”班长兴奋得连脑音都说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绛袖算是知道了现在的状况,他和风林的这挡子事已经全校闻名,如果老师还能不知道,那才是奇迹。会联络父母?还是批评教育?
“风林呢?”林绛袖此话一出,女同学的兴奋情绪立刻攀上一个高峰,哥们就只能摇头叹息。
“被叫到班主任处谈话,很快就回来了!”班长丝毫不担心的摸样,继续道“你安心,咱们这种学校根本不把这样的事情当真,有都装做看不见,无论学生怎么炸开锅,他们都要压下来,小事化了。倒是你,老师担心影响你这个本校希望之星的前途,一定要给你洗脑的!”
冷静,千万不要发作——林绛袖对自己说,这算什么事情啊,我才刚要解决它,它就突然变大了,我死定了!
这个时候风林进了教室,他泰然自若,还是像平时一样穿着嚣张的便装,前发散乱,似乎刚被他自己揉过,那人丝毫不在乎全班的注目,把书包从肩膀上甩下来,潇洒的蹭到座位上,也就是林绛袖的身边。
那逼人的俊美和放肆的态度立刻让全体女生倒戈,班长近乎宠溺的看着面前的美景。
一个如画的清丽美少年,无辜的,无奈的倚靠着墙角,神色有软弱的谴责和比较明显的畏惧,尽量离身边的人远一点,一个英俊又高大的帅哥,一脸拽拽的温柔和戏谑,眉宇间似乎又透着得逞的奸诈,趴在桌上看着身边的可人儿,虽然情节似乎恶俗了一点点,不过画面却非常的,非常的经典!
班长突然觉得自己初中毕业时第一志愿的填写是多么的英明!玩命的应考是多么的值得!
然后风林突然长身而进,把手抵在绛袖的去路上“绛袖,放了学我们谈谈!”
他在他耳边轻声道,——这句话似乎是林绛袖本来预备说的,可是,他没来得及回答,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
奉桃精疲力竭的回到客栈,已经是第四天了,他镇定下后,嗅到了计谋的气味。
莲心要带他见无可,才诓骗他来奉诏,他是想乘他神志混乱的时候逃走罢——真能得逞吗?身上带着他血,他的气味,难道还能逃吗?
那个冒失的小鬼,恐怕是过了大河,回自己的故乡去了,他分明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大河以北,妖狐去不得,可是那背后的意思,莲心是不知道的,河神虽强,并不见得不能招惹,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介意与那个青佾再起争端,反正仇怨已结。
奉桃忽然想——青佾会用那冒失的小东西来要挟他?
这想法让妖怪稍微的迟疑,然后即刻转念——那样不驯顺的东西要来何用?水君若以这个小小凡人来要挟九尾妖狐!未免可笑!
等真正见到空无一人的客房,妖怪立刻狂怒了,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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