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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by世界人民的114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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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久又问,儿子呢?
女人还是回答,没有。
陈久顿了一会儿,把水杯握在手中,又问,听见婴儿的哭声是什么时间,晚上吗?
女人大约有些紧张,她拿起一朵塑料花攥在手里,用大拇指拨弄,回答,是的,是晚上……听见哭声是半年前开始……好像是在梦里,但也像是现实,我从梦中醒来之后耳边还是有婴儿哭的声音……一开始是上半夜听见,下半夜就没有了,现在下半夜也有……我丈夫听不见,我没说,怕是自己精神有问题,所以找到了您……
田见陈久在问,自己便往屋子里走,他看了看房间的四角,回过头对陈久说,屋子有点像橘子的颜色,味道也是,这种屋子比较容易感到两界的事情,她听到的应该是灵的声音。
陈久看了田一眼,又将视线移到女人的脸上,问,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女人抬起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了卧室。
听了女人的话,田走向卧室,往里面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陈久。
陈久没有理睬田,他看着女人的眼睛问,关于你听到的声音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现在我们来聊点别的。你以前怀过孩子吗?
女人愣了一下,回答,八年前的事了……那时才二十岁……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没注意,纺织厂的工作强度很大,后来我流产了……我当时总以为孩子没有死,精神上有点问题……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女人说到这里,突然直视起陈久,但马上又像做错了事一样垂下眼睛,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和我丈夫说……三年前,有个四岁的小女孩跑过来,叫我妈妈。我丈夫和别人都看不见那个小女孩,我会趁别人不注意给她点东西吃……我觉得她是我死去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女人怕陈久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连忙补充道,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陈久说,我大致知道了。我想先出去看一下,请你在屋子里把卧室的门关上。
女人紧张地问,卧室里有……什么吗?
陈久说,没什么。
女人放下手中的塑料花,走过去关了卧室的门。
陈久走出大门,田跟在他的身后。陈久绕到房子后面,敲了敲卧室的窗子,一个穿着朴素裙子的女人打开窗。房间里摇篮上睡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女人看见陈久,问,有事吗?我儿子刚睡着,麻烦轻一点。
田在陈久身边说,是灵。
陈久点了一下头,说,不好意思,我在这边迷了路,请问8弄16号怎么走。
女人小声说,往前走,左转就到了。
陈久看了一眼把白天当晚上,睡得沉沉的孩子,说,婴儿日夜颠倒的话,调整洗澡时间便好了。
是吗?女人反问,这样就可以了?我是第一次当妈妈。他老是夜里哭,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陈久说,晚上九十点钟给他洗把澡,喂他吃点东西,抱一会儿就会睡着了。
女人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和陈久道了谢,走回摇篮边看孩子去了。
陈久离开窗子,往屋子前门走,田跟在他的后面。走到大门口,扎塑料花的女人正站在那里等待陈久。
女人见陈久回来了,立刻迎上去,问,有问题吗?
陈久走过去,对女人说,家里没有问题,往后晚上应该不会有哭声了。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注意休息。如果小女孩来看你,就抱一抱她。
女人看着陈久,想说些什么,但陈久简单只说了句再见,便出了门。田在陈久的身后想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先闭了嘴。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女孩子,女孩抬起头,冲陈久挥挥手,问,你去过我妈妈家了吗?
去过了。陈久也冲她招手。
女孩子又问,你看见我弟弟了吗?
陈久回答,看见了。我告诉你妈妈要注意身体。
女孩子笑了起来,挥挥手和陈久道别。
陈久和田继续往前走,等到看不见女孩的身影了,田说,我搞不懂的事情有三件。
陈久说,你搞懂了多少?
田想了想,回答,女人听到的哭声,是灵界那个孩子的声音,因为他昼夜颠倒,在安静的晚上哭,声音很容易声音传到人界。这不是事情的重点,事情的重点是我们遇到的小女孩。她是女人以前流产失去的那个孩子,所以一直来找女人。现在女人又怀孕了,自己不知道,女孩才会说,弟弟还小,要妈妈对弟弟好一点。在她看来,妈妈不注意身体,就是对弟弟不好。
陈久没回头,问,你没理解的地方呢?
田说,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不在,你要怎么判断女孩是灵呢?
陈久回答,她说的不是“我家”,而是“妈妈家”。后面委托人也说了,只有她才能看见女孩,那么对女孩来说,那栋屋子便是“妈妈家”,不是“我家”,也不是“爸爸家”。
田问,你都用这种推理吗?
陈久说,你认为呢。
田又问,你出过错吗?
陈久回答,出过错。像今天,如果我没有问小女孩路,我就不会去问委托人那样的问题,那么我只能从表面上看,这个问题便简化为一个昼夜颠倒的孩子总是在夜里哭。术士不靠团队协作,每份工作都是自己独立完成,很容易出错。我走去工作地点,或者坐车到工作地点附近再下车走过去,是为了减少误差。
田问,你的工作就是这样吗?帮人解决问题,然后不收钱?
陈久说,这样的工作都不收报酬。我也许会弄错,没资格收钱。我的工作还包括帮富豪大官们看看风水,他们中有的以前害死过人,要驱邪,这个我也去,去了就收很多钱回来,然后装作看不见被他害死的人变成的灵,就是江湖骗子那样。
田看了一眼陈久的侧脸,觉得陈久从整体上说是个怪人。
我的第二个问题,田说,女孩还没出生就去世了,她是怎么作为灵长大的呢?
陈久回答,灵界也有孤儿院。
田说,那灵界和人界不就完全对称了吗?我们可以把人界的孤儿当做灵界很小就去世的孩子,也可以反过来看。你管他们叫灵,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是人,但是他们也可以管你叫灵。
陈久回过头来,看了田一眼,回答,我没说不可以。
田看着陈久,陈久也站在那里看着他,看了好半天,田说,你真不像人。
陈久轻轻挑了一下眉,在街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看着远处另一拨踢球的孩子,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田走到陈久身边,在地上坐下,仰头看陈久,问,为什么女孩不直接告诉她妈妈,她怀孕了呢?
陈久直视着前方,说,弟弟妹妹出生之前,做老大的势必会觉得又嫉妒又紧张吧。
田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弟弟妹妹。
陈久说,我也没有。
田皱起眉头,抬头看了陈久一眼,说,说得正儿八经,我还以为你有弟弟妹妹。
陈久稍微低下头,看了田一眼,笑了一下。
七个月后,女人生了个男孩。
某次,陈久和田经过那片空地,正看见女人抱着孩子在那里晒太阳,陈久走过去,和女人聊了天,得知那个小女孩在男孩出生的那天就再也没有来过。
如果自己死之前就认识了陈久,大概也能够好好变成灵吧,田想。
第七章 带他出门
田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自己的死亡了,然而现在因为陈久的工作,他慢慢回想起来。一回想,田竟突然发现那个过程有点陌生。就像一个人很久没照镜子,觉得镜子中不是自己的脸一样;不管怎么想,田都觉得那不是自己死亡的场景。
田个人认为这是个好现象。
和陈久在一块的三个月内,田已经勾勒出陈久的生活了:每周都会处理小的事件三到四次,一个月会有一到两次的大事件。所谓的大事件,就是帮有钱人驱邪。陈久靠这个赚取一个月的收入,但他比较随性,睡过头或者天气不好,他都会放弃这个委托。
在陈久身边,田常常看到各种无法丢弃人间记忆的灵,什么原因都有,因为爱因为恨因为欠钱不还。与其说帮助他们的陈久是术士,不如说他更像是片警或者居委会伯伯。
陈久的记事本里写着各种他处理过的事件,田曾经试图偷看,但因为无法摸到那个本子,只好作罢。
在陈久身边久了,田发现自己对灵界、对人界的了解不够深入,想不明白的东西越来越多。但当田发现把注意力集中在陈久经手的事件和陈久这个人身上,比放在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更加有趣的时候,他的观察力终于有了去处。
陈久穿衣的风格,陈久洗衣服的习惯,陈久做菜的手法,陈久睡觉时的鼻息……这些观察占了生活的上风,田开始不太在意半透明的突兀感了。并且更重要的是,他结束了两年的游荡之后,开始了定居的生活。
拥有床而不需要睡在公园或者没人的宾馆,每天正常地吃三餐而不是饿得饿肠辘辘,无聊的时候和陈久聊天(就算陈久不搭理,他至少也在听)而不是两年几乎没有开口,空闲时读陈久书架上的书而不是站在图书馆等待读书的人们……田认为自己的生活和正常人无异。即使在他的生活中,唯一的,能够承认他的人只有陈久而已。
感激陈久可以收养自己,但田找不到任何实质的方式对陈久进行表示,而且即使有所表示,陈久估计也不太稀罕。田的表示便是每天跟在陈久身边,帮助他辨认灵和人。但对于推理能力很好的陈久来说,这似乎是不必要的。
所以在第三个月的某一天,陈久开口了:你不用每天跟着我。
田问,为什么?
陈久说,你跟着我也没有用处,你自己随处看看,过点自己的生活。
田说,我可以帮你判断人和灵。
陈久说,我相信我自己的推断。
田问,那你以前总带着我出去工作干什么?
陈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带着你的宠物出门,实际上不需要他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田看着陈久,说,你不需要你的宠物为你提供帮助,你照样可以带着他出门。
愣了一会儿之后,陈久回答,好吧。
第八章 死之前
在回答“好吧”之前,陈久至少愣了五秒。
而这个五秒,田说话之前已经计算出来了。
判断力、观察力、感知力……这些看不见的能力,田完整而完美地拥有着。所以,对这样的田来说,判断陈久的反应,几乎不需要思考。
举个简单例子,田养过两条狗,他很难判断那条活泼的狗下一秒会舔他的左脚还是右脚,但那条不喜欢陪主人玩的狗,无需想象,就知道它对讨好主人不感兴趣,它只想趴在拖把头上睡觉。因为性格不同,前面那条狗的喜好常常改变,但后面那条狗只喜欢一种狗粮和一个牌子的项圈。
而后者就好比那个男人。
衣服颜色永远都是米和白,习惯两天洗一次衣服,做菜放盐随心所欲,睡着了鼻息温柔而平静。
所以就算吃饭慢了会被要求洗碗,起得晚了会被命令打扫卫生,做错了事情会受到严厉的批评。但观察力让田觉得陈久很温柔,这种温柔,是收养一个陌生人,提供他吃和住,偶尔给他削个苹果,常常陪他一起聊天,每天给他喝新鲜的水和刚煮好的牛奶,每个月把他的被褥拿出去晒一次太阳的那种。
于是田想得是,以后不一定还能遇到可以看见自己的人,就算遇到了,对方也不一定会遇到能给自己提供食物和家,那么就跟着陈久吧。只要他这个职业一天不变,就跟在他身后。虽然田觉得一个人的世界也可以活得不错,不过有个人聊聊天,会变得更加快乐。陈久也许不会回答,但他一直在听。事件之前对的或者错的猜测,事件中期多余的或者不多余的观察,事件结束之后大的或者小的疑问;这些话,陈久都会认真地听,接着给与自己讽刺、批评、纠正,或者赞同。
当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个月,田开始思考,如果死之前认识了陈久,就算死之后过了很多年,他也会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吧。
第九章 确立真实性
“新委托。”
当田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陈久的声音。田回过头,见陈久拿着几张钉在一起的纸,向这边走过来。
田接过陈久递来的新委托,还没有仔细看,便直接注意到委托地点那一栏的四个字——“精神病院”。
陈久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田说,地点稍微有点奇怪。而委托书的信息非常详细,格式和内容看上去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好的,说明委托人对这事非常重视。
陈久说,三张纸上没有一个格式错误和字句错误,他的性格很严谨。
田把委托书翻到第三页,说,委托事项是想确认精神病院中的X并没有疯。
陈久说,我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试图证明有灵的存在,来解释自己的精神是没有问题的。
田又将委托书看了几遍,发现X入院的原因、目前表现出的病症,这些最重要的内容在委托书都没有做任何解释,以这个委托人严谨的性格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田说,他大概不想让我们知道事情原委。
陈久说,换作是我,我也只会告诉你基本情况。我对你这个人不了解,不知道你会不会把重要的信息泄露说出去。现在我们出门先去看看,稍后再和委托人取得联系。
陈久将委托书放好,换好鞋,和田一起出了门。
往精神病院没有太方便的车,陈久和田坐了出租,在接近医院两公里的地方下了车,往医院方向走。医院在偏郊外,四周既有小块菜地,也有店铺,不像城镇也不像农村。
田问,我们如果发现X的病房中有灵,而且和X看到的一致,就可以说明他没病吗。
陈久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在那个地方呆久了,正常人也会变得精神不健康。吃饭坐成一排,和监狱一样;洗澡时十几二十个人一起脱光衣服跳进大池子,精神稍微正常一点的病人还好,不正常的病人会在水里排泄;下午在院子里活动,遇上狂躁型病人发病,还会袭击人。不过这是很久之前的精神病院了,后来我去参观过,好多了。
田问,你为什么对以前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久说,我在里面呆过。
田看着陈久。
陈久说,我爸是精神病医师。我大学读的也是这个学科。
田问,你现在为什么不做医生?
陈久说,如果我当医生,我再说我看得见灵,他们一定把我关进去。大部分人不会相信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田问,那你为什么大学要选这个学科。
陈久说,我想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
田看着陈久的侧脸,陈久放慢脚步,说,我一直能看到灵,但我分不清那是人还是灵。大学前我很少说话,怕和别人看不见的灵说了话,被人当成精神病关起来。前二十年,我都是在观察这两个世界是怎样的,我那时候不能确定到底是我看见了,还是我想象出了。大学二年级之后,我开始着手解决一些灵和人之间的问题,问题被解决,有了实际的影响,我才确信这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
田问,你以前遇到过很多麻烦吧。
陈久说,没有,我比较注意。开始这行之后,就不存在问题了。身边人虽然很多不相信这个,情愿相信是心理暗示,但结果是我解决了这些问题,而不是别人。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田说,你能告诉我这些,谢谢你。
陈久笑了一下,移开视线,说,因为你没办法告诉别人。
田停下脚步,看陈久,陈久也停下脚步,不过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陈久开口说,走吧。
田说,好。
田心想,我也不怕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我还是没有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你。
田说,其实你对我比较信任。
陈久说,别做梦了。
第十章 狂躁症
走进精神病院,陈久以探病为由要求见X。大约是陈久的爸爸也曾是这里医师的缘故,陈久要求见X的要求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陈久和田见到了X。因为X有狂躁症,陈久和X面前的桌子非常之长。他们分别坐在两侧。陈久被医生要求坐靠近门的位置,以便X发病时能够迅速逃出。
在医院中,X的编号是:九七四。
大部分医生,都用这个号码称呼他。
九七四穿着洗得发旧的病服、蓝白色条纹,他是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
见到不认识的人来探访自己,九七四没有任何反应。他坐在桌子的那边低着头,似乎在看自己的手。
陈久环视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接下来,他把目光放在九七四的身边。
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喃喃自语,也没有玩弄自己的手指或者衣服,仅仅是低着头沉默地坐在对面。
田说,我不觉得他有狂躁症。
陈久想,我也不觉得。
坐了大约十几分钟,陈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九七四抬起头来,看了陈久一眼,又立马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安静地等待这个见面快点结束。
九七四抬起头来的一两秒间,陈久看清了他的脸——黑眼圈严重,面颊消瘦,眼睛没有神采。
陈久记得委托书上写着,九七四是因为混淆以前和现在才被关进来的。
委托书上自始至终确切的措辞,到了描述九七四病情的时候,变得含糊不清,甚至可以说毫无内容。
据病院的医生刚刚介绍,九七四最近一次爆发出狂躁症的病症是在两个月前,他咬伤并抓伤了护士及医生三名。九七四是在接受例行检查时发病的,但具体发病情况接待陈久的医生也并不清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陈久依旧一言不发,九七四也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一个小时之后,九七四慢慢抬起头,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陈久看着九七四,回答,可以,我去叫医生。
听完陈久的这句话,九七四便又一次低下了头。
等到医生来的时候,他也就这样低着头被带出了房间。
田问陈久,你觉得他有精神病吗?
陈久回答,一个小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我不觉得他的精神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有,也只是自闭。
田说,也许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观中呢。
陈久说,在有陌生人的情况下,不自言自语,不翻看自己的手掌,这种情况很少见吧。精神病人大多会认为自己想法会自动流失出去,在没有表达的情况下就被人知道,所以会觉得周围的人都很可怕。刚刚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只觉得这是一个沉默的人。
田说,我不知道精神病学怎么判断,我觉得这个人很冷静,你在他面前一个多小时,他只是坐在那里,或者说这个人很冷漠也可以。
陈久说,你还记得委托书上怎么说的吗?
田说,委托人说,X是被强行关进精神病院的。
第十一章 老旧的咖啡馆
和委托人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个咖啡馆,老旧的横梁撑起了整个屋子,墙上挂着很多年前拍摄的照片,它们应该在那里挂了很多年,周围满是灰尘。陈久不觉得这是个有情调的咖啡馆,桌面上还留有没有擦干净的油迹。咖啡馆像是承载了太多的时间一样,变得有些潮湿和阴冷。田说,大概是因为委托人不想被打扰。
陈久回答,大概吧。
和委托人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当天晚上8点,但快到9点之时,委托人还是没有出现。
咖啡馆里人只有2个人,吧台那边有几个灵,而唯一的一个田坐在陈久身边。他们在狭窄的沙发上挤到了一起,用来温暖已经冻僵了的身体。
过了9点,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下子打破了咖啡馆安静的空气。陈久朝那边看,见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朝他走来。
男人急急忙忙地问,请问您是陈先生吗?
陈久说,叫我陈久吧。
男人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今天我有工作走不开……
陈久说,没关系。开始正题吧。
男人在陈久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杯喝的也没有点,便急忙对陈久说,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也许你会觉得很无聊……我知道我的委托也很站不住脚……
男人看了一眼陈久,继续说,他是我以前的同事,后来成了我的好朋友。他的恋人是个比他小的男人,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个男人失忆了。X没准备再和他交往下去,他大概觉得应该给借失忆让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男人的家人怕男人会恢复记忆,不让X和他见面。两家很早之前就认识,也一直有联系。所有人都不告诉男人有X这个人,连X的爸爸也说X是他的远房亲戚的儿子。X就像被删除了一样,大家心照不宣地装作没有这个人,就连最基本的节日X也没法回家……X从很久之前就一个人住,后来变成了完全的一个人,没有人在他身边……他生病也只有我会去看他……他也许有一点轻微的精神不正常,但没达到进精神病院的地步……
陈久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男人说,我想让他从精神病院里出来。
陈久说,我认为他没有精神病,并不代表别人也觉得。
男人说,我知道,我试了很多方法,我希望能尽量帮到他。但我找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
陈久说,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男人说,工作顺利的话,周日会有空。
陈久说,我把电话留给你,周末两天我都不会安排工作,你随时联系我。
男人连忙低下身,不断地道着谢。
陈久站起身,和男人道了别。
田追上陈久的脚步,在后面问,你不需要再了解什么吗?
陈久推门出去,出门之后,对身后的田说,一般了解到这种情况就够了,我们平时都是这样。你是不是想到自己了?
田说,同样是被删除,但我已经死了,他没有死。
往前走了很久,田还是回过头去看那个咖啡馆。
田问,我们帮得了他吗?
陈久说,很难。我们只能通过接触和判断,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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