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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狂人日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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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之二
为什么老是植物呢?从前多少年都冷丁丁站着不动一丝一摇。今天怎么摇起来了,荡起来了,绿油油的,好肥喔。什么意思呢?将来植物领导地球?
无中生有
必须在腐败物质……腻歪生成……飞出妖蛾子……我们叫创新……怪异……另类、接前卫时尚等而下之……
光滑干净等于一无所有。
这是物质规律……谁也别跟规律较劲了。中产……布尔乔亚……波西米亚……装逼……统统玩去……在艺术这个领域。
词源
情景生词。状态生词。
信息时代
……教育早就家庭化、自我化、终身化。……学校……不就是聚众聊天的地方么……谁还需要一个面瓜上去照本宣科?网上手机都聊飞了……爆炸了信息……还听你的?我看学校早晚要消亡……没必要圈个院子么……上班都跟家了……上学还用出门啊?
……上街的都是专门出来玩的。酒吧饭馆夜店就够了。办公楼可以歇了。
重生的光
哈佛物理学家Lene Vester…gaard Hau教授……在Nature上她第三次发表论文,称在实验室观到了被重新塑造的光……研究人员首先将一束光脉冲射进一团拥有200万个钠原子的超冷原子云团中(其中的原子都处于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光束在其中迅速变慢……降至17米每秒(自行车的速度),最终在钠原子云中熄灭,但它在原子云中留下了携带自身信息的〃记忆〃。这可解释为〃控制〃激光束将光脉冲的形状写入原子波内,当关闭〃控制〃激光束且光脉冲消失时,〃物质拷贝〃被保存下来。
接下来,他们将携带光束〃记忆〃的部分原子导入另一团超冷原子云中,并用一束激光束射向它们,原始脉冲〃记忆〃被触动,扩展到整个云团,再次释放出光脉冲并射出云团,且速度迅速加快。……引自《新发现》2007年5月号19页。
王:这可解释1、为什么有的人总是活见鬼。2、不是人才有历史感。3、当宇宙变得无限大,能源耗尽……无限冷,可以想象时空怎样被冻住……结束。
北京异常
华盛顿大学的地震学家Michael Wysession……分析了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多达60万份的地震波图,注意到在亚洲大陆地下,地震波出现了减弱的现象,而且传输速度也略有减慢,因此判断那里存在大量的水,含水量不低于一个北冰洋,这是人类首先在深部地幔下发现如此巨大的水体。……Wysession在北京大学陈述他的研究成果时第一次用了〃北京异常〃这个称呼来描述这种富含水的新的地下结构。(要是在巴基斯坦他会说是伊斯兰堡异常么?)
王:怪不得1976年唐山地震我在床上被颠得跟踏浪似的……果然是水床。
建议小学课本改为《10万个为什么》
……先把常识普及了。……做那么多加减乘除干什么?
以中国的国情……人多地少
……与其推广高尔夫……还不如先推广弹球呢。
第30节:死后的日子(1)
死后的日子
1
死后的日子也是一天天过的。我坐在雪封住的车里想。
我忘了今儿是星期一,在8多腻了一会儿,出来发觉外面在下雪,三里屯满街都是冒雪上学的小孩和睁着眼睛的汽车白棺材一般缓缓移动似乎整条马路正在大出殡。
车在不远处马路牙子上停了一夜落满雪,我爬进去像钻进一个粉丝窗户幽闭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昨天夜里我出门时天在下棍儿雨,掉在前挡风玻璃上大滴大滴趴下来雨刷子扫过去硌起来已经是冰了。
热风吹在车脸上,冰上积压的雪渐渐遭到蚕食,大版大版晶莹剔和百孔穿,被我连渣带汤推了下去朦胧的世界一下一下清晰了。
正对着的胡同堵着很多车远处胡同口外新东路大街上还有车亮灯拐进来。天上没有一丁点光线雪是兔白的因为下雪到处毛茸茸好像房子和树都肿了。像往常一样我一全神贯注就影象残留,东一眼看到的景物西一眼仍在膜上,看来看去影子纷至沓七手八重叠,树就活了房子也活了像被充了气摇摇晃晃老王管这叫扛着眼睛给自己拍电影。
死后最表面的变化是视觉默契丧失,还能如生前清晰看到一切,不理解这一套套摆在这儿什么意思以及跟自己的关系,譬如路边的树,知道它是劈柴他爸整容前的桌子腿和木炭的前世,再想一下,才明白它在这儿是掩护路把可以通和不可越做一个划分。远远看到红绿灯,当即一脚踩住,停一会才想起要到灯跟前去中间这段路还让走。这样开车是很不靠谱的,认识有空白视觉就有空白所谓视而不见。一个人在前面过马路,看半天一往无,到跟前才想起不能压一瞬间视觉跟着惊醒,情况完全是一个人孤丁出现在车前。所以大家说白天最好别上街,上街能打的打的。不是过去一般人认为的怕见光阳气太盛犯冲什么的,也是有点怕见光,因为散瞳散得厉害戴墨镜就可以了,关键是分不清远近自己会乱。我新死的时候,在一家网站演内容总监,当时正是网最热离纳斯达克崩盘还差两个月投资人闻着味儿拼催网开,这时候闪不合适也有一孤丁点放不下想最后见眼钱给女儿,就刻苦坚持上班。每天一上街,满街人脸像千万只图章往我眼球上盖特别接不住的是颜色,抬眼望去,几条街上谁穿了一圈红一道蓝全跳出来了像一件景泰蓝当街摔碎了。那是夏天,阳光嘎倍儿新,走着走着就像走进动画世界,眼皮像糖纸一片彩色,眼珠子倍儿晕像掷出去的骰子在天上的云里滴溜溜乱撞。
第31节:死后的日子(2)
最美的一次是〃非典〃期间去颐和园,那时候园子里没人哥儿几个姐儿几个总朽在黑暗中这回可以敞开散散。哥儿几个姐儿几个从北宫门进园子顺后山登的佛香阁。爬着爬着我就觉得金光万斛,满山亭台楼阁风吹雨打掉进缝里的残金碎银都被我一眼搜了出来。那是个阴天,雕梁画栋件件斗拱凸架收在眼里还是木块磕得眉骨生疼。猫穿着小褂秀迎面一跑周围廊子嗖一下虚了,人显影般花了,衣裳里见腰身,这时我就知道自己上劲儿了。爬上山顶扒着栏杆往下一看,菠菜汤似的一盆昆明湖端起来,一条碎花围脖扔在地上,净是岸边三三俩俩的人织进去。这时有画夹子就做了印象派,老王对我说,原来都是看到的。
再看旁边的青砖墙,拉手风琴来回梳分头。一院子方砖地怀孕一肚子一肚子鼓丘起来,又见四面八方的活王八在下面钻被窝。跟着下山,像从站着的飞机上下云梯。
人人涂脂抹粉儿。我和猫坐在山下长廊看戏似地看人。一个个走过来的都是笑嘻嘻的巨形木偶,尾巴骨挂铁环扭腰摆臀,脸上每块表情都像藏着手在折叠,慢慢就把五官都挤到半边脸上。我捂着眼睛问老王,怎么都是外星人。猫说都不是,都是平头整脸的中国人。
死后的眼看到的景物会修改。黄种人光线锐一点能修改成白人。白种人都是洋娃娃黑种人都是木刻。不太能看的是电影里的白人不穿衣服就像生肉,被片过冰镇过特别新鲜。剧烈散瞳的时候看动画比较舒服这是女墙的发明。我和老王都是死后爱上看动画的比较喜欢宫崎好马那种,到处都有光影移动让我们觉得温暖好像在回忆前世。真人电影还是记录眼睛之外的事,动画可以演脑子里的事想到哪儿画到哪儿无边落和不尽长。在女墙家初次看《骇客帝》动画版我一看就丢了魂儿,我的隐秘经历别后心情竟被一部动画片一帧一帧做了出来,活把生死神话织在挂毯上。
全暴露了。我望着墙上斑斓的投影对老王说。
女墙放片子时只放画面,字幕和原声都消了另外任意放了张电子舞曲。后来很久我才连字幕从头到尾看了遍那部片子,了解了电影里那个故事就不觉得那么好看了。
也不是所有东西都会在死后散了黄儿的瞳孔里推陈出和涣然一。那天从颐和园回城,天刚降过暴雨,夕阳又出来了在串串乌云后面放出巨大光柱,整个天空巨三维。我和猫沿着北四环往东开一边开我一边叹气:穷气……操他大爷这北些修得太穷气了。
3年前也就是2000年夏天,一个周末的夜晚,我在〃香〃俱乐部的包房里喝酒,一切都很好,人、气氛和心情,突然觉得房间亮了,音乐好听了,接着自己的一生出现在眼前:是一条幽长的走廊,从第一声啼哭,满身血污地被护士抱起来,到初吻,少年时代一个无聊的下雨的午后,到爸爸、哥哥的笑声,水滴的光脚跑步声,自己正在等的一个重要电话的铃声,羚角的痛哭,小麦冷静的说话声,……每天一个房间,并列着,从过去排到今天。我以为早已忘记的那些时刻,都完好保存在原地无一遗漏连当天的光线、温度、环境声在内。
第32节:死后的日子(3)
接着我看到天堂、幸福、爱这些我过去从不相信的东西。这些都是景色,一处处绘画般的风景不再是抽象的字眼。原来全是真的。我这样想的时候,又看到感动和伤心……伤心是一座灰色森林,长满一棵棵年深日久挂着厚厚苔絮仰不见顶的大树。感动是海边悬崖下的一个山洞,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进去,夕阳金黄的光线照亮洞壁菊花般的皱褶。
接着是一个隆重的召见。我痴坐的这个包房变成一个广阔的大厅,出现一个高一个的金色穹顶,越来越顶天立地的廊柱,宽大无通往云千千万万白色台阶,有强烈的光芒从上面透射下来,我突然明白要召见我的是谁,是上帝。这信息以一种闪电的方式直接进入我的思想如同我是它的收报机。
这时我感到身体像奔马庞大肥胖得失去控制,念头越来越淡渐渐追不上四把手。人在锐不可当匹匹锦缎的大风中,吹成骷髅刮进排骨腔子变成穿堂风。眼睛是一排窗户,无边的水面在窗下波光粼粼,窗户集体破浪前进雁翅排开尖儿是船尖儿。一边一胳肢窝热乎乎的整张人皮极其酥暖,每个毛孔都在坍塌犹如方糖泡在热茶里。然后是愉快,愉快地一心飞翔,没有影子地在海面掠过,笔直地……射出海平线,蹿进浩渺星空像一只光雕的箭头。人生变成回忆,迅速忘记大半事情飞得有多快忘得有多快。亲人好友连同自己如看镜子,容颜呼上哈气水研开墨一般急剧模糊,眼睁睁最后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姓名。这时有一点点难过,地球在哪里?回望来路,已是一片灿烂星河。想想这一趟人间之旅还是很有意思的。
这时心下很清楚,我这是死了,此时一片光明,驾驶着视觉在新世界飞翔。
这就是真相大白吧。我还想,怪不得叫至善呢,没有欲望,当然善。没有人的世界真美。至少可以看见一些几何体。可不知要给今天晚上一起玩的朋友们添多大麻烦,好好一个人玩着玩着死了,公安局恐怕要找去问话。我还琢磨,我这得的什么病,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过去了是积了德还是缺了大德?
这么想着,我听到了音乐,听出这首舞曲叫《见过不靠谱的》。猛地一睁眼,才发现自己一直睁着眼。还在〃香〃的包房里,但不是我进来时的那间,房间大了仿佛在一面墙上开了一间又一间,音乐震耳欲聋好像是一间船舱,铅皮太空船舱。
周围的人若无其事地喝酒聊天,聚集在地当间扭来扭去。我完全不认识这些人,或者说我记得这些人曾经是朋友,但此刻,他们都露出另一面,陌生的嘴脸,这才是真的。
又新来一些果儿。我旁边坐着一个不认识的果儿,一边晃膀子一边瞅我。我茫然地问:我怎么了?果儿脸拧出去又掉回来,说:你大了。
第33节:死后的日子(4)
我抓住果儿瘦瘦的胳膊说:带我回去你带我回去。
果儿为难地说:我和人一起来的。
我没听懂果儿的话,过了一会儿懂了。我坐在角落看人妖舞,脑子干不见字还被一只手扔来扔去。
房间里的人突然拿自己的包和手机往外走。女墙过来对我说:外边有人打架,一会儿警察要来,大家转移到8去……你能走吗?我望着女墙,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警察是什么。
我以为自己永远不能动了,腿一岔,发觉还连着躯干。我问旁边那个果儿,居然口吐中文心眼为之一振:你会开车吗?果儿说:会。
〃香〃俱乐部门口有卖鲜花的男孩女孩,我和果儿从门里出来,那些孩子满地乱跑。我在一开一合的门玻璃上看到老王,两只眼睛瞪得像茄灯,果儿把她的墨镜戴在他脸上。
我闭上眼,看到北京的大街两侧长着暗红色的热带雨林,像淹在水下影影绰绰,又像罩在红雾里用望远那头观看。白色的瀑布间隔出现,无声优美地倾泻,推出一座座深远的峡谷。整个景象无比幽深一幕套一幕像是玻璃制造,逢光透明,遇见一道景同时视野就穿了它,像穿过一个个眼框。
我睁开眼,那些楼只剩下头发纷乱的线条,每一条街的尽头扯得细长,我看到一座素描的城市。
果儿把车开得极慢。我转头看果儿,看见果儿的脸蛋布满褡裢血管和叉子神经,游着绿麻麻的荧光,好像防鲨网在打着灯光的海下。
那条扶着方向盘的水晶肘子也写满绿豆丝字,一行挤一行,掉在果儿紧裹着的苹果瓣牛仔裤连着座位皮子。我一眼认出一行掉在我手背上的字,正是此刻我脑子里的四五字:手枪式地图。
一闭眼就是彩色世界。我遇见这个念头同时一条字幕打在果儿油亮的钵儿头上。
2
3年前,8还在新东路城市宾馆路口西北角。把口过来有一大摊子农贸市场我在那儿买过西红柿烙饼配过钥匙,后来砌了一长溜青灰墙遮掩假装老北京风貌。我天天从那儿经过也不知道其中卧进去一段刷粉了的墙和粉墙上那扇黑门就是8,只频频留意南边贴着瓷砖龇着大白牙似的公共便所和北边把角豁开几只大窗户的陕西面馆。白天8的门从来不开,入夜附近饭馆开始上人8那扇门仍然孤零零紧闭,门上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旁边多出一个烟摊儿。听过两三回人说,8那段粉墙早上能看见鬼魂,穿得干干净净的男子或玉面女郎迎面走过来,直接走进墙里面或者墙上迈出一条腿,走出人来。也有人说,对没去过8的人来说,那扇黑门根本不存在。8有个街坊大爷,有时周末早上撞进来,合着音乐跳他自己那套老年健身操极其自我特别松弛,舞姿影响了一批人。
第34节:死后的日子(5)
没有音乐的8像一座山洞。没窗户带高挑,点了蜡更显得顶儿黑。地板磨秃了漆平地走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都能绊一下。楼梯踩上去吱吱叫木扶手从上到下极为光滑摸上去像一条浑圆的胳膊。还有接近散架半身不遂非得屁股大才能稳住的椅子。鸟的眼睛黑人嘴唇茶几沙发桌布上圈点圈点都是烟头烫的。我不是说这地方年头长,也不是说屋里简陋,我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一切都很新,一切都被可劲儿糟蹋过。
我在里面呆了二年没看清墙壁的涂色,因为小二楼一些沙发是酒色一楼全部桌布是肉皮色我坐在暗处总有一些粉脸晃动。
放了音乐黑屋子就远了,黑暗就华丽起来,四角通透开了窗户仿佛一座露天花园再远还有金山银山还有陶瓷海还有塑料晴空眼前人物,一盆盆旋宽,琉净,擦亮新画面,一辈子一辈子历历在,像看小人书。
有人一脚高一脚走水晶楼梯。双手握着脑瓜嗡成一枚枣核儿。
这天早上从8墙里出来,一心苍老,眼睛比脸那么大。现实……那些巍峨楼堂砸桩似地一个追一个砸在眼跟前,一抬下巴壳儿就戳满视野。再走进去就像走进电影。从此就像一个搬着小板凳坐得太近的观众。这时候也不在乎自己是谁。走着走着看见情节,很拙劣的情节,一个家,在巷子里。城市像一支舰队密密鸦鸦顶着响天快云大扇大批航行。四下房子东闪西走进巷子上浪桥,左脚螃蟹右脚蜘蛛。已经一门红色大楼浮在村村坡坡上,舱舱窗台坠着空调像生锈的大船锔铁环枪枪铆钉。早就知道上面住着一个女演员演妻子,一个小演员演女儿,自己演爸爸,演到这儿再也演不下去了。
但是现实还在,铁一般地站在我周围,为了更逼真居然下起雨掉口水在我脸上。一点一滴浸进树皮柏油马路,画面青了。
我小时候不住朝阳,住海淀。我在那里演一对中国夫妇的二儿子。男演员女演员都是东北的,男演员演军人,女演员演医生,想想这个编剧真的是很不用功。我开始就知道是在演戏,上厕所吃丸子演砸了也不惊慌,猜到总会有人跟在后面悄悄收拾。不会演就瞎演。只是偶尔到卫生间照照镜子找找自己。大多数情节是懵着演过来的。也不知道谁告诉我一句话:到时候就都会了。每到我到现场发现有问题又没人教都是这句话给我垫的底儿。现在想想还是幼儿园小孩好演。演小学生时就比较麻烦。比较可恶的是写作业,在一个全景里观众根本看不见也不关心我在写什么,但是不,演老师的这个演员一定要我真写出来。还一个比较烦的是演我爸我妈的这俩老演员老爱给我说戏,当然那些演老师的全都一个毛病。他们一定要我演一个乖孩子,我心里就跟他们别上了劲儿,我认为我比他们理解剧本,虽然导演没明说我心里知道他一定希望我演出一点和别人孩子的不一样。
第35节:死后的日子(6)
导演不可能是傻逼。
哪儿哪儿都和别人一样,那我可就看不出为什么拍我这部戏了。
我爸打我那几场戏我心里真跟他急了,你还当真打!我要不是小,不知道怎么不演我肯定不演了。演我女儿那个小演员刚到剧组来的时候,我跟她说:你放心,你演得再不好我也不动你一手指头。
表演嘛,都是演员,演完戏就走,干嘛弄出深仇大恨来。
我不恨演我爸那老演员。中间有一段我只是对他很冷淡,他让我这么演我偏不这么演,演对手戏时不给他视线,台词给到我就压着他说经常把他的台词都说了。后来他不演了,走了,我再没见过他。还挺想他的,一个组呆了40年怎么能没感情。想想也不怪他,他也是听导演的,也许他的导演就是叫他这样演的。
我伤过他的心,他也伤过我的心,可能是我们双方演得太认真了。
演我哥的那个演员也是半截儿离开剧组的。我特别难过。可是又无从流露。戏演的就是悲欢离合,情分因缘都在戏里,人家卸了妆总不能再追上去拉着人家当还在戏里念台词。人家有人家的事儿。
我们组演员最多的时候也是一大家子,4间屋子住得满满的。哥哥嫂嫂一家,我一家,爸爸妈妈一家,再加上走马灯似的小保姆和不时热热闹闹插进来串一场半场的各房亲戚。
我们家这出戏现在只剩我妈一个主要演员在天天演。我每两集露一下面,演吃饭的戏,吃完就走,她只好跟小保姆搭戏。有一天,我跟我妈说,后半部分再演几集我可能也不演了。我妈当场演哭戏,问我:那我怎么办?
我和演我女儿的小演员背后议论过我妈的哭戏,都认为她演得不太好,都特别怕她演这类戏。我跟小演员说,你别美,将来都要你来接戏,谁跑了你也跑不了就不要嫌老演员戏路子旧了。
我就算职业道德很不讲究的了,该救场还是去,下一代演员我看连我这点精神都没有。再下一代呢?我跟女儿说,你恐怕还是要生个孩子,没人跟你合演时就讹她。
希望她把自己的故事演好,全须全尾儿。我们家这些人的戏不要最后都成了独角戏。
〈宫崎好马的《魔宅便》就像看自己心里曾经藏过的一个念头被故事化。我也不会飞没那种必须的使命但也到过那样一个海滨城市成为青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开始过日子是我隐蔽最深的愿望。在我还小的时候,它就变成一个灰色的梦隔几年一次出现在我的睡里。我在梦里一个人到了外国,小时候主要是去美国,走在荒凉街道上和70年代北京朝外大街差不多。身边似乎有人经过,似乎使劲一点说汉语商店里的人也能听懂。每次我都想这外国也够破的怎么跟中国一样。后来我真的去过一些国家,去过的国家就不再在梦里出现。梦里有了一些高楼大厦也是北京这些板儿楼和玻钢大庙,里面坐着华侨和多年不见下落不明的老友。这几年最远就是去机场,坐在飞机里等着起飞。每次都有问题,不是我明明放在裤兜里出门前还多次检查过的护照不翼而飞就是听说我的签证被取消了,要不就是大家都坐好了飞机也发动了机组人员一声不吭全回宿舍了。有一次我还认识其中一位空姐儿,请她带着去找飞行员,在机场大楼各个走廊里转来转去,这个梦后来变成一个色情的梦。
第36节:死后的日子(7)
18集到21集我演海军。走的时候很兴奋,和院里一帮孩子连撮几顿大饭还到照相馆拍了合影,以为是关机饭集体留念我们长大了从此白白……都要去过自己的生活再也不回来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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