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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淮作者:华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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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淮看自己心意被戳穿,也就不再隐瞒,他矮了苏翊辰半个头,此时微抬起头看向对方,将收起的扇子拍在苏翊辰肩上。
  “是,我好奇她房中鬼魂,那……也许是翊川……”
  “必定不是他。”
  “你凭何确定?!就凭你夺了他的肉身?!”
  苏翊辰走出几步拉开与沈君淮的距离,而后阴森森的看对方,也不做声。他确实是不能确定那鬼魂是不是苏翊川,苏翊川是入了轮回还是随风吹散又或是成了陌生之地的孤魂野鬼他都不能够确定,但人死了便是死了,何必还要禁锢自己不可自拔。但显然沈君淮不是这样想的,他恋了苏翊川五年,未得结果却也实在是怀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不憎恨苏翊川不代表就可以坦然放下苏翊川,若是做得到如此果决,又何来那么多悲春伤秋的故事。
  “不如,你陪我去瞧瞧?若是翊川,我们就替他了了心愿,若不是,那就驱赶了他。”
  “我又不是法师怎么会懂驱鬼,那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沈君淮,你们不过都是一丘之貉,既是痛恨我夺了他的身躯,又何必还来惺惺作态,莫非是要伪善给自己看嘛?!”
  苏翊辰气愤之下不再理会沈君淮,随即拂袖而去,衣袖打在沈君淮身上,不痛不痒,却莫名叫人难受。沈君淮看他出了门,踏上回廊之时又斜眼来补了一句话。
  “若是当真要去,就抱只公鸡带壶黑狗血吧,倘若对方真是恶鬼,也足够你挡上一挡。不过要是出了事,可千万别指望我会来助你!”
  
    
    ☆、8

  8。
  沈君淮给了添香楼老鸨一锭金子,而后抱着一只大公鸡拎着小半桶黑狗血堂而皇之的进了红袖的房中,老鸨对此透露着古怪的留宿行径视而不见,忙着细看手里的那锭金子去了。
  那只大公鸡是早晨刚从集市上买来的,一身羽毛油光水滑,尾巴高高翘起,此时站在圆桌上仿佛一位趾高气昂的大将军。红袖姑娘在一旁忧心忡忡,得不到答复反而是招来了沈君淮,说是要来这里瞧瞧那鬼影的底细。
  “红袖姑娘,今晚就委屈你与我共处一宿。”
  “不妨事,只求能得个安稳便是了。但是,这么做真能驱鬼?”
  “驱鬼谈不上,我来看看那鬼的底细,也好帮你去劝劝……翊川。”
  红袖小心翼翼的抚了抚那只大公鸡,大公鸡也不恼,踱着步子任由她抚摸。
  “奴家也不抱何希望了,入了青楼便不能求真情,怪只怪自己傻,不过几夜露水恩情就真捡来当宝了。”
  沈君淮觉得红袖令人同情,但不能开口说出真相,只能由着她感慨几句,完了好言劝慰一番,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添香楼做的是恩客生意,两人待在房中无所事事,最后沈君淮索性开了朝街的窗子去瞧底下的热闹的夜市。红袖取来绷子绣一方未完的丝帕,一针一线很是仔细。沈君淮倚在窗边觉得外面热闹纷呈,房中却是寂寞空虚得难受,他很希望那夜夜盯着红袖的鬼魅就是苏翊川,这样他便可以再与他见上一见,不求交谈,只求一眼注视,但若不是又该如何?他没有驱鬼的本事,胆小至此居然敢来走上一遭已经算是付出了最大的勇气,苏翊辰铁了心不打算帮助一名可怜的风尘女子,而自己也不愿做这个冤大头,所以,红袖大概还是只能落得个凄苦的下场了。
  他慢慢关上了窗,回头见红袖坐在桌旁就着火光在绣一朵兰花,大公鸡站在桌上好奇的看着。
  唉,都不过是可怜人。
  近亥时的时候,添香楼终于打烊,留宿的恩客搂着心仪的姑娘纷纷回房,短短的时间里,楼中便彻底安静下来。沈君淮吹熄蜡烛让红袖上床去,自己从桌上抱下大公鸡把它拴在了床头横栏上,而后将那小半桶黑狗血放在床头边保证自己伸手就可以够到后,他便也和衣躺到了床上。
  “沈公子,不会有事吧……”
  沈君淮在被中握了握红袖的手,示意她安心,这是说出来的安慰话,沈君淮自己心中也没底。房外走廊中点着两只灯笼,有昏暗的灯光透过纸窗照到屋内,到也可以模模糊糊的透过纱帐把房中情况看个大概。沈君淮不敢闭眼,屏息躺在床上等待,先前一直翻腾不休的思绪在此万籁俱静的时候渐渐平复,身边红袖也没睡着,两人藏在被中的手交握着,沈君淮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微微颤抖。
  思绪又开始翻腾了,他嗅着屋中的女儿香气,想掌中这只柔荑也曾在苏翊川手中停留过。再是浪荡子也总有柔情满肠的时候,自一年前买了红袖初夜后,苏翊川便没有再去过其他女人屋中,他夜夜在此留宿,也就夜夜都握着这只载满情意的手,那些夜里,儿女私情如同翻滚的浪一再拍打在他们彼此的身上,只是苏翊川万没想过,这巨大的浪头也穿越重重阻隔拍在沈君淮的身上,拍得他浑身冰凉,着了魔一样的满心悲苦却又止不住的更加思念苏翊川。
  死了也好,死了,我就不再思念了,那些冰冷的浪也就随你远去了。
  若那鬼魂真的是你,只求你露面让我最后见上一遭,有何心愿我帮你了结,之后就安心去投胎吧。
  下一辈子,再也别相见了。
  沈君淮如同一只诡异的猫在夜里大睁着眼睛,等了许久却都不见有事发生,就这么直熬到了亥时三刻,身边红袖突然缩了缩身子,在被中的手猛地抓了一下沈君淮。
  来了!
  廊上的灯笼依旧亮着昏黄的光,沈君淮僵硬的扭着脖子,在这微茫的光中,看到了纱帐之外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在看到的刹那间头皮都炸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厥过去!纱帐外的影子一动不动,就轮廓而言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个头也不大,私下比量一下应该是个和沈君淮相仿的身高,是个确确实实的属于人的影子。
  沈君淮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他先前想了很多可能性,也考虑到了自己胆小的本性,却还是都及不上面对了现实时兜头压下来的恐惧感,单是一个影子就已经叫他煎熬难耐,待会儿若是真看到了,那还不吓得肝胆俱裂!旁边红袖越发恐惧,死死攥着沈君淮的手,手心里连冷汗都冒出来了。沈君淮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动弹,直到觉得红袖在剧烈的颤抖才惊觉过来不可以坐以待毙,他悄悄从被中伸出一只手,在床沿扒开了纱帐准备去拎那桶黑狗血,头上的公鸡在横栏上估计睡着了,此时雷达不惊——这该死的公鸡,白长了一身油光水滑的毛,明早就拎回去宰了炖汤!
  沈君淮一边缓慢的伸手,一边死盯着床前的人影,生怕弄出动静冲撞了对方。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岔子,他伸到床外的手在虚空里摸索半天,却是完全捞不到那只木桶,头上冷汗层层渗透浸湿了额前的头发,他看着那个黑影似乎是不会动的样子,索性横了心探头去看木桶究竟在何处,他眼一斜,却隐约看到地上浸了一片潮湿的痕迹。烛火黯淡,沈君淮看不清楚那是水抑或其他,却在电光火石间忆起了苏翊川是落井溺亡,捞起来时,他必定湿了个透彻。
  这人是翊川,他在死后思念红袖,拖着一身冷水湿痕来夜夜守着红袖。
  他即便是动情了也不在自己身上,即便是死了,也未曾想念过自己分毫。
  沈君淮想到此处,忍无可忍,一时忘了自己的胆战心惊,忘了身旁比自己更加恐惧的红袖,猛地翻身坐起,突然掀开了纱帐!纱帐外站的鬼影确实浑身湿透,苍白着面孔木楞的站在窗前,垂着眼眸低低的向床上看,及至沈君淮突然掀开帐子坐起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微抬了抬眼睛。
  烛光再暗,也足够此刻沈君淮看清楚他了,那鬼长了一张颇为清秀的面孔,一张脸上没有血色,连嘴唇都是青紫的,头发披散,正在一滴一滴往下落水——不是苏翊川,相貌身高都与苏翊川天壤之别,走长千里。沈君淮看清事实后,反倒不知如何做了,愣在床沿与眼前的鬼魂大眼瞪小眼,双方一时都没了动静。
  片刻后,沈君淮身后起了动静,是红袖掀开被子缓缓的爬到了床边。她与沈君淮并肩在床沿坐下,怔愣一会儿后,缓缓的开了口。
  “你莫非是……承安?”
  红袖的语气中在恐惧之余竟多了几分惊喜,沈君淮对此发展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忘了床边的黑狗血,一颗心脏几欲跳出喉咙。那鬼听见红袖唤他,居然眨了眨眼,变作一副深情的模样看向了红袖。
  沈君淮此时觉得恐惧感重新回归,他哆哆嗦嗦的拉了拉红袖,几乎带着哭腔问:“你俩这……难道还是旧相识?!”
  天没亮苏翊辰便起了床,唤下人打来一盆冷水清洗干净,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就坐在房中对着桌上的一碗热粥一碟咸菜一只馒头发呆。沈君淮去了一夜,叫人不得不挂怀。昨日生气说了不理他死活的话,现下又有些后悔,沈君淮是这世上唯一知晓自己身份的人,他俩谈得上话,虽有些各怀鬼胎的意思却也算得上是朋友,如若他真的遭了不测,苏翊辰想自己也会是伤心难过的。
  鬼魂也是有情有义的,又怎么办得到当真袖手旁观。
  不过这也确实算不得好事。
  他哀叹一番,随即撩起衣袖拿了筷子准备对付着吃一点就听到外面下人通报:“大少爷,沈家二公子来了!”
  沈君淮一路失魂落魄的抱着一只大公鸡拎着小半桶黑狗血进了苏家,走到苏翊辰卧房门口时突然醒悟,将公鸡和木桶丢在门外走廊上方才推门进去。苏翊辰在里头吃早饭,好整以暇的瞧着沈君淮。
  “回来了?怎么说?”
  “不是他……”
  不是苏翊川,却也是红袖的老相识。那鬼叫陆承安,与红袖青梅竹马,二人一同长大,可惜红袖家贫,刚过了十二岁便被卖进了青楼。红袖被送走的那日,陆承安追出了十几里地,最终文弱书生敌不过人家青楼里的护卫,被打去了半条命,奄奄一息的回了家。红袖自知与他情分已尽,只盼陆承安日后可以忘了自己成家立业安稳度日,谁知道,红袖家乡去年发了大水,陆承安恰巧行在路边来不及躲闪就被大水一起卷走了。
  陆承安忘不了她,拖着快散的魂魄来到红袖床前,夜夜看着她守着她,直到昨夜沈君淮一时情急掀开了纱帐,才露了底。
  “那他现在在哪儿?”
  沈君淮坐在圆凳上,筋疲力尽的冲苏翊辰摆了摆手:“他说自己的魂魄早已千疮百孔,是一口不甘心的怨气撑着他来到此地的,如今二人见了面,他心愿已了,便自己消散了。”
  苏翊辰平淡无奇的喝下一口浓稠的白粥,看沈君淮已经累极地趴在了圆桌上。
  “也算得上是个好结局。”
  “唉,我答应了他替红袖姑娘赎身,待会儿回去拿了银票就再去一趟添香楼。”
  “方才我起身就差下人去钱庄候着了,钱庄一开就去支取三千两出来送到添香楼去替她赎身,一分不少。”
  “诶?你不是打死都不帮这个忙的么?!”
  “谁让我占了你贤弟的肉身,这冤大头做的也不冤枉,说出去也不过还是你这贤弟做的一桩风流事罢了。”
  沈君淮伏在桌面上,看苏翊辰慢悠悠的喝粥,他突然抬起手去抚了抚对方的脸,触及的皮肤温润,不带什么热度却也不是阴冷的感觉,他觉得就像是在触碰苏翊川一般,如同当日他躺在棺材里自己去描画他的眉眼的感觉。苏翊辰被安君淮突然暧昧的抚了脸颊,心中微微一动又随即安静下来,对他不惊不恼,单是斜着眼看他。
  “你说,翊川是不是真的去投胎了?”
  “既然没有结论,你不如就当他已有了好的归宿吧。”
  “翊辰,我当真不怨你,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翊川的这一世完结了也是命而已,我只盼他能有个好的来世,而你,能完成自己心愿就足够了。”
  天将亮未亮,沈君淮一夜未眠,此时眼皮耷拉再也支撑不住,嗫嚅着说完话便伏在桌面上将要睡过去,临昏睡前又丢出一句:“今日太累,容我休息一日,明日,我们便启程去泰州。”
  苏翊辰看他闭上眼没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伏在桌上脊背弯起了一条曲线,月白的袍子罩在他身上仿若是月下的一袭山脉透着温润的光,他似乎是睡得很安稳,仿佛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苏翊辰起身关上窗门,拾起一件外袍披到他身上,看着他睡梦中平静的脸,不自觉浮起一丝笑容。
  安君淮丢在门外的公鸡此时也醒了,就着将亮的天色直起脖子啼叫了一声。
  而后天际微微泛白,正是要亮透了。
    
    ☆、9

  9。
  马车在入夜之时进入泰州地界,沈君淮在车中昏睡了整整一日,现在马车停在客栈外面,他倚在角落里听见外头车夫与店小二交谈的模糊声音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何处。他前天一夜未眠,待到昨日好不容易在苏翊辰房中睡了一个时辰却又被登门拜别的红袖打断了好梦,红袖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即日启程回乡去祭拜陆承安,待到归来后又将赎身钱凑出还给苏翊辰,沈君淮决定送佛送到西,于是替红袖雇马车,采买要带回乡的东西,及至将红袖送出扬州城居然天色已黑,他痛苦万分的回家去睡了短短的时间,在清晨时分又无奈的爬起身与苏翊辰上了马车向泰州出发。
  沈君淮站在苏翊辰旁边打呵欠,客栈的店小二引了马车去后院,然后折身回来接了二人的包袱领着进了店内。苏翊辰不曾出过远门,对留宿客栈之事一窍不通,沈君淮只能隐忍着睡意去把客房定下,叫店小二准备一些吃食就连忙领着苏翊辰直奔客房去了。
  二人各占了一间房,沈君淮本意是回房就爬到床上大睡特睡,但苏翊辰显然是无意让他睡觉的,将包袱放好以后就径直来敲响了沈君淮的房门。
  “我说翊辰,咱今晚先歇着,有什么事儿明日去办好不好?”
  “我只想确认一下君淮你是否已经有了打算?”
  沈君淮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蔫蔫的趴在桌上面对了苏翊辰。他是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苏翊辰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脸色日渐青白,面庞上毫无血色,苏翊川原先英气逼人的皮囊现在换来装他这个死鬼,居然从英俊变作了妖异,如若他的嘴唇不是这么个泛白的色泽的话,倒是长得可以去和那些小倌比肩了。
  “想好了,你如今是翊川,如果这事真和伯母脱不了干系而苏成又知晓真相的话,你这样的身份去问他反倒不尴不尬难以套出话来。明日我独自一人去见他,先探探口风,看看是个怎样的情况再来与你商量之后的事情。”
  沈君淮说话声音微小,在苏翊辰听来仿佛在说什么秘密。苏翊辰觉得沈君淮说的有理,但却又隐约觉得他心底仿佛是蒙了一层纱,纱底下似乎是沉了一些隐秘的东西,但沈君淮本人显然是无意于揭穿这层纱的,苏翊辰别无他法,本想如果苏成滴水不进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去现了真身吓一吓他,可沈君淮一句话会打草惊蛇就将他驳了回去,最后便是出了这么个折中的主意。
  “也好,明日我在客栈中等你,你自己小心。”
  “自然会的。我让小二置办了几样吃的,你待会儿回房去吃吧,我得先睡了。”
  “好。我先回去了,告辞。”
  “走吧走吧。”
  苏成家在离泰州十几里远的一处山村里,沈君淮大早起身梳洗干净,与苏翊辰说了一声便坐了马车独自去了。苏翊辰站在窗边看马车渐行渐远,心里有几分不安,却也只能强自压抑。他借尸还魂重回人世,虽觉得先前活着时所有人都害了自己,但现在他很愿意相信沈君淮,只因这人是自己知根知底的。
  可是,那也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村子偏远,沈君淮在车中吃了从客栈带出来的一个大白馒头,觉得被噎得难受便又喝下了半肚子的水,最后斜倚在角落里又开始抖着眼皮昏昏欲睡。他对去寻找苏成一事并不焦急,觉得天色尚早,距离不远,只要能安然来回并且给苏翊辰一个答复就可以,至于能不能套出苏翊辰想要的真相来,这是其次的。苏翊辰是个可怜人,但人世总有几分感情,他一边希望苏翊辰能够报了大仇,却又一边希望他在长久的拖延中渐渐丧失掉这份执着,安稳的度过余下的岁月或是心甘情愿的去投胎转世。
  十五年来苏翊辰都未放弃的执着,自然在现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是更加难以放下的,所以第二个希望,沈君淮也只是想想罢了。
  山路难行,马车走走停停,在晌午的时候才刚刚到了村口。村子名叫陀螺村,在村口有棵百年大树,底下竖了一块倾斜的石碑,不甚清晰的写着陀螺两个字。沈君淮下了车,让车夫在原地等着,也不需问路,直接就走向了村口向里数去的第三户人家。
  那是个大院场,大门没关,远远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蹲在篱笆下面,手里拿着一碗白米,在断断续续的给鸡喂食。沈君淮将手中的扇子在门柱上敲了两下,喊了一声:“苏管家。”老头听见动静转身过来,看见来人锦衣华服,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转,才迟钝的应了一声:“少爷……”
  大约是苏成在苏府上做管家的十几年间捞了不少好处,这间房子盖得比村中其他人家的都要气派,前面一个大院子养了些小鸡崽儿,屋前种了几棵果树,其中一颗桃树上沉甸甸的缀满了果实。苏成招呼屋中一名少年出来攀爬着上去采下最大的几只桃子,洗净了装在盘中送到安君淮面前。
  苏成惴惴不安站在桌旁不敢坐下,沈君淮挑拣出最软的一只桃子咬了一口,而后对苏成说:“苏管家别站着,来坐。”
  苏成做低伏小的回他:“这于理不合,老奴不敢。”
  沈君淮看他执意不坐也就不再强迫,边吃桃子边想话要如何开口,想了半晌觉得单刀直入不是个办法,得另想法子。
  “方才那少年是你孙子?”
  “是,托公子的福,无病无灾的给他养到十四了。”
  “嗯,长得挺好。你去打发了他把屋门关上,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话要与你说。”
  苏成长得高大,偏生一张脸生了个尖嘴猴腮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点狡诈的意味。沈君淮看他不动,三口两口吃完了桃子就准备起身去自己关门,苏成连忙拦在他面前。
  “不敢劳烦公子,老奴去。”
  苏成觉得要出事,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儿不对。沈家苏家来往密切,苏成在苏家做了十几年,自然是认得沈君淮的,在苏成告老回乡后,沈君淮也偶尔会来探望,两人虽非主仆关系但也算得上亲近,不过今日沈君淮突然到访却无论如何都透露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叫苏成惶惶不安难以平静。
  “公子有何事要交代给老奴?”
  屋门被关上,屋中寂静只余一老一少二人,沈君淮又捡起了一只硕大的桃子,一口咬下去,甜蜜多汁的果肉便入了口,吃的真是叫人畅快。苏成依旧是站在他左手边不敢妄动,沈君淮把第二只桃子吃完后从怀中摸出丝帕来擦了擦手,才不急不缓的抬头重新看向了苏成。
  “你家大少爷回来了。”
  苏翊辰无所事事在客栈中等了一日,到下午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大,铺天盖地的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在房中听着小二在外面来回奔波关上了廊间的窗户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六月的天时常艳阳高照,苏翊辰唯有在这些暴雨天中能得到一时半会儿喘息,因为这种潮湿的境地里才是属于他十五年的生活——阴冷潮湿不带人气。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而后起身在房中来回的打转,他觉得这依旧不是自己习惯了的环境,因为能隐隐嗅到身上衣物中透露出的气息,这些都是苏翊川的衣物,处处都透露着苏翊川的味道!虽苏翊川没有什么过错,却也让苏翊辰有点作呕。
  苏翊辰忽然悲从中来,觉得自己的人生无可奈何,生时的五年无可奈何,即便死后的十五年也仍旧是无可奈何。他不想死,却无可奈何的被人丢入了井中,他不想孤苦的守候十五年,却因为一腔怨恨不得不无可奈何的等在井底,他不想借尸还魂,却又无可奈何的夺了自己弟弟的肉身,离投胎转世的道路越来越远。如今他很想相信沈君淮,所以,深切的希望,沈君淮不要再让他的这份信任也变得无可奈何。
  在他胡思乱想间,房门却是被敲响了。他疾走几步过去打开门,发现是沈君淮身上浑身湿透的站在外头。
  “快快快,我的包袱昨日被小二放你这儿了,让我拿身衣服,我快冻坏了!”
  沈君淮从陀螺村出来,快行到城外的时候突然下起暴雨,马在雷声中受了惊,拉着马车横冲直撞了一段路后,一只车轮陷到了泥地里去。他迫于无奈在大雨中下了车帮着车夫将车轮推出来,待重新回到车上,他也彻底成了一只落汤鸡。
  苏翊辰将包袱递给他,他匆匆接过来就赶回房去,边走边冲店小二喊:“小二,烧桶热水上来!”苏翊辰看他冻得发抖,心中焦急也只能按捺下来等他换好衣裳。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时辰,换好衣裳的沈君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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