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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炽热-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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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被带去洋馆一楼一间空旷的大屋;屋子里又暗又冷,只有一面敞开的窗户;进入十一月,即便是白天天色也十足的阴霾,爱琳就被绑在窗前,穿着单薄衬衫的后背对着呼啸的冷风,两只手分别绑在窗户两头,女孩头上罩着的黑色口袋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下下收紧又松开,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也不难想见此刻蒙在黑漆漆的袋子下的人有多紧张害怕。
    两个男人将阿学按在一张椅子上,绑紧他的手脚身体,拷问的男人走过来蹲下,拍着少年苍白冰凉的脸,笑道:“现在说出地点还来得及。”
    爱琳听见了,拼命摇着头,她的嘴似乎是被毛巾绑住了,只能发出含混呜咽的声音。
    像是为了安慰女孩,阿学提高声音,竭力压抑住嗓子里的颤抖:“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男人冷着脸站起来,回头比了个眼色,一名手下提起了脚边的水桶。
    冰凉的水猛地兜头而下,女孩的身体被激得一缩,刺骨的寒冷和令人心悸的未知恐惧让她止不住地战栗着,黑色口袋里有限的空气好像都快被吸光了,紧紧地贴在女孩的口鼻上。
    阿学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手指紧抓在椅子的扶手上,但纵使不去看,爱琳急迫得仿佛快窒息的抽气声依然冲击着耳膜。
    一名手下这时走过去,将女孩脖子上的口袋松了一松,透了一些空气进去,女孩的抽吸声刚平缓下来,就又立刻将口袋在脖子上扎紧。
    紧跟着又一泼冷水浇下来,这次不是水桶,而是浇花的喷水壶,水不停从头顶灌下,就好像站在一座瀑布下,被冰冷的水冲刷得喘不过气,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严酷的水刑持续了不知有多久,阿学快要听不见爱琳的呼吸声了,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女孩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冰冷地贴在身上,她整个人好像一张被拧紧的湿毛巾,刺骨的冰水滴滴答答顺着衣摆发梢不停往下坠。阿学看着在灌满冷风的窗口瑟瑟发抖的爱琳,他从没见过爱琳如此虚弱的样子,在他记忆里这个和她同龄的女孩一直是元气十足,撸起袖子就可以跟大老爷们干架的。
    愤怒让少年苍白的脸骤然涨红,他在椅子上挣扎着大喊:“你们算什么男人?!有种冲我来啊!!”
    拷问的男人扬了扬手,手下放下了喷水壶,男人又一次问道:“抗体在哪儿?”
    阿学看着虚脱般垂着头的爱琳,他的指甲抠进椅子的扶手里,指甲边缘已经渗出了血迹。
    男人见他依旧守口如瓶,转身走到一张桌子旁,拿起桌上的一只注射器。
    “……你要干什么?!”阿学惊恐地睁大眼。
    “放心,这种致幻剂会让她很爽的。”男人拖长声音笑道。
    阿学骇然地目视男人走到窗前,卷起爱琳湿透的袖子,女孩已经连一丝反抗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针头快要扎进手臂,男人推送药物的动作却意外停下了,阿学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男人正蹙眉望向他背后大门的方向,沉吟片刻:“你来干什么?”
    “今天到此为止了。”
    阿学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冷漠女声,猛地扭过头去。
    宁菲就站在大门外,没有看他,径自走向窗边,摊手示意男人交出那只注射器。
    男人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到此为止?谁说的?”
    “你说呢?当然是楼战。”
    男人眯缝着眼,狐疑地睨着眼前的女子,但是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漠如冰,瞧不出任何端倪:“好吧,”男人悻悻地将注射器交到宁菲手上,“我就暂时信你一回。”
    宁菲接过注射器,看了一眼窗户前浑身都在滴水的女孩:“把她送回房,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男人挑衅地挑起眉毛:“这也是楼战大人的意思?”
    “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他。”宁菲道。
    两名手下征询般看向负责拷问的男人,男人一脸不耐地摆摆手,两名手下这才上前将女孩松了绑。
    阿学看着已经半虚脱的爱琳被带走,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隔了很久,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宁菲两人了,他实在按捺不住,小声问道:“你真的是……”
    宁菲回头扫了他一眼,阿学的话被那警告的眼色堵了回去,只好不再做声。宁菲并没有上来给他松绑,而是关上窗户,又关上大门。
    房间里倏忽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没了,阿学正有些莫名,就见宁菲走到他身前,什么也没说,竟然背对着他脱下衣服。
    黑色的机车夹克落在地上,少年目视女子抬臂捞起灰色的背心,露出近乎光裸的后背,还来不及酝酿窘迫的表情,下一秒,眼睛便赫然瞪得直直的:“你真是……”
    宁菲这才放下背心,捡起地上的机车夹克,阿学听着机车夹克的拉链“嘶”的一声拉上来,脑子里还钝钝的,长马尾的女子朝他回过头来,面色在昏暗的空间里依然冰冷得看不出一丝涟漪,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光:
    “我说过要给你看证据的。”她说,“不管我是生是死,我都是蓝傲文的人。”
    。
    阿学将地址告诉了宁菲,抗体落在蓝傲文手里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但总好过落在楼战手里,至少蓝傲文一定会派人来救他们,只有保住性命,未来才会有转机。
    这之后他被带回那间囚禁他的房间,疲倦地倒在地上,天气越发的寒冷,却还是敌不过浓浓的睡意,尤其当他确信宁菲的确就是蓝傲文安插在楼战身边的卧底时,连日来的紧张和不安都去了大半,只是可惜他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这样就好了……阿学头贴着地板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只要再扛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蓝傲文会来救他们的……
    既已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第二天当楼战的人再来带他去拷问时他也已经能镇静地对待了。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却是出乎意料。
    依然是那间寒气逼人的大屋,依然是拷问他的那个男人,只是这一次……
    窗户依然大大地敞着,身穿黑色直筒大衣的高帅背影静静地立在窗前,阿学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他没戴眼镜,但依然能认出那就是楼战。
    雨夹着细碎的白雪落在楼战黑色的大衣上,隐隐像是泛着朦胧的白边,这个被称为恶魔的男人就这么带着发光的白边缓缓转过身来。
    “我想有些情况需要对你说清楚。”
    阿学怔怔地看着矗立在窗前的英俊男子,楼战的声音带着与众不同的低沉膛音,就像来自另一个次元。
    “我必须拿到抗体,否则蓝傲文就会抢先拿到,他拿到抗体,不会给我活路。”楼战看着少年的眼睛,“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抗体,明白了吗。”
    楼战的语气乍听波澜不惊,但是“不惜一切代价”几个字却让阿学听出了森冷的寒意。
    楼战的线转向屋子一侧的房间,阿学顺着望过去,看见屋子一侧一扇敞开的房门,房门后是一张大大的餐桌,便是昨天那张放注射器的桌子,而此刻,爱琳正被仰面捆绑在桌子上,房间里还有另两个男人,两人脸上皆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淫邪的表情。
    楼战似是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收回视线,问向脸色煞白的少年:“抗体在哪里。”
    爱琳的胸口因为害怕剧烈起伏着,却还是不顾一切喊道:“不要告诉他!!”
    阿学惊慌地看向房间里无助的女孩,又看向窗前神色冷峻的楼战。
    楼战敛下眼帘,淡淡说了声“把门关上”,房间里的两名男子迫不及待地掷上门板,门后立刻传来女孩挣扎反抗的声音。
    “阿学!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隔着门板仍可以听见女孩挣扎时餐桌的桌脚在地面摩擦的声音,爱琳的喊声中渐渐带上了哭腔,她发泄般叫喊着,挣扎着,始终没有放弃。阿学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的,但是楼战……这个男人带来太过强大的存在感,他胸口那颗火种就像被无边的冰原盖着,烧不起来,空余下无助与害怕。
    等不到蓝傲文来救他们了……
    泪水不争气地滑下脸颊,爱琳愤怒的哭喊声像挥之不去的梦靥,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够了……够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楼战身边的男人露出得逞的笑,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只问:“在哪里?”
    “在霜湖种子银行——抗体在霜湖种子银行!!”少年痛苦地跪在地上,低埋着头,如果不是两只手此刻都被人反剪着,他只想捂上耳朵不去听那残酷的声音,“让他们停手吧……”
    楼战从窗边走过来,阿学看见铮亮的黑色皮鞋停在眼前,他祈求般抓住楼战大衣的下摆,仰头道:“让他们住手吧……”
    楼战却并没有低头看向他,亦或是看向房间的方向,而是对站在他身后的人道:“这样我们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对你说谎。”
    阿学悚然一惊,回过头去——
    长马尾的女子居高临下站在他身后,神情冷漠疏离,那个说着“不管我是生是死,我都是蓝傲文的人”,眼睛里闪动着火光的女孩,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阿学心中陡然冰凉,黑色大衣的衣袂从他松开的手指间轻轻抽走。
    楼战提步离开,并没有让房间里施暴的两人停手,只在临走前拍了拍宁菲的肩:
    “做得很好。”
    阿学目视楼战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被欺骗被玩弄的愤怒让他猛地撑起来,身边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却更先一步将他压在地上。少年冲着走廊的方向狂怒地喊着,耳边是女孩痛苦又绝望的挣扎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都喊了些什么,是控诉着楼战是魔鬼,还是发誓要杀了对方……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惨叫,继而是凶狠的咒骂声,紧跟着一声枪响,偌大的屋子骤然安静下来。
    “……爱琳……爱琳!!”听不见女孩的声音,被压在地上的阿学回魂般剧烈挣扎起来,压着他的两名男子竟都有些力不从心,其中一人用刀把狠敲在少年后脑上,才将人敲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砰”一声拉开,宁菲看向一手拽着裤子一手拿着手枪,表情恼怒地破门而出的男人,房间里另一名男子倒伏在地上,腹部以下泡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断了气。
    桌上的少女一动不动,头无力地垂在桌边,一把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板上。
    宁菲在原地站了许久,听着男人在身后对着另两人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什么,几个男人的交谈声渐行渐远,他们将昏迷过去的阿学带走了,屋子里缓缓沉寂下来,只有惨白的天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她提步朝那间血腥味四溢的房间走去,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哗啦”一声,积满灰尘的窗帘从破旧的木窗框上坠落下来,盖在女孩□□冰凉的身体上。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一个礼拜前外公过世了,所以现在才回来更新,大家久等了。
    本章内容略沉重,下一章就好了。
    谢谢二黄的手榴弹潜水炸弹!谢谢花爷V5的地雷!谢谢菊sir的地雷地雷!谢谢凌雪安的地雷!谢谢随风而逝的地雷!谢谢……的地雷!谢谢16471672的地雷!谢谢火神一生推的地雷!谢谢朝槿的手榴弹!谢谢。。。总觉得这有人id的浅水炸弹火箭炮!谢谢狐忽忽的手榴弹!谢谢dorisviv的地雷!谢谢密花花的地雷!

  ☆、第四十六章

图南只记得那是很混乱的一夜,先是不省人事的阿学被人粗暴地扔进房里,却一直没见到爱琳回来;那天晚上再没有人给他们送来晚饭的残羹冷炙,而整座营地也终于不再静如坟场;透过窗户上横七竖八钉着的木板的缝隙;明亮的光线交织着射进昏暗的房间,伴随着汽车引擎的嗡鸣声和排气管的阵阵喷吐声。
    楼战带领了一只精锐小队,即将于当晚离开洋馆;他如此布置;意图只在避开蓝傲文的耳目。
    苏泽被宁菲带到即将出发的车队前;楼战所带的这只精锐车队包括一辆军用卡车;一辆轻装甲车;两辆军用悍马和一辆黑色路虎,目测人数不超过二十人。
    黑色路虎敞着车门;楼战正坐在副驾驶席的位置;依旧是一身黑色大衣,戴着一只头戴式耳机;一只脚跨在车上,一只脚踏在车外,似乎在听无线电广播,车队其它车辆和人员均已整装待发,只等着这个人发话,便可即刻启程。
    “现在除了你和蓝尚武,其他人都没有留活口的必要了。”楼战摘下耳机放在驾驶台上,侧身转向车外,看着沉默的年轻狙击手,“走之前我想你见一个人。”
    身后有脚步声,苏泽闻声回头,看见逆着车灯的光走来的小个子男人,男人朝着楼战的方向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然后才转向他,苏泽虚起眼,男人的右眼似乎是瞎的,眼睛里一片浑浊,额头至右眼的位置是一大块可怖的烧伤,但他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脸:
    “……贝吉?”
    名叫贝吉的小个子男人讽刺地扬起嘴角:“好久不见了,苏泽。”
    苏泽蹙眉,当年他和蓝傲文分道扬镳的时候贝吉还在蓝傲文的车队里,却没想到如今他会在楼战的阵营里。
    贝吉小心看向路虎车上的楼战,楼战背靠着椅背,姿态好整以暇,贝吉这才仿佛完全放开了手脚,对苏泽道:“是不是意外我会在这里?”说着冷冷地扯动嘴角,“如果我还在那个魔头的车队里,恐怕我们也见不上面了。”
    “你想说什么。”苏泽问。楼战在临行前特意安排贝吉和他见面,显然不是为了让他们叙旧的。
    “不想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瞎掉的吗?”贝吉摸了摸自己疤痕密布的右眼,见苏泽神色冷凝,笑了一声,“是,你对这个不关心,那你总关心肖陌吧。”
    黑衣青年的眼光骤然一凛。
    “那个时候你正在昏迷,当时发生的事都是事后蓝傲文告诉你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至今不知道,我说得对吧。”贝吉见对方神色大动,心中不由更加快意,继续道,“当时为了拿到疫苗救你性命,车队必须和楼战大人的车队里外配合,我们这边需要有人潜入水底,沿河堤安放炸药,再将丧尸群引入埋伏圈中,引爆炸药,潜水去安装炸药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环,这个工作当时是由肖陌去做的。蓝傲文一定告诉你肖陌当初是自愿去安装炸药的吧。当时车队里的其他人,包括我,都以蓝傲文马首是瞻,你就算问其他人,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有两样。当年车队里那些人,死的死,没死的也都继续追随着那个恶魔,”说到这里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我是唯一可以给你真相的人。”
    “蓝傲文不可能强迫肖陌。”
    “是吗?你真这么想吗?”贝吉挑眉,“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比如为什么两个同样擅长潜水的人,偏偏会是肖陌去执行这个任务?为什么明明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偏偏是蓝傲文亲自掩护肖陌?再比如……为什么肖陌潜水安放炸药全程都没有出意外,偏偏等到所有炸药都安置完毕,却在这时出了意外?为什么蓝傲文那么强的人,竟然没能救得了他?”小个子男人眯起眼,语气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如果没有这些怀疑,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离开车队?”
    贝吉话音落下,等着苏泽答话接招,黑衣的青年只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现场一片死寂,两个人身边好似连夜晚的雾气也凝固了。宁菲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注意着楼战,后者则静静地注视着两人,像一场荒诞剧的唯一观众,眼神深不见底。
    “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许久的安静后,苏泽忽然问。
    贝吉愣了一愣,哼笑道:“怎么,现在感兴趣了?对蓝傲文来说,身边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没用的,我不过是不巧被他贴上了没用的标签。”说着摸了摸额头的伤疤,口吻难得有些悲伤,“这是在一次突围行动中留下的,作为诱饵的那一队除了我没有一个活口……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开始提防蓝傲文,但是他的手段太高明了,最后我们还是全被他摆了一道……”
    “所以你很恨他吧。”苏泽淡淡地道。
    贝吉眨了下眼,才突然醒悟过来,气急败坏道:“苏泽,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告诉你,真正骗你的人是蓝傲文!肖陌根本不是自愿去潜水安放炸药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蓝傲文安排好的!”
    “我是想知道真相,但不是你说的这些真相,不过你的话反而让我安心了。”苏泽不再看贝吉,转向楼战,“让他们带我回去吧,我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楼战坐在车上,神情莫测,不置可否。
    苏泽便自己转身返回洋馆,这时身后的贝吉忽然提高声音:
    “那次行动之后我们找到了肖陌的尸体!”
    苏泽倏地停下脚步。连宁菲也不自觉皱起眉头。
    贝吉望着那道骤然僵滞的背影,脸上挂上得胜的笑:“原本我们都以为蓝傲文不过是丢下肖陌一个人在丧尸群里等死,”他颇为感慨地摇摇头,“事实证明我们都太小看那个魔头了……”
    楼战往车座后靠了靠,在昏暗的车厢中微微眯起眼。
    “肖陌并不是被丧尸袭击而死的,”贝吉说,“他是额头中弹而死的。”
    苏泽猛然回过头来。
    。
    孟安儒躺在地上,仰望着天花板上交织的光影,楼战的精锐车队启程离开了,即将带走营地里最后一丝光亮,他注视着昏黄的光线在天花板上一点点拉长变暗,想起小时候在安克雷奇的老家,那时他们家穷得叮当响,老妈跟人跑了,上了一辆漂亮的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他和老爸手牵手站在房门下目送的身影。后来有一天家里被断电了,他和老爸把沙发搬到露台上,眺望着天边的极光,那天的极光观测指数有4,所以虽然屋子里一点灯光火光也没有,天空依然闪闪发亮。老爸就和他聊起爷爷年轻的时候,那个帅气的、风云的,曾经是联邦调查局二把手的爷爷。
    一直到很晚,他都睡进冰凉的被窝里了,极光依然在天花板上瞬息万变,那是他记忆中唯一一块颓败冷清的天花板。当他长大成人,躺在床上,看到的都是华丽精美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笼罩着KINGSIZE大床上的他,当灯光熄灭,窗外大都市璀璨的灯火映照在天花板上,比极光更好看,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肖一分钟就睡了。
    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长久地、清醒地注视着这样一块颓败冷清的天花板了。
    ASHES TO ASHES,DUST TO DUST。人从哪里来,终归还是要回到哪里去。
    天花板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惨白的月光,孟安儒喃喃道:“警官,我饿了。”
    “……忍忍吧。”一墙之隔外传来蓝尚武的声音。
    孟安儒怔忪了片刻,才眨眨眼,意识到那并非自己的幻听,他坐起来,挪到墙边,踢了一脚墙壁:“你还没睡?”
    “还早。”蓝尚武说。
    “是吗?”孟安儒望了望窗外,外面一片漆黑,连个月亮都没有,“我还以为已经午夜了。”
    “你晚上说饿的时候,一般都是八点半的样子。”蓝尚武回答。
    孟安儒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心说我的生物钟这么准啊。
    虽然蓝尚武让他忍忍,但是孟安儒也心知肚明他就是忍再久今晚也注定吃不上晚饭了,准确地说,以后都吃不上了。
    楼战得到了抗体所在的地址,不会留着他们养着玩。楼战又没有国际刑警这么无聊。
    “……我不想当饿死鬼。”孟安儒倒在地上,小时候饿肚子的经历好像又死灰复燃了,“我最怕饿了。”
    墙壁那头安安静静的。
    孟安儒闭着眼睛说:“都这个时候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要是想跑,多的是机会。”
    墙壁那边半晌才传来一声:“是吗……”
    “知道我为什么没跑吗?”孟安儒问。
    “为什么?”
    “因为有一次你在药店搜罗药品时我站了一下那里的体重计,”他像卖关子似的顿了顿,才说,“我发现我的体重竟然增加了。”
    “……”
    孟安儒睁开眼笑看着黑漆漆的墙壁,很想知道此刻蓝尚武的表情。
    走廊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和杂七杂八的人声,孟安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紧紧盯着那扇房门,像是等待医生下达死亡通知单的病人,有人从门板的开口处朝他望了一眼,而后“咔嚓”开了门锁。
    除了一声“出来”,来带他走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孟安儒也什么都没问,站起身子跟随这队荷枪实弹的人走了出去。
    不管怎样蓝尚武和苏泽应该都可以活下来,因为楼战得留着他们对付蓝傲文。
    这样一来他也就懒得再多想了,如果不是蓝尚武锁着他这几年,像他这样早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米虫根本没法在末世里填饱肚皮,现在死也没什么遗憾了。于是他放空大脑就这么走过长长的走廊,路过蓝尚武的房间时,忽然听见蓝尚武叫了他一声:“孟安儒。”
    从蓝尚武房门的开口处扔出来什么东西,孟安儒抬起捆缚的双手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才见那居然是一只馒头。
    “我午饭时留的。”蓝尚武说,然后又一样东西从门后丢出来,叮铃一声落在地上,“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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