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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蔷薇作者:逆凛(完结)-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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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MS是目前最长的章节标题……我终于有中文的小标题了!'死
》圣潘可拉斯站:伦敦的一个火车站,虽然不如国王十字车站那么有名,却是历史遗产。


72、奥菲丽娅 。。。 
 
 
  天色无言暗沉,墓碑上的字母渐渐融入夜色中,看不清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按洛丝罗林的惯例,晚饭的时候已差不多,我也该准备回去看看娜塔莉娅。
  然后我转过身,随即被暮色中陡然冒出的一对眼睛惊得差点向后摔倒。
  她的整个轮廓都沉没在灰蓝色的空气中,若隐若现,那双继承自父亲的碧眼却在凹陷的面容上发出极不自然的,炯炯的光,如同猫头鹰的眼睛一般直直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无疑她刚才没有发出丝毫动静。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扶着一棵白桦的树干,似乎成了一具化石。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棕色纱裙,被风吹得缠住了植物。
  她的眼神狂热而明亮,如同悬浮在空中的两盏灯,委实吓了我一跳。但是她几乎立刻就复活了一般冲上前来,扑进我怀里。
  “维尔…维尔……”她像筛糠一样颤抖不止,我几乎抱不住她,她却以一种异常的执着紧紧地攀着我,“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娜塔,”我轻轻的拍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我从来都没有哄女孩子的天赋,“你放心,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她的声音逐渐哽咽,将我抱得更紧,几乎是缠在了我身上,“你回来就好…你不会再走了对吧…不会的…你会陪着我…维尔…”
  “恩,放心,有我在,”她语无伦次的呢喃让我不甚愉快地想起了一星期前艾琳的样子,而且我也不保证会长期留在洛丝罗林陪她,但此时此刻我还是尽量安慰她,她枯叶一般单薄的身躯让我感到心疼,“不怕,我会在你身边的,什么都不用怕了,娜塔。”
  “真的?”她猛得抬起头来望着我,形销骨立的面容上眼睛亮得令我心慌,那一瞬她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你…你不会骗我吧?都离开我了……梅丽莎…妈妈…只有你不会骗我,对么?!”
  “我不骗你。”我摸了摸她随着生命一起黯淡下去的头发,感受着那种枯萎般的质感,惨痛地想起这个少女曾经那么优雅美丽,更加厌恶自己的谎言,“答应我,好好地睡一觉就没事了,好么?”
  她伏在我肩上一动不动。
  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苦笑,然后弯□抱起她。一年前我们坐在白桦林里聊天,她在最后睡着了,我也是这般抱她回房。
  她曾是如此秀美的女子。继承了梅利弗伦的血裔,娜塔莉娅虽不如维罗妮卡和凯珊德拉美艳地显而易见,却因一贯的温润得体而别有芳名。但是她的美丽连同她那温柔娴静的灵魂一起凋谢了,瘦得骨节外凸,头发蓬乱,神情仓皇,像秋末一朵被遗弃的花。
  现在她微阖着眼,像一只满足的小猫般蜷缩在我怀里。我忽然不忍,赶紧挪动脚步。
  
  Land of bear and land of eagle;
  Land that gave us birth and blessing;
  Land that called us ever homewards;
  We will go home across mountains…
  
  她一路低低唱着,我也便任她去了。以往这首歌我时常听见维罗妮卡用长笛吹,声音高旷悠远,绕过山地和沼泽,最终荡入灵魂里去。
  我叩开她卧室的门,再把灯打开,柔和的光线把整幅画面的轮廓陡然凸显出来,我又是一惊。
  在过去,娜塔莉娅从不会放任自己的房间乱成这样。但现在任何一个局外人都会把它认为成一个任性公主的闺房。写着诗的纸片散在窗边,两本撕破了的书翻扣在上面,床单和被子堆在床的一角;一只精巧的八音盒在墙边大张着嘴苟延残喘,发不出任何声音,看起来已经被摔坏很久了,两个小人身上的油漆也已被蹭掉,男人的头都断了。
  我忍住叹息,把她放到床上,准备先将就一晚,明天让仆人来好好清理。
  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认命般坐回床边。
  “呐,维尔。”
  “怎么了?”我帮她把台灯打开,关上光源不明,用以照明整个房间的灯。
  “你喜欢我么?”
  “当然喜欢了,”我有些奇怪她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说出了原本的答案,“你是我出色的妹妹,所以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是啊,你对我说过,”娜塔莉娅疲倦地笑了,那一瞬我忽然感到其实她在此刻是完全清醒的,甚至比以往更加清醒,“你说过…娜塔莉娅小姐是我们最优雅,知书达礼的名门淑女,是舞会的明珠,理应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你依然是,”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睡吧。”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她忽然又睁大眼望着我,把我拉得更近。我心下一凛,“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再离开我了…”
  “好,我陪着你。”尽管觉得有些不妥,但我还是转到另一侧,在她身边躺下。
  “跟我说说话吧。”她像小孩子一样拉了拉我的衣袖。
  “好啊,”于是我再次无法拒绝,所谓孩子气本就是成长的残留物,“你想说什么?”
  “给我说故事…”她显然已有些睡意,往我这边又靠近了些,“我要听…”
  “好,我们来说故事。”我感到有些好笑,也只能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以前听过的那些故事,却总想不起来全局,只能拼凑着开始说了下去。
  “从前哥本哈根有户人家,院子里有棵树,树正对着小女孩卧室的窗口。”我按着安徒生的风格,开始说这个没有预定好结局的故事,“树上住了一只夜莺,所以小女孩每天都会坐在窗前听夜莺唱歌。”
  她往我怀里钻了钻。
  “就这样,夜莺为小女孩唱了整整一个夏天。到冬天的时候,夜莺要飞到温暖的西班牙去了。夜莺走的时候,小女孩很悲伤,生怕夜莺不再回来,每天都坐在窗前等。
  小女孩等啊等啊,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等到了圣诞节。她的圣诞礼物是一只夜莺形状的八音盒,它能唱许多著名的曲子,外表也被漆得金碧辉煌。小女孩可喜欢她的礼物了,她伴着那只假夜莺的歌声度过了冬天的余下日子,渐渐地她也开始相信,假夜莺才是世上最了不起的歌唱家。
  雪融尽的时候夜莺回来了,可是小女孩已不再听它唱歌。它感到失望,但它是一位天生的歌唱家,没有什么能阻止它高贵地歌唱下去。
  但是另一只夜莺注意到了它,它那上天赐予的声音和自由让假夜莺羞愧地无地自容,但也渐渐地明白了真正的天籁。
  假夜莺爱上了真夜莺。但是它在小女孩的书架上,夜莺看不到它。它从夜莺身上看到了渺小的自我。只有万能的主知道,它是多么渴望自由飞翔。它还不明白,自爱情产生的刹那起,它就拥有了一只普通八音盒没有的东西——灵魂。
  但是它仍然只是一只八音盒。
  小女孩渐渐长大,当她要离开哥本哈根的那一年冬天,她在树下找到了夜莺的尸体。于是小女孩埋葬了它,然后离开了哥本哈根。
  八音盒被留在了原先的书架上。它的金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铁灰色。它已经磨损,只能发出些破碎的音节。它就那样唱着挽歌。如果它还没有彻底损坏,那么我们现在还能听到。”
  故事的末尾她翻了个身,但随即又翻回来。
  “她们不懂得爱。”
  我愣了一下,在这空档中她已经带着这句没有回应的谶言,坠入只有她和她那些美丽念想的甜美花园里去了。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across the mountains
  We will go home singing our song
  Hear our singing; hear our longing
  
  We will go home across mountains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across the mountain……
  
  梦,又是梦。
  我飞过火红与纯白玫瑰遍布的荒野,那些血色洋面上映出我过去生命中所有的镜像。而我总时不时看见那张清俊的容颜,黑发黑瞳扎入红与白的世界里,生生撕开梦境。即使在梦中,我也对自己感到绝望。
  末了那对染着血光的空洞眼睛再度在我面前猛得睁开,在我因为心悸而坠落之前,另一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却在血洞之后撞进来,在我掉下去的过程中都死死盯着我,诘问我为什么离它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为什么,离它,越来越……
  “啊——————————————————————”
  
  我猛得从床上坐起来,顿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娜塔莉娅的卧室里一直呆到天明,甚至连衣服也没换。
  天已经亮了,把房间凌乱的面目铺展地更加清晰,每一个仓皇的细节都暴露在昭昭白日下。
  心悸感尚未褪去,但我确信自己没有尖叫。
  刚才尖叫的不是我。
  ……那么是谁?
  
  猛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把外套拉紧便匆匆下了楼。
  洛丝罗林比以往喧闹嘈杂地多,似乎所有人都在赶往一个共同的目的地。
  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其中包括那个先前发出尖叫的女仆。她一清早出来是为了打扫花园的。
  我拨开两个面色惊恐的侍女,她们望了我一眼,退到一边。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娜塔莉娅静静地漂浮在花园里人工开凿的小湖中,四周的植物在她脸上投射出明灭不定的色彩。她的身体已经浮起,脸露出了水面。
  她像拉斐尔的那幅《奥菲丽娅》一般,四肢展开,如同一只被摆弄的娃娃。棕色裙子仿佛某种水草一般顺着水流上下摆动,时不时勾出她纤细的小腿曲线来。
  可是她的神情那么宁静安详,仿佛终于等到了某个结局一般,安静地在不恰当的卧室里睡去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像故事里的那只夜莺一般最终飞向了空气女神的空中城堡,是否在那里找到了为自己写的一行诗。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唯一的结论是她死了,像那只可怜的鸟儿一样,毫无怨言地死了,把所有的悲伤和不甘抛在鲜活的世界,独自一人踏上了她无法在人间寻觅到的未来。
  她的新侍女艾玛率先哭起来,艾尔伯先生神情沉痛地站在一旁。
  我慢慢在她面前跪下,从水中捧起她柔和美丽的面容。她的金发被水浸泡过后,竟又像以前一样顺滑了。
  水珠从我指尖淌下,一路蜿蜒,仿佛她在世时尚未哭干的眼泪一般,渗进我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奥菲丽娅: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女主角,后投水而亡。文艺复兴时的画家拉斐尔?桑蒂的同名作品《奥菲丽娅》描绘了她水亡的场景。
》那个童话是某凛自己向安徒生致敬的。


73、哈布斯堡少女 。。。 
 
 
  一九一三年八月,我再一次离开洛丝罗林,距离我上次走出这座血色玫瑰的庞大城堡刚好一年。
  我没有真正想过自己要去哪里,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留在洛丝罗林了。我的灵魂不是那些如火如荼的鲜红玫瑰所钟爱的养料。只有传承梅利弗伦血裔的人们才能安然处于那些美丽而满是疮痍的荆棘花中,被它们簇拥着走在诅咒一般的既定宿命上,最后躺在飘满深红玫瑰的坟冢里,亘古地注视着往来的族人,成为一双双悲伤而安静的眼睛,排成天幕一角没有被命名的孤单星座。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一生的基调所在,也是他们的坟墓。
  而今血色的女王依旧昂着她倨傲的头颅,裙摆拂过庄园的每个角落,留下不可磨灭的昭然痕迹。玫瑰一路不管不顾地盛放成灼烧灵魂的烨火,荼蘼的意义在这个凄美的隐喻面前分崩离析,如同那些灿若夏花的生命,在短暂的季节过后被封冻在薄而密实的冰下,依旧鲜艳,栩栩如生。
  娜塔莉娅被安葬在梅利弗伦的家族墓地中,与母亲并排躺在南英格兰苍蓝色的浩阔苍穹下。艾尔伯先生说,与她生前最珍视的亲人离得近些,也许能让这个尚未开放就已经枯萎的可怜女子得到一点安慰。
  在精明老成的管家先生帮助下,我料理完了娜塔莉娅的后事,在庄园里陪了她两个月,然后启程。
  艾尔伯先生所不知道的是,我终究没有能力完成一直陪她下去的承诺。而生者从自己出发的只言片语,又如何安慰她那纤细缥缈而无所着落的心灵。
  过去我和雷格勒斯聊天时,他曾问过我,人究竟有没有灵魂。我想,在我尚于人间不断苍茫摸索的岁月里我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因而也没有一种形式能够让我心安理得地告慰娜塔莉娅,向我自己内心深处的歉疚和悲哀赎罪。
  她那本应像普通少女一样充分伸展,被名为年轻的阳光照耀,获得之后生命中最深沉信念的十七岁年华,已在一连串不应由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承担的打击和变故下不堪重负,迅速枯萎,并最终凝固为一幅并不生动的肖像。她在镜框那边的世界微笑着,她的微笑再也不会舒展开来了。
  而我这个本无资格以血亲的身份与她相伴,到最后也没有能力拨开她头上的阴霾,还给她本应属于她的青葱年华的,无能为力的兄长所能为她做的,不过是在她和母亲坟前放上从伦敦市场上订购来的百合,在红玫瑰的簇拥下格外醒目。
  两个月里我整理好了娜塔莉娅生前写的一些零散诗篇,连同她那些钟爱的书籍和已经彻底损坏的八音盒放在她原先的卧室里,用结界封上了房门,交代艾尔伯先生把娜塔莉娅所有的遗物待凯珊德拉回来时交给她。毕竟这座庄园已是她的所有物,而我已无资格也无力驻守这座满是记忆和懊悔的空城了。
  一切打点妥当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让艾尔伯先生继续帮忙打理庄园,然后只身离开。我内心深处明白,我并非父亲亲生的孩子,却早已不可避免地打上梅利弗伦美丽而落寞的鲜红印记,一如背后那道伤疤,咧开嘴悲伤地微笑。
  
  艾尔伯先生送我到了伦敦,因为我准备从伦敦出发去朴次茅斯港,然后从那里坐船到大陆。至于具体要去哪里,我并没有明确的定论。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去,还有谁可以找。自我与雷格勒斯分手,父亲去世以来,那些本就埋藏在生命中的芒刺纷纷凸显出来,将和平绚丽的表皮扎得千疮百孔。忽然间命运的轨道就陡然划出一个令人心悸的断崖,之前那些无知和幸福的时光在它背后的巨大苦难反衬下,一刀刀剜剐着我仅存的美好支撑。
  但我并不因此想回去找雷格勒斯。尽管冷静下来后我也明白父亲的死不能归咎于他,但在发生这一切之后,我已无法容许自己倚在他怀里自由而无所事事地仰望北欧皓丽的山川和清美的阳光,吻他线条淡薄的唇。想到那个因生命原始的苦难而多年来深深埋藏在黑暗中,拥有顷刻间令生灵涂炭的恐怖力量,将我们相知相伴的近二十年流金岁月抹上煤灰的他,我就全身寒冷。
  所谓衰老也许便是不再放任自己乘着爱情的小舟随波逐流。因为我的无能,已经为那些装点我生命的人们带来太多伤害。现在我也必须自己痛苦,自己前进,尽管迷茫,或许终有一日还能看到一线生机。
  我坚决离开洛丝罗林庄园的另一个理由是,或许因为希尔薇娅的灵魂对我的影响,我本能地感觉到蔷薇圣礼的进程已不可挽回地踏上了不归路途。虽然核替换后,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具有Rock的能力,但还是决定尽量远离亲人和朋友,免得再让他们惹上无妄之灾。
  毕竟我不希望再看到更多的鲜血了,不希望再亲眼目睹牺牲了,不希望再失去了。
  
  我站在圣潘可拉斯站的票务厅里,穹顶垂下晶莹绚丽的吊灯,如同一朵落入琼池,水珠四绽的莲花。浮云城堡和洛丝罗林里也有这种尊贵而美丽的装饰,只不过它在家族魔法的守护下常年维持着巍然不动的姿态。它们所经历的,所目睹的为它们刻下的痕迹转向更深沉的内在。
  这幢华美的建筑在半个世纪的历史里经历了半个世界的人来人往,它是大英帝国立于蒸汽时代尖端的堡垒。而今它依旧忙碌,只是日不落的太阳渐渐沉下地平线,眩目的金红色火烧云涂满了一代人的记忆与爱情。
  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汽笛鸣响,顿时人流一阵骚动。水蒸气如同奔向英灵殿的千军万马一般,径直向上,滚滚奔涌,托起一个国家沾满历史鲜血的荣耀。高大的钟楼发出洪亮的机械声,在人的噪音面前竟然显得异常渺小。简洁的黑色指针无动于衷地向下挪了一格,与我手中雕着精美花纹的同类步调一致。行李拖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车门的合页旋开;各式脚步声在踏板上奏出杂乱无章的曲调;车轮,轴承和铁轨,金属之间又一轮滚烫的热恋即将拉开序幕。
  我看了一眼贴得极为工整的列车表,这班车似乎是到布里斯托尔。然而这于我而言已不重要,火车狂啸过站,将命运载向各方。
  而我也要踏上自己的命途,我需要一张至朴次茅斯港的车票。
  
  然后我正准备付钱给售票员的手握在了怀表上。
  下一秒我立刻转过身,将售票的年轻女人惊讶而困惑的表情甩在了身后。融化成液体的银色金属迅速在无人注意的阴影下爬上我的右手臂。
  我悲剧性地感到自己简直快要习惯被人从背后偷袭了。
  本能和作为魔法师世家子弟的训练让我能够很快察觉到自身被人跟踪或是死死盯住的状况,只是我没想过竟有杀手选择这种人流攒动的地方,这在魔法师看来极其不专业。
  蔷薇教团已经倒台了,一时应该不可能派杀手,而且教团的人最懂得隐藏魔法师存在的必要性,这是他们与各国掌权者之间达成微妙平衡的必须条件。
  那么我面前这个看起来和维罗妮卡差不多大,穿蓝色呢绒套裙,戴了一顶与衣服相配的蓝色帽子,帽子上用丝带编织成蓝色玫瑰的少女,应该是另一种可能。
  东方或者中位的执行者,这次终于是真的找上门来了。尽管作为没落已久的世家,他们打探的对手消息实在不太准确。
  我忽略掉售票员不满的嘟哝,往旁边让开,谨慎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同时思考怎么才能将对峙的阵地转移到没有什么人注意的地方。我知道Key被唤醒后执行者的能力会以牺牲健康和寿命为代价大幅提高,即使她没有经历过系统的魔法训练,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对付得了。并且,虽然我对蔷薇教团没有任何好感,但不得不承认它的突然倒台使得五百年来对魔法师的约束完全丧失,现在连为蔷薇圣礼收拾场面,做伪装工作的人都没有。
  与我的紧张相反,面前的少女似乎并不着急,甚至饶有兴致地望着我,丝毫不掩饰她充满好奇心的目光。
  我不得不做了一个临时结界,以暂时把这块空间隔离开来,免得惊动一些不必要的人。普通人感觉不到这种结界的存在。
  在整个过程中她仍是那样□裸地望着我,仿佛在端详某件珍奇而有趣的古董。
  “你想干什么?”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毕竟陷入被动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是本次蔷薇圣礼的其中一位执行者,”她微笑着道出被我猜准的事实,“东方之座的蓝色蔷薇。我是来回收Key的,我们来决斗吧!”
  她说出这番话的口吻仿佛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谈论下一季女性杂志的赠品,干脆,纯洁而甜美,含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当拥有的灿烂微笑,令我难以置信地怀疑起她是否真正知晓自己所作所为的含义。
  但是她的行动并不拖泥带水,对话结束的同时她就猛得打开两把矢车菊蓝色的羽毛扇,扇子的边缘上魔法流淌呼啸起来。
  扇子张开,如同羽翼一般。
  银链从我手臂上旋转着脱开,在凛冽的空气里迅速拉直,扑向对手。
  然后魔法流消失了。
  我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以往无论是学校的格斗课程还是我短暂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几次亲自参与的战斗中都从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有那么一瞬我怀疑她在耍什么诡计,但因为魔法的撞击而奔腾起来的空气再次静止之后,我还是亲眼看到她的扇子已经被我的银链扯碎,丢在几步远外,而她自己的四肢也被缠住,悬在半空,如同被绑在无形的十字架上,魔法脉络被完全压制。
  “喂!你在干什么?!”我还没从这匪夷所思的场景中理出头绪来,那毫无悬念的落败者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这一次我突然发现她的英语实在不怎么样,还带着东南欧式的口音,时不时冒出零散的德语词汇,“为什么把我的扇子弄坏了?!那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唯一的礼物诶!你真过分!”
  我没有理她,只是用Time Slayer收紧了对她的控制,然后上前几步。
  她似乎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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