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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年纪事·罪锁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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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都做些什么?”
“服侍他的下人说前段时间以来,东方公子便常常把玩腰间的一块玉佩,不是什么好玉,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对东方公子有什么意义吧。对了,模样看上去应该是一对玉中的其中一块。”
果然。。。
“你下去吧。”
“是。”
待到院中之人全都退了下去,琼珏迈步来到院中的桌旁,握了握拳,随后又松开,像是慢慢失掉了全部力气一般,坐在石凳上垂着头,双眼轻轻逼着,眉头似皱非皱。院中风起,花木彼此交错摩擦发出哗哗声响,却让原本精心打理的院落有了一种败落之感。像是已近暮年,像是悄无人烟。
良久,传来微叹。
瑾,东方瑾。。。
“二师兄,这件事太过犯险,不如让我。。。”话未说完,琼月轻轻摇了摇头,似笑非笑“曦雪,这件事只能是我自己做,不能假手他人。”招了招手,示意默曦雪来到自己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枝珠花。
默曦雪的目光闪了闪“二师兄,这是?”
“我知道你的心意,这些年,也都是靠你照顾。”像是变了个人,琼珏不复琼珏面前的依赖,此刻望去,晚风吹起,衣袂纷飞。原来也已经是俊朗的男子,有着自己的风采。
所有人都不复幼时的模样。“自小,我同哥哥一块儿长大,虽然无有表示,但我却知道我与哥哥的不同。爹娘待我极好,但下人的闲言碎语又哪里止得住,呵。”像是在和默曦雪陈述,又像是自言自语,琼月的目光投放至远处的灯火。晚间的皇城依然热闹非凡,一如儿时的模样。只是其间的物是人非无法一语道尽。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是我和哥哥无忧无虑的记忆最后完结的地方。一朝家变,从此便是再无安定的日子。其实我都听到了,娘告诉哥哥,若我是个拖累,便。。。”摇了摇头,眉宇间隐没着一丝眷恋,甚至,隐隐爱慕。默曦雪将一切收之眼底,但她却无法多说什么。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地方,而她是无法插足半分的。
“我很怕,真的很怕哥哥会最终弃我不顾,每个夜里睡去都怕醒来只剩自己一人。家破人亡,到最后十四也死了。但是哥哥却始终未提半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了笑,明媚而温柔。走到默曦雪的跟前,抬手仔细将珠花为默曦雪戴上。终于是忍不住,清泪流下,默曦雪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知道,此生再无奢求。心里充斥着的全都是那个给她的拥抱,干净的味道将她包围,此时此刻这个拥抱是为她的。
她甘愿用自己的所有去交换。
“我本就是要死,若我活着,”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哥哥的解药在这里呢,我怎么舍得让哥哥死。”琼月笑的温柔,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坚定。
“原本我是恨极青岚的,现在想了想,竟是要谢谢他。纵然他将诸多不堪加诸于我,但却也是他让我和哥哥活到现在。”
“二师兄。。。”声带哽咽,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青岚恐怕也是没想到吧,我这次出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赴死。”说到这里,琼月竟然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话语中带着一丝快意“至少在死之前,青岚也被我摆了一道。”
“曦雪,你陪我到这里就足够了。青岚相信你的忠心,却也对你没有多做控制。此番你同我出来,便别再回去了。你不属于那个地方,你该拥有你自己的生活。”摸了摸默曦雪的头,琼月语气温柔“离开这里,去过我和哥哥想要的生活。这珠花是我生母所留,现在也一并给你。”
你要的,我给不了。谢谢,对不起。
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哥哥,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许的迷惑不解与微微面红。
那是在取的沉水回来之后。
琼月莞尔一笑,若是哥哥觉得好,哥哥想要,那便是死,他也甘之如饴。
他欠哥哥的太多,他对哥哥。。。
有些东西不足道了,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深深地藏在心底,等到他死去,就一切烟消云散。
默曦雪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屋里,抱着被子失声痛哭。没了往日里长袖善舞的伶俐与沉稳,手里紧紧揪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好像胸中有什么东西汹涌欲出。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就此不管。咬了咬牙,默曦雪眼中的坚定同琼月如出一辙。
所有的人都朝着自己的意愿前行,前方艰险异常也已然无所畏惧。
夜已深沉,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宫里的大小事务明面上是交到绛紫处,实际却是暗中全都送到东方闻的书房之中。
俨然朝堂已在东方闻的掌控之中。
东方闻没有理会东方瑾,东方瑾便站在一旁看着东方闻批阅公务。又过了许久,落下了最后一笔,东方闻将毛笔放到了架上。
“今日来的那两个人,你暗中盯着。”
远远的望去,书房中的烛光一直点到了天明时分,晨鸡啼鸣的时候。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章
五十章
远远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足以确认。
让人灼伤的温度,压抑着的疯狂,一切的一切仿若昨日,历历在目。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管事跟在琼珏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两日的时间足以让他稍稍了解这位大人的性情,不同于以往来人的纵情声色犬马,这位大多时候都呆在自己的院子中,像是在发呆,又像是。。。
低了低头,有些东西不是他能妄加揣测的,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
像是被管事的声音惊醒,琼珏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他所背负的不仅是他自己,琼月。。。
对,琼月还在等他回去。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带着琼月远远离开那个地方,琼月喜欢游玩,他就带着琼月走遍天涯海角。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琼珏极少笑,原本淡漠的面上笑容僵硬而勉强,有冰凉的液体划过嘴角,咸涩的感觉在味蕾扩散。转瞬即逝,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按照安排好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前行,每一步都是将自己与琼月带离那个地方的希望,却又像是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沉重的脚步让心跳如此沉重艰难。
心里不明的有些烦躁,却找不到不安的由来。东方瑾放下手中的玉佩抬起头朝着窗外望了一眼,绿草碧树相映成趣,一切都显得清幽静雅,最是陶冶人的性情。
脑海中那个紧抿着双唇一脸隐忍的模样与儿时追寻的背影重叠。“琼珏。。。”
暮色四合,月落西沉。微微暗香被晚风吹送入湖畔的院落。泛着悠悠如湖面波纹的气息。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黑影无声无息的顺着风落在屋中。看不清面容,唯可见的只有一双黑亮如玉石的眼眸在隐约的月光之下时隐时现。
床上的人已然陷入了沉沉梦中。
行动间悄然无息,从挂在架上的衣物里取得了一块普通至极的玉佩。将之放入怀中,却忽然心中一惊,几个燕子翻身后退数步。
方才躺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主人此刻却是停在了先前他的位置,可想而知如若没有躲开,此刻必然是只能束手就擒。
“那是我的。”东方瑾微微眯眼,嘴里的语气玩味不已。他可以肯定,就在那股子香气侵入房中时就可以万般确定,是他。心中莫名的兴奋不已,像是丢失已久的所有物失而复得的欣喜,又像是有无数的质问般的愤愤。融在一起,不过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没有理会东方瑾的话,琼珏眼睛盯死东方瑾的每个动作,看似破绽百出,却是将他的后路全都封死。
“过来。”夹杂着命令的口吻,东方瑾感觉腰间的桃花印记此刻忽然热的发烫,像是亟不可待的想要发生些什么。
同样感觉的自然也有琼珏,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无意如此。
“我不想说第二次。”东方瑾的语气低了低,显得危险。
“我只是取走自己的东西。”喉间有些干涩,琼珏不想面对东方瑾,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
东方瑾眉毛一挑,不再言语,欺身而上,一个有意强留,一个只欲离去,再者前者的本就身手更胜一筹,几个起落间便成了此番情景。
琼珏的双手被牢牢紧缚在身后,双腿被东方瑾压制住,而东方瑾显然是吸取了曾经的教训,空出的一只手紧紧扣住琼珏的下颚,如此一来便是完全受制于人。
“你就是琼珏对不对。”微微的热气吐息在琼珏的耳旁,然而琼珏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话一出,琼珏的身子一僵,而很显然,东方瑾也感受到了琼珏的僵直。原本只是试探的语气此刻已然变成笃定。
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琼珏能感受到四肢都有些微微发麻。“我不是。”声音略沙哑,且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东方瑾的束缚,两人之间再次拉开了距离。方才被扣住的地方此刻都在隐隐作痛,不用看也知道是青紫一片。
“琼珏。。。”东方瑾眉头一皱,一时松懈被琼珏挣开,此刻他的虎口处也是微微发麻。
“说了我不是琼珏!”熟悉的声音反复提及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不断地让他回想儿时的种种,心中有种东西汹涌欲出,急于占据他的脑海。
东方瑾笑了笑,对琼珏的态度不以为意“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么?”琼珏不答话,他便继续说下去“你可记得,你耳后的香疤。自上次雪山之后我便有所怀疑。”
没有应声,琼珏轻声的笑起来,笑的让人心中莫名的有些悲凉。这是东方瑾第一次听见琼珏笑,但他却无法高兴。笑声中包含着他听不懂的东西。“琼珏,琼珏,琼珏姓的是司马,而你姓的是东方。。。”说完像是自嘲,抬起头来直视东方瑾,目光中夹杂着嘲讽和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们东方家都做了什么你要问问东方闻!东方瑾,就算我是司马琼琼珏又如何?我和你只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你什么意思!”琼珏的话里透露出的东西让东方瑾难以置信。眉头深锁时的声音竟然透着些许戾气。
如果是琼珏骗他,琼珏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琼珏没骗他,那就是东方闻骗了他十几年,周围的人也都是在骗他。整整十几年的生命就像是活在欺骗之中,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
“什么意思你该去问问你爹,问问你效忠的当今圣上。”琼珏的声音清冷,此刻带着些微的歇斯底里让人不寒而栗。其中夹杂着的刻骨铭心的仇恨不曾虚假。
“东方瑾,你这十几年活的就像个笑话。”
琼珏翻身夺门而出,东方瑾怔怔的站在原地并未追去。
活的就像个笑话,所有人都在骗他。
他到底应该相信谁。。。
这样子,就是彻底断了所有后路了吧。风在脸上撕扯着,像是要让这张脸恢复曾经的古井无痕。
只是有些东西已然发生,有些东西已然破裂。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凤凰【一】
番外之凤凰【一】
“你想成人?”
“在所不惜。”
——————番外之凤凰
“记住你的身份。”手里的皮鞭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昏暗的房间里仅有的烛光摇晃着,隐约可见鞭子细小倒钩上的血渍。衣着华丽的女子神态倨傲,眼里透着不屑与冷漠。回应她的是轻微的铁链的脆响,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仅裹了一件内衬的白衣,此时却已经染满血污,看不清原来的模样。气若游丝,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见。
但是女子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怜悯,她需要的一个足够强大的傀儡,如果就这么容易的死去了,便是不够资格,那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无声的做了一个冷笑的表情,女子拍了拍手,姿态雍容的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地方,身后的随从紧跟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在女子离开时门外泄进来的光亮,短瞬的照亮了这个地方。
而随后笼罩这里的是仿若无尽的黑暗。死寂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而唯有许久才轻微响动丝毫的铁链声才让人惊觉这里竟然仍有生命存在。
嘴里满是铁锈的血腥味道,无法抑制的作呕感觉从身体里涌出,但此刻却是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缺乏,任由微微温热的液体从口中泛出,浸透早已冰凉的衣襟,然后又快速的再次恢复冰凉的状态,紧贴着爬满伤痕的身躯。
也不知是否错觉,披头散发下的面容似乎扬起了笑,先是细微的,如同虫蚁穿过枯枝败叶时的细微摩挲声,随后渐渐变大,明明是嘶哑虚弱的声音却让人升起寒意。随后笑声又渐渐沉了下去。
“这次你又要怎么补偿我呢,我亲爱的,弟弟。”言语间夹杂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那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似的,一直微微扬起的头慢慢的垂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然来开了那个地方。满眼的金丝幔帐,奢华至极。身上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应当是被上过药了。但是身体却是轻飘飘的提不起一丝力气,也不知这昏过去多久。
听到殿内的响动,一直守在外头的宫人端着精致的食盒进来,对着阮柒行了一礼。“太子吩咐说,若是大皇子醒了,就让我们把先前准备的小点心给大皇子端来垫垫饥,热食已经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虽然是对着他行礼,但宫人自始至终都未正眼看过他一眼。嘴里说的话也只是例行公事般,没有带着多少奴才对主子该有的态度。不过这才正常,若是皇后派来的人却对他毕恭毕敬,那他才应该有所警惕。
淡淡的瞥了那个宫人一眼,阮柒道:“替我谢过皇后娘娘。还有去同太子说一声,我稍微整理一下就去找他。”
“娘娘吩咐过。。。”
“我知道该说什么,你让娘娘放心。”见到阮柒如此配合,宫人也不再争执,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扶着床起了身,阮柒将食盒提到面前,打开盖子,里头却只放着一盘点心。白色的方糕上什么点缀都没有,看着简单至极。轻巧的捏起了一块放在唇边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有一股很奇异的花香。
一口一口,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馐般,直到为数不多的糕点都被吃完,阮柒才停下动作。起身洗漱,整理完衣袍,立在铜镜前的男子风姿绰约,眼角一滴泪痣让原本俊秀的面容削去了几分清朗,而添了几抹脆弱。
那种让人想将之护在身后的脆弱。
没有理会宫人布置好的一桌热食,径直朝着殿外走去,外头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明媚,从栽种在殿外的名贵树种里投落斑斑点点的光线,打在翠青色的外袍上,随着步履上下翻飞,如同穿花蝴蝶。
“大皇子。”从书房中退出来的太傅看见阮柒,原本严峻的面容也不由温和了些,当年的大皇子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只是。。。
看见阮柒笑的温文尔雅,对自己道了声“太傅。”心中的那点东西便又埋了下去。如今这样也是好的,兄友弟恭,不是么?
“方才功课的时候太子便有些不耐,想来是等大皇子等急了。”
阮柒笑着微微点头“我自会同太子说的,太傅放心便是。”一朝太子断是不能如此轻易的泄露自己的情绪,轻易被他人看出。
待到太傅走远,阮柒才转过身,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
“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一章
五十一章
仿若一切皆有定数,总是失去不想失去的,找到的不是曾经的。
最终还是没有张口向东方闻询问真相。东方瑾摸了摸原本带着玉佩的腰侧,此刻那里是空的。
不知觉间却是走到了琼月二人落脚的院落。愣了一下,东方瑾掉过头,身后却传来了声音。“大公子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
门未开,人的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
推门而入,只有琼月独自一人坐在院落里,桌上是一壶清酒。“大公子随性些。”示意东方瑾坐下。
另一个女子不见了。东方瑾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院落里只有一个琼月一人的气息。不露声色,东方瑾来到琼月的身边坐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琼月轻笑了一声,将酒杯置于唇边,浅浅的抿着,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感受酒的味道。“小时候身子弱,这杯中之物哥哥是半点都不让我碰,那时候就想着啊,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对这东西就愈发的渴望起来。可如今尝起来却觉得也不过如此。”放下酒杯,琼月站了起来“仔细想来,原来最想要的只是哥哥所有的关注罢了。”
“东方公子,你心中可有人?”回头浅笑,双眼略带了些探究的意味。然而语气温和,像是拉家常般,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何出此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直未卸下警惕。
“偶有所感罢了。”琼月背对着东方瑾,东方瑾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丝丝深藏的哀伤。用哀伤这个词或许有些不恰当,但东方瑾却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或许只是错觉。
只是每个生命自降生于这个世上彼此便不断交错出道道伤痕,于自己,于他人。
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伤害终将被带进坟冢一同入殓,至死方休。
东方瑾宁愿那是错觉。心中涌起了巨大的不安,开了口,打破了一时的沉寂“说来倒是我失了礼数,这么久了还未问公子如何称呼。”
琼月转身回来,神色柔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是东方公子不介意,称呼我为沉月便可。”
待到东方瑾从琼月处出来,已然是朗月西沉。
沉月,嘴里喃喃着这个名字。东方瑾摊开了掌心,一枚古朴的玉佩静静的躺在其间,看着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确实在仅剩的些微月辉之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定是经常被主人把玩的心爱之物。
当琼月解下这枚玉佩交予他的时候,他很想张口追问琼月与琼珏到底是何关系,而琼月显然看出了他的急切,却状若不知,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不知东方公子可愿帮琼月暂且保管此物。”
张了张嘴,东方瑾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凝视着琼月的双眼,却只见到弯弯笑意,其间夹杂着难辨的认真“可有什么要求?”
“其他的不敢多做要求,只愿公子,时常把玩,莫让它失了温润。”
沉月,朗月西沉,我已是将死之人,又怎敢留着哥哥的东西,教它随我长眠。琼月浅浅的笑,温润却飘忽不定,像是被层云遮蔽了的残月,光华渐隐。
瑾哥哥,我便将哥哥交予你了。
是日,天朗气清。
“大人,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掌事行了一礼,抬首时不经意间瞥见了黄铜镜中的面容。
略微一愣神,复又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掌事的小动作被尽收眼里,不过琼珏却没去在意。一笔一划,精雕细琢,如同给自己带上了面具。
“车马已经备好了。”
起身,任管事为自己穿上外袍。满头青丝被束好,一切的一切都被藏在厚重的纱帽之下。
尘埃终将落定。
南旱北涝,皇城之中虽灾情不显,却止不住一声急过一声的快马加急。天子祭天,以佑天下万民。
“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东方闻立在床前,看着床上的绛紫,面色淡淡,却在绛紫时不时的咳嗽中略微紧了紧眉头。“你的身子不能见风,到时候我让人从旁照料,御医也都跟着一同去了。”
绛紫抬了抬眼,却不是看向东方闻,双目放空般的望着床顶,语调平稳,不带起伏“若非这次必须我出面,你还要困我多久?”
东方闻看到绛紫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伸手将其挑到了耳后。“你知道的,除非我死。”
走出了殿门,东方闻对行礼的宫人摆了摆手“唤人来伺候皇上更衣,让御医在外头候着。”没有再在门口候着,东方闻几个转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他们都已经耗尽了彼此的耐心,余下的便只剩绝对的压制与伺机而成的鱼死网破。
东方瑾领着一路近卫早早到了祭天台。东方瑾眼里看着将士在各处安排布置,心中梳理着这次的安排。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这盘棋却大的让人不安。对弈者之间,棋手与棋子之间,其中殊死较量在所难免。
琼月早上来寻过他,却只是一同用了早点,问了些今天的事项,而他也是挑了些众所周知的回答。然而在琼月离去时却留下了一本书,说是有些不甚明晰的地方想让他帮着看看,明知有些不对却也是不好回绝。
那本书,现在在他的怀里。
总有一种不安盘旋在心头,让副手盯紧安排布置,东方瑾到了一处死角将书掏出。
原本书是放在了桌上,这样的东西必然是不能带去,恐防万一。但当他上马时却感觉到怀中有东西,看着相府门口琼月似笑非笑的表情,摆明了是琼月做的手脚,他也只能装作不知,一直将那本书揣在了怀里。
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唯一特殊的,便是这本书连书名都没有。但当东方瑾快速的翻了两页之后,眉头便迅速的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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