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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归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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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赔钱了?”
  “烧了人家的房子,还能不赔吗?”
  空华沉默片刻,然后愤怒了:“钟乐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把自己放得这么低?就算你再爱他,也不能由着他折腾!”
  钟乐岑很无奈地说:“我说过很多次了,苏完他真不是我男朋友。他都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否则,我会一直不带他跟你们认识吗?”
  空华很不相信地追问一句:“真的?”
  “我发誓。为什么你们总不相信呢?”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空华慢慢地问:“那这一个呢?他是圈子里的人吗?”
  钟乐岑怔了一下:“哪一个?”
  “外面那一个。”
  “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很明白了。外面那一个,他一看就不是我们这圈子里的人!”
  “……我没说他是。”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呢?”
  “房东和房客。”
  “是吗?房子烧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找其他人?”
  钟乐岑再次沉默了。为什么就会住进沈固家呢?这个问题似乎不成其为问题,因为当时沈固提起他的行李就走,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而且——似乎也根本没有人想到要拒绝。他用手托住头。真的,他怎么会就这样住进了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家?而且,那天他为什么就会跑到他的家门口去坐着?小来总说怕那个人,可为什么他却觉得那个人是很可靠的?
  钟乐岑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没得到一个答案,然后他听到空华慢慢地说:“乐岑,你要记住我的教训,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有幸福。当然,我们这些人,即使是同在圈子里,仍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福。” 
  
  钟乐岑在回去的路上很安静。沈固看看他:“还是不'炫'舒'书'服'网'?”
  钟乐岑摇头,又开始咬嘴唇。沈固视而不见。过了半天,终于还是钟乐岑忍不住了,吞吞吐吐地说:“那个……空华让我住到他那边去……”
  “他家住哪里?”
  “浮山后。”
  “你住那里上班很方便?”
  钟乐岑闭嘴了。住康佳花园,到台东只要两站路,如果住浮山后……他还不知道该坐什么车到台东。
  沈固冷眼看着钟乐岑在那里拼命虐待自己的嘴唇,终于开口:“明天休息一天。”
  “啊?”钟乐岑诧异地看着他,“我真没事。低血糖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沈固眉毛微微一竖:“我说休息一天。”
  钟乐岑噤若寒蝉。沈固缓缓地说:“明天我们去展览中心看展会。”
  钟乐岑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低下头:“其实你用不着……”
  “用不着什么?”
  “……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说什么?”
  钟乐岑抬头研究沈固的表情,后者面不改色:“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钟乐岑把头又低下去:“其实你真的用不着。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我并不怕别人知道我是个GAY,我也不在乎他们用什么眼光看我。所以如果你是怕我会难受,那真的不必。”
  “你觉得我该用什么眼光看你?”
  钟乐岑皱起眉。这话很难说得清楚。过了一会,沈固替他说了:“你的意思是怜悯和厌恶对你而言是一样的,对吗?”
  钟乐岑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头。沈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可怜你?你有什么好可怜的?”
  钟乐岑又怔了一下,咬住了嘴唇。沈固跟着钉上一句:“或者,你觉得自己很可怜?”
  钟乐岑发愣。沈固再跟一句:“又或者,你觉得我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钟乐岑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这一句原来不只是个冷笑话。心里轻松的同时又有点说不出的怅然——他觉得沈固的意思等于在说:别担心,我对你没兴趣,你不可能把掰弯。
  沈固淡淡地说:“我把钱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你可以记帐,借多少以后全部还给我。从今天开始家务全部归你,顶房租和饭钱。我不太知道保姆的行情,不过包吃包住的话估计五六百块也就能找得到人。当然你也不是全天式的保姆,所以这笔钱我就不另外付给你了。算起来你吃点亏,不过你是外地人,压不了我这地头蛇,认倒楣算了。”
  钟乐岑愣了一会,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你——”
  沈固继续淡淡地说:“至于那位空华先生,你可以告诉他,等他把家搬到台东附近,你尽可以去他家住。否则他就不必瞎操心了。”
  钟乐岑轻声抗议:“空华是为我好。”
  沈固看他一眼:“我不喜欢悲观的人,因为他会像沼泽一样把别人也吞下去。”
  钟乐岑又发起愣来……
  
  这次的展览会影响还真不小,沈固特地把休息日调到星期一,会场里进进出出的仍然有不少人,还有学校组织学生来参观的,一队队地等在门口。
  沈固买了票,两人刚走进大门,钟乐岑就猛然拽了他一把。沈固下盘一向很稳,钟乐岑这样是拽不动他的,但他还是随着钟乐岑的力道向旁边斜了一步,同时环视场内,确定并没有任何危险,才问:“怎么了?”
  钟乐岑指了指正前方:“怎么有人会这样摆放利器?”
  正前方半空中悬着八柄古剑,中央是三把铁剑,左右是五把青铜剑,长短不一,高低错落,但剑尖全部斜指向下,正对门口,在灯光的衬托下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有不少人都是一进大门就被吸引了,站在那里照相。
  沈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端倪:“怎么了?”应该说,这种别出心裁的布置收到了极好的效果。八柄剑的金属色在闪烁的壁灯照耀下格外显得杀气凛凛,威风十足,看到它们,就不由人不想起诸如“金戈铁马”、“十年征战”之类的词句。
  钟乐岑皱着眉:“利器外指,其实是不欢迎外人进入。而且八柄剑一起指向外,剑上杀气会直冲门口,尤其古剑阴气重,有刑克之虞……”
  沈固失笑:“这些都是仿制品吧?”真要是古剑,还敢这么吊着?
  钟乐岑怔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忘记了……这剑仿得真不错……”
  沈固看出他的尴尬,笑笑转开话题:“为什么放这么多剑?总有个讲究吧?”
  钟乐岑仰头仔细看了一会:“这些都是欧冶子铸造的剑。”
  沈固对欧冶子略知一二。此人应该算是古代的铸剑大师,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口口相传,被逐渐加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钟乐岑看得出神:“胜邪、巨阙、鱼肠、湛卢、纯钧,龙渊、泰阿、工布,都在这里了。”
  沈固听见“泰阿”两个字,突然想起了文件里的图片:“哪一柄是泰阿?”
  “最中间的。”
  沈固仔细看看,还真跟图片上的丝毫不差。只是剑柄上的金丝完整,泰阿两个小字也清晰无损。不过离地有三米多高,眼神不好的也根本看不清就是了。
  “我以为会在这个位置放什么大玉戈之类的……”论时间早晚,那个才是最早的吧。
  钟乐岑仍然出神地看着头顶的剑:“可是欧冶子铸出的剑是特殊的。”
  沈固想起他看过的几本书:“就是什么雨师洒道雷公击鼓之类的神话?”
  钟乐岑摇头:“那些都是后人的神化,按照我们的理解,也就是说在铸剑的时候风雨交加,这不算什么。只要能用常理解释的,其实都不算什么。”
  沈固起了兴趣:“那有什么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
  钟乐岑想了一下:“对欧冶子所铸的剑最详细的描写来自《越绝书》卷中的‘薛烛论剑’,对欧冶子所铸的青铜剑做了评价。对于巨阙,薛烛认为‘非宝剑也’,但对另外三柄剑,他下的结论却很有趣。他说鱼肠倒本从末,是逆理之剑,服之者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这就不可以常理解释了。他又说湛卢‘奇气托灵,有游出之神’,‘人君有逆谋,则去之他国’,后面还说吴王阖庐得到胜邪、鱼肠、湛卢三柄宝剑,但他为王无道,儿女死后用生人陪葬,湛卢就自己离开吴国去了楚国,这是说湛卢有择人的灵气,这也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
  沈固觉得他又在听天书了:“这些不算后人的神化?”
  钟乐岑认真地说:“关于欧冶子的剑,我们可以把他的青铜剑和铁剑的相关资料综合起来看,会发现很多有趣的地方。”
  沈固耸肩:“哦,还要综合地看,辩证地看。你说吧,怎么个综合法?”
  钟乐岑沉吟一下:“薛烛说过,欧冶子铸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而湛卢去楚之后,楚昭王召另一位评剑名家风胡子来评价这柄剑,风胡子在谈论此剑的不可再得性时曾说过,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不可测,这两段话联系起来看就有意思了。”
  沈固皱眉思索一下,没想出有什么意思:“是说原材料得不到了么?”
  “是啊,但是原材料为什么得不到了?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解释一下,你会怎么说?”
  沈固觉得有点意思了:“赤堇之山已合,说明锡矿有崩塌现象,入口封闭了。若耶之溪深不可测……唔,难道是说矿坑太深?可是前面还有涸而出铜的说法……既然溪水能干涸,必然不会太深,这有些前后矛盾了。”
  钟乐岑微笑点头:“对,关键就在这里。既然称溪,水不会很深,而且还曾干涸出铜,那么深不可测的是什么?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深不可测的?”
  沈固脱口而出:“马里亚纳海沟?”
  钟乐岑噗一声笑出来:“不。黄泉。”
  沈固匪夷所思:“黄泉?”
  钟乐岑很自然地点头,就好像他说的是“小河沟”一样:“鱼肠带煞,湛卢择人,都是因为铸剑之铜取自黄泉。黄泉中有无数零碎魂魄,欧冶子将魂魄铸于剑中,剑才有了自己的生命。”
  沈固无语了。钟乐岑仰头望着头顶的宝剑,露出神往的表情:“所谓雨师洒道雷公击鼓,就是铸剑之时风雨交加,这都是聚阴之象。所以欧冶子不只是铸剑大师,也是聚灵高手。”
  沈固看着他。尽管他心里很想说钟乐岑是在胡言乱语,但他喜欢看他说话的模样。钟乐岑五官并不出色,唯一漂亮的是眼睛,黑白分明,修长的眉和浓密的睫毛像画出来的一样。即便是用眼镜遮住了,在他侃侃而谈时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地注目,那种感觉,就像是画儿上的人突然活了起来,会让人止不住地心生惊喜。所以他引着他往下说:“你刚才还说铁剑,铁剑又怎么样?”
  钟乐岑兴奋地推推眼镜。他这些话大约已经想到很久了,但从没机会跟人谈论,现在有了听众,自然开心:“欧冶子在越国铸成青铜剑后,楚王让风胡子请他和吴国的铸剑大师干将为他铸铁剑,铸成的就是龙渊、泰阿、工布三柄剑。晋郑二国想要得到宝剑,发兵围困楚国。楚国兵将不能打退敌人,楚王于是带着泰阿剑上城拒敌,于是‘三军破败,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兽欧瞻’,你说,是什么样的武器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什么样的武器才能造成‘士卒迷惑,猛兽欧瞻’?”
  沈固按了按眉心,决定也开始胡说八道:“楚王用了生化武器?要么是超声波?”
  钟乐岑大笑:“你还不如说用原子弹呢。”
  沈固严肃地说:“根据杀伤力测定,原子弹不能恰好达到这种效果。”
  钟乐岑拼命忍着不要再笑出声,因为旁边已经有人在看他了,于是他拉着沈固走到角落里,才继续说:“其实这里还有个关键,就是‘士卒迷惑,流血千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士卒迷惑就会流血千里?”
  沈固这时候在沈芝云那里被迫灌输的古代汉语知识派上了用场:“迷惑这两个字,在古代是分开用的,这应该是说,晋郑的士兵被什么迷失了心智,然后——他们可能自相残杀,这才能流血千里?”
  钟乐岑一击掌:“对!然而能让数千上万人迷惑心智的,又是什么?”
  沈固本来想说催眠术,但这次钟乐岑没给他说冷笑话的机会,已经自己接了下去:“阴兵。只有大量的阴兵能达到这种效果。而阴兵所过之处,野兽感觉较人更敏锐,所以阴兵虽然不是针对它们,也会出现异常。所以说,泰阿之剑,是一柄可以指挥阴兵的阴器。楚王在解围之后也曾疑惑问‘夫剑,铁耳,固能有精神若此乎’,而风胡子对曰‘神物也,因圣主使然’,当然,后一句就是拍楚王的马屁,可以忽略不计。”
  沈固失笑。看钟乐岑说得眼睛发亮,脸上起了红晕,两排睫毛兴奋地扇动,忍不住手又痒起来。正想说话,旁边忽然转过一个人来,对着钟乐岑鞠了一躬:“请问这位先生贵姓?您刚才的一番话极有见地,鄙人不胜钦佩,不知能否与先生切磋一二?”
   


46、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沈固刚才就注意到这个人了。身材中等,五官平平,站在人群里该是找不到的那一种,但以沈固的眼光来看,此人在衣裳包裹下的肌肉均匀强健,走路轻快无声,是副好身手。刚才他站在门口一侧也在观赏那八柄仿古剑,但钟乐岑说到欧冶子铸剑之铜取自黄泉的时候,这人就慢慢移动脚步靠了过来,钟乐岑拉着沈固走到角落里,他也在后面跟着。这会他一开口,沈固就听出不对劲来了。这人的汉语说得十二分的标准,但就是因为太标准了,反而让人别扭,谁会用新闻联播的说话法跟人搭讪啊?而且这一鞠躬就更看出真相——这是个日本人。
  钟乐岑没防备到旁边会突然跳出个人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这人,迟疑着开口:“您是——”
  那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恭敬地微弯身子双手递过来:“请多指教。”
  钟乐岑接过来,轻声念道:“土御门一郎,北海道个人收藏协会理事……”
  土御门又鞠了一躬:“是。请问两位先生尊姓大名?”
  沈固眉头一皱,钟乐岑忽然在身后拉住了他的手,很自然地回答:“我叫沈成,他是钟悦。”
  沈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原来这个人也会睁眼说瞎话啊。
  土御门又是一鞠躬:“沈成先生,钟悦先生,请多关照。”
  沈固没回答。虽然他不知道钟乐岑为什么要给了土御门两个假名字,但这种时候,还是让钟乐岑来答话的好。而钟乐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礼:“土御门先生是到中国来旅游的吗?”
  土御门恭谨地微笑着:“是的。中国有古老的文化和美丽的风光,我很喜欢中国。”
  沈固很轻地哼了一声,很想问他:究竟是喜欢中国的文化,还是喜欢中国的文物。沈家对日本人是绝对没有好感的。沈芝云在长沙女子中学读书的时候,曾经亲眼看着一个要好的同学因为没来得及跑进防空洞,被日本飞机炸死在街上。直到现在,雷雨天她还会觉得胸口发紧一阵阵地心悸。
  土御门敏锐地看了沈固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回到钟乐岑身上:“我在中国认识了不少朋友,也见识过了不少古玩,包括一些古剑。不过,能像沈先生刚才那样对历史做出如此精辟解释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不瞒您说,我也是古刀剑的爱好者,敝祖上也曾以铸剑为业,对中国的铸剑术一直很感兴趣,尤其是中国历史上的‘神兵’,不过可惜的是,如今中国已经很少有人会研究这些了。大家更多的是关注枪炮,对于冷兵器似乎失去了兴趣。”
  沈固对于冷兵器的研究主要注重实用性,尤其偏重于短兵器,对剑这种长兵器没有什么发言权。钟乐岑却笑了笑:“原来土御门先生有家族渊源,不过,我对日本铸剑师了解甚少,没有听说过贵家族的名号。”
  土御门嘴角两边的肌肉微微跳动了一下,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鄙人刚才听到了沈先生的高论,深感钦佩,只是有一两处小小的疑惑,不知先生能否为我解惑?”
  钟乐岑客客气气地说:“土御门先生太客气了。我也只是一家之言,并没有什么考证为据,解惑是绝不敢当的,而且恐怕会导人歧途呢。”
  土御门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话头,又微微躬身:“沈先生才是太客气了。刚才沈先生的一番言论极有见地,鄙人冒昧问一句,沈先生可是阴阳师?”
  钟乐岑不动声色地回答:“土御门先生所说的阴阳师似乎是贵国的称谓,在我国是没有这种称呼的,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更不怎么了解。”
  土御门看他一眼,笑了一笑:“是鄙人见识鄙陋,让沈先生笑话了。刚才说到欧冶子所铸的泰阿之剑,沈先生认为它是一柄可以指挥阴兵的阴器,鄙人想问一下,为什么欧冶子用黄泉之铜铸出的鱼肠、纯钧、湛卢宝剑并没有这种能力,而泰阿却有?难道泰阿的材质也有异常之处吗?据鄙人在《越绝书》中读到的内容,只说欧冶子与干将‘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并没有谈到什么特异的地方,而同时铸成的龙渊和工布在历史上也没有这样神异的表现,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钟乐岑微微皱了皱眉:“同时铸成的宝剑有所不同是很正常的,欧冶子为越王所铸的五柄青铜剑中,有两柄被认为并非宝剑,而鱼肠是一柄凶剑,纯钧则是中正阳和之剑,同炉所出,差别不也是很大吗?”
  土御门笑了一下:“沈先生是避重就轻了。鱼肠与纯钧的差异,恐怕不能与泰阿的神异相提并论吧?刚才先生曾经提到过,欧冶子不但是铸剑大师,也是聚灵高手,这一点,先生能否说得再详细一点?譬如说,聚灵之法?”
  钟乐岑怔了一下,失笑:“土御门先生这问题问得实在有趣,关于欧冶子,我也只是从神话中去揣摸一二,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聚灵之法?”
  土御门脸上微微闪过些失望的表情。他还想再说什么,沈固已经不耐烦地皱起眉:“日本既然有自己的阴阳师,又何必到中国来寻访什么聚灵法?”
  土御门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是的。鄙人承认,日本国的很多文化来源于中国,虽然在日本得到了发扬光大,但在发展中也不可避免地遗失了一点东西。鄙人前来中国,就是想寻找这些遗失的秘密。”
  沈固不愿意再听这种论调,冷笑了一声:“既然是‘发扬光大’,又何必在乎遗失了‘一点’东西,对不住,我们还要继续参观,就不奉陪了。”
  土御门一脸遗憾的神情,跟在两人后面走了几步:“沈先生,沈先生,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与您交谈。如果沈先生有兴趣,请给我打电话。”
  沈固拉着钟乐岑快走两步,跟着人群往二楼走去,把讨人厌的声音抛在了身后。走到二楼,他往下看一眼,发现土御门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身穿紫色休闲西装,微微俯着头,看不见脸,似乎正向土御门说着什么。土御门听了片刻,便转身和她一起走了出去。沈固从背后看去,觉得那女人的脚步特别轻,似乎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空气中飘过去似的。他不记得刚才曾在一楼大厅里看见过这个女人,不过展会上的人实在多了些,没容他再仔细端详,很快就把两人的身影遮住了。沈固收回目光,看一眼钟乐岑。钟乐岑也正看着土御门的背影出神,沈固轻轻拉他一下,避过迎面而来的人流,问道:“为什么编两个假名给他?”
  钟乐岑皱起了眉,低头看看手里的名片:“你知道土御门这个姓氏吗?”
  “没听过。”
  “那,安倍呢?”
  “安倍晋三?”
  “阴阳师?”
  “刚才那个日本人说的?”
  钟乐岑做无力状。沈固轻声笑:“兜什么圈子,明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不熟悉。”
  钟乐岑晃晃手里的名片:“日本最著名的阴阳师,大概就是平安时期的安倍晴明了。关于他,还有不少著名的小说,虽然其中神化的成份不少,但他确实是一位极有能力的阴阳师,这是无庸置疑的。”
  “土御门和他有关系?”
  “土御门,很可能是他的后人。”
  “安倍晴明应该姓安倍吧?”
  “是的。但你知道日本古代并不是人人都有姓氏的,后来他们的姓氏发展经(书)历(网)过一个很混乱的时期,安倍这个姓氏也被滥用了。安倍晴明的后人分为仓桥和土御门两支,而姓安倍的,反而不是他的后人。”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土御门是个阴阳师?”
  “有可能。普通的古玩爱好者,恐怕没有人会这样关心一件古玩的灵异之处。他们可能津津乐道于古玩的传说,但没人会把它当真,更不会有人盘根究底地去询问一些在常人看过是无稽之谈的事。所以土御门就算不是阴阳师,也不是普通的收藏者。”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告诉他两个假名字?”
  “名,就是一种咒。”
  “什么意思?”
  钟乐岑笑了:“如果你看过梦枕獏的小说《阴阳师》,就会对这句话有明确的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的名字,也可以被当作一种咒语。小说虽然是小说,也有一定的事实在里面。一般认为,一个人真正的名字是有灵力的,如果阴阳师知道了一个人真正的名字,他可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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