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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有田之种籽得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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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偏生就因为皇甫洛的一句“谢谢你,师父”,轻而易举地就把他那颗磐石般的心砸得稀巴烂。
明明嘴巴也坏,性子更是骄纵的不得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总要顶撞几番才罢休,但有时孤零零的,强忍住一切伤痛自己来抗的身影,却还是让他一再怜惜。
真是个——傻孩子。
看来他终究做不到冷心冷清。
花子墨动作很轻地替他捋顺了耳际的发,低声告诫:“下次,不要再任性了。”
看着那张沉寂的小脸和阖上眼睛以后睫毛上沾着的泪花,花子墨不确定他是否听见了,光看那张抿紧的唇,怕是就算真睡着了,梦里也没那么安稳。
也许他这么说,因为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罢了。毕竟,他很久没有去担心过别人了,尤其是这么脆弱的人类。他怕,怕会像失去崇荆那般,失去他。
惟愿他平静安乐地度此一生。
静静地望着那孩子,眼神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柔色。这恐怕是花子墨,这辈子以来,许过的最小的心愿了。
以前,他希望三界平定,然后他领兵亲战,从此再无妖魔敢来仙界作祟。
这么难的愿望都实现了,谁又想过这小小的愿望却无法达成呢?
……
“师父——”
连语调都如此相似,都倔强着,尾音同样不敢拖得太长,小心翼翼地怕透露出他的脆弱与依赖。
皇室出生的孩子,尤其是皇甫洛在被父亲亲手交给他以后,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和骨子里的强大自尊,不容许他泄露自己的弱点,因为他更多的是害怕被再次抛弃后的屈辱与背叛感。
这样的骄傲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可现在,花解元在夜残的声音里听到了,就好像是皇甫洛在同他一起说话一般。
太多的记忆汹涌着、澎湃着,呼啸而来,这也是花解元第一次,清醒的想起这些来,仿佛一切都发生在他身上过,只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忘记本身都被遗忘了。
或许曾经怀疑,但现在,花解元可以肯定,那些他曾经看到的,都不是梦。
不仅声音,当面容也开始逐渐清晰地时候,花解元甚至害怕,怕那是一个他接受不了的故事和结局。
心脏被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接二连三地朝外面涌,也正如秦向安说的口子不大,所以他才没死得这么快。
但那种灵魂一点点抽离的感觉,就像是死神在勃颈上扣着的镰刀,勒住皮肉,一点点深陷。
谁也没察觉到,除了刚开始的鲜血沾湿了花解元的前胸,让整个画面显得恐怖严重以外,剩下的血液,几乎还没被沾到衣服上,就被挂在他胸口的暖玉吸收掉了。因为衣服的遮掩,上面的裂纹更没有被谁发现。
说来也巧,这玉本就是镂空雕刻,秦向安的匕首打得又细又尖又薄,刺入花解元胸口的刀剑,刚好卡进这玉饰上神鸟的腹部最大的空隙中,刀尖刺入皮肉后短暂的卡顿,是因为弄碎了这玉,秦向安虽然办事谨慎小心,但是见血以后得手的兴奋,加上夜残急等着他救命也忘记了这一小小的细节。
花解元没有发现,则是因为那刀确实□□了他的心脏,这点毋庸置疑,挖心之痛下,谁又会去在意一个小小的玉佩,何况那刀是从玉佩缝隙里□□来的。而逐渐碎裂得更加厉害的玉,却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玉来历不简单,自从得了它以后,花解元身上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夜残在花解元心中从没有过什么好的评价,可如果是如此脆弱的夜残,声声急切呼唤着师父的夜残,睁不开双眼却挥舞着双臂寻找依靠的夜残的话,花解元有一种冲动,代替此刻陪在他身边的秦向安的冲动。
但同时他也知道,他没有资格。且不论是他伤夜残如此之深,就连如此苛责他的秦向安,他也无法面对。
然后,花解元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即使因为失血过多视线已经模糊了,但他还是情绪化了。
那是夜残最纯真的时刻,像个孩子一样露出笑脸,甚至称得上是幼稚。纤长的睫毛张开,紫色的眼睛不再是算计与谋虑,只是专心地装进眼前那个人,然后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花花,师父,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埋怨却不觉得委屈,就像捡回了丢失的宝贝的小孩,他抬起左手,上面还有两人因为之前打斗而残留的伤口,冻得泛白发紫。尽管如此,夜残还是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拉过在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尽管那只手的温度不算高,但他却像是蹭上了一支暖炉一样愉悦,仿佛捋顺了毛的猫儿一样乖巧。
“洛儿,等你等了好久——”
世界安静了,时间仿佛慢下来了,直到花解元胸前有阵清脆的碎裂声。展翅欲飞的神鸟终于在血色浸染中支离破碎,玉做的羽毛凋零成千万片,片片化作赤金色的光芒。
外面的世界毫无变革,但花解元的内心却轰然坍塌。
洛儿……夜残称自己是洛儿!
错过的恋情飘零任风去打听
我跌入回忆的深井
一句句的叮咛一段段的曾经
你像半满的酒瓶我还在微醺
那异域传来胡琴在弹谁的心
弹画面不舍的梦境
一页页的风景 一幕幕的恋情
原来那过去还是跟我跟很紧
论浮生坐看浮云你曾如此的用心
付出很安静却泪湿衣襟
那苍天鸟瞰苍鹰我俯视你的表情
是如何牵动 我命运
我终于很笃定将誓言用印 等你的决定
等一件美好的事情
等一切云淡风轻后你会看到我的用心
等待是因为 我相信
我终于很笃定将誓言用印 等你的决定
等一种甜蜜的回音
等北方的湖不再结冰你会发现我热情
等爱情我永无止境
他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夜残不是别人,他——根本就是皇、甫、洛。
“花子墨!你这番若是走了,别指望我等你回来!”他在他身后呼喊,声嘶力竭。
花子墨的离去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不再犹豫。他的洛儿,他是要去赴死啊,把他……忘了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干脆。
“傻花花、笨师父,你要我怎么弃你而去……”待他找到他的尸首,哭得那样伤心。
没错,这是他花子墨的责任,他作为仙界领军人物不可避免的斩妖除魔的责任,可在选择这个责任的同时,也相当于选择了对皇甫洛的逃避。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洛儿最怕的就是抛弃,可是对不起洛儿,是为师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爱你,所以,一定、一定要把我忘记。
“花子墨!你混蛋!!!”
那一刻,天在呼啸,地在哀号,可是只有皇甫洛一人冷冰冰地站在雨里,任这滂沱大雨灌进他的衣领。
“你不后悔这个决定?”华衣男子站在他身边,头顶上仙力凝成的屏障将雨水自动向两边拨去,显然,他比皇甫洛冷静多了。
“不后悔。”雨打在在他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这是我欠他的,只是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华衣男子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不忍之色。
“是我要等他,与你无关。”
“即使可能永远也等不到?”
“会再见面的,下一次,他就算死也别想再逃开我!”
备注:歌词来自互联网,歌名《回音》(《天师钟馗》电视剧片尾曲),歌手:周定纬
作者有话要说:
☆、唤名希望
夜残,执拗地拽着那只手,食指和中指扣的紧紧的,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泛着苍白。
手的主人看上去要平静的很多。他用另一只手掰开夜残那只几乎掐出红痕的手,转而用自己一双带着温热的手掌,完全地牢牢包裹。
对上夜残还迷离着的朦胧双眼,用一种安心的声音对他说话:
“放心,我哪儿也不去,会一直陪着你。”
他倾斜而下的长发,触上夜残的脸。印象里,花花很少会散发,他总习惯把头发束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装作老成。
视线对上那张脸,模糊了焦距,他仿佛看见花子墨在对他笑,里面有他少有的温柔。
夜残努力地感受着透过手心传来的温度,但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痛。
“花花?”他唤他,很轻,带着不确定和不相信,幸福来的太突然,却飘渺得像幻影。
男人脸色几不可闻地冷了下,但很快又重新带上那副温柔的假面,“我在。”
闻言,花解元呛出一口血来。没错,此刻,他还躺在地上,而拉着夜残的手,说着自己是花花的那个人,是秦向安。
花解元的记忆在恢复,也一点点明白,为什么夜残如此辛苦的执着于他,为什么初见那一眼就已然哀怨到伤魂。
是他让夜残等了一千多年,盼了一千多年,寻了一千多年,恨了一千多年,当然也爱了一千多年。原因不是别的,只因他才是转世的花子墨。
可是,他没有脸面对他,自以为一死就能了断的孽缘,却终究还是害了他。一千多年前,自己选择离去,让皇甫洛独自承受了一切,可答案到现在才揭晓,他该多恨他啊!
是啊!他恨他,所以再见他之后才会那样强迫他,可是他做的一切和自己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五年前不舍得他死,五年后也是一样,所以五年前,他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让秦向安放走他,五年后,又因为下不了杀手,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皇甫洛,你是爱花子墨多深啊,被伤害了这么多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一次次饱受折磨?这些,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啊,你才是该被好好对待的人啊。
秦向安抱起半昏半醒的夜残,小心翼翼地,连手都不敢抖一下,生怕弄痛了怀中的人,夜残已经强势成一种习惯了,如今病弱的模样倒也不可多得,能够这样抱着他,几乎是秦向安这几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而以后则会有更多、更多的机会。
一切都朝着预料的方向去了,不,或者该说比预料的更好,原本只要夜残重伤便够了,这样一来,魂祭殿、连同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夜残,就都是他的了,现下这种情况,呵呵,要他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人,岂不更好,只是要听他那张薄情的红唇,整日张张合合唤着别人的名字,真是……
秦向安看他的眼神更柔和了。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改口的。
路过花解元的时候,秦向安还是看了他一眼,极度轻蔑的、得意的。因为他这一刀,花解元别说站起来,连动的力气都没了,因为他这一刀,甚至当着夜残的面,花解元不能揭穿他的谎言,也因为他这一刀,这个人将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再不能影响他的夜残一分一毫。
秦向安抬脚,鞋底的白边被雪浸湿,并无所谓,但他却执意避过花解元的方向,就像那是比什么都脏的东西一般,就这样抛之脑后。
解元啊,你就在那等死吧,皑皑白雪覆盖的圣洁之地,有我这个朋友送你最后一程,也算待你不薄吧,所以,你会死得干干净净吧。
他笑,胸膛些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夜残头微动,半撑起紫夜般透亮的眼眸,问:“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人吗?你,好像笑了……”
“不,什么也没有。”秦向安笃定地说,“你看错了。”
即使有,很快也就没有了。
“嗯。”或许是因为累,又或许是失血过多的虚弱,夜残并没有伸头往后看一眼,合眼沉沉睡去。
天意弄人,他们竟一直错过。
从头至尾,花解元都没有动一下。融了身下的冰雪,陷出一个人形一样的坑,而他就好像要安眠于此。
一千多年前就放弃了,现在还能拿什么补救,再多的不及也来不及了,因为他要死了。他不能,不能任性,他从来不曾任性,不能垂死挣扎着,再要去看夜残一眼,因为也许那一眼,又会让夜残再等他数千年,或许更久,痛苦而绝望地。
秦向安会待他好吧,背叛亲友也要得到夜残,又怎么会不去珍惜?不像自己,就是个灾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已经冷了心放你走,心还会这么痛着?为什么知道洛儿等了这么久,就后悔着,倘若当初不牺牲小我,不顾仙界人死活,哪怕不承认自己的感情,陪着皇甫洛逍遥四海也是好的。可是,这种就不可能的,不可能昧着良心,只顾及自己。
想太多也没用了,皇甫洛是皇甫洛,夜残是夜残,忘记了皇甫洛,认不出花子墨,夜残会过得很好,就像他从来以为自己叫花解元,却不知花子墨为何人。
泪滑落,晕染了如墨黑发,若不是那绝美凄艳的血,他早已同这山、这雪融为一体。瞧,连呼出去的气都是冷的,很快连呼吸都要不能了吧。
花解元,不,已经不知道该称呼为花解元还是花子墨,他想,若这是命,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再也不能转世了吧。这样,即使夜残某天还会清醒过来,也不会再满世界地寻找他了。
秦向安跟他说了,只要再一会,再一会他就在没有喜怒爱恼了,再一会,就让他在慢慢想起他的洛儿一次,然后就随同这副躯体一起停止呼吸,慢慢腐烂,最后化为灰烬。
静静地等待死亡,时间总是会过得格外漫长,就像你越想跟这个世界了无牵挂,生活就偏要与你纠缠不休。
天亮了,天黑了,北方的白天总是很短暂,就好像大部分时间都被名为黑暗的怪物吞食了。镜华找到花解元时,他整个人差点被雪埋了,所幸今日还未下大雪,不然他真得掘了这圣山才行。
原本想着他擅自出了洞,害他找了这样久,应要好好骂一顿才是。只是,当看到花解元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里的时候,便也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镜华大步地冲上去,直直扑在花解元面前,却是惊呆了,流了这么多血,看他失了颜色的脸,也知道伤得多重了。几乎是瞬间,沿着血色蔓延的方向,他找到了致命伤,一股杀人的冲动几乎不受控制冲进脑子里。这人……要是让他抓到这人,绝不会轻易地杀了他,他要一刀一刀得让他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痛不欲生!
几乎是不抱希望地,镜华把手指伸过去探花解元的鼻息,很安静,静得连冷气都不出,指端在那里停得越久,就好像是对他的越发折磨。
仿佛等了一万年,镜华收回手,呆坐在那里,僵得如同一尊雕像,没有表情,更看不出是否伤心,只是还没办法一下子接受。他连花解元前世是个仙,甚至是仙界的少有强手,都可以坦然接受,你让他怎么相信强悍如他,一眨眼就死去了?
他想,就算魍魉再怎么渲染当时的场景,他竟都不能感同身受一分,还是最后那禁咒过于强大,让他至今仍受其束缚,总之对他来说就是个故事罢了,只是他演过其中之一的角色,再无其他。然后,不管花解元是谁,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愿意在他身边,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会爱他一辈子,护他一辈子,箜篌都可以做到,没道理他不能,临走前的那个吻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可现在呢,留给他的又是什么,一具尸体,不,他不要。这个小家伙,他才不是那个什么战无不克的仙人,他只是一个失去了他的保护,就会伤横累累的普通人,是他嘴上骂着、却会偷偷放在心里捧着的那个人,是一旦失去,终其一生都无法再遇到的珍贵之人。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谁来告诉他,他弄丢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只要承认,承认的话,他就要失去花解元了,于是,镜华不敢看,不敢看他身上的伤,不敢看他的脸,不敢去触碰他的一切,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说出一句……
“我爱你。”
当真正说出这三个字,清清淡淡,却像是耗尽了镜华的一切,爱与生命,也变得如此辽远。
没有回应,除了风声瑟瑟,连一句答应或者拒绝都没有。
这是无法承受的痛,最终鼓起的勇气,花解元你起码起来给我拒绝一声啊!你他妈真是死透气了啊!!于是痛苦地倒下,倒在那个血液已经凝固在衣衫上的地方,紧紧拥抱,或许,也曾把不想被发现的泪水凝干在上面。
可是,他听见了什么呢?
“砰、砰……”
这微弱的声音,是唤作希望吗?
作者有话要说:
☆、醒了?醒了……
几乎去了人性命的惊慌稍纵即逝,镜华没有一丝犹豫,狂乱的扒开花解元还染着血的外衣。
除了苍白得几乎可以看见经脉的颜色,镜华并没有找到想象中那与他外衣一样鲜血淋漓的骇人伤口,明明是一剑穿胸的痕迹,却恢复得连一根汗毛都不曾少过的样子,就好像只是沉睡了,所以呼吸才浅得这样吓人。
镜华突然间觉得又急又气,这算什么,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刚才自己因为他担心得几乎要死掉了,现在看来,探不到他呼吸更像是是一种龟息术。
镜华把灵力探得更深,只见花解元体内一股金色的光芒,正顺着四肢百骸流窜着,缓缓的,滋补着每一处血脉,然而当触及到镜华这一外力的瞬间,原本的柔软突然生出坚毅的棱角,无数只触手忽然迸发出来,张牙舞爪地缠上他撕咬,甚至于要刺穿他,力量之强差点将镜华自己搭上。
不敢多做停留,镜华立即抽身,反噬之力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花解元没事,应是那光芒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那抹金色至纯,明亮到耀眼,绝非凡人之力,连在仙界也是少有,这让他不得不想到锁妖塔里那个人的话:
“只要他想,他依旧是仙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是我做梦都盼着再看一眼的人。”
镜华并没有看见他的脸,却能体会到他的孺慕之情,打从心底的对于花子墨的那份……痴“情”。
虽然此情非彼情,但一想到让那人甘心奉献出全部的人有可能是花解元的前世,镜华心里竟觉得无论如何也不是滋味。
绕是花子墨如何厉害,眼前的花解元也不过是镜华怀里的柔柔弱弱的大白兔,被他卡了章定了主的,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起码镜华是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这力量,有可能是花子墨的……
这感觉让镜华觉得不好,很不好,那是一种有什么东西即将剥开云雾,重见天日的感觉,而即将大白于天下的,或许正是他所不愿意见的。
但无论如何,花解元还活着,成为他唯一的慰藉。衣服上破开的口子,大片大片的血迹,一切都不可能作假,有人曾在他不在的时候,真真正正地伤害了花解元,而且是要致他于死地的那种,这种如鲠在喉的威胁,他镜华是断然不会让其好过的。
将花解元抱起,镜华知道,这种时候,他帮不了什么忙,所有的恢复只能看花解元自己,能让身体自发地运行龟息之术,进入假死以求一生,绝非轻伤。
回到原本为花解元设了结界的洞里,云毚竟是不在,看着空中漂浮着的白毛,几乎洞里到处都是,镜华心底多了了然。
这家伙劫数已到,怕是在这某地选了个地方等待渡劫,自知自己是个麻烦,所以这之前才没能守在花解元身边,雪地对旁人是个苦地方,对云毚倒是如鱼得水的存在。
这北地看来不能久待了,除了环境不好,若是天雷一到,镜华虽说不惧,但多少也会对花解元的恢复有影响,看来,是只能回去了。
或许是脚下的云雾太过缭绕,又或者是除了红漆的圆柱,都是或白或青的淡淡颜色,高高卷起的檐角,中规中矩地窗框,宽广得畅然的殿堂,遁迹而去的白玉般洁白的回廊,让人不经感叹,原来,这便是传言之中,仙界的模样了。
庄严、清高,隐隐的仙气,几乎从内而外就透了出来,心胸也慢慢随之宽广起来。
怪不得初见时,镜华这般嫌弃花解元破旧简陋的木屋,与是否随遇而安无关,而是两者从根本上就无法作比。
偌大的仙界,偌大的天宫,当抱着花解元来到这里的某一个,镜华竟觉得这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宽敞空荡的房子了,而是一个,可以给怀中人暂避风雨的家。
镜华能回来,廉苏无疑是最高兴的,手头上的事来不及忙完就丢给下人,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迎接自家主子了。
远远地看见熟悉的身影,还来不及唤上一声,就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那、那……那是他们仙君吗?怎么会如此,呃,温柔地抱着一个人!还记得仙君的箴言至今仍旧如虹灌耳:需要人抱的,都是没长腿的废物。
可现在,那不屑的表情,那高冷的姿态,都去哪儿了?
离得近了,廉苏这才恍然大悟,瞅着仙君怀里这人,论眉目怎么和当初那个下界的凡人有几分相似,只是身段姿色却要比那个上乘多了,看上去美得不似凡物。
廉苏有些拿不准,对于这种两难的境界,他立刻自作聪明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当然,是视而不见镜华怀里那个人。
“仙君!”这一嗓子嗷出来,没少把树上的金丝雀吓下来几只,“您终于回来啦,你可知道,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不能一天没您啊,您不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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