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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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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住了他的腕子,他不愿细想但却必须承认那瞬间他曾有捏碎了他的冲动,一种诡异的疯狂,可是那少年低低的笑声像一连串坠地的珐琅,清脆妖异,日光下闪烁晶莹的蓝。他看到他婴儿般纯真柔软的眼神,桃花瓣状的眼角分明滑过一丝水光,而后缓缓扬起迎向日光,在那手背覆下的刹那间,他分明感觉到胸腔里萦绕而上的绝望。
就像现在。
斜靠在华榻上的少年,一只手腕慵懒的支着鬓角,宽大的墨色纱袍上落满绿梅残瓣,松垮的领口露出他象牙般殷白的肌肤,叠在一起的长腿,脚踝翘起,细嫩脚趾上将掉不掉的勾着一只木履。他并非小憩,一条胳膊还闲闲的垂到面前的矮几上去拨弄一只盛着绿梅的白瓷玉釉花瓶,微微眯起的眼使得睫毛密如蝶翼,长长拖着眼角,一派邪媚。
直至眼前出现一双簇新的银丝掐竹墨靴,少年的视线沿着那人雪白的绸缎衫滑上去,以一个无限雍容的姿态仰视着对方的脸,芝兰玉树的气息,绝色无双的冷艳。
比他手中的梅花更艳。
“打算何时动身?”他慢吞吞翻了个身,面朝上,一双细长瓷白的胳膊交叠枕于脑后,就那么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问他。
薄佻白安静的站在他榻前,居高临下端详少年露在袖外一截泛着莹光的肌肤,黄昏暧昧的霞色蔓延大半个天际,却依然腐蚀不了他丝毫的白。隅殷色缓缓笑起来,弯起的双眼透出一抹戏谑,他道:“你这院子我都住腻味了,整日隔着墙都能听到二少房里的脚步声,药香绵延百里,入梦不散呢……”
男子突然撩袍,坐在他榻沿,规整严肃的姿势,腰杆笔直如竹,扭头,眼珠滑到了眼稍,淡淡睐他:“你索要之物,我已有了线索。”
一句话,榻上好整以暇的少年忽的弹跳而起,细长指甲扣住那人雪袖,狭长眼睛迸发出一道犀利的光,低喝道:
“你说什么?!”
话音已毫无保留的透露出他的急切,也自然而然的,又令他在这场拉锯战中沦为被动的一方。可恶!少年银牙咬碎,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冷落半月才得着机会要讽一讽他,结果一句话就被打回原形……
薄佻白的目光徐徐落在对方水葱白的指尖儿上,隐隐似有笑意漫上眼底,却是不动声色的拂去那手,不紧不慢的道:“我说你索要之物,我已有了线索。”
“废话!我叫你往下说!”手刚被拂去就急躁的又缠过来,这次直就揪上胸前衣襟,少年情急中踢飞了木履,叉开双腿,一屁股坐在男子膝间,满脸的不耐烦,眼神分明紧张。
薄佻白的身子微妙一僵,那种奇妙的感觉又萦绕上来,好似长发缠上他心尖,他很想摸一摸自己的胸口,听那心跳是否还正常,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会一如既往的理智和冷静,没有原因。
这次没有被推开,薄佻白只微微抖了下眉梢,轻描淡写的扫了扫膝上的臀步,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年大开的胸襟里嫣红的蓓蕾,往下数那细微的肋骨,腰如尺素。他的打量完全是冷静而不带情…欲色彩,却令少年瞬间醒悟过来这极尽暧昧的姿势,身体分明僵硬了一下,随手却是双手用力一推,恶狠狠将男子按倒在榻上。
一室的绿萼飞花,幽香荡漾。
少年几乎是骑坐在男子腰胯间,衣裳因大力的推搡而滑落下来,露出他半个肩膀,襟口垂在臂弯处。墨发如瀑漫天飞扬,珊瑚红唇,璀璨如宝石的双眼,令薄佻白微微怔愣。
“少啰嗦,快说!”那几乎是低斥,满含暴戾与不耐,压抑的低音隐藏着嗜血的亢奋与对未知的期待。他二人都清楚那四句诗的奇异,就更明白那四样传言中神秘不可得见的东西,对彼此是如何的至关重要。
短暂的静默中,薄佻白脑中掠过半月来经久不息的梦魇,梦魇里灵动曼妙的少年清脆笑着,腰身贴进他怀里,像一株饱含芬芳的桃花。而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令他闭上眼,都无法忘记。
“你到底说不说!薄玉缺、你……”
愠怒的嗓音戛然,继而胸前一沉,怀抱里多了只芬芳蚀骨的鬼魅躯体,薄佻白迅速扯回思绪,只那么一瞬的走神,隅殷色已经倒在他身上,一头青丝迅速蔓延。他扭头,不出意外看到那阴厉疯长的指甲。当机立断搂住那腰肢,一个翻身将少年压在了身下,低头,准确无误的印上那两瓣冰凉的唇……
空气一凝。
那个瞬间隅殷色只觉视线颠倒,一阵晕眩传来,他眼底迷雾未褪,就那么目瞪口呆的被按在了榻间,随后柔软的触感席来,像是上等绸缎还是羽毛,温热的气息顺着齿锋传遍全身,舒服的令他几乎要化成一滩春泥。
那样美妙的滋味来源于什么他并不陌生,陌生的是那人的主动。最初每隔一日都是以小盅盛了他的血来饮,只要一点点的量,但不停索取令对方的伤口始终不能愈合,即使换了地方,长此下去也会伤痕累累。他不是没想过换一种方法,并非心疼,而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越来越迷恋对方纯净的血香。岱迹真曾说过,依他现如今的身体必不能离开薄佻白这“饲主”,以血虽好但对彼此都有潜在的威胁,日子久了薄佻白并不一定能承受,而他也难免有一日狂性大发不满足于现状。然而除此之外他所能想到的最方便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只有以口渡息,以阳制阴。只是这种方法,从前只有地煞那畜生屡屡强迫自己使过……
薄佻白是行动快于思考,而这酿成的结果就是他在意识到对方是体虚而显形后,几乎毫不迟疑的吻了过去。不,那并不能称之为吻,那仅仅是情急之中的策略。他厌倦与人有肌肤之亲,连指甲的相触都会引起反感,然而对于隅殷色,这规则一破再破却毫无原由。直至现在他二人四肢交缠倒在榻上,四片唇瓣冷热交接,温热的气流顺着他的口腹缓缓渡进对方齿畔间,他看到少年陡然圆睁的双目,那双艳丽之际的桃花眼写满了惊愕和茫然……
忽然意识到,这竟是他在没有任何外因干扰之下,第一次与他肌肤相亲——一股莫名的寒意在身体里发酵。
然后几乎是同时,少年恼羞成怒似的推向他,而他迅速抬高了身子,一挥袖从容优美的离开了他。原本亲密黏贴在一起的两具身子迅速分裂到榻的两边,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而僵硬,却是薄佻白,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缓缓开口,认真的说:“你方才快要现形了。”
“……我哪有?!”少年一双细魅眼睛狠狠瞪过来,玉面却奇怪的浮起淡淡晕色,十根葱指扭成麻花藏于袖下,他咬牙切齿道,“叫你问半天不回话,我那分明是怒极了!”
“……”竟是一场大乌龙。
空气再度凝固。
隅殷色内心扭曲如麻,暗暗恼恨那一刻因兴奋而蔓延的阴气,鬼才知道那情形看在薄佻白眼里怎么就成了原形毕露!?
薄佻白垂下眼睑,表情泷出一层淡淡的忧郁,隅殷色正倍感僵硬别扭之时,却听他幽幽的传来一句:“现在可有好些?”
少年一怔,眼睛里绽出一抹烟花般的光彩,像是罩上了一层迷雾的纯真,麋鹿般无辜。良久讷讷开口方要说些什么时,却听那人又轻轻说道:“待过几日佻溪病情稳定下来,你我便动身赴京罢。”
“那东西在帝京麽?”神经一绷,少年面色随之严肃,墨玉般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彩,道,“是哪一个?隐蛇莲、摇钱树、雪里红还是……”
“药海棠。”男子缓缓起身,姿态优美的掸了掸肩上飘落的花瓣,眼眸平和的看着他道,“若我没有猜错,四件圣物之一的药海棠,正是在帝京最深处……”
少年眼皮一跳:“你是说皇宫?!”
男人微微颔首。
少年蹙眉:“你有几分把握?擅闯皇城可是死罪,稍有差池你偌大薄府几百颗脑袋都不够砍。”
“连你都不知道的奇人异事,我能有几分把握,不过尽力猜测。”男人云淡风轻,却又似成竹在胸。
“这并非一般的事能由得你胡闹!”隅殷色面色一沉,冷冷说道,“且不说我与你已缔下契约,你若不肯尽全力最好现在就罢手!这四样圣物本就是离奇古怪,四年来我用尽一切手段,在汜水布下万千妖脉也未曾有什么起色,你又凭什么妄自猜测药海棠在皇宫?!此际若行差踏错,我……”
“说够了麽?”薄佻白打断少年微微激烈的言辞,凉凉瞥他一眼,“未出手,先言败,这就是你的全部能力?未免太不值一提,枉你贵为阴鬼之中的佼佼者。”
“薄玉缺!”隅殷色长袖一摔,面前矮几直就裂成两半摔出老远。他长发极地,红唇潋滟,一双眼如勾起般狠狠钉在薄佻白身上,眼底俱是被人一语道破的恼怒。
薄佻白只是笔直的站在原地,即便那阴风铺面而来也是纹丝未动,眼中尽是冷淡的高贵。僵持中,却是隅殷色缓缓松了眉峰,长长指尖柔媚的抵着鬓角,眼角露出一丝莫名的伤感,良久,嗓音低哑地说了句:“好,我信你。”
他已经没有退路,从他选择了重生那一刻起。他殚精竭虑的谋划着脚下的每一步,令自己愈发的靠近复生的希冀。隅府里他已经被地煞毁灭过一次,那不知下落的心脏成了他重生最大的羁绊。他不要做鬼,他要做人,怎就这么难……
这一缕飘荡虚无的荒魂,肉身已焚,心脏遗失,他含着这股怨气久久不能堕落,亦无法升天。这是他的劫难,避无可避。而那四样东西是他现下唯一的希冀,虽然仅仅源自一个传说,却成了支撑他走下去的中流砥柱。药海棠、隐蛇莲、摇钱树、雪里红,听上去奇妙却又诡异的四样东西,他用尽一切手段都不能参透其中的秘密。如今终于有一个人肯给他希望,无论这希望是真是假,诚意几分,而这个人,偏偏是他最不愿招惹的薄佻白,薄玉缺。
玉缺玉缺……
那时柳树下他曾为对方下过批语:如玉无暇,却是终生抱缺,缺了什么,别人不懂,他却在初遇的那一刻已震撼明白,最终,也只是倚着车驾,低低的笑出泪花。
这讽刺的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以寻找传说重生关键的四物为目的,要开始踏上这充满JQ的道路了……
悲催的薄二只露这么一下下头就要缩回去,短时间内是没有这一干炮灰的镜头了,之前预告的新官配即将出场,可能的话,枕棠兄也会亮相一下,俺相信新欢与旧爱的碰撞会由此激烈起来,摸下巴阴笑……
38
38、转?魑魅的馈赠 。。。
月末,薄二少身体渐又恢复些底气,只依然不能出房门半步,镇日里懒懒抱了药罐子活着,这府苑的寂静与薄府内其他地方的紧张忙碌却形成鲜明比对。
因为夏日将近,日光偏向柔软,不再锋利多芒,这无疑是令隅殷色出行的最好时机。连日来他似乎也不再那么依赖于薄佻白的血饲,夜里阴气剩,他睡的沉,第二日醒来便常见到一只白瓷绘着孔雀蓝图腾的玉瓶摆在榻前矮几上,拔塞一看,却是薄佻白的血。
那日之后薄佻白没再踏入他院内一步,只专心忙于薄佻溪的病情和准备手上几笔大生意的交接,此去“寻物”事关重大,但说到底却不是能上的台面的事,是故府邸内外也只交托给了笙歌和娉婷。再过几日,佻溪的心疾鲜少发作,虽间歇性的咳喘不止,却不再咳血,亦不会一时情急翻了白眼昏过去。这一是有赖于府邸一群名医日夜提着脑袋的看护,二来却是隅殷色,自之前一次碰撞后再无动静。他既选择默默无闻,薄佻白自然也不会主动打扰,彼此的交易已是心知肚明,实在不需要多做什么掩饰,他预计九月初便轻车简行去往帝京,再此之前自然是要瞒着佻溪,多多陪护。
娉婷挑了幔帘,一条腿刚过迈进门槛便听里面传来怯声娇笑,少年独有的稚嫩嗓音,像娇弱的花苞徐徐绽放,惑人试听。
她顿一顿才进的门来,抬头,正前方一只鸿鹄青鼎里凝神香正燃到旺盛,视线顺着地上新铺的白虎皮褥子看过去,只见榻边一双人半偎半抱,姿态亲密非凡。
然而要说主动,却还是薄二少多些。
此际他正软软窝在薄佻白胸口,两只雪嫩手臂缠绵绕在对方脖颈上,秋千似得荡漾,时而低声轻笑。他只着了件雪白的蚕丝亵衣,松垮垮撩人的坠着,屁股坐在薄佻白腿间时不时蹭两下好似在撒娇,一双水晶样的眸子泛光甜美的光,痴痴又驯顺的望着对方。
薄佻白坐在榻沿腰杆仍挺得笔直,愈发显得身量颀长俊逸,长臂似是怕对方会不小心跌地而淡淡圈了那荏弱的腰,微垂眸,温和的任由薄佻溪在他怀里撒娇耍痴。
他却是宠他的,这事实人尽皆知,用不的佐证。如夜娉婷,也不是没见过各色向薄府向薄佻白献媚的男女,多如过江之鲫,环肥燕瘦亦是各有千秋。然而薄佻白始终是镇静的,或者说,是冷淡。他并非不懂得那些情爱的暗示眼神的缱绻,甚至于他清楚薄佻溪对于他只怕也不单单是一份依赖而已,可是诚如现在二人的姿势,他承接了对方的主动多一些,这是默许,也是一种不予付出的疏离姿态。
夜娉婷倏然脑中倏然滑过一张面孔,同样是鲜嫩瓷白的少年容貌,却不是薄佻溪那般娇弱楚楚,而恰恰相反,那少年水光潋滟的眉宇分明比薄二少更多了一份妖异,深入骨髓的邪惑。若二少是百合,那他,则是当之无愧的牡丹,艳压群芳。
只是那艳,冥冥中,总让人觉得心疼……
“娉婷。”一声轻唤扯回她思绪,忙抬眸,迎上薄佻溪勾着笑的嘴角,眼波若溪,懒懒道:“如何悄悄进来也不吱一声的……”话里,似乎是带了三分的不悦。想也知是怪她扰了二人的“好时光”。娉婷心中酸疼,一时竟没了伶俐的言辞去应对,只垂首杵在门口。
薄佻白手臂一松,待少年微怔时将他轻轻放在榻首,取了只松软的鹅绒枕垫在他背后,抬手试了试他体温道:“不错,烧也退干净了。”扭头唤娉婷:“把药端上来吧。”
夜娉婷应一声,双手拖着只金玉麒麟圆托盘稳步走上前来,俯身半跪在榻前的矮几上,任薄佻白取了托盘里的玉碗,也未起身。抬头时见不留意撞上薄佻溪正冷冷的睇她,水泠泠的眼珠儿像黑曜石一般闪过一道寒光,令人心惊。那只是短短一秒,却叫她脊背汗毛蓦然一耸,再一看那薄佻溪却是笑眯眯的,两只桃花眼弯成月牙十分乖巧可爱,缠着薄佻白撒娇道:“这药苦死人了,我才不要吃……”
“良药苦口。”薄佻白蹙眉,“你的病好容易稳定下来,药绝不能断。”一边说一边徐徐搅了搅药汁,浓黑的汤药闻起来便令人难以下咽,然自家小弟却几乎是从幼年起日日不断。他如是一想,心下喟叹,口吻也不复之前严肃,而软化了两分,“乖,喝了这药我叫人去取你最爱吃的梨花蜜饯。”
“……那你喂我,不然死也不吃。”少年撅着嘴嘟囔满是委屈,小脸别到一边,气鼓鼓的模样尤其可爱。
薄大少眉峰一缓,眼角滑出一丝笑意,难得伸手轻柔抚了抚少年略显苍白的面颊,轻声答:“好。”
象牙汤匙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唇边,少年怯怯咬着下唇,珠光粉嫩的嘴唇露出一抹妩媚韵色,像是被掐出汁液的梨花瓣,迟疑着,却还是乖乖喝了下去,眉头皱的快不要夹死只苍蝇。薄佻白这么看着他,蓦然心弦一跳,视线模糊了一下,竟好似又看到夜夜入梦的琅寰玉地和琼楼碎台,那一片朦胧写意的仙境里,那一片妖娆蚀骨梅林深处,半藏在梅树后露出一双眼怯怯望着他的少年,以及那张和薄佻溪别无二致的,脸容。
撷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抖,汤汁溅出一些,几滴撒在黄金织锦上,却有一滴溅落在薄佻溪半裸着的胸口,一抹褐光,分外逼人。
屋内两主一仆均是一窒,于薄佻溪是自小到大都没见过兄长竟然会失态,哪怕只是手抖了一下,可那眼神深邃如渊,沉沉望着自己时,莫名的令人感觉压抑。于娉婷却是心惊于薄佻白那一秒的出神,眼神里飞快滑过的情绪几乎让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明明,那眼神就是柔情的,试问素来寡淡冷绝的薄佻白如何会出现这样的神态??
事实上直到这一刻,薄佻白仍未从幻觉中醒悟过来。他自问定力不俗,即便日日被梦魔纠缠,被那幻觉中月来月逼真的故事情节所撼动,但这一切紧紧存在于他脑海里,于现实生活决不可同日而语。他向来镇静,即使梦中疑点重重,却从未想过将其于现实比照。正如他一直觉得梦里那少年十分面善,联想到梅林,他曾有一秒疑心是隅殷色干扰了他,然而细细试探断定对方并不知晓,可是这一刻却震惊的发现那少年之所以面善,是因为他除了眉心多出一滴红痣外,简直就是另一个薄佻溪!不,又或许不是呢?他虽于佻溪一模一样,可那眉宇间鲜艳夺人的痣却是妖丽横生,端端是如隅殷色一般邪魅的气质!……
薄佻白心中巨震,视线拨开浓雾现出清明,那视线宛如冰剑寒厉,直将薄佻溪盯得浑身一僵,动也不能。良久,那狭长凤眸微微眯起,眼中冰川俱碎化成溪流,他抬手抹去少年胸前那一滴褐色的汤汁,扣着碗底的手方向一转,递到了夜娉婷面前:“你来。”
娉婷内心一惊,瞧见薄佻溪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仍是抬手恭敬接了碗,起身答:“是,大少爷。”
“滚开!我不要你喂!!”少年忽然暴怒,挥袖一把将碗甩开,汤汁四溅后一声脆响,玉碗落地粉碎,同时夜娉婷也被他那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扫的一个踉跄,错开两步,怔住不动了。
“佻溪!”薄佻白眼神一凝,口气冷了三分,“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扭头便冲廊外唤:“来人。”旋即进来两个麻利的丫头,双双一拜,只听薄佻白道:“把地上的东西拾掇了,取新的毯子换上,顺便叫药房再熬一碗汤药交给二总管。”末了转身出门,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屋里静了片刻,旋即响起一片混乱杂音,上好的玉枕砸在香鼎上摔的粉碎,少年十指没入发间发狂似得嘶吼,一时又急喘起来。夜娉婷刚过上前就被他劈头盖脸一阵撕扯,细长五指泼妇一般对着她又抓又掐,身上绸子被他撕扯的稀巴烂,连带着身上上号的潭州织锦都被毁的惨不忍睹。一室繁华转瞬变成一地狼藉,但凡他手能够到能拿的动的,尽数化成脚下废物。
娉婷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任他撕扯发疯,她对此早习以为常,从前每逢大少爷被事或者是别家高门望府里的公子小姐们绊住脚,迟了来陪他,或是正待二人亲昵时离去,他便会控制不住的发疯。有时只是摔一两样东西,口中骂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粗鄙下贱词汇,有时严重就会发泄到娉婷身上,咬她胳膊或者撕她衣裳,单纯的享受那毁灭的快感。
她自是知道少年这一些不能见光的“习惯”,每每也便掩饰的极好,廊外丫鬟们一个个也只当耳聋目盲,却不是怕二少迁怒,而是怕惹恼了娉婷。谁都知道娉婷待二少极好,明明是个稚嫩少女,却端的一派老成。衷心的近乎于悲悯。所以她一次次将这些疼痛和侮辱咽下,满怀着疼惜,却是一次次更贴心的照料薄佻溪。只除了这一次,她分明是瞧见了一些微妙的关系变化,甚至薄佻白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二少愈发激烈的疯癫让她心悸也心痛,然而隐约的却也感觉到,一些东西潜移默化着,正走向极端……
孰料走向极端的,不止薄二少一人。
自小冷静持重的薄佻白,生凭第一次感觉到胸膛里充盈的气息,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如同一只空置了许久的瓶子忽然注满了水,摇摇晃晃像要溢出来一样,令他心悸。
他意识到那日夜纠缠自己的梦境似乎并不单纯是梦境而已,那更像是一些零碎的场景片段,被记忆之神打破后,零零总总汇聚在他脑海里,只缺少了一根将万物串联起来的引线。
是什么呢,那根线……
他脚下步伐加快,无意识却又下意识的向着某处走去,穿过偌大的花园,长长的后廊,终于停在中庭。他的视线捕捉到那一大片恣肆妖娆的梅林,熟悉的幽香缕缕钻入肺腑,像有一只手温柔的钻进他怀里,不疾不徐的抚平了他所有要冒头的焦躁,一片充实,直到他看见那少年。
他懒懒的斜靠着梅树仰起脸颊,一头青丝随风款款舞动,他抬起一条手臂漫不经心的折了株含苞待放的绿梅,放在鼻端一嗅,低低的,分外妖娆的笑了。这是个浑身上下洋溢的妖魅之气的少年,举手投足都带着勾人心魂的诱惑,偏生爱用那样慵懒惬意的表情去挑衅别人,含着一丝逗弄而戏谑的嘴角,让人分不清楚那是梦幻还是真实的笑,若即若离。
薄佻白远远看着他,只觉左边胸口一阵灼烧,像被一柄烙铁狠狠烫了下来,烧的血液逆流而上。良久,似乎是等那片痛意消顿一些的时候,他方抬起手,有些僵硬的拨开衣领,低头一看:半裸的左边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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