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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彼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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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走出南天门,若谷念了段咒诀,我眼前一花,便随他落在此处草木葱郁,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脚踏实地的感觉亲切无比,我整整衣襟,望青天之朗日,叹苍穹之无极,心情大好。
  若谷咳了一声,道:“似乎略有些差池。”我从对大自然的陶醉中醒神,问:“什么差池?”若谷垂眸沉思:“按理说,我等应当在幽州城外下界,可此地,似乎离幽州,偏了些。”
  片刻之后,我和慕远发觉若谷此人简直堪称路痴,我们循着小路,走上官道,使着几成行云御风的仙术,都走了足有一个时辰,方寻了处小镇,一打听,距离幽州地界还有整四百里路。
  若是在天上,四百里不过弹指一瞬,可这是在地上,用起仙术总不是那么方便,既怕被没见过世面的凡人看了去,又怕引来不知哪家的妖魔鬼怪要我们的肉吃。四百里路,着实不是个小数,对若谷这种不苟一丝的家伙而言,出现这等失误,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和若谷在小镇的茶铺子里喝了几盅茶,道:“反正就四百里,租辆车去吧,我们多年未曾下来,正好领略领略此间风光。”
  慕远恢复了真身的大小,手肘撑着桌子,歪了脑袋,似有所思地打量着路上来来去去的凡人:“借车要花银子的。”
  我只得转头看着若谷,变个银子出来,对我来说还是难了点。
  若谷自顾着品着这用土陶盅盛着的散着泥土香味的糙茶,良久,方抬头,一本正经地伸过他的爪子握着我的手,我打了个哆嗦,被他握着的右手习惯性地一缩,而后只听得哐当当的声响,似有什么硬邦邦的物事掉在地上。埋头一瞧,乖乖,足有拳头大的一个金元宝,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果然在这些时候必然还是要靠若谷才行啊。可哪知,我正要忙不迭地弯腰去捡,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影,那金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我愣了片刻,左右打望,那白影过处,似是留了些仙气,和我界的灵力颇为相似,却不知是从何处而来,若谷凤目稍斜,瞟向路旁的茂林,眉头微蹙:“难道是此间的土地老儿?”慕远问:“现在土地可以抢钱抢到你头上来了?”我一想,摇头:“不可能,虽说我们久未下界,土地老儿就算不认识我,也不该察觉不出若谷的身份。”
  我们寻了处幽深的林子,将土地老儿从地底下抓出来审问。这个不足两尺身高,满身衣衫尽是泥土的褐色,几乎被白发白眉白胡须包裹成一只毛球的老儿,一个劲地对我们作揖:“小仙不知圣主,仙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若谷问:“近来此间地界可有何不太平之事?”
  土地又一个劲地摇头:“没有没有,仙尊多虑了,此间太平得很,太平得很。”
  我和若谷面面相觑,我问:“方才我分明察觉到我云上界的仙气,那人擅自抢了我等的东西。”
  土地老儿看似吓得不轻,打了个趔趄,扶着脑袋在地上晃了一圈,扑到我的脚边,扯住我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圣主大人明鉴,小仙在此地恪尽职守,竭忠尽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按说,以土地老儿的修为,断不可能从我和若谷眼皮子地下拿了东西走,都不被我们发觉,那妖孽既然能做到如此,必然不是这土地老儿管得了的。我蹲下身,扶住他,从怀中取了一方丝巾塞进他手里,他满怀感激地望着我,用丝巾一面揩着鼻涕,一面道:“圣主啊圣主,小仙在这一方地皮上,哪管得了别处的仙人,西面灵萧山上近来据说有彩云环绕,小仙去看了两次,那可是祥云,小仙哪里敢去过问是哪路大仙经过……”
  我问若谷:“灵萧山?最近有派什么人过去么?”
  若谷常年帮我打理着圣宫里的人事调度,封赏降罚,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必然比我清楚得多。他拧了眉头,半响,喃喃道:“据说前些日子,有云游的使者回报说近来东面有异象,似有新人飞升,却又走的不是西昆仑,北长白的常道,飞升之后也未到我八宫之中报到,难道此番我们竟就遇上此人了?”
  不管怎么说,此人既然有我云上的仙气,我们到底是不能坐视不管的,“虽然他抢走的金元宝只是个假货,好歹也是若谷的心血。”我与若谷并肩而行,抓着他的爪子拍了拍,意味深长地道。一旁的慕远沉默了半天,猛地转到我面前,将我的双手抢了去,使了段咒诀,哐哐哐地几声,我手上甸甸地沉,埋头一看,竟多了满满一捧金光灿灿的元宝,在这幽暗的林子里,亮得晃眼。
  若谷轻笑:“魔尊变这许多元宝,是要行贿赂用?”
  慕远斜瞄着若谷,颇不服气地哼道:“为何你的是心血,我的就是贿赂?”我看着颇有些好笑,将宝贝小心翼翼地收进袖子,摸摸他的脑袋:“我和若谷是清白的,你别吃醋了。”
  说是灵萧山,其实不过是个小土丘,如今正值阳春时节,小土丘上满是奕奕然的桃花,咋一看既有我圣宫紫樱园里无边紫云的延绵不绝,又彰显着三月桃花当映红般别样的婉约与妖娆,远远望去,足让人叹为观止,行走其间,又令人如痴如醉。
  慕远走了没几步,见我和若谷赏花赏得神采飞扬,忽而道:“我们不如在这里住到六月,吃了桃子再走吧。”
  我嗔道:“圣宫里的蟠桃还没吃够么?还稀罕这儿的桃子了?”慕远哼唧道:“真没吃够。”走在前面的若谷停住脚步,转头看了慕远两眼,又举目四望,喃喃道:“附议。”我惊然,你近来没得公务忙了?你如今不急着让我去想起点以前的事了?你不急我急,慕远还能撑多久,到底是个未知数,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是生怕他死不了么?我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却见他眼角半弯,从宽大的袍子里伸出食指对我摇了摇:“圣主难道未曾察觉,此间树林有何别样?”
  我顿住,四望,对他眨眨眼:“好像确实有些仙气。”可这不是因为那个仙人的缘故么,早些找到人,问个清楚明白,落个实处,不就得了。
  又往密林深处走,将至山顶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处简约的农舍出现在我等眼前,我奇道:“这山上竟然有人住。”
  若谷稍作打望,欣然道:“天色已晚,在此借宿一宿也好。”

  第十二章

  我和若谷在农舍里细细查探,此间正好有三舍小屋,内里床被整洁,花香满室,另还有草棚搭建的厨房,堆了足够烧几个月的柴禾。按理说这等地方,当是有人常住,这桃林说不定也是这户人家的产业,可直至是夜夜深,也没见得有农户回来。稍作商量,我们决定在这里小住,等主人家回来,也不愁付不起房租。
  月上梢头时,若谷又去林间走了一遭,回来时捧了只陶罐,罐子里插了几枝桃花,送到我屋内。此时后院的厨房里飘来阵阵米饭的香味,我与若谷在柜子里意外地寻到棋盘棋子,小弈一局,若谷放水放得甚是厉害。棋局未了,慕远来敲门,道:“开饭啦!”
  院子里桌上几碟虽不丰盛却诱人至深的菜肴,却让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说来,我竟已有一百多年,没有享受过这种美好的家宴了吧。若谷捏着筷子就着陶碗,敲出颇为悦耳的音律,望天道:“要是再来两杯酒,该有多好。”
  慕远正给我盛着一碗清粥,问我:“你要喝酒么?”
  我回头看若谷满面的神往,便道:“若是有,当然可以喝一些。”
  闻言,慕远忽地闪到厨房里去,不多时,便捧了一只覆了一层干泥的酒坛子出来,我喜出望外,若谷笑而不言,接过坛子,揭开封盖,霎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若谷亲自斟了三碗,道:“这是陈酿的桃花酒,当真难得。”他竟然没有忽略慕远的那份,亦是令我十分惊奇。慕远笑嘻嘻地接过酒碗,道:“虽然我们新仇旧恨算也算不完了,但是就借这碗酒,我给你说句实话,你恨不恨我那是你的事,这些年来,我确确实实没有恨你。”而后先干为敬,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若谷似是陷入短暂的沉思,待慕远放下酒碗,又为他斟满,方端起酒杯,含了浅淡的笑,对他道:“既然这一百六十余年你能恪守约定,我们之间已没有仇怨一说,我守护圣主是出于职责,你只要不为难圣主,我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于你。”言毕,酒尽。两人相视一笑间,让我头疼多日的硝烟味总算散尽。我看着他们,也不禁释然,虽然他们对话里玄机暗藏,不知有多少瞒着我的秘密。但他们能冰释前嫌,别再给我闹腾,自然最好。
  不得不说,慕远的厨艺,当真是精湛有加,就一碗清粥,一桌小菜,也能做得色香味俱全。酒足饭饱时,我问他:“你不也是一界的帝尊?居然还会做饭?”
  慕远淡然道:“这一百多年在凡间生活,一个人过日子,总得对自己好点。”
  他这话让我心中又生了些莫名的惆怅和疑惑,一百多年,他既然一百多年都没有回去,为何不一百多年前就来云上找我?若谷又与他干上一碗:“我确有小人之心,但亦有我的苦衷,实属无奈。”慕远轻轻一笑,道:“我自作自受,本就不怨你。”
  他俩说话我听得似懂非懂,酒酣,饭毕,慕远收拾桌子,去后院洗碗。若谷就着淡茶,凝望远山暮色,深思不语。良久,我问道:“难道这一百多年,是你不准他来见我?”
  若谷面泛红晕,恰似天际的云霞,他对我摇摇头,修长的手撑着面颊,仿若欣赏美景般地看我:“若谷也只是做自己当做之事。”
  三间卧室,一人一间,若谷正北,慕远南首,我在中间,正好。但我知道,那小子晚上必不会安分,是以我早早熄了灯,却不睡觉,只坐在床上,静静地回想这几日的事。
  若谷如今必然已经知道我和慕远有情,却不来戳破我们,亦即是说,我前世和慕远的关系,他多半也知道。可为何当年他宁愿看着慕远在南天门外的天梯下跪上整整三月,也不肯让他来瞧我一眼。又为何那日两人见面就要打架,今天却可以杯酒交欢?
  夜过二更,我依旧没有等来慕远,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扰得我全无睡意,于是我起床,推开房门,月色满地,清露透寒,虫鸣凄凄。转头看,却发现慕远的房间依旧亮着灯。我轻手轻脚到他屋外,听见细细的语声。
  “你真的决定了?”
  这是若谷的声音,这么晚了,他在慕远的房里做什么?我匿了身形,摸到墙角,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他们大约是面对面坐在桌旁。
  “嗯。”慕远的声音低沉而忧郁:“谢谢你……真的。”
  若□:“我不会同情你,所以你也不用谢我。”
  慕远叹道:“我本就不值得同情,这样也好,总归,能在死前了却这个心愿,我已经很满足。”
  我倒抽着凉气,胸中波涛翻涌,冲到门边,拍开房门,却只在瞬间,眼前猛地漆黑如墨,房中寂静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微弱的鼾声隐隐起伏。我蹑手蹑脚地举了灵火点灯,却见慕远睡在床上,似是被我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眼,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好奇地看我。
  我左右看了半响,着实没有发觉何处异样,那我刚才听见的对话又是什么?难道只是错觉?走到慕远床边,握住他的手,问:“你今日怎么不来找我?”慕远爬起来坐着,不知是因屋内灯光暗淡我看得不甚清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眼睛似是有些发肿,朦朦胧胧地看我:“走了一天的路,好累,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道:“既然你睡了,不打扰你了,我也去睡了。”
  他又拉住我的手,不肯放开,我问:“怎么啦?”他掀开被子,爬到床沿,抱住我,脑袋靠在我肩上,柔声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好么?”
  我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走。”
  他放开我,嘴角扯了扯,挤出淡若苦茶的笑:“什么事?”
  “你在一百六十多年前,和若谷做了什么约定?”我扶着他的双肩,定定地凝视他,虽然并不对答案抱有太大的期望,可我总觉得,他们不应当一直将我蒙在鼓里。
  他似是早已料到我的问题,稍稍偏过脸,桌上如豆的灯火,衬得他的脸色略显憔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能再出现你面前。”我皱眉:“若谷为什么会逼你做这样的决定?你为什么答应他?那他这次又为什么松口?”他笑意凄然,目光回到我脸上,却不正面回答我:“毕竟这么久过去了,不是么?”
  不详的预感闷得我直发慌,我抓着他双肩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些,若谷岂是会因为时间而心软的人?我刚才听到的对话只怕不是幻觉,这两个家伙,到底瞒着我在做什么交易?
  慕远挣开我的手,揉揉肩膀,道:“你别想多了,那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又对我柔情万种地嫣然笑道:“是不是几天没找找乐子,寂寞得紧,所以睡不着觉?”说着便来解我的衣衫,我忽而面上有些发烫,摁住他的手,道:“别,此地不比宫里。”
  恰在这时,背后阴风刮过,我猛地转头,大喝:“谁?”冲出门外,撞见也方从屋内追出来的若谷。他手中握着出鞘的霁月,清明的月色下,白衣似蝶,素颜如画,远远地对我颔首,道:“圣主好生歇息,我去看看是何方动静。”说罢便化作凌厉的白影,顷刻没了踪迹。
  慕远跟出来,问我:“方才那是什么?好像是你们的人?”原来他也分辨得出我界的气息,我道:“也许是那个小仙发现我们了吧。”慕远喃喃道:“小仙么,他修为可不算低了。”我回首看他,笑问:“那你可是他的对手?”闻言,慕远也笑吟吟地望着我:“你说呢?”我揉揉他的头发:“那也得放到一百多年前不是,。”
  我以为依他的性子,怎么着也该反驳两句,哪知他却又突然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屋。我思忖着方才的话,难道又碰到他的痛处了?回想往日,每次提及一百多年前这样的字眼,他总是极容易便陷入他人难以揣度的失落,看来,我真得想点办法套点什么出来才行么。
  我追着他进屋,他取了茶叶,沏满茶杯,用手捂了片刻,放在我面前。将茶杯捧在手中,但觉温热得恰到好处,清香四溢,只是这平日里不知多么平常的一杯茶,此刻却让我心里莫名地阵痛:“你身子虚,少动点法力。”
  他坐到对面,以他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我:“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嗔笑道:“坐那么远做什么。”于是他连着凳子一起挪了挪,到我身边,靠着我的肩膀,道:“这样可以么?”
  我正欲揽住慕远,与他相依片刻,门外再次传来惊悚的震动,我与慕远追到园子里,正撞见若谷拎着一只狐狸回来——那狐狸似是对若谷的举动十分不满,在若谷手里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狠狠地咬着若谷的衣衫撕扯,怎奈若谷的仙衣岂是它能撕得烂的。
  这不是只寻常的狐狸——山野的生灵里,以狐狸悟性最高,有的修得灵性,成为妖物,当然也有得了正果终成仙身的,不过毕竟是少数。这只狐狸却正是只仙狐,洁白的皮毛下蕴藏着我云上界的仙人才有的灵光,这种象征着纯洁的灵力的光华,绝不是它界之人轻易能够获得,便是慕远这般修为高强的魔尊,也断断没有。
  若谷将这身长不过三尺的小狐狸扔到面前,小狐狸似乎对若谷的衣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死咬着不放,继续又抓又挠,我看得愣住,若谷正欲对我说什么,却听慕远惊然道:“是你?”
  这话显然是对小狐狸说的,狐狸听了他的声音,腾地翻了个身,仰起尖尖的脑袋,望着慕远,借着身后屋内透来的明光,我分明看见它一双眸子竟晶莹的紫色,水晶一般,玲珑剔透,尾巴上一圈淡紫的绒毛,华美绝伦。
  自不必说,这定是他修成正果之后得的印记,它是个得了仙道的生灵,虽不知它是如何做到不被我界下的仙山引渡也能修成正果,但是它确确实实是个只仙狐,只是没有入我云上仙界的地皮而已,权且算个黑户吧。历来凡间里的这种“黑户”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本来人口稀少,又大都喜欢隐居世外,便是我界派往凡间巡游的仙人比比皆是,数百年也难得遇上一个,我们从这灵萧山过路,居然有这等际遇,当真难得。
  而后,小狐狸竟开口说话了:“你,你还认得我?”
  我转头一看,慕远眸中波光徜徉,双唇微张,俯下身子,伸出手去将它抱在怀中,一人一狐,俱皆一副千言万语难表辞藻的神情。
  陡然见了这样的情形,我和若谷相视愕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久别逢故人?然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事,只怕这狐狸是追着慕远到这里来的才对——难道,这狐狸还会是我的情敌不成?

  第十三章

  慕远的房间,桌子上斟了三杯茶,团了一只狐狸。
  狐狸正津津有味地喝着慕远杯子里的茶,时而回头舔舔身上干净的绒毛。而我和若谷,则听着慕远讲诉他和狐狸的故事。
  “他有名字的,他叫苏叶。”慕远抚摸着苏叶的小脑袋,道:“那年我从天界回来,身子不太好……它救了我一命。”
  苏叶抬起头瞪了慕远一眼,反驳道:“什么叫身子不太好?分明就是十条命去了九条,我把你从那条河里捡起来,你可是整整三个月都只能在我洞里躺着,我出去捡果子喂你吃,你还嫌我喂你的果子酸。”
  小狐狸说话尖声尖气,分不清公母,我好奇地往他身子下面瞅,可惜团得太紧,毛又太长,只得作罢。慕远尴尬地笑了笑:“原来你还记得,那时候你不是还没修成灵体么。”
  苏叶愤然挣开慕远,跳到桌子正中,哼了一声,仰起脑袋,没好气地道:“你三天就偷吃完我过冬的鱼,害得我一个冬天挨饿,还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我当然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慕远满面歉意:“我那时候好久没开荤,饿得头昏眼花,不得已才这样。你现在还吃鱼么?改日我去抓些海里的龙鲤送你好么?”
  苏叶又没耐烦地喷了口气,缩成一团,细长的眼角眯成缝,瞟着一旁自顾着喝茶的若谷,道:“我都修成人身了,当然要吃人吃的东西。”又甩甩尾巴,道:“算了,我养着你也不过是为了吃你而已,你也不用谢我了。”
  我听得此话,不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如此口无遮拦,慕远此时满面苦笑地对我拧了拧眉头,瞧他这幅样子,大概知道这苏叶只是开个玩笑。于是我道:“人也吃鱼。”不过我是不吃的,我一闻到鱼腥味就能把三天前的饭菜呕出来。
  苏叶转头瞅了我半天,仿佛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那好吧,我听别人说海里的鱼太咸,江里的鱼好吃。”又问慕远:“你现在还喜欢吃鱼么?”
  慕远又愣了愣,方十足勉强地道:“当然。”
  苏叶又道:“其实再好吃的鱼也没有你们那儿的桃子好吃。”
  半天不说话的若谷终于吭了个声:“你原来是偷吃了我界的仙果,方才过了大限,成了仙身。”
  苏叶又回眸瞪他:“那桃子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砸我头上的,还被人啃了一口,定是你们不要了的次货,我便是吃了又怎样?我一不害人二不偷东西,你凭什么抓我?”
  前两日苏叶殿外,慕远手中缺了个角的桃子骨碌碌地从他手里滚下云层的景象,至今在我脑海里盘桓不去。亏得苏叶认得那是我界的桃子,想必也是修炼了许多年的灵性了。
  若谷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却不说话。苏叶用尾巴扫了扫桌子,抬起爪子指着屋外:“我数年前发现了这片桃林,在这里住下,本是开花的日子,那日却从天上掉下个桃子来,我就知道我要成正果了,果不其然。”
  我和慕远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若谷问:“此地是你的住处?”
  苏叶摇头道:“我住后山的山洞,这是给你们弄的地方。”言毕,又回头问若谷:“现在你们该问的话也问了,虽说我是主你是客,不多陪陪你们不合地主之谊,但是现在这三更半夜的,我可以回去睡觉了不?”
  若谷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叩出颇有韵律的声响,沉吟道:“这三更半夜,不好好休息,却跑来我等的住所偷窥。”
  苏叶龇着牙,尖声道:“我不过就来看看你们休息得安好不安好,我哪敢冒犯你们两个厚颜无耻的大仙人,这样够了?”
  他这话说得我等瞠目结舌,不过若是事实如此,那到底是若谷先冒犯与他,他好心却被反咬,当然会生气——可我又回想起方才的那阵阴风,总觉得何处不对,却又找不到证据来戳破什么。我正斜目凝视着沉默不语的慕远,听得若谷以极不自然的腔调,有板有眼地道:“我不慎冒犯于你,且向你赔罪。但我保护圣主,乃是天职所在,你既入了仙道,也该知道些分寸,不然我云上界的圣土,恐怕不欢迎你。”
  苏叶只蔑笑道:“我在凡间里活得好好的,谁稀罕去你们那个破地方?我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管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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