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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令-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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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他二人的对话内容惊住,四下里死寂一片,只能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在月下回响。
随便沉默着任她一个又一个巴掌打下,哭喊,抓踢,甚至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他的肩头。
所有人看向随便的眼神,都在这一瞬间,变了色。
“戎戎……”只有谷梁米发现怀里护住的那人脸色一点未变,低声惊问,“你……难道早就知道?”
戎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算早,但我知道。”
“他也不曾想结果会是这样,”他低叹口气道,“他也不想……”
言罢,他撑着谷梁米的肩起身,走到那二人面前去,拦住了尧浅倩掐打的手,“够了,尧老师,冷静些!”
尧浅倩完全置若罔闻,拼命要挣脱他的手去撕打随便。那周围的人都立在原地,神色古怪地看着随便,没有一人上去帮戎子拉开她。
“尧老师……”只有谷梁米跟上来劝。
他们四人在纠缠间,突然爆头在一边叫了句,“喂!都等等!你们看那结界怎么回事?!”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围墙外的结界,只见那一直稳定、不可视的结界,此时泛起了粼粼的波光,却是光亮越来越淡,荧荧似水花波动。
戎子脸色一沉。这结界原由季逸林留下的法器撑起,现今季逸林彻彻底底“死”了,难道……
他暗叫声不好,撇下众人往校门那边跑去。到了近前一开,果然掠影剑影化的剑身隐隐约约,影子渐渐透明,竟是要消散的迹象。
他急急上前一步伸手,刚好接住那掉落下来的剑柄。剑身已完全消失,空余毫无生气的柄头。
原本似铜墙铁打的结界瞬间如大厦倾塌,他只来得及足下一蹬向后退开数步,那门已被一直堆积拥堵在门外的丧尸挤了开来。
他迅速摸出一张云破天惊符,降魔杵往左臂上一划,沾血射出,火光瞬起燃了一片,堵住大门。然而更多的丧尸从围墙外被挤入。大多数还处在迷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跌进来的状态,少部分却是已经反应过来,嗷嗷叫着往里跳窜。
“怎么回事?!”跑在后面的谷梁米的声音响起。
“你们撑着!”戎子迅速叮嘱一句。就地盘腿一坐,降魔杵往胸间一划,血液喷溅,接着沾血就地画出符阵。
身后枪声、水刃声、孩子们的哭叫声、肉体撞击声、嗷嗷号叫声,混杂一团,他却只是屏气凝神,口中快速起咒。
数十秒后,但听得他口中一声大喝,“起!”
金光自符阵中泛出,结界又起。那些还在墙外头往里翻的顿时被再次弹了回去。
然而墙里已经跑进数十上百只丧尸,在校园里四下奔跑窜动着,与人们斗成一团。
却有几个孩子跑得慢,此时还在院子那头靠办公楼出口的地方,离戎子谷梁米随便他们远。已经被靠那边的围墙外翻进来的丧尸们追上。
“呜啊啊——”一个孩子跑得太急,左脚右脚互相一绊,摔倒在地,正被后头一只丧尸扑个正着,张口要咬,“嗷——”
却是尧浅倩扑上来使劲将它推开了。
那丧尸往边上栽了一下,回转头扑向尧浅倩,与她厮打在了一起。后者看似柔弱的身子却似护住小鸡的母鸡一般充满了狠劲,二者翻来滚去挣扎良久,那丧尸突然头一歪被人打翻在地——
单手抓着根板凳的江黎大喘着气,镜片上模糊一片,他最后一个从楼里出来,临时抓了根板凳防身。
打了那只丧尸,他却比尧浅倩还要怕,抖着手丢了板凳,抓起尧浅倩的手臂,又去催那孩子,“快走!”
另一边,爆头、校工张师傅、蔡雅和赖老板,动枪的动枪,操铁铲的操铁铲,勉强自卫,把拥上来的丧尸一一打退了,又去帮着随便和谷梁米护着那些孩子。
众人都跌跌撞撞聚集在院子中央。那些丧尸数量有限,十余分钟后被灭了个干净,都横尸在院子里,破碎的脑组织溢了一地。所幸的是大家都还站在那里,没有一个躺到里头去。
所有的人都立在那里喘着气,互相狼狈地看看。
戎子收了已经杀得血淋淋的降魔杵,看看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都摇摇头。
“这个结界我最多只能支持十几个小时……”戎子低喘道,突然又问,“今天几号?三十号?”
“过了今晚就是三十一了。”谷梁米道。
戎子沉吟一会儿,“……事已至此,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谷梁米看向他。
“反正食物与水都已经耗尽,与其等后天早上大家筋疲力尽时再走,还不如现在就去接应点,到那以后再筑结界不迟!”
谷梁米啊了一声,想了想点点头,“我支持你。”又看向众人。
“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蔡雅抱着双臂轻颤着身子说着。
剩下的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回去收拾东西,走!”戎子一锤定音,又看向随便,道,“按原计划来。”
随便沉默着点了点头。
众人便一起回楼上收拾行李,不多时都收好跑下来。随便已经在下头用破棚布、枕头和衣服扎好了一个假人,往升旗台上的旗杆上捆了,正就着旗绳往上拉。
“都准备好了没有?”戎子问,“上车去!”
随便的邮车是十一座型的面包车。把里头原有的筐子箱子一类的杂物全给丢出去以后,空间还算大。九个还幸存的孩子都先被送了进去,立马坐满大半车厢,接着又是谷梁米、张师傅、江黎、蔡雅、赖老板、爆头等几个块头稍微大些的。重重叠叠地坐好了。尧浅倩却一直没上来。
“怎么了?”戎子看着静静站在车前的她。
“你们是想用假人当诱饵。”她看着正往旗杆上升的那只假人道。
“差不多是这样,”戎子不耐烦道,“别废话了,上车。”
“那‘人’不会动也不会叫,它们不会相信的。”尧浅倩却不动身,只继续说着。
“我会用符将它动起来。”戎子边道边来拉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手心全是血。
他惊疑地看着尧浅倩,后者默默地拉起袖子,露出往外冒着黑水的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碗口大的一个坑。那是刚才她为护那个孩子、与丧尸缠斗时被咬上的。
“真人效果会更好。”她低低地说着,眼角渗着泪,目光却坚定不移。
……
第 25 章
旗杆上的假人被放下。
尧浅倩的身子微微发着抖,抱着臂别过头去不看随便。
随便把那假人丢在地上,抬眼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他哑声道。
“……这么说来,阿贵、丁丁和蔡致都是他杀的,甚至连那个老板娘也有可能是他伤的?”尧浅倩低低地道。
“……我曾以为不是他,我以为他是特别的。直到蔡致死我才知道,我错了。”
尧浅倩缓缓地摇摇头,回头看着他,目光里夹杂的不再是恨意和怒意,反而是浓浓的悲戚。
“不,你一开始就错了,”她道,“我懂你为什么下不了手。他是季逸林,你的朋友,我的同事。换作是我,我也下不了手……可是你不一样,你不仅仅是他朋友!你跟我们说你其实是除魔师。你不是普通人,是来保护我们,是来保护这些孩子!你肩上担着责任!你要护所有人周全!你怎么可以不杀?你怎么可以留着他?”
随便痛楚地闭了闭眼,道,“也许……对我来说,他比责任更重要,他比世间任何东西都重要……我总怀有一丝希望,希望不是他,这样我就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
尧浅倩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他,“你……你和他……”
“但如你所说,”随便却打断她,继续道,“我错了,他不是特别的,他还是杀了人,莹莹他们的命其实应当算在我头上……我会还的。等送了大家安全出城,我就把这条烂命还上,虽然我知道,我还不够。”
……
“老师还没有上来。”
车厢里一个软软小小的声音说道。
孩子们都跟着叽叽喳喳起来,问着尧浅倩。
“一会儿就上来了。”谷梁米哄着,把他们要往车子外头探的手脚都往回拉。
戎子一脸冷凝地跑过来,跳进副驾驶座,回声冷道,“门窗都关好。”
“尧老师不跟我们一起走。”他接着道,同时砰地关上了副驾驶座的门。
“啊?为什么?怎么了?”谷梁米问。
“她被咬了,自愿做诱饵,”戎子道,“她不过来道别,怕舍不得孩子们。让我跟你们说,”回头示意那些孩子们,“‘好好读书,好好活’。”
后头小小软软的哭声顿起。
这时候随便也跟着进来,上了驾驶座,垂着头插钥匙。
“为什么不是你被咬?”蔡雅突然大声问。
自她之前听尧浅倩指出那丧尸是季逸林之后,她看随便的眼神就满含恨意。
随便手顿了一下。
但他只是一言不发,继续拧了钥匙。发动车。
……
月夜下的学校死一般寂静,丧尸的尸体密密麻麻摊了一地。黄澄月光,映着红黑血迹,灰白脑浆。
院子的尽头那堵画了迎客松的墙上,隔着距离并排贴着三张黄符。
墙那头便是还在拥堵着靠近的丧尸,千层糕似的挤了一层又一层。它们丝毫不知墙内的状况,但仍是被里头潜在的食物所吸引着似的,不断地、固执地往里冲撞。
突然间笼罩住整个学校的结界泛起金光,摇晃了两三下之后戛然消失。几乎在同时那三张黄符上也迸出金光,轰然炸裂!
如雷的轰鸣声,加上崩塌声、嘶吼声,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灰色腾云顿起,墙体与原本攀附在外头的丧尸肉体碎片雨一般淅淅沥沥往下淋落。
这一炸效果非常,靠那面墙的丧尸山给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几乎把那一块的丧尸炸残大半部分。这缺口一出,围在学校其他位置的丧尸便都扑上来抢食那些缺体残躯,接着如决堤洪水般涌入院内。
女人高声的尖叫在数米高的旗杆顶部响起。尧浅倩高高地攀在杆顶,身子在猎猎风中发着抖。
那惊恐的叫声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谁能抗拒得住这种死亡逼临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的狰狞血口,地狱之门大开,死神的黑袍淹没大地,群魔齐出。黑冷的夜里,嘶嚎声震耳的夜里,这只属于死亡的小城的夜里,仿佛只余她一人,而她一人也马上要被这污秽的血色所吞噬。
她攀在杆上的手臂腿脚已经颤抖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却仍固执地攀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攀着。
丧尸们很快发现了她,蚁群一般朝着旗杆的方向前进,跳跃,攀爬。四面八方的丧尸都围了进来,忽略了紧闭大门的教学楼与办公楼,直冲那旗杆而去。
尧浅倩撕裂了的尖叫声不断。
而就在这时,教学楼内,那个原本是假山的小坝子里,又是轰卡卡的倒塌声,靠那边的楼墙围墙也是轰然炸裂,原本攀在那里的丧尸都被吸引着绕进了外头的院子,余下的少量还未看清状况就被飞扬的尘灰土块中冲出的面包车撞飞。
带着一车的血色泥色,面包车冲出学校,碰啪啪一路撞开阻碍,直奔大路。
而被尸群淹没的学校里空余尧浅倩的叫喊,不多时,完完全全地死寂了下去。
……
沿途丧尸数量极多,一路都在车后头嗷嗷叫着跑,长长溜溜几乎跟了一条街的长度。随便踩足了油门,不时大甩方向盘。满车的人只觉过山车般的“快”感,后车厢本就人多,再一晃荡,更是混乱一团,有些孩子给压了手脚撞了头,哭叫声一片。
“哇啊!我的鼻子!”被一个飞起来的小屁股砸在脸上,谷梁米一边哀叫,一边手忙脚乱把对方抓在自己怀里护住。
“都抓紧!”即使是系着安全带也给抖得头昏脑涨的戎子,扳着座椅靠垫艰难喊道,“随便!你小心些!”
“不行!它们挖了很多坑!”随便咬着牙道。
不仅要避开一路坎坷不平的道路、不时冲上人行道或换小路,又要忙着甩开堆积爬覆在车顶上、致使车载重加大仿若蜗牛的丧尸,他只能将方向盘甩得更加激烈。
颠颠抖抖十数分钟,车子猛然间一个急停。
车后厢又是惨叫尖叫一片。
“怎么了?!”戎子道,“停在这里做……”
他顿下话头,惊讶地看着车前方——
车停在聂江大桥桥头,而不过数米之外,废旧车辆在桥上堆积成山,生生阻断了去路!
分明前几日还没有。分明是刻意堆砌。
是那些丧尸……
随便与戎子同时回头望向后头追杀而来的丧尸群,脸上都是血色尽失。
隐隐中总有感觉,这些丧尸为了围杀他们的这一刻,在外头做了太多的准备。
跑得快的数只丧尸已经嗵嗵撞在了车上,指甲嘎嘎抠着车厢。
顾不了外头围了一圈的丧尸,戎子一咬牙便去拉车门。“我去炸开!”
“不要出去!”吼起来的却是谷梁米,一边吼着一边扑到前头来按住戎子开门的手。
“随前辈,开!”他扭头就着按着戎子的姿势就随便吼,“找个能撞开的栏杆,快!冲着河开!”
“谷梁米!你疯了!你做什么?!”戎子吼道。
“随前辈!开啊!相信我!开!”
“谷梁米!”
他二人挣扎间丧尸群已全面靠近,随便也咬了牙,横竖信与不信都逃无可逃,脚下一个猛踩,直冲桥边铁护栏而去,瞬间撞破栏杆冲出桥外。
与此同时谷梁米双手抱头闭死双眼大声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他头上手上突然迸出耀眼白光,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接着轰鸣的水花声袭耳,下沉的车身猛地一顿,被一股怪力向上向前迅速推动。
聂江水活了!
本来死水一般的河涌起巨浪,半空中凝成巨大手掌般的浪头,竟将面包车硬生生托了起来,河中尸体与杂物啪哐哐砸在车壁上,将车砸得摇晃不堪。
不过数秒时间,浪头向前一送,将面包车推顶到了对岸。而车上攀附的丧尸被纷纷卷走,岸边追跑的丧尸全都掉落江中,挣扎不已。
面包车哐地砸落在岸那头真实的地面上时,所有的人都还没缓过劲来。
谷梁米放开手颓然软身,靠在戎子座椅背后大口喘气,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唇无血意。
然而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安全了,桥这头同样丧尸成群,仿佛早已商量好了,见他们进入自己“领地”,立马蜂拥而上。
随便连打了几个急转,都还甩落不掉,数量越来越多,不断从街边建筑上跳下、从各个街道里涌出。
他低骂了一声,看了看后视镜,又一个急转,拐进一条小道。
“你认识路?!”他吼道。
“又停下来做什么?!”戎子却吼。
“你不认识张师傅他们认识!”随便却不答他,只迅速吼道,“小米!你来开车!”
“总有一个人要出去的,”他哑声道,回头拍了拍戎子的肩,看了车后厢惊疑的众人一眼,哑声道,“我很抱歉,对所有的事……”
接着他迅速拉开车门跳了出去,碰地将门关上。
“走!”车窗外响起他的吼声。
接着又是一连串枪声,打开周围的几只阻碍物,他跳进路边一辆窗户破裂的小轿车里。将里头正在互相撕扯的一对丧尸爆了头踢出车外,拧动还插在钥匙孔上、血迹斑斑的车钥匙。
车隆隆响动起来,还要等一段时间预热。他一边伸出半边身体往外头轰着枪,一边又对不远处的面包车吼道,“走啊!!”
面包车又停顿了数秒,接着向前疾弛而去。
他自己则一踩油门,向后头跑得快、先行涌进小道的数十只丧尸直冲了过去,碰碰撞翻几只,配合枪击,将它们全部引在车后。接着开出小道撞到外头的大道上,在那丧尸群里撞出条血路,朝着与面包车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后头跟着庞大的丧尸军团,没入深沉夜色与血色中……
……
车速平稳下来。一车人仍旧惶惶,还未从之前一系列变故中缓过来似的。
“大便……”爆头喃喃着,转头望着后方苍茫夜色,“就这么……没了?”
蔡雅则咬紧嘴唇与他看着同一方向,神色复杂。
其余几人都是与她一般的神色复杂。有些小孩子们则是又低低地哭了起来,但也有几个坚强些的,只默默地攀着后车窗看着随便远去的方向。
这十余日时间、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甚至超过一月的时间里,守着他们,护着他们,养着他们,如大山般的那个身影,倒塌只需尧浅倩一句揭开真相的话。而消失,只需一个以命偿命、一定护剩下人周全的承诺。
不能不反应复杂,因为他所做出的一切,真真假假,好好坏坏,本身就复杂得难以评判。
……
车又驶出一段路,接任司机的谷梁米头越垂越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愈发苍白颤抖,突然间也踩了刹车。
车上的人第三次被急刹车弄得混乱尖叫,戎子看着前方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怒意十足咆哮起来,“你又做什么?!”
谷梁米默默地垂着头没有任何回应,戎子抬手去推他,却见他身子一斜,直直地歪靠在车门上。
戎子抽口冷气,掰过他的脸,却满手粗糙质感——那原本圆鼓鼓的娃娃脸上竟全是干纹,死灰一般的色彩,双目死死地闭着。
“小米!!小米!!”戎子急急推了他几下没反应,回头见周围几只丧尸都围了上来,“还有谁会开车?!”
“我会!”赖老板忙道。
“快!你换上来!”
他自己也与爆头蔡雅换了位置,那两人挤在副驾驶座上,将空间多腾了些出来。接着他将谷梁米勉强躺卧放置,上半身搂抱在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脸唤他名字。
谷梁米本就靠他的蓄灵符恢复的少量灵力在勉强支持,刚才又大量耗灵,如今是灵力尽失,体力尽失,水也尽失,整个人完全虚脱了过去。
戎子摸出身上全部符纸,厚厚一沓里急急翻找着,焦躁地将那些符纸揉来丢去,不经意间还撕破了好几张。
没有,蓄灵符那日请得少,用得一张都没剩下。
“水!谁还有水?!”他抬了头急喊。
大家都忙在车里各个角落翻找,却一无所获。
什么办法都没有,戎子只能继续拍着谷梁米的脸喊他名字,只希望他不要睡死了过去,好歹撑着清醒一些。
可是谷梁米非常不给面子的连以往的呢喃和呻吟都没有,唇闭得死紧,脸上连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完完全全死尸一般,只除了鼻里还有微弱气息。
“小米!谷梁米!……混蛋!”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骂谁,戎子皱紧了眉头,烦躁又焦愁地看着怀里抱着这人。
……
第 26 章
浅浅晨光终于越过了城东山头,泻入小城,红得渗人的色彩似给沉寂的街道铺了一层血衣,衣角蔓延拉伸,不知是要掩盖死亡,还是欲将它染出糜烂的绮丽。
半黑半红、泥血淋漓的面包车也给覆了层熹光,后头跟着三三两两丧尸,在大道上隆隆地开着。
原本越靠近市中心,丧尸数量该越多才是,然而从聂江大桥一路过来,情况却恰恰相反。
等车开到中心的小商业街附近,赖老板突然惊呼了一声,道,“你们快看。”
远远的火光熊熊,不知在焚烧些什么。烟火腾起的地方,像是原本市政府厅前面的大广场。
火烧的声音虽远得听不见,但嗷嗷的嘶吼却隐约可闻,而且随着车往前开,呼声是越来越大。像是成千上万的人齐聚在一起怒吼。
赖老板见势不对,拐进旁边一条小道,放慢了车速往那个方向靠近。
等再往前开了段,已经吓得手脚发起抖来,不敢再多踩一下油门。
远望去广场上密密麻麻堆积着约有两三层楼高的丧尸,足有上万的数量,而那栋原本的市政府小楼正在凶猛地烧着,那楼上攀着附着也是些丧尸,在火里嘶鸣着挣扎着,却没有从火里往外跳的。而楼外还有些在争先恐后朝着那栋楼奔跑,另外一些则在外头围成一圈,层层重叠起来,没有互相的嘶咬也没有扭打,都从各个方向朝着那栋楼,发出嗷嗷吼吼的叫喊。
场面之盛大,就像一场古老的祭祀仪式一般。
“怎么办?”赖老板回过头来问。
“绕过去。”戎子道。
“往城北边境走就只有这条路最近,”赖老板道,“……从西区那边绕过去非常远。”
“绕!”戎子沉声道,“到明日中午才有接应,时间还来得及。”
……
汗水与血水交融着,从额头上滴下,缓缓淌到眼窝里,像血泪般又从那里头淌出来,沿着脸颊下滑。
随便痛苦地咳了几声,睁开被血糊得几乎看不清的眼睛,摇了摇头,抬起来。
眼前是一面滴着血的碎玻璃。
嘶吼声入耳,车前窗外头嘎嘎作响,黑糊糊好几颗丧尸脑袋,正口水滴答地拿头撞着车玻璃,拿爪子锤打抓抠。
随便惊了一下,退了退身,却发现自己两腿被卡在了座位上。
他想起来了,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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