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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蝎作者:月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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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受伤?而且听他那口吻,也不像是关怀,不像是担心,反倒像是戒慎着会发生什么事的口吻……
  是因为那道雷?
  也不可能,那莫名其妙的雷劈下来时,他师兄早昏过去,想来他是没看到的。况且,后来林百川也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了,确实那雷没造成他什么伤害……
  一想到自己脱了精光坐在床边让百川哥哥用那双漂亮的手从头到脚又摸又捏仔细地检查着的样子,杜知书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你的脸……」
  「啊,那个,那个……」竟然在师兄面前想着别的男人想到脸红!杜知书赶紧搓着自己的脸颊,想将那热辣辣的感觉给搓掉。
  「蝎子,变淡了。」
  「耶?我……长大了咩,皮撑开了,刺青就变淡了。」杜知书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脸被杜若水这样观察着。
  如果蝎子一直淡下去,那师兄是否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嫌他丑了?不会再说「真高兴不用天天看到你的脸」那种话?
  他不敢问,就怕听到让人伤心的答案。但实际上,不知道从哪时开始,好像也没那么介意被师兄嫌丑这件事情了……
  什么时候开始?
  是从遇到百川哥哥以后开始的吧……
  「看来那个人渣的封印快失效了。」
  「人渣?封印?」杜知书听得一头雾水。
  「跟你说也无妨,反正人渣死了。你这蝎子,是个封印。」
  「可是,师父说那是保我平安……」
  「听他放屁。」杜若水打断了他的话,满脸鄙夷甚至是带点恨意地说道:
  「那个人渣说过的话,不需要当真。」
  「咦?」
  人渣是指师父??
  师兄的口吻听起来对师父有极深的恨意……他怎么印象中师父对师兄非常疼爱非常照顾?和他相较之下,师兄吃好穿好用好,师父把什么好的都留给他了,对他讲话也总是温柔有耐心,哪像对自己……
  「你这刺青是封印,封住你原本的力量。」
  「为什么?」
  「那个人渣不希望你太强。」
  「为什么??」
  「……」师兄深
  深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再回答他,只是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纤长的手指头。
  杜知书熟悉他这个动作,每一次师兄只要发呆或想事情的时候,他常常这样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
  「被狗咬?」
  杜知书摇摇头。
  「摔到水沟里去?」
  摇摇头。
  「被汤烫着?」
  摇摇头。
  「吃坏肚子?」
  「师兄……」杜知书眼眶有些发热,哽咽了半天,才说:「我已经长大了。」
  师兄说的那些,都是他小时候层出不穷的倒霉事,说来他真的倒霉一生,挂彩的次数也远比一般人高,三天一小彩,十天一大彩,一些匪夷所思的倒霉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
  但那些,都是从前的事情了……难为师兄还记得,当年他可是把自己骂道狗血淋头,嫌得要命呢。
  「……我是怕你的倒霉邆鹘o我。」杜若水冷冷地说。
  「……」忽冷忽热的,杜知书还真搞不懂他这师兄的心思,杜知书有些闷闷的,但也没再多说,从口袋掏出了药膏,准备帮他师兄擦药。
  杜若水身上那些伤口都很深,刚把他救回来时,杜知书被那一个个开在白细皮肤上血肉模糊的口子给吓得不轻,那些口子还不停涌着血,要不是百川哥哥一手点穴止血的功夫好,再加上他做的生肌药膏有效,杜知书真怕他师兄就这么流血把命都给流掉了。
  师兄的身体不好,所以从小师父尽量没让他吃什么苦干什么活,粗事情都落到杜知书的头上,而杜若水那一身光滑的肌肤好几次让杜知书不小心瞧见他换衣服的样子,都是以大量失鼻血做收场。
  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再看到师兄那裸身的样子时,会是这样惨烈的情况……
  除了那些冒血的伤口,他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疤,到底师兄这些年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杜知书完全无法想像。
  「我自己来。」杜若水伸手。
  「我帮你。」
  「我不想要你碰我。」
  「喔……」也是,师兄很洁癖的一个人,先前老是抱怨他的手黑
  手脏,好几次还硬拖着他去洗手……
  杜若水接过药,脱了外衣掀开内袍,也不介意现场有个大活人看着,自顾自地就抹起药来,和杜知书有些燥热的样子比起来,他的冷淡模样就好像……
  就好像没把杜知书当个人的存在似的,不在乎也不在意。
  就这样动作缓慢地抹着药,一下子掀这一下子撩那,等他把能够抹得到的伤口都处理了,已经累得脸色有些惨白,病恹恹的样子让杜知书原本看得心猿意马的思绪都冷了下来。
  「师兄,背后我帮你吧,我刚刚有洗手……」
  明明是想帮忙,但杜知书的口气却带着恳求,他知道师兄的倔强,还真怕他打算要自己处理那一身伤口,等他处理完恐怕也去了半条命,那刚刚喝的汤药不就白喝?
  杜若水望着他半晌,伸出手,把药盒子递上,转过身,将自己的上半衣衫整个脱到了腰间,露出那一片白皙但一样很惨烈,新伤旧伤交错铺陈的背。
  杜知书忍着心疼,用手指抹了药,十分小心又十分专心地涂抹着,他的动作已经轻到像是风抚那样柔,就怕弄痛他师兄,但他还是发现师兄的两只手,抓着身下的床单,紧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上来,极度地忍耐着……
  杜知书不敢弄太久,等他擦完药,杜若水的脸看起来更白了,那两片薄薄的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上面还印着一整排被他自己牙齿咬出来的深痕。
  他赶紧帮他把衣服穿好,扶着他躺回了床上。
  「过两天我就走。」杜若水疲惫地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句。
  「我……」
  「不可以,我讨厌你跟着我。」
  「……」
  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师兄还真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他那句话,根本不经心,顺口就想问的,可还没出口,就被师兄堵回来了。
  自己真那么想要和师兄一起走?
  杜知书第一次对这件事情感到怀疑。
  但他可以确定,如果师兄要他这么做,他毫不考虑,定是立刻就跟上,不顾一切。
  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根本不会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看,不是马上就拒绝了吗?
  「少和妖怪僵尸混一起。」
  「可是……」
  「他们对你没好处。」
  「你又对我好过吗?」
  杜知书想都没想,冲口就将放在心中的话不小心给说出了,说完才觉得后悔,但话出口如泼水,哪还收得回来?他惶惶不安地偷偷望着师兄的脸,就怕他当场大发雷霆……
  「……」杜若水听了他那句话,也没生气,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彷佛他刚刚漏听了一句话,完全没做出反应。
  看他那样,杜知书的心里也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泄气,隐隐有种失望的感觉在心头扩散……无论好与坏,他都希望能够明白这个人的想法,希望自己心中的困惑和问题,能够有个答案。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你明明就是对我那么坏,可又坏得不彻底,让我还抱着那么点卑微的渴望?
  到底你是在整我,在玩我,还是在考验我什么?
  杜知书黯然地低下头,心有千结难解,或许现在的他没那么渴望这些事情的答案了,但这二十多年来的苦,怎是这么容易就忘却?
  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什么,这男人,注定是自己这辈子的劫……
  一只凉凉的手掌贴向了他的脸,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子……那手的温度不像百川哥哥的手那么冷,隐隐约约还带了些属于活人的暖度,可和百川哥哥的手一样,又滑细,又温柔……杜知书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傻楞楞地望着杜若水,也不知师兄这又是想拿他开玩笑还是捉弄他了。
  小时候师兄常常突然地就对他友好,可当他欣喜若狂以为师兄从此不讨厌他的时候,他又突然摔开自己,说些恶劣的话来撇清自己先前的友善。
  有时候他真觉得,也许师兄就是喜欢看他从云端掉到地上,摔得一身泥沙狼狈又失望的模样。
  可是这回……在杜若水的眼中,他看不到半丝恶意。
  「下一次再见面,如果你还活得好好的,我会答应你。」
  「阿嬷呀!我要死了啦!」
  「可……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呜……呼……不要……住手啊……好痛……林百川你搞死我了……」
  小鱼乾趴在床边,□着的上半身覆满了一层薄汗,略带痛苦的眼神迷离而失焦,微微张开的粉唇吐着破碎的喘息。《
  br》  
  「那就不搞了。」百川哥哥手一摊,站起身就要离开。
  「别!别走!求你搞我!」
  小鱼乾连忙用单手扯住林百川的衣袖,泪眼汪汪,神情悲壮。
  要是这断手没搞定,他小鱼爷的人生还有没有搞头?单手要怎么拍蚊子?单手要怎么绑头发?单手又要怎么爬到树上去偷摘水果吃啦……
  小鱼乾想着就悲愤,忍不住把那朵臭野花从花瓣骂到花蕊狗血淋头骂个好不痛快。
  「不是很严重,算是手下留情了。」
  林百川一面帮他包着夹板,一面淡淡地说道。
  「这样还叫不严重!?断了耶!折断掉了耶!!」小鱼乾怒吼道。
  「嗯……我想到了。」
  「什么?」
  「把鱼鳍折下来洗干净烤过后,泡在烈酒中,再点火烧酒,非常好吃。」
  「……」这死家伙为何老想到吃的……
  「小蝎一定没吃过那种东西。」
  就知道!又是臭道士!小鱼乾咬牙切齿地回道:
  「把蝎子埋在沙里面闷熟了也是很好吃的。」
  「喔……」林百川垂着眼睫毛,想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我没吃过,但蝎子怎么弄都好吃吧。」
  「林百川你有没有神经有没有脑袋啊!?这样也还能开玩笑!?这样都不生气!?」
  小鱼乾气得不轻,大吼一声踢倒了床边的椅子泄愤。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你喔……」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小鱼乾觉得自己方才还去帮他出气实在不值得啊……
  「那是他最重要的人。」
  「……」
  「他常常拿着那块玉,边看边哭,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有时候,他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一两个时辰,全都是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心意,他以为没人听没人看,所以说得入神,讲得陶醉,可是他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和说时候的表情,我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记在心上了。」
  林百川回忆起他和杜知书最一开始的那段赶路行程,那时候的杜知书,也许才是最坦率、最诹嵉牧税伞??br》  
  「我想他后来也不好
  意思再那样做,但是作梦时,他还是常常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就算没唤,流着眼泪醒来恐怕也是在梦中相遇了。甚至我想过,当我抱着他的时候,他脑袋想着的,也许也还是那个人。」
  「如果对你一丁点情分也没有,根本连碰都不想碰吧。」
  「就是知道有那一丁点,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齁……一丁点有屁用啊!?一点点还不如根本就没有!」
  「一丁点,也受用。」
  就像是染了毒瘾的人……明知道那一丁点的甜头根本过不了瘾,不但无法解决瘾头发作起来的苦,还会让染了毒的身子更加的痛苦难耐。
  但还是贪着那一丁点……
  「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林百川!」
  「早就不是人了。」
  「那根本不是重点!」
  「……你喜欢漂亮鞋子吧。」
  「嗳?」话题跳得太快了吧……
  「如果有一天,你看上了一双漂亮鞋子,但试穿后却发现,那鞋子根本不合脚,正在苦恼,却又在摊子上发现了另一双漂亮又合脚的鞋子,你说,你买哪双?」
  对杜小蝎来说,林百川就是那双不合脚的鞋子。
  一尸一人,种类不合,作息的时间不合,生活的型态不合……非但不合,他还是双随时都会报销再无法穿了的鞋,再漂亮再好,也掩盖不了这事实。
  「要是鱼爷我,我宁可选一双漂亮又穿起来温暖舒服的鞋子,大了些小了点都没关系,也不会去选一双漂亮合脚但里头全是钉子扎得我连路都没办法走的鞋。」
  「小鱼乾……」林百川望着他,淡淡地笑着说:「你越来,越有人的样子了。」
  「呸,鱼爷才不当人!当人屎尿忒多,烦恼更多!」
  连人都死了都不能安安稳稳……这句话小鱼乾倒是放在心中默默念着,没讲出口。
  就算说了,恐怕也没在听,看他又不声不响地乾坐着,默默地望着墙壁,小鱼乾知道,他又在想着那个混帐了。
  墙壁那么薄,他武功这么好,怎就被挡在这,望眼欲穿也到不了……
  「师兄,伤好全了再走吧……」
  杜若水没理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至少雨停了再走好吗?」
  依然像是杜知书自言自语的局面。
  杜知书只好打着伞追了上去,伞是借来的,有些破旧有些小,他不敢站得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了,一只伞遮不了,他便将整只伞都向着他师兄,自己却是淋得一身。
  伤口还没好全,才刚能下床走了,师兄便说他要离开了,无论杜知书怎么恳求怎么慰留,他也没回话,就没表情地把自己穿整齐收拾完毕后,也没说任何的客套话和道别,甚至连多看一眼杜知书也没有,头一扭就要离开。
  杜知书担忧着他师兄的身子,又想到师兄这一去,不知再相见又是猴年马月,而杜若水身上那些新旧伤痕,更让杜知书有种也许再见不到活着的他的不祥恐慌……
  这些感受混杂在一起,让他怎么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就这样离开,可是他知道他是怎么也拦不下这个脾气又冷又硬,从没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的师兄,于是只好亦步亦趋地打着伞跟着,说是送他一段路,但到底要送到哪儿才算一段,杜知书心里全没个底。
  就这么走着走着,两个人已走到了城门边,再走下去,就出了王爷庙了。
  「别再跟。」
  杜若水也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依然快步地往前走着,只冷淡地抛下了这句话。
  「……」
  杜知书顿了脚步,这一稍停,师兄和他已经距离好几步之远了。
  「师兄……」
  依然是继续往前走着……
  「师兄!」
  离得更远了……
  杜知书又追了上去,将伞地给杜若水。
  「不用。」
  「可是……」
  「……」
  终于,杜若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凝望着杜知书,表情冷冷淡淡,伸手接过他的雨伞,就往一旁的田涧扔了,然后还是那句话:
  「别再跟。」
  说完了继续回头就走。
  也不知道是他说着那句话的神情太冷,还是近晚时刻站在这雨中寒意侵肤,杜知书打了个颤,揉着被雨水扎得刺痛的眼睛,愣愣地望着杜若水越来越小的身影。
  直到那身影小到几乎已经看不见,没入了远方昏暗的天际,杜知
  书心一酸,脚又不自觉地往前走去。
  先是一步一步的走,接着是三步做两步的走,最后,他踏着地面上的水,溅得水花处处,跑得气喘吁吁,却怎么也找不着那个消失了的身影了。
  「师兄啊……」
  他根本不知自己为何要追,追得又是什么,只知道在这荒凉田野中,自己像是被抛下了那样无助,寂寞像是决堤的洪水,冲得他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从何方哪来,更不知接下来该往何方。
  正在惶然之际,头皮突然一痛,一大撮的头发被人从后面猛扯了一下,疼得他哀叫了出来。
  「臭道士!你去哪?」
  「放……放手啦!」
  杜知书唉嚎半天才从小鱼干的手里救回自己那撮头发,看着小鱼乾手上还残留几根他可怜的头发尸体,他就想破口大骂,却被小鱼乾先抢了话。
  「快走!快!」小鱼乾边说,边用没包扎着的那只手推搡着杜知书。
  「干嘛啦!别推啦!」
  「你再不走快点,会后悔的!」
  「什么意思?」
  「你的百川哥哥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杜知书立刻扯住了小鱼乾,脸色煞白地问道。
  「很不好。」
  「……」
  小鱼乾故意喘了口气吞了口水,然后看到杜知书的脸又白了几分,他才慢吞吞地说道:
  「我刚看着天色渐暗,就想要叫他起床,没想到草蓆子一掀,看他全身都是血……」
  话还没说完,就一把被杜知书推开,力道之大,差点没害他摔到田沟里去。
  看着杜知书慌慌张张地就往王爷庙城门奔去,奔得太急还整个人滑摔出去,又赶忙爬了起来,连那一脸的泥水都没抹,继续往前跑。
  小鱼乾冷哼了两声,嗤之以鼻地说道:「就一丁点?狗屁!」
  杜知书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会跑,还能跑得这么快。当年被野狗追,被村子里的孩子拿石头扔时,他都没能跑得这么飞快了……
  小鱼干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插入了他的胸口,那个疼痛将他从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中拉回了现实,一瞬间所有的迷惑、一切的摇摆不定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全是清晰明确的一个念头,他
  不要失去林百川。
  一而再再而三被杜若水抛下,那份钝痛可以压抑,可以沉淀消化。
  但只一想到也许会失去林百川这个念头,那疼痛却是尖锐无比,把他撕扯切割,边跑边落泪,彷佛身子也在碎落,才会那么痛,也才能跑得越是快,如果可以,要能整个散了,化作烟尘,是不是就能更快得赶到百川哥哥的身旁?
  「林百川!」
  杜知书撞开了房门,也不顾自己像只落汤鸡那样滴着水,颤巍巍地走到了床边,僵了片刻,伸出被雨水冻得几乎没知觉的手,掀开了草蓆。
  「……」
  哪有甚么全身是血……
  百川哥哥睡得安安静静,干干净净,杜知书不放心还从头到脚仔细地检查了一遭,确实没有半点血。
  可他这样的僵尸,睡了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虽然那手那脸摸着还是软嫩的,但因为太过担心,杜知书还是用力地摇着林百川,没把他摇醒,怎么也不能放下心。
  「……」
  林百川缓缓地睁开眼睛,倒是刚从睡眠中醒来就见到杜知书那鬼一般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在作梦,于是就这样愣怔地望着他,微启的双唇没吐出半句话来。
  看着他这表情,不知怎地杜知书就觉得胸口一窒,用像是求救般微弱的口吻,喃喃唤道:「林百川。」
  百川哥哥困惑地看着他。
  「林百川。」
  「嗯?」
  林百川伸出手指,想要轻抚杜知书微颤着的双唇,杜知书却伸出手截住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掌与掌相贴,指与指相扣,一只手凉冷,一只手湿透,缠在一起却缠出了几分温暖。
  「林百川啊……」
  三声林百川,带着是不同的情绪。
  第一声是迷茫,满满全是对一份认定与安稳的迫切。
  再一次叫唤,却已是笃定,漂泊在寂寞与空虚的恶水中,唤着这个名,终于彷佛捞到了根救命的浮木。
  最终那声,已经不是叫唤,而是叹息。
  小鱼乾骗他,可他自己不也是在骗自己?都刻骨了,还能用一句对不起来交代完毕?
  「怎么了?」
  「我难过。」
  r》  林百川一听,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
  「淋成这样,我拿衣服给你换下。」
  说着就要放开杜知书的手,可杜知书还是抓得紧牢,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被雨水湿透的头发整个贴在脸颊上,显得那张本来就小的脸几乎快失去了踪影,漆黑的眼珠子茫然得毫无光彩,连那平日高兴还不爽都要微微抽动几下的秀气小鼻子,也彷佛只是脸上一块可有可无的凸起物,安分苍白得毫无生气。
  难得这小蝎子没有哭,但那空洞又无助的表情,简直比哭泣还伤心……
  「师兄走了。」
  「嗯。」
  「我又被扔下了。」
  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说的话,林百川也觉得伤心了。
  「……你舍不得?」
  「对,舍不得。」杜知书回得直接了当,眼角带着几分阴郁。
  舍不得杜若水那样糟蹋自己的身子,舍不得放弃自己这二十年来的单恋,舍不得好不容易愿意多和他说几句话的师兄离开,于是差点就追着他到天涯海角,找他到天荒地老。
  可没想到,只一句「百川哥哥不好了」,什么天涯什么海角,他没一处想去。
  至于天荒和地老,也只成了从客栈走到城门外这段距离所花的时间,在他掉头的那一瞬间,就结束了。
  在师兄的病榻旁照顾着他的这几晚,有时累了,他就趴在床边的桌子上睡,可是尽管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却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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