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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的境界[出版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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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了。季腾用力撑住前面挡住他的东西,以抵抗身后的压力。
然后他发现了奇怪的事情,眼前是巨大光洁的山壁,截住了这河道内的流沙。但这些沙粒,却从他的肩膀身下涌向山壁,然后似乎毫无障碍地穿透了。
这些沙粒可以穿过去,但他自己不行。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季腾被卡在这里,背后是沙粒的压力,无法转身,面前是坚硬的山壁,无法前往。
难道要被卡在这里天荒地老?
季腾还没来得及悲愤,从山壁的那边,突然伸出一双手,将他的头抱住,猛力一拉。
剧痛袭来,季腾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季腾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昏花,季腾不知道在旋转的是天地还是他自己的头脑,晕得慌。全身上下是一种灼烧般的剧痛,皮肤泛着猩红的光,像是被谁用砂纸细细磨过了般,稍微一动那痛苦就千百倍地加剧。
他稍微喘息了一下,那疼痛居然诡异地消退了,只在皮肤上留下破碎的红斑。季腾摸了一下,觉得没大碍,略略平复一些就想摸索着站起来。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
这件事他先是大喜,然后大悲,继而悲喜交加。
大喜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缺损了。
大悲是因为,没有缺损说明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肉身,自己应该到了让灵魂实体化的阴阳道了。这就意味着,又稀里糊涂地死了。
悲喜交加是因为,自己的魂魄到了阴阳道,又证明一件事情,阴阳道再度开启,刑修应该成功返回肉身。
既然刑修很顺利,那么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不过刑修若是看到自己也到了阴阳道,恐怕会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季腾想像刑修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刑修就觉得愉快?
他搞不清楚,索性不再去想。
然后他听到身后有混乱的呼吸声,季腾一惊,努力转身,然而四肢无力地重重地跌在地上。但他看见了身后这人,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因为这是个绝对不可能走失或者认错的人,除了他,世上再无第二个,估计稀有度仅有刑修能与之一比。
「总司刑?」季腾小声问。
但此时总司刑的状态却似非常不好,脸色十分难看,盘腿而坐正在调息,是个人就能看出,他似乎受了重创。
飞快从他脸上掠过的字元,看得季腾眼睛发花,赶忙移开视线,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人,也是个熟人。
「李大哥?」季腾有些惊讶,又高兴,李判官绝对是他愿意再见的人之一了。
李判官却对季腾的喊声没有反应。季腾连呼几声,也觉得诡异,伸手一碰,李判官立刻软软地倒在季腾身上,没有反应。季腾把他架起来,看了看,他在睡。
季腾再喊,他没有反应,拍拍他,他也没动静。季腾也架不动他太久,慢慢把他放回地上,他这才发现李判官背上有张奇怪的符。刚刚伸手去揭,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别碰!」
说话的是总司刑,他还保持着调息的姿势,只是双眼瞪着季腾,眼里就像火苗在烧一般:「你要害他魂飞魄散吗?」
季腾吓得立刻撒手,所幸还未碰到那符,他战战兢兢地问:「总司刑,这是怎么了?阴阳道怎么了?」
总司刑勉强刚要张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无法再说话,闭目调息。
季腾只能等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总司刑才睁开眼,勉强说:「君上呢!?回转阴阳道了吗?」
季腾忙回答:「应该吧,我没有一起,他们说要通过阴阳道的缝隙过来。」
「缝隙?那就是找到了拥有洞晦之目的人了。那便无事了。」总司刑松了口气。
季腾点点头,又问:「但,这里不就是阴阳道么?」
总司刑摇摇头:「严格来说这里归阴阳道管辖,但还不是,这里是朔山。」
朔山?
是了,季腾突然想起,自己曾在阴阳道的典籍上看到过,凡是亡魂,总是会先前往朔山,最后从朔山鬼门而入阴阳道。唯一通向朔山的,是弥留之人的魂魄组成的河道。这河道里没有水,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芒组成的河沙,那些都是即将辞世之人的魂魄,难以计数,慢慢涌向朔山。当抵达河道终点的时候,它穿越山壁而入朔山,在朔山之底进入鬼门,这时人的命星陨落,生命正式停止,新的轮回之后展开。
季腾这才发现,回到人间之后,他对阴阳道的记忆就像被隐藏了一般,多余的都想不起来,直到现在,才又慢慢记起。
「九渊内混沌外泄,阴阳道危急,不得已关闭。全部阴阳道人员,都藏身九渊的万门之内,暂时无恙。只要君上回到阴阳道,立刻就可以解决。」总司刑拼了一口气说:「我身为阴阳道总司刑,自然最后离开,」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但李判官却因为我的关系,被混沌所染。」
为混沌所染?那岂不是死定了?
「我曾受君上加护,因此运足全身功力可以短时间内抵抗混沌的侵染,但李判官却因此仙格尽失,他带他逃到朔山,暂时抑制了他的魂飞魄散,但撑不了太久。」总司刑喘了口气:「我是不愿意他这样消失,才全力施法,用幻术将你从人间引来,季腾,我有一事相求。」
季腾惶恐不已,忙说:「总司刑请讲。」
「君上从缝隙返回肉身,势必先回收混沌,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他不会出九渊之门。但李判官撑不了这么久了。」总司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请将你的肉身,暂时让给李攀。」
什么什么?
「你的肉身,接受过混沌之息吧?」
「什么是混沌之息?」季腾迟疑着问。
「君上元魂到了人间,不能施展法力,但元魂的气息并未改变,他若将呼吸吹入你口中,那就是混沌之息。」
季腾想起了什么,脸红了。
总司刑看着季腾:「你的魂魄有琥珀之色,这是肉身曾受混沌之息的证据。混沌之息和混沌同源异端,只要在你的肉身内,李攀就不会魂飞魄散。」
不待季腾反应,总司刑挣扎着抓住他的衣袖,鲜血立刻从总司刑的手臂上渗出:「我求求你,这是他唯一的活路,否则,他只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刻,总司刑脸上字元全部褪去,露出真切的表情毫无疑问的痛苦,他在恳求季腾,恳求他暂时放弃自己的肉身:「不用太久,只要等到君上收理了阴阳道的混沌,就可以了。」
「当然。」季腾点头了:「李大哥对我有恩,别说一阵,就是要我把肉身让给他,我也肯的。」
总司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身受混沌之伤,无法离开此地。这朔山河道,普通魂魄只准入不准出,你过来。」
季腾靠近了些,总司刑将自己身上的血抹在他身上:「这样就行了,你可以逆流而回,重返人间了。」总司刑喘了口气,又说:「但你要小心,你迈出出口那一刻之前,你看到的都是永无止境的河道,你很有可能以为自己永远也到不了出口。你要牢牢记住,千万不要停下,千万不要回头,你要坚信路途并不太长,不要害怕。」
总司刑取下腰间的收鬼袋,他的收鬼袋和普通判官的完全一样,他凝视李判官片刻,收鬼袋一扬,将李判官装进去:「到时候,把他倒出来,放在你肉身之上,再揭去符就行了。」说完,他把那鬼袋小心地放在季腾手中:「拜托你了。」
言罢,总司刑在他背上一掌,季腾站立不稳,直直地向着山壁撞过去,然后一恍惚,自己已经站在了河道中,出来了。
那河道顺流而下很是容易,逆流就不同了。
季腾刚踏出一步,河道两边的漆黑的山壁陡然变色,竟然有如明镜一般,光芒万丈,直射过来。
季腾只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那强光有如烈日罩头,这时候,那抹在他身上的鲜血起了变化,强光激起血雾层层,保护了他。季腾赶忙快步前行,每一步,河道两侧的山壁随着他的步伐亮起来,向河道内射出耀眼的光芒。
季腾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无人看管,却也无亡魂顺河道逃离。一旦有亡魂试图逆流而走,那山壁发出的光有如白昼,亡魂胆敢逆流,定要魂飞魄散。
保护季腾的血雾在那强光之下,也发出类似水被烘烤的嘶嘶声,季腾不敢怠慢,拼了命逆流而行。
总司刑所担心的,季腾迷失在路途上的事情并未发生。
应该说,季腾的信念很坚定。当然,他也有测算剩下路途究竟还有多长的小小方式。
比如现在,虽然看上去河道一直通向天外边,但季腾知道出口快到了。
因为他身体中某个部分,一路都在慢慢缩小,如今已经基本消失殆尽。季腾就是靠着它的变化,来具体感知他路途究竟还有多远。
季腾叹了口气,别了,兄弟!
然后发力狂奔!
此时,如果朔山门外有人的话,他就可以看到,有个年轻人泪奔而出,一边跑一边喊:「娘的!难道上天注定我的XX只能是个计步器啊!」
第四章
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季腾才发觉自己身处的地方很熟悉,似乎就是镇外的松树林。季腾开始意识到,大概自己是被总司刑用幻术把魂魄呼唤了出去,身体应该还躺在自己家里。
季腾不敢怠慢,摸了摸腰间的收鬼袋,赶忙趁着夜色回去。
作为一缕幽魂,进入老宅自然很方便,季腾很快看到自己的院子,果然,墙上的爬山虎还是郁郁葱葱,枯萎果然只是幻觉而已。刚进入房间,立刻看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看上去只是熟睡了,谁知道魂魄已经走了一趟阴阳道了呢?
季腾走到自己的身体面前,从腰间取下收鬼袋:「好了,来吧。」
他刚举起收鬼袋,一股冷风从身后刮过,他手中的口袋被那风一卷,竟然飞离了他手中,从他头顶飞了过去。季腾急得一转身,只见那口袋落到了门口,被一只手捡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两个人。
看到他们,季腾反而松了一口气,来人正是奚刀和落下石。落下石已经换回了身体,神采飞扬,还有抱在他怀里的季钧,他还在沉睡。
「大哥怎么了?」季腾急问落下石。
「我和君上换回了身体,他就一直沉睡,只要等到阴阳道发还魂魄,应该就会醒来。」落下石小心地把季钧放在床上,才回了一句。
奚刀看着手中的收鬼袋,又看看季腾:「这就是收鬼袋啊?」
对于奚刀能看到魂魄的自己,也知道收鬼袋的存在,季腾并不奇怪,奚刀给人的感觉就是,世间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不能的。就算有他不会的、不能的,也没有他不敢的、不乱来的。
「是的。」季腾点点头,伸出手来:「还给我。」
「你从哪里得来的?」奚刀没有把收鬼袋还给他,反而攥在手里掂量再三:「这里面装了什么?」
「是总司刑给我的,里面是李判官!」季腾冲上去想拿回鬼袋,却怎么也勾不着奚刀的衣角,他急了:「奚刀,你够了没有,李判官很危险了!」
奚刀摇摇头:「魂魄在收鬼袋里很安全的。倒是你先说说看,怎么回事?」
季腾没办法,只好详详细细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奚刀听得清楚,又仔仔细细问了明白,然后才笑了笑,又问:「季腾,你把身体让给李判官,你怎么办?」
季腾一愣,才回答:「不要紧,只是一阵子而已,等到君上处理完混沌的事情,就可以换回来了。人间和阴阳道的时间流动不同,人间一天,地下一年,应该等不了太久。我只要小心阳光就可以了。」
「那就随便你吧。」奚刀偏偏头,语音未落,他一拉收鬼袋,往外翻倒,一个模糊的影子掉落在地,正是尚在睡梦中的李判官,奚刀手脚极快,顺手撕掉了李判官背上的符。
那符在奚刀手中绽放出淡淡的光芒,奚刀当下反手将那符塞入了收鬼袋中,立刻扎好口子。
「喂,要把李大哥放到我身体里面!」季腾惊扑上去,将李判官推到自己的身体上面,李判官的身影很快沉入了季腾的身体里面。季腾紧张的盯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抱怨:「奚刀你不要草菅人命好不好!」
「他又不是人,何来草菅人命?」奚刀回了一句,将收鬼袋放进自己怀里。
季腾管不着他拿总司刑的鬼袋中饱私囊的行为,因为这个时候,李判官睁开了眼,季腾忙冲上前去,李判官眨巴眨巴眼睛,看见季腾,他似乎想动,却动弹不得。
「李大哥?李大哥?」季腾连喊了几声,李判官的眼神示意他听到了声音,却不能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季腾转头问奚刀。
奚刀露出关我什么事的表情,末了才回答:「谁知道呢,也许是他的魂魄和你的身体需要磨合。」
季腾十分怀疑地看着他:「该不是因为你乱来,没遵循总司刑的嘱咐,所以李判官的魂才瘫了?」
「没听说过魂魄也能瘫痪的。」奚刀睨了他一眼。
季腾争不过奚刀,讷讷半天,才转过去,对着无法动弹的李判官说:「李大哥,不要担心,这里是我家。」
李判官的视线落在奚刀和落下石的身上,然后又看着季腾,然后又看着奚刀和落下石。
如此几次,季腾明白了,他是在问这两人是谁。
可是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季腾迟疑了很久,才说:「都、都是俺亲戚。」
此言一出,奚刀和落下石几乎同时笑喷出来。
季腾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又安抚李判官:「李大哥,不要担心,你在我身体里不会有问题的,等君上有空了,就能救你了。」
李判官的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想说,可是除了眼皮和眼珠子,他简直连身上的一丝肌肉都无法控制。季腾想,从他激动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幸好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否则恐怕万千感激之言一桶一桶倒过来。
「好了,李大哥,你先休息休息,说不定过一会,你就能动了。」季腾想给他拉上被子,一下子落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已经是无法碰触的实际物体的魂魄状态。
这种落空感很叫人心里不舒服,但现在不是感到难受的时候,季腾还有很多事情想问。
「奚刀,君上怎么样了,安全回到阴阳道了么?」
奚刀嗯了一声,又暧昧地笑了笑:「你总算想起他来了啊。」
「我哪里是总算想起,我一直想着的啊。」季腾分辨了一句,这一分辨引来更暧昧的笑容,他索性不管了,直接问:「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不过是找到阴阳道的缝隙罢了,然后刑修就进入了。」奚刀说得很简单,他似乎压根不打算仔细讲给季腾听。
「君上没说什么吗?」
奚刀喝了口茶:「你还希望他说什么?」
季腾语塞,只好坐回床头。
现在,如果从第三人的角度来看的话,躺在床上的就是季钧季腾两兄弟,只是他们的魂魄,都还不在自己的身体内。
季腾坐在床前,看看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的李判官,又看看沉睡着的大哥,心里多少知道再睁开眼的,已经不会是刑修了。他并不是希望大哥回来,但是,心里还是很闷,过了很久,站在床头的季腾才说:「我不好受。」
「我也不好受。」落下石坐在床尾:「折腾了这么久,季钧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复活?」
「别拿这些小事烦我,」奚刀喝口茶:「不好受你们就去攻吧。」
季腾翻翻白眼,奚刀这个人一开口非死即伤,到底是什么样的败笔才让他出生了呢?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差个魂儿,人间才安全嘛。
刚刚想到这里,陡然匡当一声响,劲风刮开了紧闭的窗户,烛台的光芒摇晃了两下,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屋檐下的灯笼还摇晃在夜风里,提供着微弱摇晃的光芒。
屋里的三人同时回头,视线落到窗户。夜风一阵紧似一阵,桌上的书被翻得哗哗地响,随着风势增大,笔墨纸张一片凌乱,接连被吹翻到了地上。
然后季腾的视线越过窗户到了空荡荡的院落里,觉得奇怪得很。
强风阵阵吹得屋内一片狼藉,可院子外的大槐树,却连枝叶都未曾摇动一下。这狂风大作,似乎就在院子里面而已。
然后,院子里的水井突然明亮起来,泛着奇特的青色光芒,被道符网勒住一般,不透散出来,于是在道符网内慢慢累积,越来越亮。那光芒就像是实体一半,到最后把道符网整个撑了起来,片片道符在狂风中翻滚,发出铃铛一般的响声,尖锐得好像在示警。
奚刀脸色不变,但落下石已经有些紧张的表情。
「怎么办?」季腾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奚刀的身上。
奚刀只对季腾说了一句:「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什么、什么交给我,我只是个失了身的魂魄而已啊,喂!
季腾还没来得及开口抗议,奚刀和落下石已经双双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一时间,屋子里还有意识的,只剩下了似乎最没必要有意识的季腾。
他不敢动弹,视线也不敢离开井口。
狂风渐止,空气中带着一触即发的味道。没有动静,只有井口的光芒不断将道符网撑大,在漆黑的夜里吸引了尤为清晰。慢慢的,井口有了模糊的凸起,季腾看清楚了,那模糊的凸起是人的身影,先是头,然后是手臂,然后是弓着的身体。
当那身体伸直起来的时候,道符网被撑到了极限,终于断裂开来。
道符飞散自燃,在院落的黑夜里,像是鬼火一般,立时燃尽。
季腾为燃烧的道符稍微吸引了一点注意力,当再度集中精力在井口的时候,那身影已经站立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行动还不算连贯,但慢慢地好像适应了,站直身体,扭过头来,脸色青白地隔着窗口跟季腾对望。感觉,不很对劲。
虽然应该是唐棋,但又不像是那个曾经跟他们有过对话的唐棋。
他的眼睛不再是最初所见那一片猩红的样子,也不是后来看上去很正常的褐色,而是有数个明显的红点。他靠近了窗户,却没有什么行动的表露,只是跟季腾对望。
季腾心里满是恐惧,罪丝怎么会突然破了法力结界?
奚刀和落下石似乎因此受创,那么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唐棋却误动作,只慢慢从窗口走开,从季腾的视野消失掉,只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移向了门口,季腾这才想起他没锁门,然而来不及了,啪一声,门扉应声而开,他进来了,一步步走了进来,姿势还是有点奇怪。
季腾退了两步。
然而他看都没看季腾,而径直走向了盘腿闭目的奚刀。
奚刀要倒楣了!
季腾心里浮现了这个念头。
然而唐棋没有如季腾所想痛下杀手,只是动作艰难地伸手,把奚刀放入怀内的收鬼袋取了出来。
很是奇怪。
唐棋慢慢地扯开收鬼袋,那一瞬之后,他不再动弹,犹如木偶般立着。而发光的符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再三,突然落地。季腾紧紧盯着,看那符化作淡淡青烟,散去后,站在面前的人,不是总司刑是谁?
为什么那张符会化作总司刑?
季腾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总司刑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却不看他,跟瞪大眼睛的李判官视线相对:「不要紧,一切都很顺利,我选中的身体都有混沌之息相护,就算天地异变,也不要紧。」
「总司刑——」季腾想问,却无从问起,只觉得他脑子里的疑问有朔山河谷的沙粒那么多,理都理不清。
总司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慢慢走到了床的那头,埋头看着床那边沉睡着的季钧。
季腾心里有了不祥的感觉,大喊一声:「总司刑,你要干什么?」
总司刑微微地笑了笑:「季腾,你还不明白?我要的是拥有混沌之息的你的身体和容纳过混沌之息的你大哥的身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天地异变中全身而退。」
季腾冲到他面前去:「总司刑,你到底在说什么!?」虽然他还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很清楚,总司刑对他说了谎。
他的头脑里一片混乱,要在天地异变中全身而退,难道刑修失败了,天地异变已经无法抑制?
季腾还在想,总司刑一转身,出手迅速,只在他魂魄几处轻轻一点,季腾立刻无法动弹。总司刑的身影在房间中晃动,又连续对盘腿调息的奚刀与落下石出手。
季腾顿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没有麻痹感,没有僵直感,简直什么都没有。
他立刻明白总司刑对他做了什么,锁魂术。
总司刑确认了奚刀和落下石的状态之后,回头说:「不要紧,季腾,我并不打算杀了你,而君上定会为你再造身体的,所以别怕。」总司刑淡淡地说:「只是我进入人体的这段时间内,不想要你们打搅我而已。」
说罢,总司刑的手放在季钧的额头上,开始专注精神。似乎他确实跟李判官不一样,李判官进入季腾的身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却好似非常困难。
从季腾的眼里看去,总司刑身上持续消散的光芒,似乎代表着什么。但不管代表了什么,这说明,总司刑需要时间才能成功,而这正是季腾的机会。
锁魂术,是可以破除的。
季腾拼命尝试,想要突破它。
但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并不代表之后你都能成功。
而一次成功之后多次的连续的失败,更能让你陷入「其实那次的成功只是我的妄想而已」这样可怕的境地。
这样下去可不行,总司刑随时都可能侵入大哥的体内,大哥再也不能复活了。而且总司刑的出现,也许还意味着别的什么严重的问题。
但季腾没功夫去考虑,他开始焦急。
然而锁魂是虚幻的法术,如果没有一定可以突破的信念,或者信念有稍微的动摇,就绝不可能突破。
必须收敛心神,排除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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