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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的境界[出版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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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锁魂是虚幻的法术,如果没有一定可以突破的信念,或者信念有稍微的动摇,就绝不可能突破。
必须收敛心神,排除杂念。
季腾拼命安抚自己,不要紧的,一定可以的。
魂分离,魄平移。
让魂魄分离平移,错开锁魂术的束缚。
他还记得刑修当时的说话,声音似乎又在脑海里响起,引导着季腾的思维。
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着一个目标,脱离枷锁的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季腾的手微微一动,成功了。
季腾不敢怠慢,一恢复对自己的控制,立刻扑上去就去拉总司刑,总司刑虽然在集中精力,但仍然防备着周遭的情况,还没等季腾靠近他,就转过头来,反手推开他。然而他看见扑来的人是季腾时候,明显吃惊了,言辞之间很是震撼,定定地看着跌落在地的季腾,失声问道:「你怎么——」
季腾正要再度起身,突然一愣。
因为他看到总司刑身后,躺在床上的季钧起身了!
他的手指尖微微发光,出手同样迅速,从总司刑背后,施展了一模一样的锁魂术。总司刑顿时被固定,无法回身,只有跟他面对面的季腾,看到了他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
能使用锁魂术的,只有阴阳道之人。
那么这个绝不是季钧。
季腾看着他,看着那眼神和表情,那果然是刑修。有那么一瞬间,季腾当真有连滚带爬扑过去抱住他的冲动。然而刑修没顾得上看他,只是快速说道:「以阴阳道刑修之名,着阴阳道之依凭立时回返羽门之内!」
话音未落,奇异的光芒从地下升起,瞬间包围了动弹不得的总司刑。刑修这才放心了一般,看向季腾。接着他的表情突然一滞,失声问道:「季腾,你为什么——」
刑修的表情那么惊讶,吓到了季腾,什么为什么?
他还来不及想,一股巨大的力量,似拽住他的心脏一般,顿时将他拉入一片黑暗之中。
重获意识的那一刻,季腾立刻知道自己确实地落回了阴阳道。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真的不必再问了。
这一次很幸运,跌落的时候,总司刑成了他的垫子,并没受多大冲击。总司刑的情况应该比他严重得多,季腾哪里敢一直趴在他身上,连忙爬起来。
总司刑还硬邦邦地挺着,锁魂术并未失去效果,但季腾知道应该管不了太久。
比起法术来,锁魂术感觉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否则为什么没有法力的刑修也可以使用?突破心理暗示最大的方法是坚信它可以被突破。如果总司刑没有见过自己突破锁魂术,也许一辈子也突破不了,但他是亲眼看见自己摆脱了束缚。
季腾退了几步,转头去看自己身在何处。
记得刑修好像说这里是羽门,不过,却只是个空白的房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和颜色,前面有个长长的走道,尽头是一扇门。
空荡荡的,叫人心慌。
他走到门口,用力推了推,那门纹丝不动。靠得近了,季腾才注意到,那门简直像是涂画上去的,接缝完全看不出来,似乎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牢牢隔绝门内门外一样。
季腾还在研究的时候,总司刑闷哼了一声,坐起来。
果然,已经解开锁魂术了。
季腾闭闭眼,带着觉悟的表情看向他。
总司刑却未在看他,反而看着这个房间,表情很复杂,就像即将离世之人用颤抖的手指抚摸从前的书信时,那种难以言明的表情。
很长的时间,总司刑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一种奇怪的气氛渐渐蔓延,连季腾都觉得,自己之前那种愤怒疑虑和惶恐,也被这气氛削弱,两人之间,居然很是平静。
相对无语良久之后,季腾便鼓足勇气打破沉默:「总司刑,这羽门是什么地方?」
「季腾,你还叫我总司刑?」总司刑言罢,摸摸自己的脸:「也对,只要这个还在,我还是总司刑。」
「总司刑,」季腾终于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司刑看着季腾:「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明白么?」
季腾摇摇头:「我只要听你说出来。」
总司刑慢慢靠在一侧的墙壁上,平淡地说:「不过就是趁着君上元魂离开,我反叛了而已。」他突然又笑笑:「季腾,你一直都为罪丝逃脱而内疚吧,你现在可以安心了,罪丝的逃离,完全是我的计划,你只是替罪羊,是无辜的。」
季腾的唯一反应,就是呆呆看着总司刑:「你为什么挑上我?」
「不是我,是君上选择了你,所以我才选择你。」总司刑说:「我不过是制造一个君上离开的可能。阴阳道之君刑修,只要在阴阳道的肉身之中,根本无法击败。就算进入了凡人的身体,要对付也是十分危险,他远古即存在,洞悉世间的法术,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等等等等,」季腾打断他:「我想知道,总司刑你为什么要造反?你想代替君上成为阴阳道之君么?」
总司刑轻轻一笑:「不可能,阴阳道之君必须能掌控混沌,只有混沌而生的君上才可能做到。」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季腾实在是不解了:「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想要什么?」
「一人之下?哈。」总司刑看了看他,想了想:「也罢,你也不算完全没关系,便让你知道个明白,总司刑一职是个什么东西。你也知道我是这一任的总司刑。你有没有想过,前任的总司刑去了哪里?」
季腾还当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天地初开既有阴阳道,总司刑辅佐刑修,在漫长的岁月里,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但是,卸任的总司刑去了哪里,」总司刑看着季腾:「你知道吗?」
季腾心想,我要知道还在这里听你说话么,但他还是鼓励性地摇摇头。
「今日便一并告诉你吧。总司刑之前,我是绮罗玄黄的司刑。有一日君上召见我,要我继任为总司刑。」总司刑徐徐道来:「那之前,我的名字是沐玄理,之后,再也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

第五章
沐玄理任绮罗玄黄司刑那些时日,玄阴之气在大地上流窜,地龙无法安眠,开始在地底乱窜。地龙翻腾,大地之上则山崩地裂,生灵涂炭。阴阳道每日涌入的魂魄,多到了难以计数。
但凡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时日,人的丑恶和高尚便走向了两个极端。纯白无垢的灵魂和漆黑猩红的罪魂同时增多。绮罗玄黄司刑沐玄理及麾下众多鬼吏,日日忙于行刑,不得有片刻空闲。
某日,一直关闭的九渊之门突然洞开,钩星来传话,如果他有意接任总司刑一职,速去参见君上。
真是受宠若惊。
虽然刑修是阴阳道之君,但管事的时候很少,通常,主理阴阳道的事情就应该落在总司刑身上,算是阴阳道中大权在握者。但总司刑和刑修的上下级关系,也比较含混,刑修总是十分放纵总司刑的行为。比如现任总司刑素来孤僻,不与人来往,甚至判官有事求见也时常置之不理。但刑修却从无责罚,连口头的斥责都未曾有过。君上的偏袒总是毫无遮掩的。
好几次,沐玄理都觉得,君上莫非跟那总司刑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有些在阴阳道任职极久的鬼吏却私下跟他说,事实并非他所想。君上并不是只对这任总司刑偏爱有加,上一任,上上任的总司刑,都是如此。
沐玄理又想,莫非,总司刑这一职就是君上的宠臣玩物的代名词么?
但又有点不对,君上似乎平日也不怎么跟总司刑亲近,君上总是深居九渊。
沐玄理就带着这些疑问,跪拜在刑修身前受命,刑修却似眼睛都懒得睁开一般,疲惫地摇摇手,示意他起来:「我只问你一次,我的话不是戏言,你想好了再回答。」
「是。」
「绮罗玄黄司刑沐玄理,你可愿任总司刑一职,从此不论你的身心魂魄前生过往,都不再属于你自己。」
难道自己还能说不?
「臣的一切,都属于君上。」
「不需要属于我,你属于的是阴阳道。」刑修顿了顿:「只要是阴阳道的需要,你是否随时愿意以身殉职。」
刑修的话很奇怪,沐玄理想,这难道不是自然的事情么,身为阴阳道的总司刑,如果发生了恶神厉鬼的叛乱,自然首当其冲。
沐玄理不敢怠慢,立刻回答:「当然愿意。承蒙君上看得起,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说完,刑修却迟迟没有反应,沐玄理偷偷抬头一看,刑修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却空洞,就连思想似乎也不在此处。
等了很久,也没有下文。
「君上,」得不到刑修的反应,沐玄理试探着问:「君上,为了接任职责上不出差错,我能不能拜会前任总司刑——」
刑修一直空洞的眼神突然亮了,就像有光射入了他的眼眸中,只一瞬,那霎那间亮到骇人的双眼又黯然了:「你自然会见到他的。」
这话里隐藏的意思叫沐玄理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莫非前任总司刑出事了?
上任总司刑,沐玄理只见了一次,就是他初任绮罗玄黄司刑那日,照惯例拜见了总司刑。任何人见到总司刑的时候,总是会很为他脸上乱飞的字元而震撼,沐玄理也不例外。
印象里,上任总司刑是个安静到沉默的人,两人之间几乎是相对无语。
沐玄理还在想,刑修已经站了起来:「既然你已经允诺,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总司刑,阴阳道对你再无秘密可言。你跟我来。」
通往九渊的千万道门内,有一道门长年不开,而且是只有君上和总司刑才能进入,羽门。沐玄理现在已经是总司刑的身分,自然跟着刑修进入。
羽门是阴阳道中仅次于九渊的禁地。九渊是混沌所栖之地,进去就是消亡,所以虽然禁地,倒没啥好禁戒的。但是羽门却不同,永远都有侍从严阵以待。沐玄理也不是没有好奇过,但身分所限,无法可想。然而真正进入,却发现其中并没什么稀奇,只是短短的走道而已,在尽头的小房间内,他看见了跪坐在地上的前任总司刑。
前任总司刑睁开眼,向刑修行了大礼。
「于然,你还记得以前回答我的话吗?」刑修的声音很低。
前任总司刑于然点点头,他满脸的字元飞窜,看不情表情:「臣从未忘记。臣的身心魂魄,都属于阴阳道,只要阴阳道需要,我随时愿意以身殉职。」
这话与刑修问他的话如出一辙,沐玄理满腹疑问,这是要让总司刑上战场么?但是跟谁打?妖魔道蛰伏已久,也没听说过有恶神厉鬼出现。
他还在想,于然的视线已经看向他。
作为绮罗玄黄的司刑,沐玄理和前任总司刑有一面之缘,两人自然点头为礼。
于然视线末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君上,他就是我的继任者吗?」
刑修微微颔首:「于然,他该知道什么,你就跟他交代一下吧。」
「是。」于然恭谨地回答了之后,才转过来看着沐玄理:「我脸上这些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是存放阴阳道处理魂魄的结果的死簿。」沐玄理立刻回答,生簿存于判官之手,死簿存于总司刑之手,只有碰触到总司刑的皮肤才能阅读,这在阴阳道是常识。
「死簿,死簿确实也藏在我身上,」于然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魂魄被处罚后归于何处,有什么重要的,非要让总司刑来存放?」
这沐玄理倒是未曾想过,之前只觉得是阴阳道的机密,所以存在总司刑身上,不过他一句话,沐玄理反过来想,也对,其实死簿有什么要紧的,又不会有谁来清查阴阳道是不是对魂魄乱来了。
于然伸手,握住了沐玄理的手:「你可以读我的死簿吗?」
他的手很是温暖,沐玄理略微一呆,立刻回答:「可以。」
「沐玄理,你再看我的脸。」
沐玄理抬头看去,于然脸上飞快掠过的字元,看得人眼花,他的声音响起:「你不觉得奇怪,摸着我的手,你可以读死簿,但你却完全看不懂我脸上的字元。」
「莫非,你脸上的字元,不是死簿的内容?」沐玄理忍不住开口。
于然缓慢地点头:「对,死簿什么的,只是掩人耳目。历任总司刑最大的职责,就是为君上保存阴阳道文。」
于然的表情变得庄重起来:「阴阳道文,是天地初开,君上自混沌脱身之时,阴阳回圈之理幻化而成的文字,有如衣帛环绕在君上身边,被称为阴阳道文。」
阴阳道文,是天道回圈的真实存在;阴阳道之君,是混沌而出的虚幻化身。虚实相应,才合自然之理。阴阳道文具体化之后,就是一个个光芒构建的字元,刑修可以使用它,但保存它,却需要依附。
强韧的魂魄,就是最好的纸张。
把字元融入魂魄中安眠,再将此人放在阴阳道深处,留在自己身边,这无疑是最好的保存方法。
被选中的这个人,就是阴阳道第一任总司刑。
「阴阳道文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天地异变之时,规正道路。所以每次天地异变,就需要取出阴阳道文,」于然说到这里,脸色微微发白:「阴阳道文入魂魄易,要出则难,只有一个办法将阴阳道文取出。」
沐玄理问:「什么办法?」
于然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不要紧,你很快就可以亲眼目睹。就像我也曾亲眼目睹一样。」
总司刑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可以想像,那必然是段相当折磨的记忆。
听到精彩关头的季腾忍不住问道:「后来呢?前任总司刑后来怎么样了?」
总司刑还未作答,突然远远一声响,像是有号角远远吹起,声音贯穿空间而来,震得房内嗡嗡作响。季腾抬头张望:「怎么回事?」
总司刑脸色一变,又镇定下来:「不过是九渊之门开启。君上的魂魄已回阴阳道。」
季腾哦了一声,忍不住又追问:「那后来呢?」
「你已经没必要问了。」
正在此时,走道尽头的门发出夺目的光芒,匡当一声开了。顿时,杀戮戾气从前方灌入,强烈到让人窒息。
季腾知道这是谁来了。
然而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刑修从来都是好整以暇的主,现在却是脸如冰霜,杀气四溢,头发凌乱,甚至还光着脚。他是急忙而来的,虽然那眉梢的狠,眼角的戾,高傲的神色,丝毫不为匆忙所乱。
他还未近身,总司刑却剧烈咳嗽起来,仿佛那冷冽的杀气,已经确实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总司刑看着刑修,此时他的情绪比季腾还要激烈。
这一刻,好熟悉。
那个唯一的方法,是将阴阳道文从魂魄中洗字而出。只有没有杂质没有多余的纯粹魂魄,才能让阴阳道文正确脱落。碾骨去血,灵魂抽丝,才可洗字而出。
于然简单的几句话,大大震撼了沐玄理。
这过程和处罚重罪之魂有极大相似之处,会带来怎么样的痛苦,身为绮罗玄黄司刑的沐玄理,知道得很清楚。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看着君上和于然。要回收阴阳道文,刑修似乎要亲自动手。
「准备好了?」刑修问。
于然盘坐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刑修的双手放在于然肩上,巨大的法力在手心中盘踞,微微喟叹,却未立时发出。
于然似有感应,突然睁了眼,对刑修说:「君上,臣自知灵魂洗字后,臣现在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臣还有几句话想说。」
刑修点点头,示意他说。
「君上,臣就任总司刑,只求君上颁布过一条命令,那就是凡就任总司刑者,无事故不得离开沉堂。君上虽然应许,但却不一定明白臣的初衷。臣自就任起就决意孤僻,不与判官鬼吏往来,是怕自己某日对谁有了留恋之意,天地异变之时,便不能从容赴死。」他看看沐玄理:「臣只是凡人魂魄,受惠于阴阳道而成地仙,深知凡人有爱恋之欲,心思脆弱容易动摇,若是和谁来往,难免日久生情,臣怕自己在需要洗字的时候会有所牵挂,从不敢出沉堂。」
于然顿了顿,又说:「然臣独居于沉堂已久,多少,能明白君上一些。」
刑修有些讶异地看着于然。
「未曾生情,则在分离时无所牵挂了无痛苦,不会误事。臣坚信于此,也贯彻始终。但此刻,臣回顾一生,却空白无所记忆。臣不知道,害怕分离而从未动情,与分离时有所牵挂而痛苦,究竟哪个更遗憾。」
刑修默然不语。
「君上切勿误会。臣入阴阳道一千七百年,任总司刑九百余年,能有幸陪在君上身边二百七十二个时辰,」于然直视着刑修的双眼,慢慢地说:「臣虽嗟叹,但却不悔。」
他的视线扫过了沐玄理,淡淡笑了笑,慢慢俯下身去,向刑修行了大礼:「臣唯愿君上此生亦不悔。」
刑修闭了闭眼,沐玄理以为他要说什么,然而下一刻,猩红笼罩了沐玄理的双眼。
身为绮罗玄黄的司刑,沐玄理自然知道魂魄也会流血,但是这样飞溅而出的鲜红,似永远也流不尽,染得这个空间一片艳丽。于然的魂魄被生生剥裂,飞成万千片,每一片,都承载着一个闪亮的诡秘符号,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飘散,有如星河璀璨。
沐玄理记得,他施刑的时候,再顽固恶劣的罪魂,在被敲碎魂魄的一瞬,那哀号声可以贯穿整个绮罗玄黄。
而于然,他的魂魄粉碎了,破成一块一块。
但从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一声哀泣。
沉默地,接受了一切。
刑修没有动作,似在等待,有法力的魂魄,不会那么快消失,痛苦也不会那么快结束。
最后,血色消尽,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刑修的法力,沐玄理甚至忘记了运足全身功力来保全自己的魂魄,他的眼睛简直连一瞬都无法从那带着闪亮色彩的魂魄碎片上移开。
沐玄理再明白不过,魂魄上明亮的色彩,是魂魄的经历记忆和感情所化,最初的魂魄都是透明的,而一次次转生的经历,让它染上了独一无二的颜色。
白色是初生时的懵懂烂漫,黄色是正值青春的绚丽无瑕,蓝色是成长中的悲哀,绿色是每一次邂逅的悸动,红色是生离死别的泪水,黑色是阴霾狠毒的用心,青色是一段哀怨的情仇故事,琥珀色是永恒的遗憾,颜色太多,那是无数次转世的累积,是一个魂魄生生世世的财富。
只不过这样的色彩,在法力激荡之下,却慢慢消失,就像一波一波的水浪在濯洗,颜色化为粉尘脱落,散布在空间之中,而魂魄碎片最后变得纯粹透明,浸润在彩色的记忆粉尘中尤其明亮,就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的小块天空,或者大雨过后竹叶尖缓慢滚落的晶莹水珠,毫无瑕疵。
原本如同一个一个镶嵌于魂魄碎片之上的怪异字元,开始慢慢脱落,顺应法力的召唤,汇集到刑修的手中,阴阳道文,就像这个名字一样,开始成文了。符号集结,一个勾住另一个,阴阳道文慢慢成形,看上去并不巨大,有如长卷一般从刑修的手上一直落到地上,闪闪发亮。
天地之理,尽在其中。
无人能读懂的阴阳道文,在刑修的口中,慢慢吟诵出来,顺着吟诵之声,阴阳道文的字元开始重新组合,缓慢移动——之后刑修如何使用阴阳道文,又是如何规正了天地异变的,沐玄理应该是亲眼目睹了,但是完全不记得。
或者是,不允许记得。
沐玄理只记得,在这个过程中,刑修的精力和注意力完全集中于使用阴阳道文,趁着这个机会,鬼使神差地,沐玄理以轻微的动作,将从身侧飞过的一块碎片握在手中。
然后他还依稀记得,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刑修面向自己,那阴阳道文从他的手里慢漫飞起,像是高昂着头,吐着信子的毒蛇,猛扑而来,瞬间进入了自己体内,全身上下是一种灼烧般的剧痛,皮肤泛着猩红的光,像是被谁用砂纸细细磨过了般,稍微一动那痛苦就千百倍地加剧。
然而痛苦的时间不长,沐玄理稍微喘息了一下,那疼痛居然诡异地消退了,然后,他看到自己手上出现了无法辨析的字元,一个接一个,飞快地闪现。
毫无疑问,阴阳道文已经存到了自己的魂魄内。
他喘息的时候,刑修衣袖一收,那飞散在空间中的魂魄碎片已经全部到了他的手上,碎裂的魂魄在掌心互相交融,慢慢汇集成一块。
沐玄理脱口问道:「君上,于然的魂魄要怎么处置?」
「我会让他再入轮回,只不过,他再也不是于然,而可能成为任何人,善人、恶人、苦修之人、纵欲之人。」刑修沉默了一会,又说:「可惜了,他的魂魄与阴阳道文十分契合,如果可以再次寻到——」
君上意味深长地一叹:「算了,」他看看沐玄理:「二十四个时辰内,你去沉堂。」
明天去沉堂,意味着再也不会回来。
刑修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没处理完的事情,赶快完成了,然后告别自己的身分。他衣袖一挥,走道尽头的羽门一下子打开来,阴阳道冷冷的空气侵入,那满屋的色彩粉末,随风而逝,即刻化灰,羽门内再次空白一片。象征着于然的一切,都随着门扉的开启,荡然无存。
沐玄理行了礼,退出了这道门,羽门慢慢关上。
他很清楚,下次开启,应该就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了。
沐玄理合上门,坐在床边,他把那碎片握在手上,捂近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体会到那个弧僻沉默的魂魄,埋身沉堂的苦衷。
他在自己的房间内大笑起来,他是明白了,他是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爱恋可以来得如此奇怪,如此诡异。自己不曾爱过谁,却在于然灵魂破碎的那一刻,爱上他了。还未得到,就立刻失去,再不可得。
君上啊君上,你也想不到,会有这件事情发生吧?
他松开手,让碎片沉入魂魄,那刻胸口传来强烈的不适,是自己的魂魄在排斥这个孤独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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