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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的境界[出版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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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如今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听说他能帮忙,那可是拼命磕头,又说要给他立长生牌,又说要一天三炷香。
季腾忙说不用,我还没死呢。
老妇人去照顾儿子的时候,季腾凑到刑修面前,小声问:「君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刑修很痛快地回答。
「那个,罪丝啊,你们是怎么打算收服它的?」季腾急了。
「不知道,来了再说吧。」刑修还是那句话。
季腾永远无法知道刑修在想什么,不过不管他在想什么,关键时候他还是会有所动作吧?
偏偏刑修下一句话差点把季腾哽死:「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半点法力,你要我想什么法子?」
对,钩星好像也说过,进入兄长身体的只是刑修的元魂罢了,人的肉体无法容纳君上的法力——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增加受害者么?
刑修似乎从季腾刷得白了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你不是说保证能救她儿子么,看你的了。」
神啊!救命啊!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草草吃了点东西。
季腾一下午的时间,用木板钉死了该钉死的窗户,大门则是用木棍顶住,以及其他一些准备。
只不过,茶铺老板说那孩童有妖怪般的力气,不知这么做有没有用。
刑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很沉得住气。老妇人似乎有季腾的承诺,安心些,或者早已死心所以反倒无所谓了,而那目标的张家老三喝了药汤就死死睡过去了。
季腾含泪想,只有我一个担惊受怕。
天黑了。
那孩童说,晚上来,那就绝对会来。
没有点灯,张家一片黑暗。
季腾紧张得出汗,一只手放在他膝盖上,轻轻拍了拍。虽然看不见,但知道是刑修。不知为何,这毫无用处的动作,却让季腾稍微安心了一点。
一个黑影,落到张家门前,手轻轻去推门,被顶死的大门自然不会打开。也不知那黑影怎么做的,只听卡啦一响,两扇大门发出断裂的声音,整个破碎了。
那身影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觉得一大股浓郁香料的诡异味道。似乎在掩盖什么,而且地上似乎也很软。
黑影低下身子一摸,地上全是湿润的稻草,把手指放在鼻尖仔细一闻,油味,他刚觉得不妥,大火已经从房子的四面八方烧了起来,瞬间火焰断绝了所有出路,张家变成一片火海!
季腾从墙后的柴火堆里探出头来:「怎么样?他没逃出来吧!?」
张家老妇人也爬了出来,看着自家祖屋瞬间化灰,眼泪又掉了下来。不过再看看身边那还在熟睡中的儿子,又露出了点笑容:「阿弥陀佛,总算是保住我儿子性命。」
「幸好你家是卖油的,不然我可真想不出办法。」季腾抹抹额头上的汗。车里很多香料,很好地掩盖了油味。那孩童也很顺利上当了。
季腾看向刑修,期待他的赞扬。
刑修的脸色,却突然一沉。
季腾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滑腻冰冷,带着油味的手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问:「你干的?」
那扼住咽喉的力道,不算太重。
季腾喉咙发出喀喀的声音,唯一的反抗就算是突然举起两手,用力捂住耳朵。
「放开他。」刑修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命令。
那只冰冷的手突然松开了去,笑声从身后传来:「你好歹挣扎一下吧?捂住耳朵干什么?」
声音,有点熟悉。
季腾木头人似的转过去,对上张颇为熟悉的脸,这一看,他的脚都要软了,是放松了心情的原因。
那是张艳丽的脸,江洋大盗。还是一袭精细长袍,绣着点点飘散的花瓣,火光映照下殷红似血。华丽依然,只是多了些污迹油渍,以及火星溅烧出来的破损。
他在笑,衬着身后冲天的火焰,诡异无比。
定定神,一连串疑问突然浮现,江洋大盗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他为什么要进入那个房间?
季腾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江洋大盗却左右看着:「气氛怎么这么怪?」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季腾问。
「当然是有原因的。」江洋大盗却不理会季腾了,走过去几步:「有几件事情,要说一下。」
季腾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不安。
他回头看看刑修,刑修的表情不置可否,看不出异常,只和大盗对视一眼:「上马车。」
大盗也不多话,直接纵身上了马车。刑修打发季腾去帮忙老妇人把儿子搬过来,自己先行一步上马车。
老妇人不认识这个人,只抱着自己还在熟睡中的儿子哆嗦着。
季腾忙安抚她:「别担心,是好人。」心里却自己嘀咕,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这人是不是好人都值得商榷,而且别担心,自己真是担心得不得了。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江洋大盗没问题的话,那么他的出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都坐上了马车,季腾忍不住去瞄那大盗。
大盗就坐在季腾身边,发现季腾瞄他,还对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季腾的心又惊得怦怦直跳,满头大汗,就怕下一刻,这牙就嵌入自己的脖子里了。
马车应声启动,飞快在山野间穿行,如履平地。
这种速度,那怪物应该是追不上的。季腾稍微定了定心,很快,到了另一个小镇,把张家母子放下,给了些银钱,然后急速驶回到开阔的山林,寂静一片。
大盗也很快下了马车,他顺手把车帘卷起,季腾看见刑修倚在车窗边,很罕见地在思考。
大盗却没有啰嗦,将马从马车上卸下来。对上季腾疑惑的眼神,他解释说:「君上吩咐我骑马带你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他自有安排。」
『他留下?干什么?』季腾忍不住转头看向车帘内。他不是没有什么法力了?季腾心里嘀咕着,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刑修对他笑笑,淡淡地点点头。
这笑容,感觉跟平日有所不同,季腾心中不安。大盗却没有兴趣听季腾的想法,直接催促他上马。季腾还在犹豫,他直接一夹马肚子冲过来,直接将季腾扯上马,那叫一个简单粗暴,跟他在刑修面前判若两人。
马调转头,朝村子中去,季腾被禁锢在马背上,急得喊起来:「等等,我不能丢下君上一个人!」
大盗先是一愣,然后哂笑起来:「你知道他不是人,还担心什么?」
「可是,他没有法力,就跟普通人一样.万一那个孩童跑来,他死定了!」
大盗突然邪气一笑:「真的死了,也没关系吧。」
季腾一愣,知道他话有所指,还没接话,大盗又低声说:「就算这个身体真的死了,阴阳道也绝不会赖账,如果季钧他身体有损失,阴阳道也会给补上,让他完整复活。你怕什么,死了更好,季钧可以更快点复活。」
大盗的声音里,透露出兴奋和期待的口吻。
季腾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这样的虐杀而死,对谁都是痛苦,他这么喜欢这个人间,我不愿意他这么离开。」
大盗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谁是你的亲人了!」
季腾就怕别人这么说,忙解释:「不是,一直在一起,多少都得产生点感情吧。你养个小猫小狗,也不舍得杀来吃吧?」
大盗笑起来了:「有种啊,季腾!把阴阳道之君比作小猫小狗。」
季腾还在嘀咕:「再说阴阳道补全身体让人复活么?怎么不见把我的身体补全呢?」
大盗终于大笑起来,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季腾知道跟他说不通,干脆换了话题:「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有事要做。」大盗终于回复了正色:「而且很重要。」
不一刻,大盗勒马,停在山崖上。
从这个地方,可以鸟瞰下面的秋荻原的村子,不过现下,就连一点星火都看不见,整个村子笼罩在黑暗之中,沉默中似乎有什么浓郁的死气,掩盖了全村。
大盗的眼神,凝重了些许。
季腾有些胆颤心惊地向下看,忍不住又问:「又回来干什么?」
「看看。」大盗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又勒马从斜坡直冲下去。一会工夫,进入了村子。
自从进了村子,大盗就减缓了速度。他不知在寻找什么,在村里兜着圈子,一圈又一圈。
最后,他停在村里最大的屋子外。
「下去查看。」大盗身手矫健地跳下马,两人小心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季腾摸索到桌上的油灯,掏出火石点亮了。小小的摇曳的灯火之下,可以看到这个房屋内的状况。
屋内空无一人,没活人,也没死人。桌椅板凳一应具全,干干净净,看不出异样。
但是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某种,阴风惨惨的感觉。
然后,季腾发现大盗没在看地上,他抬着头看着屋顶。
季腾举起油灯,看了看,也没发现屋顶有什么。压低声音,他问道:「你在看什么?人都逃走了吧?」
大盗摇摇头,指指上面:「逃走?没,应该是没活口了。你看不见也听不到吗?」
季腾哆嗦了一下,举起油灯再看,依然是空空的梁,什么也没有。
大盗叹口气:「果然,没修道根骨的人是看不见的。还好我能看见。」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实在忍不住,季腾问了一句。
大盗看看他,原地转了一圈,又说:「反正我也是要确认一下的,那就顺便让你也看看吧。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面粉?」
季腾举着油灯,迟疑了一下:「我们一起去吧?」
「怎么,你怕找不到东西?」
「不,我是怕找到多的东西。」季腾苦笑着。
很快,从厨房的储柜里翻到了面粉,他们又回到客厅中,大盗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喃喃地说:「他倒想得周全,让我带着这个。」
大盗吩咐季腾提着面粉口袋,自己接过了油灯,然后吩咐季腾把细细的面粉倒在桌上,他站在面粉堆之后,用油灯点燃了符,轻轻一吹。
那符的灰烬沾染到面粉堆上的时候,居然像是刮起了一阵风,那面粉顿时飞散而去,弥漫在整个房中。
季腾一不小心吸入了不少,顿时咳嗽起来,忙用衣袖捂了脸,只听到有一股旋风在屋内盘旋不去,待到风声停了,烟尘散去,季腾才放下衣袖揉揉眼,看向大盗:「你在做什么?」
大盗脸色虽然不变,但眼神却凌厉了,一字一顿说:「我在看,现在你也可以看了。」
顺着大盗的手指,季腾看过去,面粉被风一刮,白色痕迹已经铺撒在房内的各个角落,本来还没什么,但稍微一看,却看出端倪来了。
这白色的痕迹,不是均匀撒在房内,而是或多或少,桌上,椅子上,地面上,都很厚厚的一层,还看不出什么。可是目光移到墙上,就发现不对了。
面粉的白色,很明显在黑色的墙壁上形成了一块一块的斑点,就像是水飞溅到墙上留下的痕迹。
而且很多,就像是有谁曾经拿着水盆往墙上泼水一般,留下厚重的水迹。甚至梁上,房顶,都有喷洒的痕迹。但总的来说,是贴墙角的比较多,越往上越少。
季腾的心怦地一跳,他突然明白了,虽然眼前是面粉白色的痕迹,但它体现的,应该是原本的、鲜艳的红色,血的红色。
喷射的,泼洒的,流淌的血迹,那些怵目惊心的画面,虽然是白色,却不亚于血色的恐怖。
虽然眼前只是面粉勾勒出的画面,却足以让季腾想像,当时是怎么样一个惨状。而现在,却连一滴血都不见,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个程度,而那些血又去了哪里?
越是想,季腾越是觉得心惊肉跳。
「你再抬头看看。」大盗示意季腾看梁上。
房屋大梁上,似有什么东西在搅动,让那面粉不能平稳沉淀下来,白色的面粉轻轻翻动着,呈现出雾状。
季腾摇摇头。
「你还是看不见么?」大盗似乎微微摇头,「被虐杀而死者都是微红的魂魄,现在,他们正盘踞在梁上号泣。」
阿弥陀佛,季腾对着梁上作揖,我会来烧香做法事的。
正在这个时候,窗外竹林突然无风而动,随即,有铃声隐隐响起,似乎来自天外边那么遥远。
第九章
伴随这个声音,屋内起了异动。
就算迟钝如季腾,都发现了房间内有什么改变。
就那么一瞬间,梁上的粉尘突然噗的一声飞了起来,连季腾都觉得眼角瞄到什么微红的东西一闪,接着,就看见那原本无论如何无法落下的面粉,在铃声响过后慢慢落在了梁上。
怎么回事?
他正抬头要问大盗,却发现大盗脸色极差,恨恨地说了句:「果然如此,血铃招魂了!」
大盗拉着季腾冲出屋子,一跃上马,调转马头,朝山崖上冲过去。
秋荻原和螺城,是由连绵的低矮山脉隔开,不过巧合的是,山脉的中间有一处巨大的塌陷,链结秋荻原和螺城的道路就从山势塌陷处通过。此处悬崖陡峭,只有一线天似的通道,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态。大盗此刻正带着季腾冲向这座山的峭壁。
妖物为马,脚程极快,载着两个人也毫无疲态。
「这马是怎么回事?」大盗忍不住对这速度咋舌了:「跑得这么快?连气都不喘。」
「这不是马,是裹着马皮的妖物在里面,当然快。」季腾回答。
大盗忍不住伸手一摸马皮,想看看有什么不同,手掌刚刚接触到马身,皮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猛烈地拱起来,在马脊上突起有如拳头大小,大盗反应惊人,一瞬间就腾空而起,等季腾的眼睛追上他,他已经飘飘地落在地上。
季腾连忙勒马停下。
「这样都可以?」大盗仔细打量着那匹马:「那东西不会冲出来吧?」
「不会。」季腾说:「只要画的纹路没有消失的话。」
大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匹马:「这么庞大的妖物,单单画画花纹就能把它锁在马皮内?」
「这个不是普通的法术纹路,」季腾马上辩解:「是、是那什么什么神界的一截。」
「三方神界?」大盗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了。
「嗯,好像是这个名吧。」
「浑身上下都是,居然要画这么多?」大盗靠得更近了些观察。
季腾也从马鞍上扭身低头看了看,摇摇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最开始的花纹不是这样子的,我只画了巴掌大的四、五处,可它好像自己会长了一样,现在已经满身都是了。」
大盗啧啧两声,又飞身跳上马背。
既然知道这马是妖物,大盗不再惜马,鞭策狂奔,季腾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一会工夫就已经立在山崖之上。孤崖突兀之处,正好可以远眺来路的村庄,以及反方向的螺城。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活生生看出点问题来了。
螺城之上是盛夏繁星沸腾的夜空,清澈闪亮。而以山崖为界,仅仅几十里的秋荻原上空,也同样繁星鼎盛。偏偏山脚下的秋荻原村却笼着淡淡的黑雾,几乎跟夜晚融为一体,轻易看不出来。
大盗知道季腾多半看不懂,很快给他讲解。概括起来就是四点:第一,全村人恐怕大部分都被虐杀了。第二,根据魂魄的盘踞和法术显示的痕迹,所有人都被杀在自己家里。第三,家里却很干净,明显有人收走了所有的血。第四,用这样的血召唤冤魂的效果几乎是绝对的,现在盘旋村子之上的,就是冤魂混杂的黑雾!
「我们先观察一下。」大盗沉声说:「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总算稍微得了喘息的工夫,季腾席地而坐,让自己平静点。然而心跳慢慢平复的同时,疑惑也渐渐翻了起来。上次碰到大盗的时候,他明明对法术并无深厚了解才对,为何如今却侃侃而谈?
这点有如火星般的小小疑惑,落在疑神疑鬼的心里,就跟落在沾了油的柴火上,哗啦一声燃起来,压都压不住,刚刚因为紧张而暂时忘记的问题又都浮现了出来。
不待季腾想出个头绪,大盗已经跟他并肩坐下,先开了口:「对了,那只呱噪的鸟呢?」
「你说钩星?」
大盗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笑了笑:「名字倒是风雅。」
季腾迟疑着回答:「钩星,已经返回去了。」
大盗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诧异:「返回去了?这么好用,怎么让它回去了?」
季腾也不知怎么回答好:「它被攻击了,罪孽消散,所以——那日,你没有见到它吗?」
「哪日?我最后见它,就是发信给你们。」大盗说了个案子,确实是钩星最后带回来的信件。之后,钩星就是以魂魄呈形,传达秋荻原的消息,「那之后,就再没有你们的消息。」
季腾终于忍不住了,紧跟着就问:「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地?而且,还准确无误地闯进了我们诱捕罪丝的陷阱?」
大盗稍微愣了愣,回头看见季腾死死瞪着他,眼神中满是戒备和警惕,突然哼了一声:「你该不是以为,罪丝附了我的身吧?」
「不、不敢。」季腾畏缩了一下。
大盗一抬手臂,啪一声把季腾打翻在地,季腾正想挣扎着起来,大盗已经抢先一步单手压住他的肩膀,让他起不来。季腾怕是永远也想不通,这样一张美丽的脸,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大盗俯视着他:「如果我是——怎么办?」
这、这倒是毫无办法。季腾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虽然来得蹊跷,但应该不是。」
「哦,何以见得?」
季腾动了半天嘴,终于说:「就算我看不出,刑修他没道理看不出,如果你是罪丝,我觉得他不会让我来送死。」
大盗噗哧一声笑起来:「你倒是信赖他,我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搞不好啊,他就是让你做诱饵演戏,自己躲一边看戏。」
季腾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好胀红了脸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俯视着他的大盗,突然手一伸,季腾只觉眼前突然一黑,温热的感觉传来,这才明白大盗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失去了视觉,他的听力变得更加敏锐,大盗喃喃的话语传来:「果然还是,有几分相似。」
同时,细腻温暖的感觉,从季腾的下巴处传来,季腾突然明白了,大盗在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脸。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腾用力推开他:「你干什么?」
以大盗的怪力,季腾也没把握能推开他,不过大盗倒是很顺势就松手了,嘀咕了一句:「怀下旧而已。」
「你!」季腾正要长篇大论关于伦理和道德以及不能霸占别人全家,调戏了哥哥就应该放过弟弟等等,大盗已经转开了头。
「虽然我并不是十分怀疑你,但你好歹也解释几句吧!」季腾忍不住道:「起码,我连你的名姓都不知道!」
大盗转过头来:「是好像没说过。」他指指自己:「复姓落下,单名一个石字,落下石。至于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原来,自从刑修上次说过落下石有修道之根骨,他就寻思着学上一学,后来他用在昆佢山下得的灵龟签求了一签,灵签指引他寻到了一个高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开始有些扭曲。
总之,落下石几经周折,受尽磨难,总算拜高人为师,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相当扭曲。
他一边寻找案子一边修道,这几日钩星一直不来,他担心不已,所以拜托师父算一算他们在何处,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极度扭曲。
最后,落下石带着要吐的表情说,这不就寻来了。
季腾倒是好奇了:「这是什么高人啊,算一算,居然能算得如此精确,连在哪个村的哪间屋都算出来了。」
落下石一脸痛苦:「不要提他了。」
居然让落下石露出这样的表情,季腾心里嘀咕开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人呢。这个时侯,落下石突然长身而起。
「怎么了?」季腾忙跟着跳起来。
「黑雾在移动。」落下石回答。从季腾的眼光看来,这黑雾跟刚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落下石一说,他也觉得好似有点变化。
「村里的冤魂全被召集起来了。」落下石沉声说。他抬眼眺望前方,季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他正在看远处的螺城。
季腾忙问:「会影响到螺城么?」
「如果黑雾移动过去了,就麻烦了。这黑雾是冤魂死气,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有影响。」
「那怎么办?」季腾急了,小村一夕覆灭已经够可怕了,要是螺城受到侵害,那死伤就不是几十几百了。
「有个法子可以救急!」落下石直视着季腾:「你可还记得那马皮上的花纹是如何描画的?你若记得,就有救!」
「记得!」季腾连忙点头。
「那好!」落下石拉过马:「这山脉就是天然的屏障,我们只要在唯一的通路上设下结界壁垒,就能把黑雾阻拦在这边,不至于让螺城受害!」
两人一起骑马冲下山崖,落下石一路观察地形,找到道路最狭窄的口子,就十丈来宽。
「就是这里了,动作快。」落下石吩咐他:「小心画,不能出错!」
季腾从怀里掏出笔来,幸好刑修提醒他看到花纹浅淡就要再补色,一直随身带着的,就是不知道打哪里下笔。
「当然是地上!」落下石:「金木水火土,土拥有最强的守护的力量,结界自地上而起是最强烈的。」
季腾忙跪在地上,深呼吸一口,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刑修的画法,觉得没有遗漏了,开始在地上描画起来。
那图案好像刻在季腾的心里一样,他下笔如飞,很快,他画好了一个完整的图案,擦擦汗,他抬起头来问:「这样可以吗?」
抬头的同时,季腾的心轻轻喀了一声。
不为别的,落下石正在看,用一种很奇特的表情在看着地上的图案,嘴角是非常诡异的弧度。
然后,他的目光,移到了季腾身上。
这眼神,看得季腾心里发毛。
第十章
那诡秘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
落下石已经蹲下来,对他笑了笑:「可以了。」
「这样就行了?」季腾有点迟疑地问,落下石长身而起:「是的。黑雾短时间绝对突破不了。我再回去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落下石飞身上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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