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夜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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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夜摇摇头，道：“看来，今晚还是要走一趟了。”
　　李寄卿看着他二人，歉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二位，不如，今夜我去便好。”
　　“不妥，他叫的是我们，若是你去了，反而弄巧成拙，况且，你还要留下照顾雀儿和陌桑。”墨歌一口拒绝。
　　却听雀儿道：“那我可以去。”
　　墨歌头疼地看着他，道：“小鸟儿，我们不是去玩。”
　　雀儿冷哼一声，道：“我自然知道。”梓夜也正欲劝他，不料他冲梓夜摇了摇头，眼神颇为坚定。
　　墨歌笑了一下，道：“那好，今夜就留李先生你照看陌桑，我们去会一会那水鬼，看看他究竟搞什么名堂。”
　　事情便这么决定了，李寄卿带着陌桑去了房间休息，雀儿也回了自个儿房中。
　　梓夜有些担心地问道：“雀儿跟去真的不打紧？”
　　墨歌倒了杯热茶，小啜一口道：“有什么打紧，师兄你莫忘了，小雀儿不是普通的鸟儿，他可是传说中的鸩鸟。”他故意将鸩鸟二字说的极重。
　　梓夜听罢一愣，复又摇摇头笑道：“在一起待的日子久了，还真就当他是普通的人了。”
　　却说李寄卿取了今日刚配的药膏，给陌桑涂上了，嘱咐他不要乱跑，便出门去寻雀儿。
　　雀儿正倚在窗口不知想些什么，见李寄卿进了门来，道：“李大哥。”
　　李寄卿轻轻应了一声，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道：“雀儿，你今夜为何要同去？”
　　雀儿仰起脸来，笑道：“李大哥这是关心我么？”
　　李寄卿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却听雀儿继续说道：“李大哥别忘了，我本就不是人，那些寻常妖魔想要伤我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李寄卿无奈，又叮嘱道：“小心些。”眼见雀儿郑重地点头应了，才放下心来，跟雀儿又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算是写崩了么！！！QAQ【小修，改错字】


☆、羽衣曲（13）

　　是夜，雀儿随墨歌到了河洛巷口。巷口点了一盏小小的灯笼，在冬夜的寒风中摇曳，光影明灭，照亮了底下一小方土地。墨歌朝里头望了一眼，一丝光亮也无，黑漆漆的一片，想了想便回头嘱咐道：“雀儿，你先在外头等着。”说罢，便让梓夜跟他一同进去。
　　雀儿有些懊恼，正想跟进去，却听梓夜附在耳畔悄声说了什么，他也只好消了火气乖乖在巷口等着。
　　在巷口等了许久，却不见墨歌二人出来，雀儿有些担心，抬头看了看天色，墨黑的天空中无星亦无月，夜风刮的凌厉，刺骨的冷，“好像，要下雪了。”他喃喃自语道，又朝巷子里头望了望，还是不见人影。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慢慢靠近，他警醒地转过身，却见陌桑站在自己身后，他瞪大了眼睛，惊道：“陌桑，你怎么出来了？李大哥呢？”
　　只见陌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雀儿惊觉哪里不对，却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被巷口的灯笼映照的一片昏黄，那酷似陌桑的人微微转头，眼角扫过巷口的宅子，墙角处的几株红梅正悄然绽放。
　　次日清晨，李寄卿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屋内冷风嗖嗖，恍然惊觉昨夜竟忘了关窗，屋内燃着的炭火早已熄了，天寒地冻，只觉得手脚都快麻木了。桌上放着一张人皮面具，正是昨日忽然不见的那一张，李寄卿心想许是昨日墨歌他们又取了回来，便放下心来戴好。
　　走到窗边，外头白茫茫的一片，昨夜竟是下雪了。看着院中枯枝上堆积的皑皑白雪，李寄卿一时竟有些恍惚，只听陌桑在身后打了个喷嚏，这才将李寄卿惊醒，忙关了窗子，喊来店小二，重又燃上炭火，好一会儿，屋内才暖和起来。
　　用过早饭，却还不见墨歌他们从房中出来，李寄卿正想去敲门，雀儿从隔壁走出来，道：“李大哥，你起来啦。”李寄卿点点头，雀儿又道：“墨歌他们还在睡，昨夜回来的晚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
　　李寄卿觉得雀儿言之有理，便问道：“你早饭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
　　“那来我房里坐会儿吧，正好也想听听你们昨夜在河洛巷发生了什么。”
　　走进房中，雀儿瞧了一眼陌桑，陌桑正坐着玩手中的珠串，神情专注。雀儿的眼神忽地暗了一暗，又很快的掩饰好情绪，坐在椅子上。李寄卿替他倒了一杯茶水，他双手接过了，李寄卿打趣道：“你几时这般规矩了？”
　　“哪里规矩了。”雀儿笑着将茶一饮而尽，便简单地讲了昨夜的事。
　　昨夜下了雪，墨歌又不让他进去，他只好站在巷口等他们，直等到他手脚都冻得冰凉，才见墨歌他们从巷子里走出来，雀儿微微的言语里微微的有些许抱怨，李寄卿瞧的有趣，道：“那他们在里头做了什么你也完全不知道了？”
　　一听李寄卿提起这事，雀儿更有些懊恼，道：“墨歌不带我进去也就算了，就连梓夜也不带我。”
　　李寄卿轻轻一笑道：“所幸也没什么大事。倒是你昨晚冻着了，回来可有喝过姜茶？”
　　“姜茶？”雀儿问道，眨了眨眼睛。
　　李寄卿一听便知他没有，便喊来小二快些去煮一份端上来。
　　“昨晚倒是看到不知是谁家的院子里红梅开了，很是好闻。”雀儿笑着补充道。
　　李寄卿猛地听雀儿提起白梅，不由地心里一颤，暗忖道：“不知王府的梅影居里那两株梅花开的可好。”
　　陌桑似是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抬起头来，道：“梅花……”
　　李寄卿收了思绪，笑道：“雀儿也喜欢梅花？这可巧了，陌桑也喜欢。”
　　雀儿忙拉着李寄卿的手道：“不如，我们今日再去一次那里。”
　　李寄卿一愣，有些犹豫，雀儿继续劝道：“大白天的，不会有事的。”说罢，又过去拉起陌桑，道：“陌桑也想去。”
　　陌桑懵懵懂懂地被雀儿拉起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只见雀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陌桑只觉得脑中似被什么抽了一下，愣愣地点了点头。
　　李寄卿见陌桑也点了头，只能随了他们二人去了，临走前，墨歌的房门依旧紧闭，李寄卿摇摇头无奈道：“难不成昨夜墨歌回来后又上哪做贼去了不成。”
　　外头雪已停了，雪后的阳光甚好，照的人眼睛生疼。陌桑眯了眼紧紧地拉住了李寄卿的手一路往前走，雀儿在前头带路，一路蹦跳着，看来心情颇好。
　　一路行至河洛巷，果然有一枝红梅开的正艳，陌桑看的欣喜，无奈墙头甚高，蹦跶了两下仍是够不着，便趁着李寄卿不注意一溜烟跑到了巷中，李寄卿想拦已是迟了。
　　陌桑进了河洛巷，那处宅子的大门正巧敞开着，宅子里寂静无人，只有雪融化掉在地上发出簌落落的声响，陌桑小心的走了进去，李寄卿和雀儿也随后赶到了。李寄卿喊了几声，见陌桑没反应，仍是自顾往前走，无奈之下也只好跟了进去。
　　甫一踏进大门，便觉得宅子里冷风阵阵，前院荒凉衰败，显是许久不曾有人住的模样，李寄卿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不见有人应，这应该是处无人的荒宅了，只是，他不解地思索道：既是荒宅，为何大门竟会开着。
　　在天井处寻到陌桑，只见陌桑正盯着那株红梅看的开心，李寄卿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这红梅确实好看，红艳似血，还从未见过生的如此艳丽的梅花。
　　看了许久，李寄卿只觉得自己的心魄都要被这红梅吸进去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街上响起货郎走街串巷吆喝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时间竟浑身发冷，想动却是不能动了，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再看陌桑已是两眼无光，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李寄卿心中愤恨不已，埋怨自己不小心，却无计可施，忽然想起雀儿尚在外头，正想大声高喊，只听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声渐渐响起：“奇怪，这门怎么开了。”李寄卿浑身一松，一个踉跄跌到地上，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寄卿想站起已是无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来人。
　　却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妇人，老妇人看到他惊的叫出声来，只听见他有气无力道：“这位老婆婆，烦请帮个忙。”
　　老妇人赶忙扶起他，诧异道：“这宅子荒了许久，不知这位公子是怎么进来的。”
　　


☆、羽衣曲（14）

　　李寄卿掸了掸衣上的残雪，道：“不瞒婆婆，家弟看这梅花生得好，看见这大门又开着，便进来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那老妇看了他一眼仍傻傻立在一旁的陌桑一眼，道：“我曾是这宅子里的下人，可是自主人过世后，这宅子便荒了，平日里无人来，我也是偶尔过来打扫一下。”说罢，走过去折下一枝梅花，放到陌桑手中，李寄卿一惊，忙道：“这怎么好……”
　　却见陌桑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梅花，眼中也仿佛有了些神采，轻轻笑了笑，老妇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道：“你们快些走吧。”李寄卿点点头，拉起陌桑，道：“打扰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那老妇长叹一口气，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半晌只得摇摇头，身影渐渐消失在点点红梅之中。
　　李寄卿出了大门，却左右不见雀儿，暗忖道：“雀儿从不乱跑，这回却是去了哪里，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怎办。”正欲转回宅子询问方才那位老妇，不料大门紧闭，再敲门已是无人应了。
　　不由地便心焦起来，再往前走是那间鬼气森森的铺子，李寄卿皱了皱眉，若是雀儿跑去了那里，这可如何是好。
　　看了一眼兀自低头玩弄那枝红梅的陌桑，李寄卿思来想去，对陌桑道：“陌桑，我要到那边去找雀儿，你愿意跟我一道去，还是想在这等我？”陌桑眨了眨眼睛，望着前头阴沉沉的深巷，面上露出怯色，李寄卿见状，便笑道：“那你在这等我，记着，千万不要乱跑。”说罢，便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陌桑见李寄卿走了，忙跟上去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李寄卿挣脱不开，无奈的一笑，道：“罢了，你随我去吧。”
　　二人沿着破碎的石板路一路走去，雪后的天气格外的冷，巷子又是久不见光，更是冷的人直打哆嗦，察觉到陌桑连打了几个寒颤，李寄卿将他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指捂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暖着，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走到铺子门口，那处写着河洛二字的古旧木牌还在风中轻轻摇晃，屋里却不见人了。李寄卿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在门口站立良久，确认里头并无人在，李寄卿拧眉思索，雀儿究竟会去哪里。
　　河洛巷附近但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依然不见雀儿的人影，李寄卿有些挫败的靠在洛河边的柳树旁，眼见日影西斜，陌桑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道：“冷。”李寄卿恍然惊觉天色已晚，只得先带了陌桑回客栈，打算找墨歌商量。
　　不料，回了客栈，敲了敲墨歌的房门，也是无人应。
　　“奇怪。”李寄卿心中惊诧不已，喊住了路过的小二，问道：“小二，你可知这间屋子的客人去了哪里？”
　　小二看了一眼那屋子，道：“客官，这屋子里没人。”
　　李寄卿闻言浑身一震，急切地问道：“你确定？”
　　“这……我几次敲门都无人应，怕出了什么事便开了门，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不信，我打开门给您瞧瞧。”说罢，便去开了门。
　　门开了，屋内果真空空荡荡，李寄卿让小二先退下了，一个人在屋内踱步思索着，看样子墨歌他们从昨夜开始就没回来过，可是，雀儿明明说他们昨夜回来了。他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恍然间只觉身上冷汗涔涔，心中竟是凉了半截。
　　忽听有敲门声响起，李寄卿这才发觉夜色已深，沉思间竟忘了点灯，屋内一片黑暗，摸索着去开了门，只见陌桑站在门口，李寄卿忙道：“陌桑，我马上回去，你先去休息。”
　　陌桑没有应他，只是走进屋里，点亮了烛火，道：“墨歌他们还没有回来？”李寄卿看着瞬间屋内瞬间亮堂起来，随意点了点头，叹气道：“是啊……”说罢，猛然惊觉陌桑说话已不再口齿不清，不由喜道：“陌桑，你……”陌桑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不知为何今日见了那红梅，便觉得脑中清明了许多。”
　　李寄卿大喜之下，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由地在屋中来回走着，口中念念有词道：“这红梅莫不是有什么魔力，是了，那道士曾经说起若是能遇上有缘人，你这病或许就好了。”陌桑听着他的喃喃自语，面上露出微笑，道：“李先生，这么多年来都是你照顾我，辛苦你了。”李寄卿摇摇头，道：“哪的话，以前你是小王爷，自然应该多照顾你。”
　　陌桑闻言，面上一黯，低下头轻声道：“是么，那现在我已经不是什么小王爷了。”
　　却听李寄卿继续说道：“照顾了你这么些年，你就跟我弟弟似的，现在王府已不在了，我更应该照顾你了。”说罢有些担心的看着垂头黯然不语的陌桑，叹了口气，道：“陌桑，你可是还在伤心你父亲的事？”
　　陌桑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李寄卿只得安慰道：“你身体刚好些，还是去休息吧，明早我出去找雀儿。”
　　“也许，雀儿不喜欢跟着我们，自己先走了也不一定。”陌桑犹豫了片刻，说道。
　　“走？他能去哪里？”李寄卿不解道。
　　“海边。”
　　“这倒是有可能，”转念一想，“可是雀儿不会不同我说一声便一个人走的。”李寄卿肯定道。
　　陌桑见劝说无用，便也只得作罢，任由李寄卿将他带回了房间，坐在床边，看着李寄卿为他倒好热水，不由噗嗤一声笑道：“李先生还是想伺候我洗漱更衣不成？”李寄卿一愣，反应过来，亦笑着端了水盆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陌桑的头，道：“那就劳烦大少爷自己动手了。”
　　陌桑哈哈笑了起来，拿脸帕净了面，却听李寄卿说道：“你不要喊我先生了，跟雀儿一样喊我大哥便好。”
　　“嗯……”陌桑笑着应了，李寄卿眼见他要更衣，便道了声好好休息，走出门去。门快合上的时候，他听见陌桑在身后轻声说道：“李大哥，要是明日再找不着雀儿，我们两个去关外行么。”李寄卿合门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看着房门渐渐关上了，陌桑愣愣的坐在床上没有动，半晌，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腿中。
　　


☆、羽衣曲（15）

　　李寄卿回了原本墨歌住的那间房中，又细细探查了一番，仍旧一无所获。他慢慢坐回桌旁，凝眉深思，方才因陌桑的恢复带来的那阵狂喜已渐渐消散，只余一团指不清道不明的疑惑萦绕在心头，若只是寻常人犯案倒还好说些，但要是怪力乱神之事，却是扯不清的麻烦。
　　胡乱抹了把脸，李寄卿颓然地倒在床上，自回了洛炎，事情便一桩接一桩，着实令人有些头疼了。
　　“罢了，罢了，明日再去河洛巷走一趟。”他下定了决心，却是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的全是病时的陌桑拉着他的手细声低语的笑颜，以及在崖底与他共患难的雀儿别扭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这一夜竟睁着眼生生地熬到了天明。
　　次日清晨，陌桑看着李寄卿略显疲惫的脸色，担心的问道：“李大哥，你无事吧？”李寄卿勉强地笑了笑，道：“昨夜没睡好，吃完早饭我们便去河洛巷吧。”
　　陌桑轻轻应了一声，二人便再无言语。
　　小巷中依旧如死一般寂静，残雪已消尽，只余青石板上小滩的积水。李寄卿在巷口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同昨天一样毫无异常，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跨过宅子门前那滩积水，敲了敲门，安静地等了半晌，却是无人应答。
　　意料之中的事，李寄卿也不气馁，他心中打了个算盘，既然无人那就只有破门而入了。陌桑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纵身跃起落在宅子的墙头上，不知怎的忽地就想起许久前，也是雪落后梅花开的正好的时节，他走出门去，一眼便瞧见了驻足在巷口的白衣少年。
　　“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咦，这是你家啊，我是看这花开的很好就站着多看了几眼。”
　　彼时，那白衣的少年笑的人畜无害的模样，他亦被那笑容感染，不由自主地说道：“来我家里看吧。”
　　“好啊。”
　　得到回应，他正想转身去开自家大门，却见少年纵身跃起，轻轻巧巧地便落到了墙头，一时间他惊的瞪大了眼，急道：“喂，你小心啊。”
　　“哈哈。”白衣少年大笑起来，两手抱在胸前，一脸得色的看着他，道：“这才多高的墙啊，难不住我。”
　　想起当年的少年笑的张狂的模样，陌桑看着立在墙头的背影竟有些恍惚起来，那身影渐渐重叠起来，直教人辨不出哪个才是真的来。
　　李寄卿在墙上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异常，便回过头，道：“陌桑，我去给你开门。”却见陌桑毫无反应，细细一看竟是一脸恍惚的神色，皱了皱眉，急忙跳下来，提高嗓音又喊了两声：“陌桑，陌桑？”
　　陌桑从沉思中惊醒，看了看对面的李寄卿，双眼渐渐有了焦距，轻轻哦了一声，道：“我没事。”望了望那处梅花，问道：“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李寄卿见陌桑回过神来，暗暗松了口气，摇头道：“倒是没什么发现，我正想给你去开门。”
　　陌桑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轻轻叹了口气，只点了点头，便见李寄卿又回了那院中，不多时，大门便从里头打开了。
　　站在那枝梅花前，依稀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并肩而立，相谈甚欢。他从小便深居家中没什么朋友，偶尔见着一个同龄人自是欣喜万分，一时间说了许多的话。管家瞧见了诧异地走过来，他笑着介绍说那是他朋友，少年礼貌地打了招呼，谢绝了管家请他进屋喝茶的提议。
　　“我要回去了。”
　　“啊，这么快。”他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嘴上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只听见少年噗嗤一声笑了，道：“下次我们出去玩。”
　　“好啊。”他复又开心起来，看着少年跃上墙头准备离去，他蓦地仰起头，大声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洛卿。”白衣少年回过头来，笑着答道，素白的袍子衬着枝上的点点红梅分外好看，“你呢？”
　　阳光照的墙头积雪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眯了眯眼，答道：“明楼。”
　　“明月楼高休独倚。”似是听见少年轻声吟了一句诗，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那唤作洛卿的少年便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李寄卿看着陌桑又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梅树前，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陌桑，你要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陌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有什么发现没有？”
　　“宅子里空的很，真是好几年没住人了，只在前厅见着一幅画。”李寄卿的声音竟意外地有些低沉，陌桑心中一颤，道：“画？我去看看。”说罢，便快步往前厅走去。
　　李寄卿抚着下颚望着陌桑远去的身影，不由皱紧了眉头，那画上的皑皑白雪下枝干疏朗红梅点点，只有一个青衣人的背影，画已泛黄，根据画的纸质以及年代来看，应是好几十年前的旧物，只是……他垂在身旁的手在白衣下不由地紧了紧。
　　那画上题了一行小字，那是一句诗：明月楼高休独倚。题诗的字迹疏离狂放，却令李寄卿熟悉不已，那分明便是自己的笔迹。诗下还有款印，古朴的小篆，已因年代久远而更显沧桑，略微褪了色的印上还是能看出有洛卿二字。
　　李寄卿想起雀儿初时喊他的名字，便是洛卿。
　　洛卿，究竟是谁？
　　陌桑进了前厅，虽是早已无人住的宅子却是干干净净，显是有人时常来打扫，只是除了桌椅外空空荡荡的一片。那画便挂在左侧的墙上，一眼即可望到，陌桑缓缓地走上前去，依稀记得这画他一直放在房中，几时竟挂在了这前厅。
　　轻轻抚着这画，犹记得那年洛卿拿了柄折扇，雪白的扇面，只疏梳地画了几枝红梅，却是画的极好，打开折扇的时候红梅便跃入眼中，只觉得生机一片，宛若天成。他拿着折扇竟爱不释手，洛卿见他喜欢，便笑道：“这扇面却是我自己画的，你要是喜欢，便送与你。”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只道：“不如你再给我画一副？”
　　洛卿欣然应了，没隔几日便收到了一副画，正是这一副白雪红梅，看着画上的背影依稀便是自己，他笑着看画上的题诗，便是初见时洛卿吟的一句，当时便打趣道：“这诗题在这画上岂不是用岔了。”却听洛卿笑道：“非也，这诗正巧用了你名字，我亦盼你此生明月楼高影成双。”
　　陌桑想着想着便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只得闭了眼，将头靠在那画上微微喘息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小修一下。。。最近在修白骨谣那一篇。。。所以后面的进度可能会有点慢。。。


☆、羽衣曲（16）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陌桑缓缓地走出门去，却见李寄卿站在大门口满面复杂的看着他，他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李大哥，看来他们不在这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