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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与天齐(无处不飞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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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却忌惮起来了?”
无艳垂眸道:“尉迟大人对我好,他说的也一定是好的,我当然要听啦,否则岂非白负他的心意……再说,他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了,夜晚风冷,他还……你让他进来好不好?”
薛逢断然道:“不行,我方才已说了不行,怎能出尔反尔?”
无艳道:“那我先看他一眼,跟他说声,免得他担心。”
薛逢提高声音道:“不许!”
无艳道:“你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许,我都答应你的条件了,你就让一让我又怎么样?”
薛逢正觉气恼,却听得外头有人道:“薛公子,无艳姑娘?”
无艳听见尉迟镇出声,便道:“大人!”她拔腿往门口跑去,薛逢喝道:“停步,快些回来!”
无艳自不理他,径直跑到屏风处,忽然之间“砰”地一声,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竟给弹了回来,跌在地上,幸好她跑的不甚快,地上又是厚厚地毛毯,才没有跌坏。
无艳昏头昏脑地,勉强爬起身来。
薛逢催动轮椅往前,面色紧张,见无艳无碍,才又放松笑道:“小丫头性子太急,让你停步,你却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无艳捂着头,看看薛逢,又看向前头那害她跌倒之处:“你这是……水晶石么?”
无艳说着,便站起身来,重新走到瑞兽屏风之侧,小心伸手摸过去,触手所及,那看似浑然无物之处果真有一层真真切切地阻隔。
原来薛逢这无尘居里不仅另有洞天,而且另有巧妙机关,之前他领着无艳进来,便动了机关,以水晶石做的暗门弹出,把外间跟里屋隔开。
薛逢见无艳竟知道“水晶石”,便笑道:“小丫头果真有些见识。”
无艳道:“我之前只见过小片的水晶石,像是这样大的还是头一遭见。”
薛逢闻言,面上略有得色,道:“这水晶石是海外的客商,千辛万苦用海船运来的,本朝恐怕只有我这两面。又以能工巧匠修整镶嵌,才做成这两道暗门,人在里间,可看到外间情形,但外间却看不到里间情形。”
薛逢说着,无艳果真见面前多了一道魁伟身形,自然正是尉迟镇,无艳惊喜交加,叫道:“大人!我在这里!”
这水晶门是透明的,灯光之中,将门外的尉迟镇的神情照了个一二清楚,却见他面带疑惑之色,正往内凝望,却非看着无艳的方向,明显是没听到无艳的唤声。
无艳正欲再叫,薛逢道:“他看也无用,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睹墙罢了。”
无艳回头:“你怎么竟这样,大人着急了,我要出去!你快开门。”
薛逢道:“要出去倒也使得,除非你先履行方才跟我说定了的,先跟我去给那个人看病。”
无艳叫道:“什么?”
薛逢望着无艳,笑意极淡,忽道:“若是不去也成,只要你给我看你的脸,我就放你出去,跟尉迟镇快活相会。”
无艳气道:“说了我自己不会弄,而且你这人这样坏,我即便是会、也不要给你看。”
薛逢闻言,面上笑容消退,眼神暗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
无艳顾不得理会薛逢,低头去找这暗室机关,动作间便觉眼前微微发花,脑中昏沉。无艳心系尉迟镇,起初不以为意,等发觉手脚都酸软的时候才知不好,忙去摸腰间的背包,一摸之下,却觉腰间空空如也。
薛逢冷眼旁观,见状便冷笑道:“一说尉迟镇你便慌了,连你随身包裹被人取了都不知道。”
无艳双腿一软,身子几乎跌倒,忙靠在墙上,将手指塞入嘴里,试图咬破,谁知手腕一紧,竟被人牢牢握住。
眼皮像是千斤重,无艳竭力睁开看去,却见面前是一张木讷的脸,她依稀记得,这人正是之前陪着薛逢去客栈找自己的那个仆人。
无艳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往下倒去,昏迷之前,兀自喃喃骂了声:“骗子!”也不知骂谁。
薛逢那侍从面无表情,俯身要将无艳拉起来,动作略见粗鲁。
薛逢听了那声“骗子”,唇角挑了一抹苦笑,催动轮椅上前,见状厉声喝道:“轻些!别伤了人!”
侍从见薛逢发声,便躬身道:“是。”小心将无艳抱起来,转身往后,在墙角处停下。
薛逢探手,在墙边一卷画轴下方摸索着按落,很快地,面前墙上便出现个半人高的暗道,黑洞洞地,如一张嘴。
那侍从躬身先入,薛逢也随着入内,他人在轮椅上,高度却堪堪好。
无艳醒来之时,人却在个极空阔的地方,她一骨碌爬起来,摸摸头,却觉得脑中尚有些混沌,无艳抬手入怀,摸了摸,幸好还有个药袋留下,她忙掏出来,捡了一枚药丸塞入嘴里,用力嚼了吃下。
不知何处,传来“咚”地一声响,悠远绵长。
无艳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却见这好似是个空旷的殿阁之中,四周星星点点,燃着灯火,垂幔叠帐,屋顶极高,门扇狭长,雕梁画柱,十分气派。
“这是什么地方?”无艳皱眉,竟不知要去往何处,“是薛公子搞的鬼,他究竟想做什么?我要给他治腿,又不是害他,他为何要这样?真是想不通。”
无艳心下微微愠怒,又想到:“早知道就听大人的话,不去理会姓薛的坏蛋了……我只记得我无缘无故就晕了,必然是他用了什么法儿,多半是迷药,可恨我竟中招了,师父师兄们知道了必然要骂我无用的,可是现在,尉迟大人恐怕也不知道我被薛公子算计了,若是他发现我不见了,不知会怎样着急呢。唉,我真对不住他。”
无艳想到尉迟镇身上的毒还未解,自己却不在他身边,倘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又该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一时眼睛又湿了。
无艳吸了吸鼻子,忽地又想:“是了,薛坏蛋说要我治一个人,若是治过了,他应该就会放了我吧,那我快快给那人看一看,就能早点回到大人身边了。”
无艳想到这里,便大叫道:“有人吗?谁在?我是大夫,来给人看病的!”
无艳张手,双手掌拢成一个喇叭,在嘴边大叫数声,声音在大殿内不停回荡,却始终没有人现身。
无艳又是惊惶又是不安,随便选了个方向,拔腿便跑过去,刚跑了数十步,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从右手边的方向传来,无艳回头看去,却见身后的帘幕之中,缓步走出一个人来。
☆、第39章 人面不知何处知去
尉迟镇凝视面前墙壁;方才他等在门口之时,隐约能听到屋内两人问答,尉迟镇功力极好,按理说只是一门之隔,屋内说话的声音应该会听得极为清楚;如今却……
察觉这点;尉迟镇便转头细细打量这无尘居。
这建筑宛若是浮在湖面的船舶;尉迟镇面前进入无尘居的门掩着;歪头,只能看到那狰狞地瑞兽,灯光下金睛圆睁,像是把门一般。
尉迟镇听着耳畔模糊的说话声响;打量着进口处;想到薛逢的冷淡态度,便并不进入。
尉迟镇往旁侧一看,却见左右手各有一道走廊,绕着无尘居,就像是两条延伸出去的手臂,他心道:“我若从此而行,是否会看到里头的情形?”
尉迟镇心中怀着此念,略一踌躇,便迈步往右手边的走廊上行去。
尉迟镇负手而行,缓缓走出五六步,耳畔说话声响似是大了些,这仿佛说明他人离无尘居内的无艳也近了些,那就是说他此举是对的。
尉迟镇心中微微一宽,复又加快步子,然而十几步后,耳畔的声音却又细微了好些。尉迟镇往那房子细看去,随风却听到簌簌声响,原来沿着墙边种着好些竹子,大概是竹叶声响,挡住了说话声。
尉迟镇起初以为是这个原因,可又走出几步后,他却惊地发现,自己离无尘居越来越远,原来这绕着无尘居的走廊,虽是如同环抱着无尘居一般,但是无形中却斜了出去,就像是往天空长出的树枝,并不是往当中靠拢的,而是伸展开去的。
就在这延伸出去的走廊跟无尘居之间,却是静默起伏的湖水。
从走廊到房舍的距离看似并不远,只要尉迟镇愿意,他振臂跃起,便能直接过去,可这并非君子所为,而且,设计这房子的人若是有意要把走上这座回廊的人跟无尘居隔开,那么在湖水跟房舍上,必然会另有设计。
尉迟镇一皱眉,不知是要继续走下去还是回头……放眼前方,漆黑一片,走廊上竟连灯笼都不见了,唯有借助头顶微弱月色。
尉迟镇暗中咬牙,此刻,他的心也逐渐不安起来,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尉迟镇驻足,凝神静听,耳畔万籁俱寂,唯有夜风吹拂,竹叶发声,湖水微澜,拍在廊下的柱石上,哗啦啦如同浪打。
尉迟镇心跳加速,深看一眼前头如浓墨般未知的夜色,终究回身,大步流星往回而行。
终于走回了无尘居的门口,尉迟镇松了口气,又看一眼里头那屏风,麒麟仍旧,只是耳畔却也仍听不见无艳说话的声音了。
尉迟镇心头一慌,顾不得避嫌,迈步一脚踏上台阶,一步往内,跨过门槛。
门内门外,如同两重世界,方才他在外头,双眸习惯了暗色,乍然入内,头顶灯光忽地大盛,照的室内流光溢彩,竟有几分刺眼。
尉迟镇眯起双眸,极快适应了室内光线,可是放眼看去,却并不见无艳跟薛逢身影。
尉迟镇唤道:“薛公子,无艳姑娘?”此时此刻,心头虽有一点慌张,面上却兀自镇定,只盼是自己多疑。
可是并没有声音回答他,尉迟镇双眸睁大了些,此刻他已经将室内看了个明白,望见麒麟屏风旁边有一道门,当下迈步过去。
拐进去之后,却是间敞开窗的居室,墙角摆放着的花瓶中插着三两枝红梅,染的房中淡香幽幽,当中一张八角檀木桌,两个玲珑坐凳,并无人在。
尉迟镇见无艳跟薛逢并不在此间,更是一惊,瞧见那房间右侧仿佛还有个里间,便又急忙寻去。
如此,竟一直走了三四重的房落,尉迟镇才惊而停步,他想起自个儿在来的路上曾跟无艳说过的话:这房子大有蹊跷。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在这屋子里急行,这屋子看似四通八达,一重又一重的房间,院落,令人目不暇给,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可是他却从没看到一个人,从没听到一点声音。
就好像无艳跟薛逢已经消失在这湖心的无尘居之中。
尉迟镇心头阵阵发凉,当下不再往内闯,凭着记忆,往后退去。但就算他有着过人的记忆能力,却差点又走错了路。
这房子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简直是一座迷宫。
当重新回到那麒麟屏风前之时,尉迟镇额头已经见了一层冷汗,他双拳紧握,知道自己中了薛逢的道儿。
死死地盯着那麒麟金睛,尉迟镇深吸一口气,让自个儿镇定下来,他闭上双眸,在心中想着方才所走过的每一步路,飞快地,在他心中,无尘居的大体轮廓渐渐浮现。
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尉迟镇人在空中,俯视自己心中所勾勒的轮廓,他发现了一处异样,而那个,就是他的目标。
尉迟镇睁开双眸,锐利的眼睛散发着冷冷寒光,尉迟镇的目光从麒麟屏风之上转向旁侧,而后,本来垂在腰间的手掌缓缓抬起,平举向前,一掌迅雷般拍出。
刹那间,掌风如飓风横扫,伴随着尉迟镇一声低喝,耳畔响起了玉器碎裂似的声响,就在他的面前,那本来是一堵墙的地方,凭空出现若干道奇异裂缝,然后,便是碎裂一地的水晶石。
尉迟镇见果真被他赌中了,正要一步入内,却又愣住。
就在破裂的水晶石后,静静坐着一人,桃花般的双眸盯着他,微微笑道:“尉迟将军果真聪敏过人,竟看出了我此处的机关,只不过你毁了我这价值连城的水晶门,该如何才能赔得起呢。”
尉迟镇见薛逢现身,他便迈步,踏过一地碎裂的华丽水晶,随着光线闪烁,水晶石也随之烁烁闪光,他却视而不见,只是望着薛逢,问道:“无艳呢?”
薛逢冷笑:“你是真个儿担心她,还有别有用意?”
尉迟镇已经将室内扫了个明明白白,丁点儿不见无艳身影,尉迟镇心中的愠怒如五月天边的云气翻涌,面上淡淡地笑意也尽数不见,对上薛逢双眼,尉迟镇道:“你把她怎么了?”
薛逢皱眉,面上露出厌恶之色,冷淡道:“这是什么话,问的好生亲昵。且我跟小丫头之间自有约定,何须向你交代?”
尉迟镇丝毫不为所动,沉声说道:“她绝对不会放下我就如此自行离开,必然是你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薛公子,无艳一片仁心,救你在前不说,还一心想要医好你的身子,你却如此算计她,你可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薛逢眼角跳了跳,却淡漠道:“真真笑话,我从未请求任何人来救我帮我,是她自己要凑上来的,何况,此刻她前去所做,也是她答应我的,何来下作之说,用得着一个局外的尉迟大人在此说三道四指点江山么?”
尉迟镇道:“好,别的我自不说了,我只问你,她如今在何处!”
薛逢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尉迟镇往薛逢身边走出一步:“我再问你一次:无艳人呢?”
薛逢冷笑着,目光扫过尉迟镇,冷淡看向别处:“你虽在山西道呼风唤雨,在京城,却不过只是个小小地地方官儿,我劝你最好不要逞能,明哲保身,得放手时且放手。”
尉迟镇眯起双眸:“薛公子,你没听到我的问话吗?”
薛逢微微昂起下巴,倨傲不屑道:“听到了,可我不愿意说,如今,你且也听我的:从这里,滚出去!”
尉迟镇笑了声:“我是跟无艳一块儿来的,要走自也一块儿走,她到底,在哪里?”
尉迟镇说着,便微微俯身,双眸盯着薛逢。
薛逢一愣,发现他靠自己颇近,面上便掠过一丝嫌恶之色:“我无须向你交代!”
薛逢手握着轮椅,便要转身,不妨尉迟镇探手,压在他的轮椅扶手上:“薛公子,无艳到底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薛逢猝不及防,感觉尉迟镇的大手擦过他的手背,温热,有力,感觉如此鲜明。薛逢当即如触电一般,猛地将手弹开,竟打向尉迟镇面上,且高声叫道:“给我滚出去!”
尉迟镇被他突兀的反应惊了惊,但他反应甚快,出手如电,便将薛逢的手握住,一手稳住他有些晃动的轮椅,越发逼近薛逢,有些疑惑地望向他的双眸,却瞧见那双桃花眸里,怒意跟惧意交织。
尉迟镇眉峰微敛,疑道:“薛公子……”
薛逢胸口起伏不定,抬头,对上尉迟镇双眸,鼻端却嗅到男子身上特有的浓烈气息,薛逢脸色一瞬通红,整个人往后,仰头靠向轮椅背上,拼命挣扎叫道:“别靠过来!”
寂寥广厦,暗影重重,有人掀开帘幕踏步而出。
那来人望着无艳,彬彬有礼道:“无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无艳听他的声音仿佛有几分熟悉,便忙不迭地跑过去:“你就是要看病的人?”
那人笑道:“姑娘看看我可像是病人?”
无艳跑到来人身前,近距离仔细打量了会儿,惊道:“啊,是你!”
这赫然现身之人,金冠玉带,卓尔不凡,竟正是丹缨的三哥,三王爷李庆瑞,无艳跟他曾经在丹缨府上有过一面之缘。
李庆瑞见无艳记得,便笑道:“正是小王,幸好姑娘还记得。”
无艳道:“三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又是哪里,难道是东平王府么?”
李庆瑞道:“这儿不是东平王府,我来,是因为受人之托。姑娘不是要给人看病么?我便是来引路的。”
无艳忙抓住他的手臂,道:“这么说你也是认得薛公子的?他在哪里?我有事要问他。”
李庆瑞微笑说道:“他有点儿急事,刚离开了,等他回来,姑娘自己问如何?现下我带姑娘去看病人。”
无艳皱眉一想:“我看过了是不是就能走了?”
李庆瑞笑道:“小王不知薛公子是怎么跟姑娘说的,但是对小王来说,来去单凭姑娘意愿,小王是绝不敢限制姑娘的。”
无艳听了这话,本能地就想要赶紧离开,然而毕竟是答应过薛逢的,虽然他用了些诡计。无艳想来想去,便点头:“既然都来了,那你快些领我去见病人吧。”
李庆瑞看向无艳,一笑:“姑娘请随我来。”
无艳看着三王爷在前领路,就急忙跟上,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光线微弱,地方颇大,又走了一会儿,还未出门。
无艳转了个圈子,心道:“这里不比浮海要小。”浮海是慈航殿的主殿,慈航殿的弟子常聚集在殿内听课,足能容纳两三百人。
无艳看了会儿,便问道:“三王爷,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病人在哪里?”
李庆瑞回头看向无艳,道:“这个……薛公子未曾跟你说么?”
无艳心道:“本来觉得他可怜,还跟我说大人如何如何坏,原来他自己才是最坏的。”然而想到薛逢那双眼睛,心中的怒气却又消散了些,无奈地想:“我替这不知什么人看过病之后,便回去见大人……至于薛逢,他若真的不愿意我治他,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跟大人一块儿走就是了。”
无艳想到尉迟镇,嘴角忍不住上挑,心里一阵喜悦。
李庆瑞见无艳起初皱着眉心,后来却不知为何竟面露笑意,他便微微诧异,却听无艳回道:“他没跟我说呢。”
李庆瑞笑了笑,温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说了,请姑娘见谅……”
无艳道:“没什么,你们这儿的人都是这样,有什么也不直说,总是拐弯抹角的,我不喜欢,不过不打紧,反正我又不一直都在这儿。”
李庆瑞面上笑意僵了僵,深看无艳一眼,便复又转身,如此默然往前行了会儿,无艳见前头帘幕低垂,空气中似有种古怪味道,无艳掀起鼻子嗅了嗅,道:“好重的药气,咦,还有龙涎香的味道。”
李庆瑞意外之余脚下一停,正欲让她噤声,便听得帘幕背后有人用沙哑的声音道:“人来了么?进来吧。”
李庆瑞脸色肃然,低头恭敬道:“是。”
☆、第40章 桃第花依旧笑春风
无艳听到这个声音;便跑上前,伸手撩开帘子,却见内侧横着一张床榻;榻上半坐一人;披衣看来,幽淡的灯光中;显出一张略见憔悴的脸;然而双眸却依旧有神;不失威严。
床榻两侧各自站着一人;垂手侍立;一动不动。
无艳歪头;将榻上之人细看。
身后李庆瑞迟疑片刻,终究未曾开头,只低下头去。
榻上那人咳嗽了声,才道:“你就是慈航殿的新出弟子?叫……无艳么?”
无艳点头:“你也知道我?”无艳说着,已靠近榻边,伸手便握住那人的脉搏。
那人挑了挑眉,却不做声。无艳因为惦念尉迟镇,便想速战速决,细听了会儿,便拧眉叫道:“咦,你的身子怎么这样弱?大叔你多大年纪了?”
李庆瑞低着头,闻言便皱眉。
榻上那人却不动声色,缓缓道:“朕……咳,我快五十了。”
无艳道:“奇怪,奇怪。”
那人道:“有什么怪的?”
无艳摇头道:“按理说你的身子不该这样弱的,起码要六七十岁才会显出这样油尽灯枯之态。”
榻上那人听到“油尽灯枯”四字,面色一凛。李庆瑞脸色大变,忙跪地:“父……请恕罪……”
榻上静坐的人一抬手,制止了李庆瑞。
原来此人,正是当朝皇帝,九五至尊,李庆瑞李丹缨等的父皇,李世元。为王为尊者,总是忌讳一个“死”字的,就算李世元缠绵病榻良久,内心也早有所准备,但有慈航殿的医者来看,总是怀着一份希望的,听了无艳这四个字,就如心头直插了一根刺般。
李庆瑞知道不好,刚欲请罪,李世元抬手示意,李庆瑞才及时住嘴。
李世元抬眸,看向无艳:“何为,油尽灯枯?”
无艳瞧出他神色肃然中有几分隐隐颓然,便安抚道:“对不住,你不要介意,然而你的脉象迟涩无力,血气有枯竭之意,我才这样说的,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操劳过度,又加心力交瘁有失调养的话,是会导致如此的,我想大叔你一定是个极操劳之人。”
李世元听到此,才一笑,道:“是啊,操劳半生了……但是,我家是个富贵之家,也有请过很多高明医者,一直不缺调养,又怎会如此?”
无艳变换手指,听着李世元的脉,一边细想,道:“若真的连高明的医者都无法将大叔的身子调养起来,那么,或许是因为大叔你患的是心病,心病怕是无药医的。”
李世元双眉皱起,涩声问道:“慈航殿素来有妙手回春之能,听闻小姑娘你又是镜玄真人的得意弟子,莫非,连你也无能为力?”
无艳道:“你怎知我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才不是这样,师父常常对着我唉声叹气,说我愚钝。”
李庆瑞微抖,李世元更是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无艳忙去抚他的背,又道:“大叔,你别急,听我说,你现在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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