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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趣味:无救药的故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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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棒。太棒了。奇妙到难以言喻!”
  “破碎,束缚,终结,撕裂。还有什么,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这声音越渐变形。第一次时还不明白这痛苦所带来的毁灭结局,但是在遭受过第二轮的痛苦,舒懿就明白了这名叫痛苦的恶魔在打什么主意。
  他在一点一点蚕食他,从他的右脚开始,先是右脚变跛,再是右臂瘫痪,如今是左臂间歇性疼痛,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他唯一完好的左腿了。
  它在将他变成一个废人!它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如何被毁灭!
  “那么,就是右边了。”
  “看着你的右脚。”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脚被废掉。”
  本该熟悉至极却突然有些陌生的话语从舒懿的脑中跳出来,他废了好久才想出这声音的主人:是他。
  但是,他是谁?谁?大脑想突然陷入死机,再重启后才渐渐恢复运转,舒懿眨眨眼睛,然后嘴唇蠕动一下,却什么都没说:他就是他,韩英野或者金田任都不重要,那个男人即便换了千百个名字,即便被挫骨扬灰,他都认得出来。
  “我认得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你。”舒懿有些古怪的笑出声,他隐隐觉得自己大笑的方式有些疯狂,但却突然迷恋上了这种疯狂:这种感觉就和他在写作时达到顶峰的感觉一样,那种血腥又湿漉漉的感觉仿佛灌满了整个鼻腔,进而充斥整个大脑。
  很美。这种癫狂的情绪,闻起来很美。
  越加疯狂的舒懿忍不住将左手伸到嘴边,他被鼻腔里若有似无的气味引诱,忍不住狠狠咬了下去。然而即便咬下去,他也奇怪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脑中癫狂至极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强烈到即便他大睁着眼睛,也有源源不断的泪水因为太过亢奋而流出。
  涎水从口腔中滴落到通红的手掌上,再从手掌滴落至床上,舒懿却不觉得恶心,他努力咬着毫无痛觉的左手,身体深处的诡异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他听过这种声音,每当他写小说写到即将癫狂的时候,或者被那些血腥又美极的画面蛊惑的时候,再或者就是他遭受痛苦的时候,这种声音就会低低回荡在他的脑海,然而如今,这声音不再朦胧,他清晰地听到了对方的耳语。
  “咬下去。就这样咬下去。要筋疲力竭,歇斯底里才足够!”
  是吗?舒懿的眼睛渐渐迷茫起来,咬下去?用力咬?他忍不住对脑中的声音提问,但对方却只是重复那一句魔咒:咬下去。
  咬……咬下去……渐渐迷失的双眼终于开始浑浊,舒懿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开始聚集力道,犬齿的尖刃正对着皮肤下的血管,蓄势待发。
  但就在舒懿想要狠狠咬下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面色冷漠的男人走了进来。舒懿躺在床上,转过头打量对方,用了少许时间就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是那个忠犬的傲娇。
  “小傲娇,你来干什么?”舒懿笑得有些神经质,嘴里话没经过大脑就自动蹦出来,好像嘴突然进化出意识一样。
  于谦皱了皱眉。空气中的奇异味道和少年手掌上流淌的刺目红色让他一下子就觉出了对面之人的不同,他猛地扑到对方面前,狠狠甩了对方一巴掌。
  那双浑浊的双眼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激醒,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舒懿冷眼望着站在床头的男人,目光锋锐如剑。他的视线从对方冷静沉着的脸移到对方白皙的脖子上,再从脖子移到双腿,最后将整个人框在瞳孔里:“他让你来找我?”
  “对。”对方回答。
  “只有你一个人?”舒懿又问。
  “对。”对方回复。
  舒懿蓦地轻笑一声,“你真可怜。”
  于谦也并不示弱,冷着脸回道:“那你真可悲。”
  “对,我是很可悲。”舒懿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可悲是因为无路可走,你可怜却是因为无路可退。”
  “但我最起码还有路可走。”冷静的面孔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于谦嫌恶般瞥了对方的手掌一眼,语气冷恶:“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也会有自残倾向。”
  “本来没有,后来被逼的有了。”舒懿的笑容并不湮灭,反而愈加灿烂,“但像我这种人自残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是吗?”
  于谦的眉头蹙得更深,“你开始不正常了,我要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为什么?我以为你希望我消失呢。”
  听到少年的回答,于谦的眉头几乎要蹙到一起,他第一次正视面前的少年,语气严肃:“舒懿,你现在的心态绝对不正常,你需要医生。”
  “你觉得医生能治好我的残疾?”舒懿冷笑着反问,“身体的残疾治不好,心理的残疾更治不好。你应该比我懂的。”
  “你的眼神,”舒懿顿了一顿,“你的眼神告诉我,心理的疾病,永远不会有好的那天,即便过了多久。”
  “不,你错了。”于谦猛地呼吸口气,面色更加严肃,“舒懿,你想错了,这世界没有什么风浪是人无法撑下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于谦的心脏猛地一抽,疼得他差点走音,他冷着脸说完接下来的话,手却不由自主在袖子中握紧,“再深的伤口也会有好的那天,只要你肯等待。”
  再深沉的夜晚也会迎来破晓——只要你熬过那段最黑暗痛苦的岁月。
  “总有那么一个人,你遇见了就不觉得曾经受过的创伤如何难以忍耐,因为在经历过死一样的痛苦后,命运突然为那段岁月赐下祝福。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担得起你生命的重量,让你觉得下半辈子就算将自己的性命都托付给对方,都心甘情愿。”
  “舒懿,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于谦缓缓地说着,嘴角勾起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少年看着这个素常冷静的面孔变得柔软,觉得心疼得难受,他冷冷撇眼对方,狠狠将一把盐撒在对方的伤口上,“但那个人已经永远不会属于你。你知道的,像他那样傻呆的人,一旦爱上,只会倾其所有,而这所有中,包括爱情。”
  一个人能承受的悲伤总共那么多,能承担的爱情也就那么重,你知道像他那样的人,一旦付出,必然是全心全意,也就再没有什么东西,留给你。
  于谦猛地被这句话刺伤,蓦地沉下脸,他想狠狠揭开对方的伤疤,脑海却突然浮现出那张向自己灿烂微笑过的脸。默默将所有感情都咽下肚里,于谦的声音恢复平素的冷静,“他让我来告诉你,如果你的天塌了,而你又承受不起,那么他会替你承担。”
  “我想说的也就这些。”于谦说完转过身,漠然关上门。临走时的最后一眼却让舒懿忍不住冷笑起来。
  忠犬与小傲娇,果然很配,能写出一个很棒的血腥死法。默默曲起左手手指,舒懿将手掌放到眼部,他的喉咙微微哽咽,透明的泪水顺着赤红的手掌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  

  ☆、K(五)

  (K)34(五)
  舒懿花了一周养伤,在这期间他最后接受了自己只能跛行的事实。他的手掌仍是发红,但已经可以灵活使用,就仿佛几天前的伤痛并未出现过。
  认真到惊悚地盯视自己的左手,舒懿的双眼里满是古怪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生命是多么的难以置信,无论承受什么样的伤痛,都能像野草样一点点疗愈自己,在第二年春天又烧不尽的重新生活下去。
  “疯狂而无法阻止的生命。”舒懿一字一句开口,“无法阻止而只能承受的生命。”
  “无药可救的生命。”舒懿缓缓地笑了起来。他先从衣服兜拿出手机,用左手拇指在键盘上敲出一句话,想了想,又敲了一句话,按下发送键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
  中年男人并不在家,只有女人自己在厨房忙活。舒懿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到了中午,他靠在墙上向着女人微微一笑,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梨涡。
  “饭就快好了。”女人手中的动作并不停,这几天的时间她已经熟悉了少年住在家里的生活。说实话,如果不是双方牵扯进无法更改的残酷现实,宋丽甚至觉得对方是个安静到乖巧的孩子,很像英野小时候的样子。
  “我要出去一趟。”但少年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女人的意料,她手中的汤勺猛地掉地,紧紧盯视少年,不自觉追问:“去哪里?”
  话说出口女人才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唐突,她尴尬地笑笑,想要缓和突然僵持的氛围,却只见对面的少年笑得清秀,“在房间里呆了太久,很闷。”
  “啊,啊,你是要去散步?!”女人顿时放下心,弯腰捡起地上的汤勺,一边直起身子,一边开口,“你是应该去外面走走,现在天气很好,正适合散步。散步好,散步很好。”
  少年几不可见地勾勾嘴角,笑容却是更加的灿烂明媚,“等我回来了在吃饭。”
  “好。 ”对面的女人连连答应,舒懿微微向对方点点头,然后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虽然走得很慢,但舒懿的心情却很好,他缓缓向前拖走,进了电梯,出了楼道。当阳光再一次照遍全身时,舒懿却是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突然觉得冷。
  目光在四周巡视少许,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后舒懿再次勾勾嘴角,他走出社区,拦了辆的士,面无表情的说出一个地名后侧过头看不断向后退去的风景。
  这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舒懿微微眯起双眼,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靠背上,然而这生活过十几年的城市,现在却是如此冰冷如此陌生。
  少年的瞳孔里渐渐盛满迷惑,而掺杂于迷惑的神色越来越寒冷。
  车在一个牌废旧的老房子前停住,舒懿交完钱下车,看着面前恍如鬼宅的楼房,歪着头微微眯起双眼。因为即将拆迁,整排楼都空无人烟,歪斜的窗户耷拉在窗框上,玻璃却早已碎裂,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散布着一些建筑废材,两栋楼之间用来当做仓库的砖房顶上有一些塑料垃圾,在微风中颤颤地发抖。记忆里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一片死地,彷如地狱,舒懿的心却没有丝毫触动。
  这片地方在许多年前对于他来说就是地狱。
  舒懿拖着右腿前行,鞋底和粗糙地面接触的感觉带来些许陌生,他熟练地找到自己所住的楼房,却并没有立即进去,只是站在扬起头望向二楼的某个方向,嘴角没有意义地勾了勾。
  就是这地方。舒懿在心里低语,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回来——自从那个神经病自杀,母亲就带着他搬了家,之后即便仍旧住在同一个城市,舒懿却从来过这里,上了大学后更不可能前来,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回到这里。
  “该怎么说?”舒懿嘴角的弧度越渐扩大,“天定弄人?世事无常?”
  嘲讽地冷笑一下,舒懿迈出左脚,踏在满是灰尘的台阶上,然后借着拐杖的力道拖起右腿,艰难地上楼。幸好他家就住在二楼,所以上楼并没有让少年如何受累。站在二楼护栏旁,舒懿的目光盯着下方的楼梯入口。他并不关心跟踪而来的郑瀚和于谦藏在哪里,他只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他在赌妹妹在那男人中的地位。
  “今夜之前,在这个地方见面,我会告诉你她弥留时的景象。”舒懿想到自己发给男人的短信,在心里无声冷笑。他自然不知道对方最后时刻如何,他根本连女孩的长相都不知道,但认为他袖手旁观的男人并不这么认为。
  舒懿突然想到当初决定改编事实时的情况。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真的什么都没想,大脑空白一片,但灵魂却是那么焦灼,若不通过某种途径发泄,那种庞大的渴求就会将他湮灭。然后双手仿佛被巫术控制,自动打出了一段他想都没想过的文字。
  “深夜的小巷,仿佛鬼魂居住之所,黑暗得没有丝毫人气。”
  “此时已是深夜,四下寂静,唯有月色像水中的尸体般,泡得诡异地发白。在这诡异的月色中,巷子里突然传来了响声。那是个女人的声音,隐忍而悲切,好似月夜下的孤魂,在嘤嘤切切地哭。”
  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变形写出,是每个写手都会经历的事情,少年也是如此,他写得如此顺手,以至于自己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将笔下的人物给虐待致死了,还是用最残暴痛苦的方式。
  少年盯着刺目的液晶屏看了许久,在一片黑暗中,唯有眼前的屏幕发出淡淡的光,但即便这光再如何暗淡,也仍是刺痛了少年的瞳孔。
  他写了什么?他怎么能这样玷辱一个死者?少年的双手微微发抖,长久的打字让他觉得手背上的筋脉微微发疼,双膝寒凉。妈妈就睡在不远处,但少年突然对叫醒对方感到恐怖和胆怯。
  他都写了什么?他怎么能如此残忍?
  少年猛地按下台式电脑的电源按钮,浑身无力地倒在椅子上。他以为自己在谴责之后会悔改,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大脑自动为他想出了后续,极其刺激而离奇的后续。
  这个血腥的开头只是序幕,只是为了写一个男人报复另一个男人的序幕。因为死者的身份是:男一夜神的女朋友,在死亡的刺激之下,男一从温文儒雅变为丧心病狂,对凶手月轮展开了缜密而残酷的报复。
  舒懿至今都记得那个结局,那是他写过的第一个悲剧结局。
  “血无声无息地流淌,从额头蔓延至脖颈,又从脖颈遍布全身。月轮痛苦地喘息着,精神却亢奋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努力张开被对方用针线缝合的嘴,混淆的呜咽:‘完美。’”
  “‘真是完美至极的计划。’冷酷无情,细致缜密,让行凶多年的他都大意入网,‘完美的杀手。’”
  “因为撕扯,嘴上的伤口越扯越大,月轮却并不觉得痛苦,他的双眼炙热而复杂的注视对面一脸冰冷的男子,笑得更加疯狂,‘你知道吗,我越来喜欢你了。’”
  喜欢到,即便被你一点点虐待致死也甘之如饴,丧心病狂地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K(六)

  “男子仿佛得知了月轮的想法,用镊子夹住缝在嘴上的线,狠狠一扯。”
  “细小的伤口被拉到极致,形成尖锐的图案。月轮的泪水因为痛苦源源不断地流出,却仍旧浇不灭他心中燃烧不止的诡谲情绪。”
  “男子的目光依旧冰冷,手下的动作却熟练无比,他准确地挑断对方的手筋,然后又简单粗暴地将刀迫近对方的双脚,割断跟腱。”
  写过的文字即便时隔多年,依旧恍如在眼前,舒懿一边微微用左手叩击护栏,一边沉浸于写过的故事中:
  “被缝住的嘴缓缓蠕动,这动作却只能让月轮吞下更多自己的鲜血,他筋疲力竭地看着对方,被困缚吊住的双手无力的下垂,双脚却毫无依托。他的身上满是美工刀割出的伤口,正缓缓地流着血,而在失血过多后,月轮开始觉得冷,冷而痛苦”
  “对面的男子依旧缄默,只是默默转过身,开始脱掉手中的白色塑胶手套。穿着的防护围裙上溅满鲜血,让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但这狰狞却在完美收鞘的黑色皮靴中和下,显出冷酷的美丽。”
  “失血过多让月轮的嘴唇变得苍白,然而这苍白掩在艳红的鲜血之下,无端让人觉得生机勃勃。月轮的中指抽搐一下,越渐失焦的双眼却是死死凝视男子瘦削的背影。”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明明说话者呜咽不清,听话人却因为对对方太过熟悉而诡异地能听明白。”
  “夜神仍旧是冷漠模样,头却终于恩赐般偏过少许,睥睨满身鲜血的将死之人。”
  “‘你有没有……’”
  回忆戛然而止,舒懿用左手狠狠按住骤然发疼的太阳穴,心里的耐心逐渐告罄。
  他不肯出来,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来。
  荒芜的风凄冷地吹在没有生机的死地上,越渐发暗发冷的天气让少年的后背骤然发凉。舒懿没有表情地放下左手,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型美工刀,一边将刀片推出来,一边巡视下方。
  然而四周仍是一片死寂,显然是没有人。
  舒懿诡异地笑了一下。他从没有在身上动过刀,但他小时候经常会被玻璃或者其他东西割伤擦伤,这样的经历让他极其怕疼,然而在那段折磨时光的验证下舒懿才明白自己并不是怕疼,而只是怕疼痛降临之前的迟疑。
  他并非怕痛,他甚至已经开始享受疼痛。如果疼痛已经变成不可避免的,甚至成为生活的一部分,除了忍耐或者享受,根本再无选择。
  休养的七天中他的左臂间歇性地疼痛几次,每次的持续时间都极长,每次浑身汗水地从痛苦的泥沼艰难爬出后,舒懿都会强迫自己对疼痛这个概念重新定义,如今疼痛于他不单单只代表痛苦——假如人生活在一种无力改变的痛苦之中,就会转而爱上这种痛苦,把它视为一种快乐,以便自己好过一些——在明白疼痛无法避免后,舒懿强迫自己开始喜欢痛苦。
  这个过程说不上艰苦,当左臂开始疼痛时,舒懿的脑中就会自发的出现鲜血淋漓的画面,那画面是如此美丽,以至于舒懿强迫自己的意识将疼痛和美划等号时一点都没有遇到阻力。
  刀准确地停在右臂内侧,然后一点点向下划去,流出细长的红色液体,舒懿看着鲜血顺着指尖流到地面,突然被蛊惑般一点点后退,走进房门大开的屋子里。
  鲜血像条导盲线,渐渐晕染在满是砂砾灰尘的地面,舒懿在屋内转了一圈,确定自己将所有的房子都画上指示线才停了下来。这间屋子共有三间房,一间是采光良好的正房,通过门连接较小的厢房,而在厢房隔壁的就是用来当做仓库的房间。这三件房子由一条细长走廊连接,彼此能够流通。舒懿此时就站在厢房里。
  “奶奶曾经住在这里。”舒懿漠然冷笑。说道奶奶,他的记忆又回到了小时候,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神经病父亲自杀后,母亲自然不能带着他再住在这里,而所谓的奶奶也在那之后终于完全失去了联系。她这几年甚至都没来看过自己。
  “冷血的一家人。”舒懿的目光从破旧的窗户望出去,凝视暗沉的天空,感觉右臂的血渐渐凝止后用左手压迫伤口的周围,导致鲜血再次流出,一滴滴淌到地上,“我就是留着这样血脉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男人最开始的称呼蓦地浮现在舒懿脑海,他冷酷地笑了笑,语气渐渐低沉,“你说的对,我就是那样的人。”
  就是这样见死不救,麻木不仁的人,冷酷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轻易抛弃,毫不惋惜。
  “好无聊。”舒懿微微抬起头,语气变成颓丧,“干脆就这样去死好了。”
  放弃一切。反正他从未真切的拥有过什么,即便拥有过,如今已经失去——他再也无法写作,更不想拖着这幅残疾的身躯去加重母亲的压力,死亡无疑能让他解脱,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本来没想死的。”舒懿缓缓将刀尖对准割开的伤口,“真的,我本来没想死的。死这种事情太虚假,太空茫,何况我要死的这么毫无意义……”但是除了死又能如何,从身体残疾的那一瞬开始,这场生命的狩猎他就已经输了大半,而男人的冷酷让他剩下的筹码也全部加之尽失。
  “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如果……真的有就好了。”宁愿在地狱永受鬼煎熬,也不想在世间被人折磨,因为后者的手段如此高明,高明到即便将内心变成铜墙铁壁,也依旧能无孔不入地虐杀你至生死无门。
  锋锐的刀伸进毫无知觉的肉里,然后向下,就在舒懿准备重复这个过程,一点点将伤口加深时,空寂的楼道里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
  拿着刀的左手顿时一怔,舒懿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一个男人满是泪水的匆匆冲了进来,拽过少年手中的刀具狠狠扔远,然后猛地抱住少年的身躯。
  郑瀚将少年的头狠狠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眼中的泪水却是无法止住。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即便面对悍匪也毫无惧色的面容第一次出现恐惧,郑瀚的声音哽咽到模糊不清:“不要死,不要寻死。”
  “你可以依靠我的,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清白。身上的伤痛总会有痊愈的一天,心理的创伤也总会有愈合的一日,我会陪你等那一天,无论多远都会陪你等。只是不要再这样了,不要!”
  大概是因为失血,舒懿觉得他的左手指尖开始泛凉,被对方死死勒住的脖子有些呼吸困难,皱了皱眉,舒懿低沉道,“松手。”
  “不松。”平日连见到他都会脸红的人却是第一次态度强硬。
  “我的右臂还在流血,你这样我无法包扎。”解释的语气有点无奈。
  直到这时郑瀚才回过神,撕碎自己的衣服就开始给少年包扎,在伤口上方包扎用以止血后,郑瀚才终于才起头,正视少年的眼睛,“跟我去医院。”
  他的语气太过严厉,让心态轻浮的舒懿笑出了声,“死不了,我出过比这还多的血时都没有死,怎么会因为流这么点血就挂掉?”
  “你在自残,舒懿,”郑瀚第一次面对少年叫对方的名字,“你最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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