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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系列五桃花源(全2册)作者:尘夜[出书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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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查了。
真的不想查了!
「阿柏!」他喊了一声,反手紧紧握住梁衫柏温暖的手掌,「阿柏……」
「嗯?怎么了?」梁衫柏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他,看到祝映台脸上凝重的表情便有些担心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心里难过?」
「我想我们……」
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震动起来,梁衫柏抱歉地看看祝映台:「我接个电话。」他说着拿起手机,走出阅览室去接听。祝映台站起来,默默地归还了所有的资料,然后跟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梁衫柏又匆匆进来。
「啊,映台,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去。」
「都收拾好了,怎么了?」
「刚刚是小朱来的电话,他说他的寻人咒好不容易捕捉到了陆隐的气息,正在往那个方向赶,让我们一起过去。」他边说边拉着祝映台往外走,冬日的冷风吹来,一瞬间冻得祝映台打了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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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羽君没法给他们具体的地址,但是用术法给他们一路都留了记号,梁衫柏驾车跟着普通人看不见也看不懂的法术符号一路穿过B市的闹市区,往偏远地段开去,开出了一段距离后,祝映台看着电子导航仪,低低「咦」了一声。
「怎么了?」梁衫柏问。
「是艺苑影视基地的方向。」祝映台轻声说。
两个小时后,他们在原先的艺苑影视基地门口停了下来。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将这个新建的影视基地付之一炬,四十三条鲜活生命在此陨落,从此以后,这片土地便一直维持着当年的样子,再也没有人踏足于此。不是没有人想要将这片空置的土地翻新建造新的建筑物,但据说凡是接手这块土地的房地产商都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不幸,不是生意蚀本破产,就是得了重病,人们传说,因为四十三个亡魂聚居于此,至今不肯离去,所以,直到如今都没有人敢再踏足此地一步。
梁衫柏和祝映台将车锁了,步行进入影视城中。
城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烧黑的砖瓦控诉着廿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多么可怕,而杂草便在这些残破的建筑中不屈不挠地生长,冬天里枯黄着一片连一片,将砖瓦肢解,将一切全都覆盖在颓靡之中。
这像是一座空城!
行走在其中,人不由自主地便会觉得心头凄怆寒凉。祝映台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残破街道,几乎以为自己重新又回到了那个梦中,但幸好,此刻有梁衫柏陪在他身边。
他的恋人看着周围的景象,样子有些戒备但也有些好奇。
「哇,这里好像是拍摄古装片的场景。」梁衫柏指着一处还算保存完好的花楼说,「像不像怡红院?」他说着,伸指轻佻地在祝映台下巴上勾了一下,「美人,给小爷笑一个!」看祝映台不言语,马上又改口,「要不爷给你笑一个?」跟着马上傻兮兮地咧嘴一笑。
祝映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耍宝,梁衫柏见他笑了,才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总算开心点了。」
「嗯。」祝映台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重新打起精神。他不能为自己莫名的担忧所打倒,无论怎样,至少先把陆隐找回来再说。
一路穿行过几个残破的景区,他们找到小朱留在一处狭窄巷口的记号。在走过这一段狭窄的道路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八、九十年代的街区布景,一条长长的街道向着远处延伸,道路两旁满是空置的店铺,玻璃窗破落,门扇也已倾倒,只有当时摆放在店门口的水果茶叶蛋还在,衣裤还在,小玩意还在,但统统已经被岁月的车轮碾成了一滩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烂泥……
祝映台遏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巨大的恐惧在刹那袭上他的心头!
「是这里!」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调子,「是这里!」他又重复了一遍,忽然甩开梁衫柏的手向前飞奔起来。
「映台!」梁衫柏叫了一声,也赶紧跟上去。
五金店、水果摊、食品商店……理发店门口的蓝白彩条灯笼已经停止了转动,灰头土脸地隔着玻璃罩子看着这个飞奔而过的不速之客。
转弯,这里转弯!
祝映台转过去,看见已经不像样子的车站,看见一蓬蓬倒塌的枯草,看见那块高高耸立的路牌,他浑身脱力,几乎就要跪下去!
「映台!」梁衫柏赶过来扶住他,「你怎么……」他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路牌上不大不小的三个字。
长、河、路。
他走过了许多地方,杭州、福建、舟山……没有一个地方的长河路符合他们要找的特征,却从来没有人想过,长河路就在他们的身边,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原来那并不是一条被真正投入使用的道路,而是作为影视城布景的一角而存在着,被人遗忘,却跨越时光!
「我没事。」祝映台轻声说着,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疲惫,可他站直了身子,「这里应该是影视城景区与景区工作人员居住区的交界部,」他指着不远处的楼房,「再过去应该是工作人员住宅区。」
他先于梁衫柏往前走去,拐入那个居民住宅区。梦中所见似乎有许多楼房,但现在看来却很少,不过是四、五栋矮小的五层楼罢了。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那个大院,大院的大门同样倾倒着,里面荒草茂盛,三栋废弃的三层楼房呈品字形排列眼前。
「阿柏、映台!」一身素衣的小朱立在院中,听到声音戒备地回过头来,看到是他们,才松了口气,赶紧打招呼,「我的寻人咒找到这里就失去讯息了,正打算一处处寻找。」
「我也许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祝映台说着,穿过两栋楼中间的小路,来到后院。
这里几乎就是植物的天下了,疯狂生长的葡萄藤拖着长长的须茎枯萎垂到地上,茶花的枝干和野草混杂在一起,锈蚀的水龙头已经干涸,下面摆放的塑胶盆中则积了满盆的泥沙,长了一盆子的野草。
祝映台定了定神,指着上面窗口:「三楼最左边那一间。」
小朱疑惑地看了看梁衫柏,梁衫柏这时却没空理他,全副注意力全放在祝映台身上,祝映台的样子,让他很担心。
他们走上楼梯,穿过黑暗的堆满杂物的走廊,很快找到三楼的那扇房门。与梦中一样,房门被煤油熏黑,油腻肮脏,如今还因为年月关系,似乎就要腐朽坍塌。
「我来。」梁衫柏将祝映台捞到身后,试着推了推门,门锁着,里面也没有半点声息。
「看来要把门锁撬开。」
「不用。」祝映台想到了那样东西,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把老旧的不知用途的钥匙,那是在杜家豪的尸首上找到的。钥匙轻松插入了锁孔,根本没有滞涩地轻轻一扭,门锁便开了。大门在他们眼前无声地滑开,那样子仿佛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有人在使用这间屋子一般。
「有点古怪,大家小心。」小朱说,掐了诀,小心走了进去。
进门先是小小的厅室,摆放着桌子、单人沙发椅和一些器物,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桃花,红艳艳的让人看着心惊。
冬季的桃花……
「桌椅地板都很干净,看来这里一直都有人住。」梁衫柏戒备地说。
小朱绕到厨房看了看:「这里还有吃剩的饭菜。」
祝映台只看着那卷褪色的珠帘。塑胶珠子上的染色涂层都已经掉落,露出底下苍白的塑胶颗粒,看起来很可怜。珠帘背后的门关着,在他的梦里,二十多年前,元洮便坐在这间屋子中的书桌边,奋笔疾书《桃源劫》最初的剧本。
他走上前,伸手推了一下门。
「映台小心。」梁衫柏吓得去抓他,却被祝映台闪了开去。
「没有敌人。」他就是知道。
那扇门并没有锁上,被祝映台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珠帘被风和他的动作带着晃动,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屋子里是个安静的世界,日光从关闭的窗户外静静洒入屋中,书桌上干干净净,台灯和钢笔放在一边,椅子上并没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在埋头创作。
「陆隐!」小朱低低叫了一声。失踪多日的陆隐就静静躺在那张老旧双人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裤破损并染满血污,他的双手交叠搁在腹部,手下压着一卷用丝条系好的卷轴。
梁衫柏与祝映台对看一眼:「画?」
小朱疾步走过去探了陆隐的鼻息,又伸手到颈部摸了脉搏,随后单手伸到他印堂之上,似乎在感受什么,过了一会,他放下手,摇了摇头。
「怎么样?」梁衫柏问。
「人还活着,但是魂魄不在。」他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到那幅卷轴上,「轻微的邪气、罡气,陆隐的气息不太明显,但似乎在里面。」
果然是困在画中了!
小朱伸手轻轻解开陆隐的衣服,他的身上有好几处狭长的伤口,显然是在车祸时造成的。如今血迹都已干涸,伤口不好不坏地留着,只有他的脸是干净的,似乎有人特地为他清洗过。陆隐的脸部几乎看不到什么伤口,只有额头和左侧面颊有几道浅浅的擦痕,而他的神态则十分安详平静,宛如正沉睡在一个美好的睡梦之中……
第十六章
陆隐睡到半夜忽然就醒了过来。外面传来风吹草动的声响,从窗棂外,宁静的月光洒进来,将屋子的一半照得光明美丽。
来到这个桃源村已经有好几日了,他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渐渐被村里人所接纳。这里的人真的非常单纯友好,对于他这样不明来历的人不仅没有一丝警惕心,甚至非常热情地逐一将他请到家中共进晚餐。因而在这里的每一天,陆隐都过得愉快而轻松,与以前完全不同!
其实陆隐也记不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些日子非常地紧凑,压力很大,他总是容易不开心也容易发脾气,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心安无比的时候,所以打心底里的,他现在觉得能够生活在这里还真是不错,生活在这个叫做桃源村的小村庄。
来到这个村子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分配到一栋房屋,村里的所有人会在农耕之余一起伐木取材,帮助新村民建起他心目中理想的住所,不过现在属于陆隐的房子还没盖好,所以他只能暂时寄居在元洮的家里。元洮是这个村最早的居民之一,人们都喜欢且尊敬他,因为他有学问,待人又厚道客气。陆隐也喜欢元洮,并且越来越喜欢,比起拥有自己的房子,他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住在元洮家里!
陆隐坐起身来,略略有些迷惘地看向四周。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每晚都会睡得很香,早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则会伴随着雄鸡打鸣起床。那个时候,红日初升,村中家家户户都从睡梦中醒来,有人淘米做饭,有人漱口洗面,早晨的一切显得无比美好。
陆隐隐约记得,在来这里之前,他没有那么好的睡眠。他似乎永远都睡不饱,甚至曾经被剥夺过睡眠。
想到这一层,陆隐会有一种隐隐的心惊肉跳,似乎很害怕那段回忆,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他站在桃源村外的那个黑洞前的感觉差不多!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那个黑洞了。
为了帮助他克服这种心理,元洮后来又带他几次穿越那个洞窟前往市集为村民采购东西。陆隐好奇地看着元洮和那些「外来人」交流,他们对他和元洮没有丝毫的反应,所以元洮往往是放下农作物后便自行去取他们需要的东西,比如针线、胭脂、农具等等,而那些「外来人」虽然不看也不和他们说话,却会收下那些交换物,并且丝毫不表现出一点惊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交流。
陆隐曾经问元洮:「他们到底看得到我们吗?为什么他们什么也不问,也不看我们,却能接受我们的买卖呢?」
元洮笑道:「这大概就像我们从大自然取得馈赠,并在不知不觉中也给予回馈一样。摘取自然生长的果实,付出农耕劳动或是其他,比如不经意地传播花粉。」
陆隐觉得这个比喻有些深奥,而且他现在发现了一件事,元洮不像个古人。刚开始,陆隐失去了对于自己的一切记忆,但渐渐地,一些生活中常识性的东西还是慢慢苏醒过来,他有对于古和今的判断,发现元洮虽然穿着古人的服装,但却说着与他差不多的话。
比如大自然,比如科学、时钟等等,这些话古人都是不会说的。陆隐问起的时候,元洮说:「是这样的,我来的时候也跟这里最早的一些人打扮得不一样,后来才换了现在的衣服,我们村里也不是所有人进来都是这种打扮的,有些人进来的时候跟我穿得也差不太多。」
「元洮……」陆隐坐在床上轻声念着。因为夜里安静无比,显得他的声音特别响,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元洮就睡在隔壁,如果被他听到可就惨了!
陆隐微微地脸红。他已经慢慢了解了自己对元洮的心思,那是一种爱和仰慕,对恋人的!但是元洮还是只把他当作朋友而已,甚至不时还会提起那个叫做昭的人。每当这个时候,陆隐就会很气愤,但他渐渐地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反正那个昭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一定可以慢慢地争取到元洮对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至今为止,他陆隐还从来没有输过!
陆隐这么想着,忽然就自心底萌生了一种旖旎的冲动。在这个宁静美好的夜晚,如果他偷偷地溜去看看元洮又会怎样呢?
其实他什么也不会做,嗯,最多就是偷偷地亲一口,这样也没什么吧?他会很小心很小心,不惊醒元洮的!他想着,披衣起床,找到鞋子,轻声地打开了门。
元洮的房间就在隔壁,门扇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陆隐有些疑惑,看向房中,却见房内的木床上一袭被子整齐地摊开在床铺上,却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
这么晚了,元洮难道还没有回房睡觉?他去了哪里?
陆隐想起自己临睡前,元洮正在挥毫写着什么。元洮写得一手很好的手法,村里人便常常托他写些门联之类的东西,但是元洮却说自己的字写得不好,他说,昭的那手字才是真正漂亮,并显摆一样地取出过去珍藏的字幅来给陆隐看,把陆隐气得要命,当下决定自己也要开始学习书法,争取有朝一日写出比那个叫昭的人更好的字来!
元洮会不会是写完了字给人家送去了呢?也许因为送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干脆在对方家里住下了吧,反正桃源村里的人彼此亲密得像一家人一样,根本不会介意这种过夜的事情。
陆隐一时懊悔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早睡了。他本来应该陪着元洮一起的,元洮写字,他在旁边看着就好了,给他倒倒水,捶捶肩什么的多好啊,可他却跑回房自己睡觉去了!他叹口气,怎么到了这里以后就这么贪睡呢,每天一到这个点就困得怎么也撑不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陆隐应该回房乖乖睡他自己的觉去了,可他这个时候莫名地就钻入了死胡同,怎么样都想见元洮一面!他想了想,既然元洮去了别人家里,要不他去找找元洮,就说看他一直不归,来接他吧。他想着,提了盏灯笼便出了门。
半夜的桃源村一片安静,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都是黑乎乎的一团。虽然头顶有明亮的月光照射,但是那些屋子里还是显得格外地黑,至少,比他和元洮的家黑。
陆隐有点吃不准该先去哪家,是王大叔家还是刘婶家,还是……他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走好。这个时候,陆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村子此刻为什么那么静呢?没有狗叫,没有虫鸣,也没有人打呼磨牙说梦话的声音,陆隐明明记得张顺家里的那条大狗黑子可会吠了,白天总是精神无比地「汪汪」叫个不停,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更是亢奋得不行,可在这个夜里,连黑子都没了声音。不仅如此,那些鸡鸭牛羊猪也都没有了声音。
陆隐觉得有股令人心惧的寒意慢慢地从自己的脚底心升起,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向着那些猪圈牛舍鸡笼寻去,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块又一块的空地。鸡笼,空的!牛舍,空的!猪圈,空的!
他从一开始的慢慢行走到后来四处奔跑,途中不慎撞到板车,摔了一跤,将车上的农具摔了一地,在寂静的村庄中,金属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是声响过后,却什么回应都没有。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看不见的黑洞所吸进去了!
黑洞!
陆隐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慌不迭地爬起来,一把推开最近的人家的大门,屋子里同样是摆放着摊开的床铺,但是床上空无一人。一间、两间、三间、四间……每一间都是同样的情况,没有一家例外!
陆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绕回村头,无头苍蝇一样地到处乱撞,见门就破,然而回报他的永远只有空室而已。
所有人都不见了!
陆隐的全身一瞬间都浸没在了恐惧的冰海里,他觉得手脚发麻,嘴巴干得要命,唾液都仿佛被这个发现所蒸发殆尽。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个黑洞旋转着快速地前进,吞没路上的一切活物!
陆隐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撒开脚丫往村外奔去。这座白日美好温馨的村庄如今在他眼里看来几乎就是一处鬼村,他只想着,要快!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慌慌张张地跑进那个自己本来无比害怕的黑色山洞,奔跑着穿越那里。他背脊发凉,只觉得有人在他背后冷冰冰地不停吹气,稍微慢一拍就会被抓回那个无人的村庄,彻底吞噬。他在这样的恐惧中跌跌撞撞地跑到洞口,连拨开花丛都忘了,一头就撞了出去!
「啪嚓啪嚓——」花丛在耳边发出巨大声响,枝干断裂,抽打在他脸上弄出浅浅伤痕,又痛又痒,陆隐猛然钻出了洞口。
日光突然地就照射了下来,逼得陆隐顿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敢睁开眼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山洞后明明是黑夜,而在山洞外却是白昼。如同那日他来时一样,太阳停留在似乎不变的位置,将光明静静洒向这片春季的桃林。眼前依旧是漫天桃英飞舞,美得令人连呼吸都要失去……陆隐想起来,是的,真的是这样的,他走过这条路几次,可无论哪时从那个市集回来,无论傍晚或下午,这里的太阳永远都是那么好,永远都停留在不变的位置,甚至连白云都在同样的地方!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流过伤口,疼得要命,陆隐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头颈,却摸了一个空。手停留在半空,有种不上不下的无着落感。陆隐记得,他的脖子上原来是挂着东西的,有了那个东西,他就会安全,就无须惧怕那些潜藏在黑暗中可怕的……鬼魅!
鬼魅!
陆隐毛发倒竖,后知后觉地才想到了这两个字。桃源村的生活那么悠闲和平静,使得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刚来时那些思考和猜测,甚至忽视了那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这世上有谁能够不老不死,没有过去未来,几十年来毫无变化地重复着过去每一天的生活?有谁能够!
陆隐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胸腔,心脏在胸口下面发出规律的震动,他有呼吸,有心跳,也有体温,可他却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住满鬼魅的地方?他到底是什么呢?元洮又是什么呢?
风声忽而送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传入陆隐的耳中,他立刻辨别出那是元洮的声音。
元洮在这片桃花林里?
他在干什么?
陆隐控制不住自己,他此刻对元洮又爱又怕,听到他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脚下是积得厚实的桃花花瓣,踩在上面柔软无比,也没有一点足音。他跟着风声走去,穿过许多桃树,好几次几乎以为自己迷路了,最终他看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
那想必是这片桃林中最大的一棵桃树!主干茁壮,枝叶繁茂,最令人惊奇的是,满树璀璨无比的艳红色花朵使得这棵树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托起了一大片灿烂的晚霞,而元洮此刻就站在这棵树下,手扶树干,轻声叹息。
与白天总是端恭方正,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元洮不同,此刻他身上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件里衣,腰带系得松松的,领口被风吹开因而露出了他一小截白皙的胸脯,头发也没有用发带系好,松散地垂在身后,元洮面带惆怅,站在风中轻声叹息着,那一刻,陆隐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元洮搂进了怀里。元洮似乎吓了一跳,但很快平静下来,反而反伸了手来抱住他。
陆隐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聒噪,他在意识到之前,已经服从奔涌的情感将元洮一把按在树干上,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唇。亲吻激烈得近乎恐怖,陆隐疯狂纠缠着元洮的嘴唇,追逐着他的舌尖,逼他口中发出甜美的喘息。身体越来越烫,下面蠢蠢欲动,陆隐伸手扯开元洮的腰带,探入他的下方。
元洮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挣扎起来。陆隐想要制止他,无奈元洮挣动得十分厉害,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阵,随后是清脆响亮的一声,陆隐挨了狠狠一下耳光。陆隐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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