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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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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看到了?”
“……”
巫帝没有回答,长臂揽住李攸,越来越紧。
李攸浅笑,掌心覆在巫帝脑后,手指穿过银丝,任由冰凉的发从指间滑落,眼中映出微光,轻声道:“那是幻象,我在这里。”
☆、第一百零五章
李攸的安慰似起到了效果。
腰间手臂略松了些,颈边的呼吸也渐趋平稳。正当他以为巫帝平静下来时,忽然肩被扣紧,一瞬间视线颠倒,仰躺在白玉之上。
玉石温润,带着充裕的灵气。
黑发披散,神魂震动,好一会,目光才能聚焦。
握住滑过颈侧的一捧银发,李攸眨眼,忽然发现,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手指沿着发尾卷起,一圈接着一圈,直至整个手掌都被包裹,丝绸一般的触感,沁凉。隔着长发,擦过巫帝耳际,不自觉弯起唇角,眸底盈满笑意,倒让银发的主人拿不准,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怎么?”
李攸侧头,松开五指,银丝铺陈,似点缀星光的帘幕。
“以为我会生气?”
“不。”巫帝缓缓俯身,单臂撑在李攸肩侧,指尖沿着下颌滑至领口,顿住,不再轻动,声音低沉,“只是……”
“只是什么?”
笑意加深,看着巫帝难得局促,紧绷多日的心绪为之一松。
“我不在。”巫帝再次埋入李攸颈间,声音有些发颤,“我竟不在!”
两句话,七个字,没头没脑。
换做旁人,未必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李攸却明白了。
叹息一声,环住巫帝肩颈,托起他的下颌,目光相对,额头相抵。
“我知道你不在。”声音很低,随叹息消散在风中,“我也知你不得已,无需自责。”
巫帝不语,凝视身下之人,眼中似有晶光闪烁。
“天定如此,你我都未能料到。”李攸继续用力,将巫帝拉倒。熟悉的气息,略低的体温,于他却是最好的安慰,“所以,无需自责。”
“可我明明……”
“听我说!”打断巫帝的话,李攸用力掐住他的下巴,肃然道,“你可以什么?不顾跨境之危,舍弃千年修为,冲出云山,和我一起死?”
“我不会死。”巫帝道,“我可以救你。”
“你不能。”李攸松开手指,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两点红痕,“我比谁都清楚,你不能。”
“我很后悔。”
巫帝握住李攸手腕,五指交握,轻吻他的指尖。
“很后悔。”
任由长袖滑落,温热的气息落在掌心,李攸静静看着巫帝。此时此刻,被银丝缠绕,好似什么都可以不必想。
烦扰,仇恨,恩怨,因果纠缠,都化为虚无。
天地间,只余他同巫帝两人。
他确定,这不是因为心誓,也不是结印之故。而是来自神魂之中,源自心底最深处,被忽略三世的情感。
“我告诉你,”李攸反握住巫帝的手,目光闪动,声音略有些哑,“让石头动心可不容易。”
“我知。”
撑起身,巫帝终于现出一抹浅笑。无双……艳……色映入眼中,石心也会融化。
“让石头动心,后果很严重,不是结三生之缘就可了结。”李攸撑起身体,长腿用力,两人位置瞬间颠倒,扣住巫帝肩膀,缓缓逼近,“你可知道?”
“我知。”
李攸眯起双眼,弯起嘴角,单手扣住银袍领口,轻轻一扯,修长的颈项、精致的锁骨便映入眼帘。
“那么,你也该晓得,石头会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静静看着李攸,巫帝挑眉,舌尖舔过齿缘,唇色愈发殷红,额心现出完整图腾。
“例如这样。”
李攸顷身,吻落在图腾中心。
亭廊中卷起一阵轻风,带着朦胧和几许…蛊…惑,环绕纱幔后的两道身影。
漆黑眼眸微合,似在感受流入气海的灵力。忽又开启,银发飞舞间,李攸重被压在玉上。
长袍自肩头滑落,手指沿着耳际轻拂,声音流淌过耳膜,仿佛有电流自脊背蔓延开来。
愣神两秒,李攸眼角浮现图腾,笑声低低传出,乌发似水纹轻动。
“我就知道。”
“什么?”
“没什么。”手指探入发间,狠狠咬上巫帝颈侧,李攸的声音愈发模糊,“随你好了。”
作为让李尊者“示弱”的代价,整条白玉亭廊,今日之后,必将成为历史。
寝宫外,九道石门先后落下,严丝密合,以灵力锁紧,确保一只灵峰都无法…进…出。
九条巨龙飞入石中,耐不住心中好奇,重又飞出。
“要不要以灵力查探?小心一点,也许能……”
“不行!”
“可万一两位陛下打起来怎办?”
“怎么可能!”
“你说不可能就真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
“你不想看?”
“……想看。”
“那还说什么?”
“我不想挨揍,更不想被陛下赶出帝宫云山!”
九个大头凑在一处,各自有理,争执不休。
虽知听墙角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先前也打消过念头,可谁让界主心神同帝宫相联,剧烈的心绪波动,情感变化,守宫器灵都能感知。
这种情况,就像有一条幼龙的爪子,一下下在心头挠过,想忍,着实是困难。
比起九条巨龙,巫帝宫器灵则镇定许多。
现出灵体,飞出帝宫穹顶,迎上卷过山顶的罡风,恰好对上穿过远海的洞天福地。
绿洲之上,景元尊者盘膝而坐,被百余器灵团团围住,动弹不得,苦笑连连。
麒麟和幻兽凑到一处,秘密交换意见,是否该趁机斩除后患,免得日后生变。
火凤绕过梧桐,“勉为其难”的落在柳木枝头,嫌弃似得抖抖羽毛,正要开口,居然被器灵一脚踢飞。
炸开翎羽,火凤气恼已极,他还没受过这份待遇!
柳木对上火凤,振振有词:“小可乃尊者点化的灵木,又非梧桐,岂是说站就站?再者言,你站的位置不对!”
话落,俊脸微红,竟有几分娇俏。
桂木见怪不怪,趴在树上,掏掏耳朵。
火凤激灵灵打个寒颤,尾羽同时炸开,果断被柳木雷到。
“呦呵,凤凰开屏?千年难得一见啊。”
景元尊者苦中作乐,出声调侃。
火凤收起彩羽,愤然飞回灵湖。他是脑袋进水,才会想和这家伙“结盟”!
忽然,人皇宫和人皇剑发出嗡鸣,人皇宫器灵更是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瞪着下方的巫帝宫器灵,气势汹汹,随时可能大开…杀…戒。
后者不以为意,御风飞高百米,以礼相迎。
“陛下已在宫内,此时不宜打扰。”
不宜打扰?
人皇宫器灵不言,眉头紧蹙,却没马上动手。视线移到云山之上,看着巍峨耸立的建筑,冷哼一声。
人皇剑尚未出鞘,只是煞气缠绕剑身,迟迟未消。
众器灵互相看看,公……推绿松出面交涉。
“咱们都是一根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不擅长说话。”
什么意思?!
绿松瞪眼,奈何无人站在自己一边,终是无奈。只得手擎木杖,行到绿洲边缘,同巫帝宫器灵见礼。
绿洲中的桃木纷纷现出灵光,桃妇隐在光中,遥望云山仙池,眼圈微红。
察觉异样,巫帝宫器灵并未轻动,而是道出疑惑,等绿松解答。
“此事,小老儿不便多嘴,需等尊者详叙。”
“是吗?”
巫帝宫器灵不置可否,虽有不信,却没表现在脸上。
人皇宫器灵正虎视眈眈,他可不想和对方打上一架。胜负输赢暂且不论,事情总不好收场。看在李攸之前给的好处,以及和界主的关系,也不应大动干戈。
仙池边,歡鸟纷纷振翅高飞,似腾起一片火云。
噬魂藤…滑到池边,叶片舒展,刹那卷起一尾游鱼。修行几千年,大部分时间都以灵气维持,堪比茹素,偶尔也该开开荤,解解馋。
每当这时,老树总要念上几句,今番却格外沉默。
觉得不对,藤蔓卷起,不再贪嘴。叶片划过池壁,正要返回,赫然发现,老树已凝出灵体,长身玉立,仰视空中悬山,表情凝重。
沙沙声中,噬魂藤丢开鱼骨,缠上树身,墨绿色灵光浮动,询问老树,究竟发生何事。
“是桃妇。”器灵一动不动,树枝却在轻颤,“当年,她违背界规,擅自离境,我本以为她将在人界成道,不曾想,竟又回来了。”
听是桃妇,墨绿色灵光大盛,噬魂藤十分激动。
“怎么,你还记得当年?”老树垂首,看着噬魂藤,声音中也有几分怀念,“确实,你与她同龄,没长成时都是我在照顾。你碍于本体,始终未能修成灵身,她经陛下点化,本该居于云山,潜心静修,不想……”
说到这里,老树深深叹息。
千年之前,桃妇擅自离境,触犯界规,本该被斩断灵脉,毁去本体。
不曾想,她竟得白云山祖师庇护,躲入人界。
究竟是桃妇运气好,还是本在后者算计之中,如今已经无法求出真相。只是,她这此归来,界主会否收容,尚且未知。云山之内,知晓当年真相的灵木仙草,是否会就此接受她,同样是未知数。
谁说草木就一定大度?
绝对是梦话。
老树忽觉头疼。
身为活了上万年的守山器灵,镇守云山,遇到小辈不听话,打不得骂不得,当真会一个头两个大。
遥想未被前代巫帝点化时,对比现在,当真是……该怎么说?不必万年,只退回五千年,就能好好发一场威风,出几口郁气。
“人老了,发怒也没了力气。”
果真是不服老不行?
老树兀自感慨,盘算该如何说服山中的灵木仙草,重新接纳桃妇。
既是人皇带来,陛下自不会重责。七成以上可能,会许桃妇扎根云山。届时,想不闹出乱子,还需费一番脑筋。首要的,盘在树上的这株藤蔓就不会让他省心。
正思量间,云山之巅骤起变化,巫帝宫上空忽然聚集起一片雨云。
云层越来越厚,不断向四周扩散,竟将巫帝宫和洞天福地一并笼罩。
“这是……”
看着雨云聚集,老树结成法印,想探明起因。
谁知法印刚成,立时有罡风席卷,灵气如澎湃…海…潮,一遍遍冲刷而过。
并无雷声,亦无闪电。
强风吹过,云间乍现万道金光,闪烁流动,似浮在空中的金海。
“是灵雨?”
金光大炽,雨滴骤然落下。珍珠一般,接连落入仙池,溅起团团水花,引得彩背银鳞竞相跃出。
“不会错,是灵雨!”老树再顾不得桃木,望向巫帝宫,惊叹道,“陛下已是元神后期!”
连续跨越两个境界,非是不可能。
然巫帝不是普通修士,乃是一界之主,自不可以常理论。打个比方,服下一株仙草,可助修士提升一个境界。换成巫帝,只能为气海增添些许灵气。
跨境?
百株起算。
虽巫帝刻意压制境界千年,早可寻机飞升,然这般声势浩大,实是出乎预料。
雨水不断落下,从淅淅沥沥、细如蚕丝,渐成倾盆之势。
老树放开灵识,仔细感知,心头微动。
这场雨,与先前又有不同。除界主灵力之外,尚有陌生气息,细润无声,恰可滋养天地万物。
人皇?
想到这个可能,老树忽而展颜。抛开纷杂心思,回到本体,甩动树枝,两下将噬魂藤抽飞,“两界皇者…同…修,千万年难逢的机缘,休要缠着老朽,去自行感悟!”
洞天福地中,见识过巫界灵雨的器灵,纷纷飞出屏障,使出浑身解数,期望能多接几滴雨水。
柳木桂木一马当先,直接移动本体,树冠张开,近乎摩天碍日。
绿松匆匆结束与巫帝宫器灵的谈话,仍是稍慢一步。亏得鲸王照顾老友,帮他占据有利位置。
景元尊者坐在地上,仰望头顶彩光飞舞,灵木仙草争先恐后挥舞枝叶,嘴巴越张越大,偏偏没有一滴雨水落入。
“聚灵成雨?”
一个荒古后裔上古传承不够,又来一个,还是更古早那拨,万年前都少见。
这是要颠覆他的瑞兽观?
见到白虎的样子,麒麟幻兽同时鼻孔喷气。这点见识,还妄想跟随尊者?还是哪里凉快哪歇着去!
火凤鸾鸟飞起飞落,不停抢夺雨水,浇灌梧桐。
不抢不行,哪怕舍弃神鸟风范,也要硬着头皮上。麒麟大嘴张开,活似漏斗。不奋力拼抢,怕是一点好处都得不着。
整整两个时辰,灵雨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草木器灵皆是大喜,不只仙池,流动的河水中都开始涌动灵光。
九条巨龙展开身躯,在云中穿行飞腾,鳞片炫发彩光,无比畅快。
人皇宫飞升云端,器灵催动灵力,与巫帝宫遥向对应。亭阁缠绕金光,殿前池水流动,玉石路旁,一片姹紫嫣红,弥漫重重灵雾,竟似仙庭一般。
寝…宫…内,幔纱轻拂,灵光如彩锦飘过。
银色长袍覆盖黑色衣摆,银丝乌发交缠,偶尔流出几声低语,只令人…脸…红…耳…热。仔细听,却会瞬间愕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下雨了。”
“恩。”
“不想说点什么?”
“这条玉廊……”
“恩?”
李尊者挑眉,一撮玉粉随风飘散。
“没事,你随意。”
“恩。”
李攸满意了,勾住巫帝颈项,一记轻吻。
☆、第一百零六章
李攸在巫界停留五日,灵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在此期间,云山之上雾气缭绕,植被愈发繁茂,绽放各色灵光。
灵木仙草争相吸收雨中灵气,提升境界。更有不少于十棵草木凝出灵体,立在雾中,披着以树叶草茎化成的长袍,欣喜不已。
老树未能马上提升境界,本体仍获益匪浅。
翠绿枝叶舒展,似一把擎天巨伞,这云蔽日。树干呈乌金色,条条纹路蔓延而下,浮动灵光,在树干中心结成环状符文。
仔细辨认,会发现,这些符文与巫帝额心图腾有几分相似,甚至就是组成图腾的一部分。
一场大雨过后,老树现出灵体,立在本体前,缓缓抚过树干上的纹理,神情中满是追忆。
遥想万年前,荒古未灭,三界未立,如他这般灵木,可覆盖百余座灵山。在众多长辈间,他只能算棵树苗。一场大战中,荒古仙林遭遇火……焚,就此灭绝,可谓是倒霉透顶。仅他侥幸活命,在巫界留存。
但比上不足,比下总是有余。相对已然灭族的荒古凶兽,称得上好运。
收回手,老树御风而起,灵体渐渐变得透明,融入树身。树冠瞬间亮起万点光斑,如星辰闪烁,映入仙池,荧光浮动,美不胜收。
噬魂藤从池壁探出细枝,小心翼翼查探老树情况。确认灵体飞回,老树陷入沉睡,当即从水中跃出,飞速穿过草丛,紧紧缠绕在树干上。
经过灵雨…浇…灌,池水灵气大涨,水中彩背长出第七片长鳞,背鳍立起,如彩色风帆。银鳞体长增大两倍,成群游过湖心,在水面冲开笔直的波纹,堪比巨舰驶过。
噬魂藤藏身水中,被鱼群包围,纵能不落下风,也是左支右拙,几息就要被咬掉半片叶子,损伤一截细藤。
好在本体有鳞片覆盖,彩背银鳞无处下口,还崩掉数颗尖牙,如今都扎在鳞片缝隙中。然被如此围攻,又是对方主场,自己不占优势,已经吃亏。还不能大开杀戒,通通宰光,噬魂藤很是无奈。
最终,确定老树陷入沉睡,不会再将他抽飞,立刻离开池水,溜之大吉。
别说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些发疯一般的鱼群,不走等着被嚼碎吗?
现在咬不开他的鳞片,不代表永远咬不开。一旦银鳞境界再升,彩背长出第八片长鳞,生成灵智,他想脱身,必将难上千倍万倍。
放在平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无限趋近于零。
现下,噬魂藤不敢太有信心。
千年难得一见的灵雨都能连下三天,还有什么不可能?
哪怕自身境界也在不断提升,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找回场子,可以留待日后。
缠在树干上,噬魂藤卷起叶片,暗下决心,缩短开荤的时间间隔,由一百年改为五十年。等成为他的口中餐,看这些家伙还怎么嚣张!
打定主意,墨绿色灵光涌动,包裹藤…蔓…黑鳞,渐渐同树身光斑融合为一。
片刻之后,细藤缠上主枝,叶片藏起花…苞,颤动的藤身恢复平静,与老树一同陷入沉睡。
歡鸟成群飞回池边,不似往日昂首鸣叫,只互相梳理羽毛,任由雨水沁入双翼,脖颈后弯,单足立起,互相依偎着进入梦想。
鱼群…躁…动逐渐平息,彩背银鳞先后沉入池地,池边蒸腾起朦胧雾气,灵光环绕,水波如镜。
心知灵雨不会再落,云山下的巫修收起法器灵宝,带着集起的雨水,先后返程。
灵雨极其难得,每一滴都含有精纯灵力,能比百块灵石,绝不能轻易浪费。
然水会蒸发,纵有灵器包裹,也无法长久保存。
巫界修士只能一边肉疼,一边飞速催动法器,早一步返回洞府,就能先一刻服下灵雨,其后闭关修行,世间纷扰,再与己无干。
巫修多生于草木灵石,好静不好动,与人修妖修有本质不同。表现在性格上,要么安宁平和,要么就是面瘫。巫帝平时像块玄冰,当真不是没有理由。
至于李攸,绝对是特例中的特例。
人修争…权…夺…利,宗门山观纷立,争强好胜。妖修各有山头,划出地界,非必要互不涉足。巫修则没这么多讲究。
一座藏有灵脉的小山丘,很可能挖掘出几十上百个洞府。草木相依,木石相伴,共生同存,红脸的情况,百年难得一见。
早年间,云山脚下也被巫修开出几处洞府。后因先代巫帝飞升,引动山脉灵气产生变化,才被陆续放弃。
现如今,只有云山之巅,巫帝宫所在,才有整条灵脉。
巫修不讲究是真,然到界主家门口挖洞,还是要仔细斟酌,再三考虑。而这一斟酌,就是上千年。有这时间,早寻到更好的落脚处,在云山上开凿洞府的念头自然被舍弃。
上千巫修飞奔在回家的路上,途中偶然发现,奔腾的河水也增添不少灵气。
好奇之下,取来半盏,虽比不上雨水,也是难得。
确定水脉已产生变化,部分巫修停下脚步,在河边搭起草庐,盘膝静坐,现出本体,开始汲取河中灵气。
接获灵雨太少,不足支撑跨越境界,有这条灵河,也是一种变相补偿。
留在河边的,以草木为本体的修士居多。只要扎根土中,灵气就会源源不断涌入气海,比静修提升更快。
余下巫修只能看着羡慕,想同前者一般,实是不可能。毕竟本体有差,和灵木仙草比这个,当真是脑袋不正常。
在众多灵木仙草中,一颗莹莹碧绿的草籽格外引人注目。
灵力充盈,靠近百米既有所感。然未抽……出枝叶,连嫩芽都没有,只是由歡鸟衔着到河边,被一株噬魂藤围住,同修士一并汲取灵气。
“这颗草籽是什么来历?”
没有答案,更无人知晓。
两盏茶的时间,歡鸟去而复返,重将草籽衔走,振翅飞入云山,落在仙池旁,小心将草籽浸入水中。
绿光乍现,缠绕红色灵力。老树光芒更炽,鱼群仍在沉眠。
草籽浮在水面,呼吸间,同整座云山融为一体。
巫帝宫中,李攸睁开双眼,单臂撑起身体,梳过披在脸颊的长发,神情中有些许疑惑。
这种灵力,是仙灵草?
侧过头,看着依旧陷在梦中——或许该说,提升境界中的巫帝,疑惑更深。
仙灵草的灵力与巫帝极其相似,仿佛是从后者直接分离。
先时尚不晓得,同巫帝结印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可能吗?
李攸抿了抿嘴唇,无法确定。
垂下眼眸,俯身…撩起一缕银色,仔细看着巫帝额心的图腾,越看越觉得中心处是一株仙草,被灵木图腾拱卫,卓然不群。
敲敲脑袋,捏一捏额心,他这是睡的时间长了,脑袋也糊涂了?还是说,又开始想念相伴七百年的伙伴?
思量间,心绪不由得飘远。
回忆三生,许多画面闪过脑海,在千刃山中的岁月最为清晰。
“也不知道……当真是错觉?”
低暔一声,语义未尽,包含许多不确定,只能等巫帝醒来后再问。
李攸收回视线,拉起中衣,正要起身,腰部突被禁锢,温热的气息自身后覆上,银色的发丝落在肩头,有些冰,耳根却开始发热。
“要走了?”
“恩。”
李攸没动,任由巫帝将他困住。
靠在巫帝肩上,感觉很舒服。一切纷扰都会远去,很想就此地老天荒。
起初,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李攸吃惊不小,以为自己是哪里不对劲。
现在,他已是全盘接受。反倒是认为,真能这样也不错。被人珍重千年,专情两世,再铁石心肠也会软化。
哪怕修的是无情道,也会道基不稳,舍弃千百年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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