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亚传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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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希接住瓶子，打开瓶盖，里面是异种红色粉末，带着浓重的腥味，他立刻盖上瓶盖连连做着紧急深呼吸，“这是什么？”
　　“索格黑市上交易的恶魔粉，恶魔依靠嗅觉辨别人类与同类的气息，只要用上这个恶魔就不会攻击你们了，别自作多情，”看见雷希有些感动而湿润的眼神，少年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别过头，冷冷的说，“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罢了。”
　　“哈哈，别说的这么见外吗，我们毕竟是一条船上过来的，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相亲相爱才对吗，”雷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却立刻被冷冽的目光刺得缩回了手。
　　银发少年瞥了一眼石窟深处，唇边的冷笑中多了点莫名的意味深长，“祝你们好运，”他转身推开了石窟的铁门，身影立刻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下。
　　“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个好人啊，”雷希满足的握住了掌心里的小瓶，感动得热泪盈眶。
　　“闭嘴，快点走，”利恩的好脾气终于损耗殆尽。
　　伸手将额前拂动的银发拨到而后，他回头看了洞窟一眼，紧闭的大门无声地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笑了起来，抑制不住地放肆的笑容，
　　灰色的双眸瞬间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绽放在黑暗中，
　　我们的游戏，才开始，
　　雷希*格莱斯特，
　　伊亚大陆不会成为亡灵之王献给女神的祭品，
　　他是，属于我的。
　　石窟的尽头，雷希和利恩同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诶？”
　　粉色的卷发零乱地披散在肩头，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容貌明丽，精致的如同娃娃，困倦地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睁开的双瞳却是猫眼石般的翠绿，澄澈清亮。
　　她的另一只手却被牢牢地靠在床头的栏杆上，纤细的手腕上有着清晰可见的红色印痕。
　　女孩的年龄与艾丽娅相仿，却脆弱的宛如一株在风中摇曳的白芷花，漂亮的双眸惶恐而胆怯地注视着来人，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无处躲藏。
　　翠绿的眼眸最终落在雷希的身上，她迷惑而迟疑地向他伸出手，低声呢喃，
　　“救救我。”

　　女神之门的封印（上）

　　“她是谁？”艾丽娅眯着眼睛，很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蜷缩在利恩怀里的陌生女孩。
　　“艾丽娅，介绍一下，这是莉妮，呃，既然被我们看到了当然不可能再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是吧利恩，”雷希笑得很僵硬，嘴角抽搐。
　　艾丽娅围着利恩转了一圈，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们就这样把她带回来了……”
　　“对，对不起，”莉妮双手紧紧攀住利恩的衣领，怯生生地看着艾丽娅，翠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无辜。
　　“莉妮的父亲是考古学者，她和父亲是在禁忌之海的一座小岛上考察古代遗迹的时候被亡灵之王抓走的，他的父亲在那时候就已经死了，”似乎是有点顾忌莉妮的心情，雷希顿了顿才接着开口，“我和利恩怀疑那座小岛可能就是女神之门的所在地，莉妮也说她还记得曾经在上面见到过很古老的女神石雕。”
　　“是真的，”莉妮轻轻地说，“就在那个时候亡灵之王出现了，他，他把爸爸推到海里去了，然后又把我带到这个岛上，都已经两年多了……”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瘦弱的肩膀不住的起伏颤抖，“如果，如果我会魔法就好了，就不会这样看着爸爸……呜哇。”
　　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声，泪滴顺着眼角滑落，莉妮用双手捂住脸，伤心地抽泣，少女纤弱的身躯，楚楚可怜的无辜神情，即使是再无情的人也会觉得心被揪住了一样，努力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不要哭了，”艾丽娅用双手包裹住莉妮的小手，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莉妮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会魔法也完全没有关系，我来教你。”
　　四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莉妮破涕为笑，粉色的卷发披散在脑后，嘴角带着甜美可爱的笑容，眼神里似乎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真，真的吗？”
　　“你可以叫我艾丽娅姐姐，我会罩着你的，”艾丽娅很得意地甩了甩头发，脑袋却被雷希摁了下去，
　　“该办正事了，莉妮，你还记得那个岛的位置吗？”
　　莉妮点点头，从利恩的怀里跳了下来，走到船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又抬头凝视了天空片刻，然后很肯定地指着船头斜前方的某个位置，
　　“我记得是在那个方向没有错，从小我就和爸爸在海上生活，对航行方向什么绝对不会搞错，爸爸还总说我那时就是一个优秀称职的航海士呢……”莉妮的声音低了下去，变得含糊起来。
　　“那麦伦船长，拜托了，请让船往那个方向开吧，”雷希走了过去，把莉妮低垂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怀里，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对了，那个银发小子呢？”
　　“啊？！”艾丽娅的眼睛又不满地眯了起来，嘴角撇了撇，“就是那个傲慢不爱搭理人又没礼貌的银发男吗，他比你们早回来，已经进船舱休息了。”
　　“诶？真搞不懂那家伙到亡灵之岛是干什么来的？难道真的只是纯粹来探险的……”雷希微微皱眉，突然，唇边弯起一丝略带深意的弧度，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你吧，”利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身后受惊过度面无人色的麦伦船长正在驾驶室和甲板间匆忙地跑来跑去，显然面对这群敢对海神大人痛下杀手的弑神份子，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黑幕继续笼罩着天地，波涛汹涌的大海与墨云密布的天空连成一色，仿佛身处在没有尽头的永夜，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芒，生命在其中腐朽，盛开死亡的盛宴，船在颠簸中艰难地航行前进，穿过这片属于恶魔与亡灵的乐园。
　　眼前旋转的黑暗终于消失，他勉强能睁开眼睛。
　　身下冰凉而坚硬的触感，原来是大块透明的水晶，在晶莹剔透的水晶中央涌动着五色的火焰，交织缠绕，燃烧绽放出炫目的光芒。
　　空气里涌动着强大的魔法原力，四周完全就是一个被水晶包围的世界。
　　除了天空。
　　巨大的黑色旋涡遮蔽了整个天空，旋涡盘旋涌动着，位于中心处的黑洞深不见底，似乎拥有能够吞噬一切的力量。
　　光明与黑暗，天与地，元素魔法与亡灵魔法，生命与死亡的对峙，却同时也在巧妙地维持着一种平衡。
　　“欢迎来到初始之地，见证我打开女神之门的时刻，蒂亚，”有人站到他身后，微笑着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轻说，
　　“和我一起，回到我们的起点。”
　　琥珀色的瞳孔突然涣散，他机械而无神的注视着漆黑的天空，
　　那会是，一切的终点吗？
　　一丝微弱的光亮从遥远的海天一线处射出，如利刃缓慢地撕裂了黑色的天幕，阳光重新照射进来。
　　渐渐地，光亮的缝隙越来越大，就连迎面而吹来的咸湿的海风也带上了阳光的温度。
　　“就是那里，”趴在船头栏杆上的莉妮手指着前方。
　　在天空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的正下方，隐约可以见到一个冒出水面的小岛，一个被那道线均分的岛屿。
　　光明与黑暗同在，徘徊在生与死边缘的岛屿。
　　“混沌的大地，
　　被禁忌之海环抱的死亡之岛，
　　万能的女神啊，
　　赐予了我们希望与未来。
　　但当两把钥匙重聚之际，
　　女神之门再次打开，
　　她将取回一切，
　　让世界回归黑暗。”
　　清厉的鸟啼，就在船冲过交界线的瞬间，一只夜鹰从空中俯冲而下，径直落在雷希手臂上，抬起了一条腿，在上面牢牢系着一卷纸。
　　雷希的眼睛着亮了起来，解下纸卷仔细读完，嘴角缓缓勾起，将纸卷揉成一团随手抛入海中。
　　“利恩，艾丽娅，接下来交给你们选择，是要和我继续走下去还是留在船上，”唇边带着一贯自信而张扬的笑容，“如果选择和我走下去，就要与亡灵之王面对面，我们可是几乎没有胜算的。”
　　“雷希哥哥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就直接说吧，艾丽娅讨厌做选择题，”艾丽娅皱了皱鼻子，“再说这种问题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的吗，无论你去哪里，我和利恩哥哥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利恩的嘴角弯了弯，却没有否认她的话。
　　“我真是太感动了，虽然我们没有胜算，不过还是，有一些别的方法的……”雷希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容有些深不可测。

　　女神之门的封印（中）

　　一直，一直很害怕，
　　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这样机械地活下去，每一天。
　　因为，我就是蒂亚。
　　“蒂亚，你会自由的，只要你相信”。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却看不清他的面容，泪水模糊了视线，交织的五色火焰在空中绽放，绚烂到极致的美丽，却是毁灭前的最后绝唱。
　　巨大的水晶冰柱在爆炸中化为碎片，漫天飘洒，仿佛天空晶莹的泪珠，倾落人间。
　　“呀，真想不到，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有客人光临，”搭在他肩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叹了口气，“雷希殿下，我该钦佩你的执着还是愚蠢呢。”
　　雷希……
　　混沌的意识倏地清晰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从远处结界之门里走出的人，一如平日里的张扬而自信，湛蓝色的双眸也凝视着他，带着淡淡的笑意。
　　“嘿，菲尔。”
　　“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地说，忽然放声大喊，“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这和他的计划完全不一样，菲尔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如果雷希也在这里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办……他的计划……
　　“笨蛋，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雷希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没好气地说，“在女神之门打开前，破坏掉结界，和他在里面同归于尽吧，这样女神之门也不会再打开，而罗迪和伊娜的诅咒也能解除，是这样没错吧。”
　　“诶？”菲尔哽住了，为什么，为什么雷希会知道，但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从此伊亚可以恢复和平和宁静，再也没有女神之门的威胁和亡灵的诅咒，只要牺牲他一个人就可以，反正，他活着也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和麻烦，给所爱的人带来危险。
　　与其这样，不如就用他的生命换取伊亚的未来。
　　雷希，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做选择。
　　为什么……
　　“笨蛋，真是气死我了，”雷希双手抱胸一步步向他和修顿靠近，目光灼灼地盯着菲尔，“竟然这么容易就自暴自弃，喂，像你这么没用的人，我老爸居然为你丢了一条命。”
　　“什么，”雷希突然提到西利斯让菲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胸口像中了一击重拳，喘不过气。
　　“我做了十年的孤儿还不知道，我妈妈至死还在等着他回来，却没想到他其实早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雷希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指向菲尔。
　　“我，我……”内疚和痛苦让他说不出话，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菲尔呆呆地注视着雷希步步逼近的身影，“对不起……”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有用吗，能把爸爸还给我吗，你必须好好地赔偿我的损失，”手指换成了手掌，掌心摊开向上仍旧对着菲尔，“所以在那之前，你不许死。”
　　“遗言说完了吗？雷希殿下，”修顿注视着距离自己只有十几步远的雷希，微笑。
　　“还没有……”嘴角微弯，掌心突然转向，对向修顿，“风之精灵。”
　　“星辰碎晶”“虚空烈焰。”
　　碎裂的水晶碎片带着火焰的温度迅速从雷希身边擦过，径直落向修顿，炫目的光芒在周围水晶的反射下异常刺目，刹那之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脚下结界在剧烈地震动。
　　只是片刻之后，光芒被漫天的黑暗淹没。
　　修顿的身体周围突然涌起黑色的火焰，火舌向前翻滚着瞬间吞噬了红色的火焰和冰蓝色的水晶，黑色的火团势不可挡地向外延伸，雷希艾丽娅利恩的身体被火焰的冲击波弹开，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水晶石柱上。
　　“哇，好疼，”艾丽娅疼的龇牙咧嘴泪水涟涟，紧咬嘴唇，勉强扶着水晶站了起来，却是全身颤抖不止，“雷希哥哥……”
　　雷希跌坐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低垂的淡金色长发掩去了他所有的表情，左手紧紧捏住了右肘的关节处，丝丝血迹从指缝间渗出，落在晶莹剔透的水晶之上，晕染出一抹血色，格外触目惊心。
　　“雷希哥哥……”艾丽娅不顾一切地蹒跚着朝雷希走过去，泪眼朦胧，她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雷希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艾丽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就在她几乎要哭出声来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雷希的低语：
　　“以女神的名义，以我血为证明，请求于此地赐予神之封印，”
　　血顺着右臂滑落，直到握着墨色石头的指尖。
　　修顿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慢慢转过头，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祭台。
　　闪烁着绿光的小精灵环绕在雷希周围，在刚才爆炸强光的掩护下，它们消无声息地绕道修顿身后带走了放在祭台上的亡灵之石，并把它交到雷希手中。
　　“雷希哥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艾丽娅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雷希身边，却仍然神色坚定，毫不畏惧地看着修顿。
　　亡灵之石被雷希加上了和圣达米亚教堂地下室里一样的封印，那是伊亚王之一族才能定下和解开的封印，以最纯正的王室血液为媒介。
　　这就是他向布罗德询问的问题，也只有历任皇家魔法团的团长才知道这个伊亚王族隐藏在最深处无人知晓的秘密。
　　失去了钥匙的祭台开始倒坍，晶莹的水晶碎裂，五色的火焰从水晶深处涌出，瞬间在水晶面上蔓延开，在这个充满魔法原力的结界内，魔力就是源源不断的燃料，更多的水晶表面开始融化龟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越来越多的五色火焰从水晶的裂缝里涌出，在地面上连成一片火海。
　　“你输了，”雷希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略带讽意地看着修顿，“现在你要怎么办呢，亡灵之王陛下，是要和我们一起困死在这个即将崩溃的结界里吗？”
　　扭曲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所有的黑色火球瞬间迸射而出，全部对着雷希和艾丽娅所在的位置袭来，让他们根本无处躲避，艾丽娅艰难地抬起手使用星辰碎晶，但却只是稍稍挡住了黑色火焰刹那，眨眼之间，火焰已经到了眼前。
　　他们马上就要被火焰吞噬，这个时候，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的话……
　　将身体靠在雷希身上，感受着身体接触处传来的温暖，艾丽娅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

　　女神之门的封印（下）

　　“雷希，艾丽娅，不要，”黑色火焰的冲击波挡住了他的脚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希和艾丽娅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颤抖的手什么力量也没有，利恩绝望地靠在水晶柱上。
　　如果，如果还有奇迹的话。
　　突然，无数道耀目的白光追着黑色火焰的轨迹射出，迅速越过并将它包围，瞬间展开一个圆形的魔法结界，将黑色火焰完全笼罩在其中。
　　一声巨响，黑色火焰在结界内爆炸，脚下的水晶剧烈的晃动，碎屑带着火焰的余星洒了他们全身，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地在水晶冰柱的表面出现，五色的火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席卷天地，结界即将彻底崩溃。
　　修顿转过身，隔着燃烧的火焰，遥遥望着站在祭台之上面无表情的菲尔。
　　“这就是你真正的力量吗？蒂亚。”
　　琥珀色的眼眸一片浑浊，神情冷漠，周身环绕着炫目的五色火焰，五色交融缠绕，最后化成流动在指尖的一道道白光。
　　指尖在虚空中缓缓移动，像是在天空中描摹着古代咒语的誓约。
　　闪耀着白色光芒的魔法阵破空而出，与此同时，修顿的身边的黑色火焰暴涨，变化成一条黑色的巨龙，在他身后盘旋，狰狞可怖地张开双翼，吞噬一切。
　　魔法阵的中央的白光箭一般迸射而出，拖长的尾部划过天际，如同一道道绳索缠绕上黑龙的身体，巨龙在空中扭动，无数黑色的火团从空中抖落，与蔓延燃烧的五色火焰相碰，爆炸，不断重击着已经破碎不堪的水晶冰柱。
　　移动的指尖突然凝住，握拳，那些白色的光芒同时勒紧，几乎嵌入黑色巨龙的身体，巨龙拼命挣扎，黑色的火焰与白色光芒在空中胶着，伴随着漫天碎落的水晶碎屑与火星，白色光芒倏地收紧，将巨龙瞬间切割成数十个碎片，化为几缕黑烟消失在空中。
　　“哇，”单膝跪在地上，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脸上是冷冽的笑容，“明明拥有这样的力量却被人类封印了一千年，蒂亚，你不怨恨人类吗，为什么不与我联手，为什么要阻止我，蒂亚！”
　　菲尔的表情没有一丝浮动，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白色的光芒径直全数落在修顿身上，瞬间化成一道道绳索，缠绕在他的手腕，脚腕处，死死地把他扣在燃烧着五色火焰的水晶地面上。
　　五色的元素魔法火焰将他瞬间吞没，只留下撕心裂肺的哀嚎在结界内回响，晶莹剔透的水晶碎屑在天空坠落，融化在地面上的火海中。
　　菲尔的身子毫无征兆地跌落，而在他与雷希之间，相隔着遥遥火海，窜长的火焰遮蔽了雷希的视线，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着火海走去。
　　右手突然被人牢牢抓住，扭头，利恩几乎是在对他吼，“雷希，结界快塌了，必须马上离开。”
　　结界之门在他们身后，而菲尔则在结界另一头的祭台之上，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雷希自嘲地笑了一下，“利恩，我不会丢下菲尔，如果要死，那就一起死在结界里，我答应过他的事，不会食言，”用力想要甩开手腕的桎梏，利恩却紧抓着不松手。
　　“别忘了，你是伊亚未来的国王，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我不会允许你有任何的意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利恩毫不退让地拉住雷希，目光坚定。
　　“十年前我爸爸愿意为救菲尔而死，今天，我也是同样，”双目相对，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寒光，声音冷了下来，
　　“放开我，利恩*格莱克斯，我以未来伊亚国王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带着艾丽娅离开。”
　　一时失神，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这是雷希第一次主动担起国王的名称，利恩清楚，这也表示雷希终于愿意接受那个象征着一生枷锁的王冠。
　　只是为了能救菲尔，就让你可以这么不顾一切吗，利恩突然觉得心头一阵苦涩。
　　“冻结之箭，”突然涌起的白色雾气猛地卷过火焰，在火海的表面瞬间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层，暂时将燃烧着的火焰埋在冰层下方。
　　“艾丽娅说过，只要是雷希哥哥想做的，艾丽娅都会尽力帮他完成，”用尽了最后的魔力的艾丽娅再也支持不住，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双眼紧闭，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艾丽娅，”利恩跑到她身边，双手抱起她单薄幼小的身躯，又恨又无奈，“为什么做这种事情，你们两个都是……”
　　“利恩，带着艾丽娅，快走，”雷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抬用两根手指在额前比划了一下，“我答应你，如果这次还能回去，我会认真做一个负责任的国王。”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踏着开始融化的冰层向结界深处走去。
　　十年前，当我从千年的长眠里醒来时，那个人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说，
　　“蒂亚，原来你还是一个孩子，我也有一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哟，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他虽然有些任性调皮不肯听话到处闯祸，但其实是个心肠很好的孩子，”他的脸上闪烁着身为父亲的骄傲。
　　那时候我想，如果有机会，真的想见一见他，曾经在心里想过很多遍他的样子，是不是和那个人一样的温柔，那个人一样的坚毅，像那个人一样站在我面前，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带着我逃离所有的噩梦，到一个名为“家”的地方，像家人一样珍视我。
　　可惜梦境始终是梦境，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们，至少，他们都曾让我有一种生活在梦境里的感觉，那种幸福，虽然短暂，却是真实的，只要曾经拥有过，我就觉得不再有遗憾了。
　　火焰漫天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却觉得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带着回忆和思念离开，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五色交织的火焰在眼前跳动，他的身影抑制不住在脑海出现，
　　轻佻的，任性的，随意的，他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曾无声地抱着我在圣都漆黑的长廊里哭泣，他曾带着我一起在青空之上俯瞰壮丽万里河山。
　　仿佛是在应和着我的回忆，五色的火焰深处映出他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手，但他与我隔着高高的火幕，咫尺天涯，我好像再也够不着他了。
　　火焰灼热的温度，横亘在我们之间，这一切真实的不像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