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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口镜之邪佛作者:拏依伽 下部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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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了整整一夜,游素的体温总算稳住了,却还是没有退下来,岳长乐似是感到此事自己做得过分了,跛着脚前去探望了几次。
钵多罗等人都退去后,进过一次游素的房间,他仔细看过游素肩上的伤,应是余毒未清,积于胸腑,加之落水受了寒气,以致引得雪蟾精的毒素乱蹿,幸好未至心肺之深,钵多罗当晚便替他清理了一宿毒素。因游素受伤时未及时拔除干净,钵多罗也只能洗去大部分,残留的只能看游素的造化。
小目当日受伤,便是及时清除,加之她本是生命力较为顽强的妖,所以没有大碍,而游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出事之后又未好好养伤,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心怀忧愁,也是七情六欲之一,钵多罗,你逾界了。”久已未闻的声音,钵多罗循声回头,见那个俊美无双的神尊从幻化的虚空缓缓而来,原本围绕着自己的蜉蝣精怪,立刻游荡着飘到了庚炎的身上。
“天尊。”钵多罗低声唤了一声,嘴角微含着笑意。
庚炎淡淡睨了他一眼:“你似乎还未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钵多罗微愣了一下,默了片刻,迟疑地唤道:“庚炎。”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恍惚看到庚炎天生上扬的嘴角更为扬起,似乎心情还算愉悦。
“这三日,你……去了何处?”钵多罗试探着问。
庚炎坐到他的对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钵多罗:“那个小道士如何了?”
钵多罗摇了摇头,道:“不太好,妖毒入骨,又受了风寒,直到现在都高烧不退。”
“这事你勿需再管,今晚你同我去一个地方。”庚炎淡淡的说道,语气里是全然的不可抗拒。
钵多罗默了一下,便见庚炎起身站起来,朝着屋里走去,他周身游荡的蜉蝣精怪又晃晃悠悠飘到了钵多罗身边。
钵多罗起身跟在庚炎身后,他见庚炎推门进屋后,便直接躺在了软榻之上,一手支着脑袋,好似在闭目养神。
靠在门扉上,钵多罗静静地望着庚炎,不知为何,他觉得庚炎似乎很疲惫,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钵多罗,小狐狸哪去了?”庚炎闭着双目,似是随意地问道。
钵多罗微愣了一下,庚炎这话像是一块巨石压向了心间,他垂目摇头道:“法华……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庚炎睁开眼,淡淡地看着钵多罗:“跟随你多年的小家伙不见了你不心急,却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凡人伤神劳心,真是有趣。”
钵多罗收紧手,抓着门扉的指尖发白,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庚炎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日小家伙也跟去了,你应知道雪蟾精一日不除,他便是危险的,妖怪灵物的元丹远比凡人的精血更具诱惑力。”庚炎扬起的嘴角好似在嘲讽钵多罗的大意,那双灿若星汉的眼眸里,钵多罗的身影愈发渺小得宛如一粒沙砾。
“我……”仅说了一个字,钵多罗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过一个旁观者罢了。”说完,庚炎缓缓闭上双目,不再多言,似是真的很累。
钵多罗转身,有些沮丧,他回头再看了一眼俊美的男人,便沉默地回到了荒院之中。
☆、第十八回
夜幕降临,荒院里的萤火精魅缓缓出现,附在草尖上,远望去,像极了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钵多罗久不见庚炎出来,迟疑了一下,走到门前,朝着亮着一盏昏黄灯光的屋里望去,庚炎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沉睡着。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唤醒男人,可顿了一顿,没有出声。
缓缓走进屋里,钵多罗的步子轻得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原本缠绕着他的萤火精魅,似是感到了屋里的灯光,全都熄去了光芒,附在了他的衣服上。
钵多罗走到软榻前,俯□静静望着庚炎的容颜。
他一直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不知疲惫的,他是神尊,又怎会如同凡人一般疲惫不堪。
钵多罗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也许庚炎的神思是不会累,但是,心是会累的吧?
就如同自己一般,不知多少个年岁,学习着休憩那颗不知道是否还在跳动的心。
钵多罗忽而有些好奇,似庚炎这样无上的神尊,他的心又是怎样的呢?
如此想着,钵多罗疑惑地抬起手掌,略微迟疑地覆上了那宽厚的胸膛。
掌心下的温度是温热的,与法华的温度不同,庚炎的胸膛似乎含着一抹冷清,掌下的跳动却是那般强劲有力,与游素微弱的心跳也不太一样,钵多罗不由闭上双目,安静地感受着那股平和的跳动。
他有些疑惑,同样是心跳,可为何庚炎是神,游素是人?
都道是人神仙佛,天壤之别,云泥之分,可为何他却觉得差别不大?
佛陀仙神是长那摸样,人也是那模样,怎么就一个卑微了其他如此之多……
脑海里忽而有一幕画面闪现,钵多罗微一皱眉,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地方。
一片万里青山间,山壁之上,有一道水墨画作的拱门,对着他轰然打开了。
蓦地睁开双目,钵多罗心有余悸,他还未来得及细想那个画面是什么,便见眼前俊美的男人,早已睁开一双灿若星汉的黑眸,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钵多罗愣了一愣,来不及收回手,庚炎便自行抚开了。
庚炎坐起身来,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冷漠,不容抗拒:“忘记你所看到的,”望向钵多罗的眸光都泛着一丝冷意,“天色已晚,走吧。”
钵多罗站起身来,略微有些忐忑,他隐隐觉察出,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庚炎的底线。
可那个青山水墨的地方,是何处呢?
两人离开荒院时,已是月上柳梢,相府外的夜市却还是那般热闹如同白天,明明城里还有妖物作祟,可人们好似故意遗忘那些苦难和不愉快,从容应对着。
钵多罗跟在庚炎身后,因为方才的事,不知该说什么。
虽有些担心身为仲古天尊的庚炎会记恨他,但事后一想,从这不久的相处来看,庚炎其实并非小目所说的那般眼里容不得一丝沙砾,性情也并非想象的那样可恶。
仔细想想,庚炎更像是言语太过露骨,直切要害,又独断独行,要说庚炎真如何如何为难他,其实也是没有的事。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庚炎在敲醒他。
街上突然一阵混乱,夜市上所有的人忽而全部涌向一个方向,推搡中,钵多罗竟被推离了庚炎身边。
他抬头望去,见不远的前方,有耀眼的佛光显现。
那梵音之下,缓缓幻出一个相貌端庄的男子,形态有如飞天,顶上有八角冠,华鬘璎珞相缀,左手执着萧笛,右手执宝剑,周身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香气。
在佛光散去,那人形睁眼的一瞬间,钵多罗竟觉得他直直望进了自己眼里,好似将自己看穿了一般。
刹那,原本哄闹的街市一下安静下来,街上所有的人全部跪了下去,虔诚的匍匐在地。
钵多罗蹙眉,他不知出了何事,四处望去,庚炎已不知踪影。
那天人现身不久,钵多罗见离得最近的那边,有一个匍匐的人首先站起来,手里捧着什么事物,十分恭敬地对着漂浮在空中的天人参拜了一下。
“乾达婆王,请赐挲迦耶城安乐祥和,永享太平。”说着将手中的事物向前递了上去。
钵多罗一听声音便分辨出来,那参拜的人正是相爷岳谷楼,认出他来,往旁边一看,果然见岳长乐也在其行。
令钵多罗最为诧异的是,那被众人如此虔诚膜拜的,竟是帝释天的乐神乾达婆王,因他们不吃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又被称作香神。
凡间有时会出现奥妙难懂的海市蜃楼,那便是乾达婆城。
钵多罗有些奇怪,这挲迦耶城祭拜的为何是帝释天的乐神?原本游素能招得摩呼罗迦现身,并附身凡人之躯,已令他惊讶万分,却不想挲迦耶城竟是祭拜的乾达婆王。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见乾达婆有如歌声美妙的声音低沉地说道:“昙花未现。”钵多罗仔细望去,便看清岳古楼手中捧着一盆即将绽放的昙花,而乾达婆王的神色微微带着一丝失望。
原来,乾达婆王是为凡人祭献的香气而来,只可惜……
那昙花,似是不能如期绽放了……
这城中的厄压制了昙花的灵气,想要如期绽放,谈何容易。
岳古楼的神色有些慌张,他一下跪倒在地,颤抖的声音解释道:“尊贵的乾达婆王,我挲迦耶城遭受百年大灾,有妖物在城中肆意妄为,受害人不计其数,老百姓还因城中的妖气,不少得了怪疾,乾达婆王慈悲普度,请求您向帝释天上禀,降服妖物!”
乾达婆王摇了摇首:“凡间的事仙神佛陀管,我天龙八部只为佛界护法,不可沾手凡尘之事。我很感谢这么多年你们为我寻香,朝朝不断,可是,恕我无能力,帝释天也是不会同意的。”
“乾达婆王……请三思!”岳古楼略有些激动地大叫一声,此声一出,匍匐在地的老百姓全部大叫了起来,“请三思”三个字一时间此起彼伏。
“昙花既已未现,我以后不会再来。”说完,乾达婆王的身形腾起一道耀眼的佛光,眼见快要消失。
人们见乾达婆王心意已决,神情大乱,甚至有人激动地站起来冲到了佛光之下,不停磕头跪拜。
钵多罗看着这一幕,忽而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虽然他不知挲迦耶城因何原因祭拜乾达婆王,可乾达婆王冷淡的态度,令他非常不适。
眼见着乾达婆王就要消失,天际突然一道妖气腾起,滚滚宛如巨石,直直撞向乾达婆王的佛光之中。
钵多罗看到,那翻滚的妖气之中显现出半个人形,满身满脸的毒疮,还有眼部的两个流脓的血窟窿,此物分明就是雪蟾精!
看那架势,这雪蟾精竟似是想要吞蚀乾达婆王!
作者有话要说:更不动了= =容我放两天假。。。。。存下稿子。。。。。
☆、第十九回
妖云快至眼前,乾达婆王右手猛一挥宝剑,从中将其断开。
那妖云被剑一分为二,死而不僵分作两团,从两面飞去,似是想要将乾达婆王围进绝路,而此时,人群察觉到那袭击乾达婆王的可能便是近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妖孽,最先叫喊起来的便是岳长乐。
见过雪蟾精并活下来的,只有游素,和他。
岳长乐大叫了一声“妖怪”之后,街上原本还懵懵懂懂的人们似是惊醒了过来,全部惊恐地尖叫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四处逃离,一时间,整个街道乱作一团,人流好似汹涌的潮水,又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四处分散,总之场面极为混乱。
钵多罗被涌过来的人群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只隐约听到岳古楼高吼了一声“大家不要乱”,便只能听到一片惊慌的尖叫和惨叫。
空中的乾达婆王正在全力应付雪蟾精,偶尔雪蟾精被打落至地面,竟就近吸去一个凡人,将其精血吸得干干净净,再扔出妖云时便是一具紫黑的干尸,看不清的面目极为扭曲狰狞。
“到上面来!”混乱间,钵多罗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他抬头一望,便见不远处的楼宇之上,有一个白衣僧人立在上面。
来不及多想,钵多罗纵身跃了上去。
那人见他上来,伸手替他稳了稳身形,钵多罗抬头,诧异地低声唤道:“是你!”
这人右手握着锡杖,长至腰间的三千烦恼丝和眉心的朱砂佛缘痣,都证明着此人正是两千多年来一直为法华送来菩提果的丹禅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禁出口问道,眼角却忽而瞥到丹禅子怀里抱着什么白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法华拏耶!
“法华!?他怎么会在你这里?!”钵多罗诧异地问道。
丹禅子将他拉进来一些,平静地回答他:“此事稍后再予你说清楚,乾达婆王已占下风,那妖孽就快要得逞。”
钵多罗心乱如麻,回头望去,果然见乾达婆王应付着雪蟾精的攻击,已开始微微招架不住。
乾达婆王掷出宝剑对付着一团从后袭来的妖云,两手执起宝笛,吹奏出梵声音波镇住正面袭来的妖云,那原本异样的香气四溢,满城莫名飘起飞花,铺天盖地而来。
钵多罗也是第一次闻到如此繁盛而不腻人的香气,果然不愧香神之称!
好似那香气有着催眠的作用,街上的人群忽而停止了躁动,很快,所有人都瘫倒在了地面之上,沉睡不醒,外面的打斗对他们来说,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荒唐的梦境。
丹禅子抓住钵多罗的手臂,拉回他的思绪,将熟睡的小法华放进他的怀中,对他说:“我去助乾达婆王一臂之力,你和法华拏耶都呆在这里。”
钵多罗紧抱住法华,诧异地发现,他身上有着一股很浓重的酒香。
他抬头看向丹禅子,略有些担心地说:“你要小心,那孽畜是远古来的妖孽,非同寻常,切记不要被他的蟾毒所伤!”
丹禅子点了点头,一拄锡杖,猛地踏空飞向了空中与乾达婆王打得不可开交的雪蟾精。
钵多罗紧张地望过去,他听到丹禅子嘴里默念着佛号,见他在飞踏期间,左手结着变幻莫测的手印,一阵阵刺眼的佛光从他周身散发出来,最后一个手印结出,一道强光闪现,好似有佛陀金身附于丹禅子身上,他将锡杖猛然掷出,瞬间将一团妖云深深钉入了地面,同时左手的佛印推出,时机正好地挡开了另一团破开乾达婆王梵音的妖云。
然而,丹禅子的加入,却似乎令雪蟾精化作的妖云变得更为兴奋起来,钵多罗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两团妖云不知为何忽而全然散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就在下一刻,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一只巨大的丑陋蟾蜍从地下宛如丑陋的修罗一般爬出,背上的毒疮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生出无数黑气一般的藤蔓,直冲半空中的两个人!
钵多罗暗叫不妙,大吼了一声:“小心!”
可惜,即使丹禅子以佛光相压,乾达婆王挥剑想要斩断那无数袭来的黑气,那些黑气却如同幻影一般突然消散,再次出现之时已将两人牢牢抓住。
“丹禅子!”钵多罗的心被紧紧揪住,他不由得朝前走了一步,眼见被雪蟾精抓住的乾达婆王和丹禅子,就要被那毒疮中生出的黑气藤蔓拖向蟾蜍瘴气熏天的巨口之中。
“仲古天尊,你在何处?!”慌乱间,钵多罗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无上的神尊,若是他再不出手,丹禅子和乾达婆王就真的要命丧雪蟾精之口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甚至一点含有希望的动静都没有。
钵多罗失望地回过头来,紧张万分地看着那边,被缚的丹禅子似乎想要挣脱黑气的捆绑,他右手能动的只有五指,似是做着最后的挣扎,五指结出一个佛印,将掌心中的锡杖一下打向了蟾蜍的天灵!
可惜,锡杖还未接触到雪蟾精,就被那额上的两个血窟窿里腾出的黑气,卷进了雪蟾精的大嘴里。
丹禅子脸色微变。
被缚的乾达婆王似察觉出事态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他缓缓闭上双目,浑身散发出的香气忽然间愈发浓烈,有无数飞天的幻影在他周身舞蹈着。
片刻,在那双迷人的双目刹那睁开时,所有飞天的幻影全部被吸进了那双眼眸之中,他的身形立刻消失不见了。再出现在视野里,乾达婆王执着宝笛,吹奏着一只急促的催命乐曲,无数他的幻影似飞天围绕在蟾蜍周身,一会儿消失,一会儿显示,乾达婆王左手高举宝剑,那蟾蜍周身的幻影竟也变作了无数高举宝剑的虚幻影子。
猛地斩下,数以万计的宝剑朝着雪蟾精挥斩了下去!
响彻天际的咆哮声骤起,数不清的黑气从雪蟾精被无数幻影宝剑刺中的缝隙中释放出来,只是一眨眼,便将整个天地全然笼罩。
钵多罗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掩住口鼻,屏住呼吸不让浊气入体,他以为乾达婆王以万千飞天幻影斩杀了雪蟾精,却不想下一刻,乾达婆王被一条巨舌裹住,瞬间拖进了蟾蜍巨大的口中!
钵多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连丹禅子都被惊呆了。
雪蟾精为何就好似永远也杀不死一般!无论什么都对他没有实质的伤害力?!
钵多罗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他飞身朝着雪蟾精而去,被吞蚀的乾达婆王,那万千幻影在蟾蜍的嘴边还未消散殆尽,钵多罗心急如焚,他不知该如何拯救乾达婆王,混乱的脑海里却忽而想到一句话。
“雪蟾精五脏皆被混沌的浊气所侵蚀,里面除了浊气只剩浊气。”这是庚炎无意中说与他的。
如果……将浊气净化,是否雪蟾精便成了一具空壳?
钵多罗冲向黑气张扬的蟾蜍身边,他将怀中的法华抛到了一旁昏睡在地的岳长乐怀中,几乎在靠近雪蟾精的同时,雪蟾精将他一并吞了进去。
“钵多罗!”受制的丹禅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
钵多罗的眼前瞬间暗下来,无数浊气在雪蟾精的腹中纠缠,他几乎瞬间便无法呼吸,耳里是巨大的轰鸣,窒息感好似快要将他的神思剥离身体,总之难受万分。
雪蟾精被混沌中的浊气所侵蚀了万万年的身体,好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已然造成了另一个位居雪蟾精腹中的混沌。
恍惚间睁眼,他看见不远处的黑气里,漂浮着已经昏迷的乾达婆王。
钵多罗忍住昏厥,飞到了乾达婆王身边,将他拉至怀中,他颤抖着抬起掌心,将一团洁净之气凝聚起来,向上弹指一挥,那无比干净的气息,好似火球一般,一路将周围的浊气一一净化,直直迸出这看不清尽头的腹腑,有光亮从外照射进来,钵多罗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乾达婆王推了出去。
可当他想要向那条唯一的出路飞去时,浑身已无法动弹,意识被黑暗侵袭,他只抬了抬手指,便在这浊气中,昏死了过去。
☆、第二十回
钵多罗是被一阵闷热蒸醒的。
他以为自己无法逃出生天,想必是死定了。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头顶的太阳亮得发白,全身都被灼烧得生痛。
他侧头,看到一边的岩石下,躺着奄奄一息的雪蟾精。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净化之力将雪蟾精伤得很重,他一动不动地趴在灼热的沙粒上,背上除了无数毒疮,还有一个细小的黑洞在释放着无数缭绕的黑气。
钵多罗站起身来,沉默的注视了雪蟾精许久,竟见他一丝动静也没有,不禁感叹,原来净化浊气才是雪蟾精真正的死穴。
望了眼一望无际的沙漠,头顶的烈日灼得眼睛生痛,钵多罗不由稍微埋下头,让风帽遮挡一些强烈的阳光。
这片沙漠望不见尽头,又分不清东南西北,钵多罗根本看不出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怕是想要走出这片大沙漠十分不易。
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向躲在岩石后的雪蟾精,现在太阳以至头顶,那块岩石已经不能为他遮挡灼热的阳光了,似是习惯了阴暗,雪蟾精那一层坚硬不摧的蟾蜍皮像是被烤干了似的,有些皱巴巴的。
虽然他不知道雪蟾精为何要将他掳到这渺无人烟的沙漠里,又没有伤害他一分一毫,但是,就算钵多罗此刻不乘人之危,也是绝对不想对他施予援手的。
太多无辜的人命丧他手,他不想救一个只会杀戮的刽子手。
在这人间的烈焰炼狱下,就由他自生自灭吧……
如此想着,钵多罗闭了闭双目,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风沙扑面而来,他要埋着头才能阻隔那些沙砾飞进眼里。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依旧是漫漫黄沙,他勉强抬起头来望了望远方,终于发现一望无垠的沙漠上又出现了一块岩石。
心里有些惊喜,钵多罗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到达那个地方,他想,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行走,总是能够走出这片大沙漠的。
然而,当钵多罗靠近岩石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
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钵多罗竟看到那块岩石下也有一个奄奄一息的雪蟾精!
好似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钵多罗又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那一动不动的东西真是雪蟾精时,心底几乎凉了一半。
深呼吸一口气,钵多罗静静地看了雪蟾精一眼,转身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可是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他漫无目的地向着任何一个方向前进,到头来始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一模一样的岩石,下面躺着几乎被烤干的雪蟾精。
起初钵多罗觉得奇怪,故意一路上一波三折,结果满头大汗的停下来,却又看到了不远处眼熟的岩石。
一而再再而三,次次都是如此这般,钵多罗开始怀疑是雪蟾精从中作怪,靠近他想要一探虚实,偏偏雪蟾精还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如此反复了无数次,头顶的太阳都快落下了沙丘,而自己也累得浑身发软,口干舌燥,钵多罗忍不住停了下来,靠在岩石下静静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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