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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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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牙瞪着景其,只见他在墙上打开鬼门,抓过双镇就跳了进去,完全受到牵制的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去。
在鬼界里,尽管双镇在景其的压制下不会伤到她,仍是万丈光华刺得她不能直视,凌月牙也感觉好了许多,忐忑不安地随着他走,也不知要去哪里。走着走着,前方亮了起来,鬼雾也稀薄许多,隐约可见飞檐斗拱,殿堂楼宇。景其却带着她来到一处像是牢狱刑房的地方,每一间都塞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痛苦愁郁的神情。凌月牙看得不寒而栗,正要开口问,景其已先出声。
“这里是有罪之人受完鬼界惩罚后等待判决之处,等判下一轮回的命数,你要没落在我手上,受罚以后也是在这待着。”
“姓景的,你——”“到了。”
凌月牙顺着景其的手势往左前方看去,一眼在人堆里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她死都不会忘记的脸。
男人和女人被其他人挤在一处靠得紧紧的,看起来都是狼狈不堪受了不少苦的样子。
“……夫……君……还有你这个贱人!!”
双目瞬间变得通红一片,面染黑气,隐现獠牙,凌月牙露出指甲尖利得有如枯爪的双手扑了上去。男人下意识地拉着那女人就往后退,见状凌月牙更是怒不可遏,景其适时地抽出黄符贴在双镇上敛去大半剑气,牢房中顿时狂风大作,无阻之处都弥漫着她的冤气,触之感其恨。
牢门上本有结界,也被凌月牙硬生破坏掉,魂体受伤的她丝毫不觉,径直冲向已退到人堆里的那两人。
冤气炽盛以致牢房里什么都看不清,不明情况的人群躁动起来,一片混乱的嘈杂声。须臾,“呀啊————!!!”一个凄厉尖锐的女声响彻牢房,所有人被震得呆住,一下子静到死寂。该是怎样的痛苦才能发出这种颤人心神的叫声。
直到鬼差赶过来,景其才制住她,鬼差一看景其就苦了脸,之前找他要凌月牙他不给就算了,据说这是阎王爷都供不起的大神,现在倒好,带着凌月牙上地府里踢馆子来了。仔细察看下,那个女人的三魂七魄已没了七魄,生生被凌月牙吞去,幸而三魂还在尚能轮回,不然他再想保这厉鬼就是天大的罪孽了。
“景道长莫不是来地府一游?那也得——您要是看不住这凌月牙,还是把她交给我们吧。”
“不小心失手,真是对不住。”
这温文儒雅的微笑真是如沐春风……个鸟!鬼差脸上抽了抽,在心中默念要忍耐,景其又道:“带月牙儿过来同她夫君叙旧而已,多有打扰还请海涵。”说着将牢门上的结界复原,鬼差一看又不好说什么,更别提把凌月牙扣押下来走地府审判堂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也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把景其送出门去。景其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面如土灰缩到墙角里的男人,眯了眯眼眸。
回到自己房中,景其在阵法里将凌月牙放了出来,她已完全丧失理智,在结界中冲来撞去两手乱挥,一身血红的嫁衣在青到发黑的冤气里若隐若现,景其满意地剪下缚着她的剑穗,取出从她尸首上拔下的匕首,以剑穗缠之放于一个陶罐中贴上黄符。
“月牙儿,要暂时委屈你一阵子了。”
凌月牙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陷在对自己夫君爱恨痴执的痛苦中,再加上景其贴的黄符里有封印澈斩和烟刺的那两张,兄妹两人恩爱的意念残存,刺激得她整个都是疯魔癫狂的,鬼气大放。
他要的就是这种成效。
出去走到早就算好的地方,景其在一根廊柱下挖坑,把陶罐埋入,覆好泥土手指轻点,上边立刻生出草木,看起来毫无异状。做完了这些,景其看看漏刻,朝季程卧房走去。
季程睡得很安然。半张脸都埋在被枕里,睡颜沉静,鼻息匀缓;景其在床头坐下来,轻轻抚摸他的脸,眼中万般柔情。
哪怕逆天,他也不会停手。
哪怕自损修为,他也在所不惜。
“小程,起来了。”
景其扒开一点被子俯下身去,湿润的吻印在他唇上。
“嗯……”季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景其回应他,吻了个尽兴直到清醒,亲密无间。
第 53 章
后有一云游道士路过丰城,远远得见上空鬼气冲天黑云盖顶,大骇之余又觉有一异常强大的灵气,却是互不干扰,越是走近,竟隐隐有种清浊相和的奇怪。进了城中,街市熙攘人来人往,略一打听最近并无什么事,他也就没再往前,随手在游记里寥寥数笔后离开。
年关时,季程忙得不可开交,景其亦为他分担了不少,出门商事进门家事,景其担心他的身子,稍有劝阻他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如何?我并非不学无术吧?”
景其略一愣神,望着季程那虽有疲色却神采飞扬的笑容,也不禁淡淡一笑:“是,你做得很好。”
“……真想给百言看看,他就不会老是被我气到了。”
“别想那些,先清账。”
须臾转个背,景其掐指一算,满意地眯着眼轻笑。
腊月二十四这天,简招和扶钱风尘仆仆地赶到,扶钱说是要回来过小年,季程喜形于色,对她一回来就在自己喝的汤里加足了药材的事也忽略不计了。丰盛的晚饭过后,几个人坐在火笼旁喝着茶吃着糕点,听扶钱和简招讲述这一趟远门的奇见趣闻,季程心痒不已,小时候最远不过回爹的家乡,那个事情之后更是哪里都没去过。景其察觉,只记在心中,想着来日合适了再带他出门。
散后,简招和扶钱一同沐浴出来,正卿卿我我浓情时,敲门声响起,两人前去开门,景其带了一身寒气走进,简招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扶钱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在花园中还有一块专门划给她种药的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而景其,平日里见他不是黄符就是熏香,竟也一身药香气,且与扶钱的大不同。
景其取出一个净白无疵的瓷瓶递给扶钱:“这是我特意调制的……姑且称之为养生丹,常服可养气生血,益气生津,固表卫阳,疏滞流通——”
“停停停——道长,你这医药上的东西说了我也听不懂。”
景其浅浅一哂:“每晚睡前一粒。”
扶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像是很喜欢这个瓷瓶地上下摆弄了个遍,然后拔开瓶塞,顿时清香扑鼻,“道长,这是给我还是给他?”
“你们一起。”
“可是……不是都说,是药三分毒,我们没病没伤的,为何……”扶钱很不解,跟着景其学的这些年,她也勉强顶半个大夫,小病小痛皆不在话下,她对他又极为信任,并非生疑,却是好奇使然。
“扶钱就放心吧,剂量甚小,是以微调,那成分里边食材占大多数,几可当做糖丸。”
扶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觉确实如景其所言似有蜜糖甜香,于是倒出一粒含入嘴里,简招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甜而不腻……不对,入口无味,后余淡甜……太淡了。”扶钱微微蹙眉,“香倒是很香,道长,这都放了些什么。”
“秘方。”景其笑得狡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住每晚都要服一粒。”
只这么一会儿,简招就忘了要问扶钱的事。
回到房里,季程坐在床头看书,明显一副正在等自己的模样,景其一边走过去一边解腰带,“景其,百言和星策何时会回来?”
“要不要打赌?”景其不答反问,伸手把他捞过来连同披风一起抱着。季程正要脱口而出一个好,话到嘴边硬是收住,换口气道:“那不行,你会卜卦,跟你赌才是亏大。”
“我向你保证不用卦术。”
季程谨慎地盯着景其的脸,想从上边瞧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是他整个人坦然得不能再坦然,季程越看越觉得相较之下真有点那什么之心度那什么之腹的感觉……“怎么赌?”
“赌他们过年时会不会回来,我输了任你处置,你输了任我处置,如何?”
季程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赌注听起来似乎很诱人,但一时又不知自己要赢了的话该如何处置景其——目前为止唯一的要求他已经承诺过了,不知该不该冒着任他处置的风险参这个赌。景其耐心地等,将季程脸上纠结万分取舍不定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末了等来一句:“我……可不可以,大小通吃……”
景其笑,带着身子微微颤动,声音低低沉沉醇醇,他愈是愉悦季程愈是郁闷,不就是一时商人本性罢了,有道是不做赔本买卖——直接凑上去堵住他的嘴,在唇边啃了一口,舌头径直而入,景其果然停下来回应,不分彼此地纠缠片刻,季程感到药丸被送了进来,随即照往常那样吞了下去。
分开时,景其抵着季程的唇,“就是不打赌,我也早就任你处置了。”
“你说什么?”
“我说睡了。”
大年三十这天,星策和百言也回来了。大家奇怪不已,根本没见到他俩从哪个门进来,突然之间就现身府中。季程这下根本就是喜出望外,一高兴就喝多,尽管只是含酒量很低的桂花酿,他也喝醉了,意识混乱间人也贪心起来——这星策和百言都回来了,“景其——玄衣和灰衣什么时候回来,你该不会是骗我吧,它们其实不回来了对不,我要玄衣,我要灰衣……”
季程坐在景其怀里扭来扭去不安份地乱动,景其压下被挑起的欲望轻按着他的身子防止他滑下去:“我没骗你,他们会回来的。”亲密宠溺的姿态一览无余,扶钱要不是拉着简招在指挥下人们放爆竹,就会看到了。
放完了爆竹也就该休息,季程迷迷糊糊的竟是怎么也不肯睡,景其无奈,只得摸到他昏睡穴处点下,将他抱回房中床上放好,塞进暖手炉,点上安神香才回到自己房中。
若说报恩,玄衣这一去也太久了,要是给那花斑猫做牛做马卖身卖艺之类的早该偿清,再加上灰衣,怎么愣是不回来,莫不是一语言中的真不回季家了,景其略拧眉,取出了卜卦的东西。
一算之下,其卦象之凶险连自己都吃惊,玄衣和灰衣究竟做了什么要遭如此大的劫难;细细寻思,忆及之前灰衣的来信,景其大致明白,面对这超出自己掌控的意外情况,他也不禁有些为难。
天火劫,若是以前,降天火一事是自己完全可以控制的;而如今,自己与久映,在操控天火上谁凌驾谁?
第 54 章
真是会给自己找事的两只猫。景其草草修书一封,到落仙河边唤出一只老鱼怪差其送信,完了回去坐在床边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守着季程,未几也昏然睡去。
混乱的梦境里,有自己在无烬之火中初次睁开眼睛的场景,有在繁星下听沐均抚琴的场景,有看到长明灯初次化灵而惊喜的场景,有久映给不想用法术的自己推轮椅而行的场景,有自己指挥久映将满是杀戮罪孽的大地烧成净土的场景,有沐均和朱离向自己道别一去不回的场景,有……
尽是前尘往事。
醒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疲累非常。景其没有睁眼,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向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小程?”
紧接着门口传来动静,季程穿戴整齐地走进来,“醒了?”
景其朝他伸手,季程走过去弯下身子,“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景其紧抓住他的手不说话,仍是不睁眼。
“景其?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季程再凑近了点看,摸摸他的额头。
“没什么,只是……”景其微微开眼望着上空,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显得很无助,用肚里墨水少如季程的话来说,诸如楚楚可怜弱若娇花……之类。
“只是?”
“……无妨,噩梦罢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景其慢慢坐起身来,环住季程的腰,一半重量倚在他身上,“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申时三刻。”从未见过景其这个样子的季程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地回抱着他,也难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能让景其这般示弱,但怕问了他会更难受,有些心疼,手上不禁抱紧了些。
这次回来,星策对百言的态度明朗起来,会无视别人的存在对他有亲昵举动,百言再抗拒也没办法,但见季府中的人见了都无半点惊异之色,也发不起火来。此时他就被星策牵着往书斋方向走。
“我自己会走,你放开。”
“放开你跑了怎么办。”
百言很无奈,正走着,忽然有种怪异感。“星策,等——停一下。”星策站住脚回过身,把他抓得更紧:“怎么。”百言缓缓转了一圈,四下环顾道:“为何——不知为何……总感觉季府格局像是变了……”
“变了?”
“比如说……那几棵树原来似乎不在那里……奇怪,我为何有这种感觉。”百言使劲回想,按理在这住了十年的自己不可能记错,眼前所见与记忆中的不相合的怪异感却又强烈得难以忽视。星策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耐地眯起眼眸,这种事情怎样都行,眼下他们还有要紧事,手上略使劲,不由分说地拉着百言去书斋了。
晚上景其路过花园时远远就见老管家和季夫人的大丫环在喂鲤鱼,所谈内容让他不禁皱眉——关于季程娶亲的事,季程已到弱冠之年,自十六岁全权掌管季家以来,经营得颇有规模,为人行事等几乎不需要操心,合该成家了。
停下来从头到尾听完,景其没有惊扰那两人,回房的路上只想着,是到要让扶钱知道的时候了。
“小程,你是不是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熄灯后,景其抱住还在动的季程随口道。
“什么?”季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听清楚的,别回避这个事。”
“你——”季程结舌半晌,“你别说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同你说笑。”
“景其?!”
黑暗中一片静默,季程慌了起来,叫他娶妻是什么意思,他怎能……“此话何解?你说清楚!”
景其轻叹一声,“再过一阵时日,到你行冠礼,身为季家之主,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让我娶谁去!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季程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也认为景其是明白人,“我谁都不娶!”
“任性,你以为其他人会如何看?”景其的声音里已暗含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语气上还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
“……不管,我不要别人。”季程搂紧景其的颈,有点赌气地说。
被梦中所见弄得心生不安的景其这才感觉好一些。有他这句话,他更是不能放手了。
向扶钱坦承的问题,景其选在了去望鹤梅庄赏梅的时候。正值坐在亭子里惬意地吃着刚出炉的梅花糕品着直接从酒窖里取出的梅酒,景其一如既往地在他们面前对季程姿态亲昵,不同的是其中流露的情意万千,没有丝毫收敛隐藏。扶钱是过来人,只消一眼便看明。
一时之间怔在那儿说不出话,眼神茫然得没有焦点。
第 55 章
面上已变色至此,扶钱还是默然以对,不多时恢复过来,装得和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笑了,而季程丝毫不觉异样。
赏梅回去后,景其在花园边被扶钱叫住,他看着她一脸犹豫不安地走过来,到了跟前,“道长……”景其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事,见她欲说还休的索性主动道:“扶钱直说无妨。”
扶钱抬眼望他,又别开视线,眼神万分忧虑,还掺了些别的什么,“请恕我无礼,道长与少爷……可是,可是——”“正如你所见。”早就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真正听到他承认的时候她还是惊了一惊。
少爷喜欢的怎么是这个人。
若是别人,兴许还能说上一两句好好考虑之类;若是这个人,于情于理似乎都无甚可说——顷刻间心思已转了好几回,扶钱轻声道:“道长,少爷乃是季家独子……”
“小程自有主张,我不会强求,亦不会诱使。”
扶钱愣愣地望着景其,半晌露出一丝苦笑,“我明白了。”
她并没有去同季程说什么,只暗自苦恼。季程是一心一意之人,就这样认定了景其的话,从此以往,季家怕是要绝后了。难怪面对秦梓语那般窈窕绝色,不但性情温柔,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万里挑一的佳人,他都丝毫不为所动,原来是心有他念,纵然她眉眼含情,也自然无视。扶钱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叹惜,还当少爷只是喜欢不上秦梓语,怎么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一层。
纠结了几日,景其来找扶钱,让她做一个药囊,说是给季程,要求分有内袋暗层,聪慧如她很快在景其的简单比划下明白了做什么样的药囊;当即开始动手准备,既然是给季程的,面料绣线之类的都好好挑选过,一来二去精力分散开,倒也没有那么烦恼了。
直至开始绣景其给的那个鬼画符图案时,面对这个复杂得有点难弄的样图,扶钱很是耐心,景其没说过什么,她却直觉这个图案有护身之用,绣起来格外细心,速度一下子慢下来。绣着绣着,突然之间,扶钱有种释怀的轻松感,男人又如何,只要少爷情愿就好,难得两情相悦,该是替他们高兴才对。人秦梓语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道长又何尝不是万里挑一的一个人。不管是对少爷而言,还是对他们几个来说。
玄衣和灰衣回来后,景其立刻赶了过去,但见他俩凝重沉郁的脸色,心底竟隐隐有点快意,“玄衣,好久不见,看来你和灰衣处得很好嘛……债还完了舍得回来了?”
“道长,你明知我们是为了天火之劫而来的。”
景其眯了眯眸子,敛起似笑非笑的神情,肃容道:“天火?躲不掉的。”
“所以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说得太对了。”
灰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惨白,表情复杂的不知该说是恐惧还是后悔还是别的什么,玄衣靠过去抓住他的手。景其盯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寥寥几句便问出了个大概,最后却只说:“你俩不能回季府,天火虽不伤凡人,但小程不太一样,所以你们不能靠近他。言尽于此,保重。”
“还请道长指教一条生路。”
景其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沉声缓缓道:“若有,我早在信中说明了。”
谁让你们离开季家。
眉眼弯弯,像只狐狸,一抹诡笑转瞬即逝。
回去的路上,景其一条条算计着,经过这一回,那两只猫妖该是有个教训了,加上自己的救命之恩,往后再想任意离开也要有所顾虑。眼下只有一个问题,该如何与久映的天火抗衡?又不会伤到他……
而此时远在流云之上,正东方向的大殿里,一位锦袍华服的男人坐在方方正正的只雕有简洁兽纹的玉石宝座上,长发梳得齐整,仅以红翡玉扣束着,全身衣饰只有黑白两色,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水镜;他身旁站着一名黑衫男子,也直直地望着水镜移不开目光,男子脚边有一盏九角宫灯,光微弱得暗,却鲜红如血。
水镜里映出一处大气漂亮的宅府,被圈在一个复杂而诡异的阵图里。
“太曦大人,真的就此放着不管,那几人已经——”
“不必。”
“可是太曦大人,且不论他那样逆天而为,连不久之后的天火劫也要插手,久映不明白。”
“无妨。”
殿中静了下来,久映只盯着水镜里的阵图,闭了一下眼低声道:“太曦大人,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与久映有着一模一样的灵气和法力,为何……”两位大人都任由着他。
“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
若不是不能私自下凡,久映怕是早就自行前去探究一番了,两位大人什么都不告诉他。那人到底是谁,又到底是两位大人的什么人。
第 56 章
扶钱才轻松了没几日的心情很快又像是压上一块大石那样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据景其说,玄衣和灰衣近乎在等死。每次去看望他们都倍觉心酸,缝制他们成亲穿的衣裳时更是时不时就想掉泪,于是总是说:“少爷……等着你们回家呢,都在等你们回来……”
景其没顾得上安慰她,细细思量后决定,用澈斩和烟刺的法力,结合玄衣和灰衣原本的妖力来抵御天火,为此他还跑了一趟临清宫看静一真人练剑,然后琢磨出一套剑法,教予玄衣和灰衣。再不济,就给那两只猫护体护魂也罢;再再不济,那就限制久映的行动好了。
频繁的出门引起了季程的注意,他一出去,扶钱就会过来陪着,想忽视都难。终于有一晚,季程忍不住了,“景其,你最近怎么总是——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你一走扶钱就会过来?”
“是我让她陪在你身边的。”景其点头,完全不惊不怪。
“这是为何?都不是儿时玩伴那样了,更何况扶钱已经嫁人了。”季程惊叫,自己早该发现这个事情。
“记得我与你说过你体质易惹来不净之物吧。”
季程回以“那又如何”的眼神,景其接着道:“扶钱也是,只不过与你相反,她阳气之纯命火之盛非常人可比,一般妖邪都近不得她的身,故告之每当我离府须得守在你身边。”
季程倒抽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发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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