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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不是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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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忪地抬眼瞅着他,旷野微微变了脸色,半晌才硬挤出丝笑容,轻声说:“俩人同房,不太方便吧?
    而且床铺也不够大,叶析第一次来我家,委屈他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们习惯了睡一块儿。”骆柯淡淡说。
    旷野顿时像被噎住,好半天才强笑着说:“那好吧,我再去给你们取一床被褥来。”
    见他体贴地掩门出去,叶析松了口气。
    解下背包往地板上随手一丢,将自己狠狠摔倒在床上,满意地吁气:“呼……终于看见张像样的床了,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
    骆柯视线在室内徐徐掠过,悬挂在窗棱上的翠绿竹蜻蜓、书桌上崭新的暖水瓶、毛巾、光洁的杯子、床上干净整洁的被褥……处处彰显出主人的细腻和体贴。
    经过两年的时光,房间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完全没有改变。
    连他顺手搁在书桌上的一本书,摆放的状态都和当时一模一样。
    他毫不怀疑,连页码都是他翻看到的那一页。

  ☆、第49章 十三

对这样用心良苦的旷野,说一点也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更多的,却是觉得困扰,骆柯微微蹙起了眉。
    床头放着个倒扣的镜架,叶析好奇地顺手抓过来看,惊讶地叫:“喂!骆柯,你不是讨厌照相吗?!”
    骆柯收回游走的视线,瞥了他手上一眼,马上认出那张照片,皱眉冷嗤:“关你什么事?”
    叶析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悻悻地挖苦:“你跟旷野很相配啊,拍的简直像情侣照。”
    照片里的旷野勾着骆柯颈子,俩人头挨着头,很亲密无间的样子。
    骆柯脸上的表情是叶析从未见过的轻松愉悦,笑意仿佛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他不禁有点妒忌旷野,居然能令骆柯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你眼光挺好的。”骆柯漫不经心地哼道。
    叶析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是说……”
    “那是我和旷野以前交往时拍的照片,的确是情侣照。”
    镜框啪嗒砸在自个儿头上,叶析抓起来,揉揉泛红的脑门,眼睛瞪得溜圆,喃喃:“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gay!”
    “我当然不是。”骆柯理直气壮地回应。
    叶析瞪着他,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你刚刚才说跟旷野交往过……”
    “旷野那种男孩子,你不觉得,会让人不知不觉就忽略他的性别、被他吸引吗?”骆柯懒洋洋背倚着床柱,拨了拨半长不短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男人我只和他在一起过,女朋友却交了一大堆,你说我可能是gay吗?”
    听了这番话,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叶析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对男人来说,旷野的确有种模糊性别的吸引力:“所以他阿爸才讨厌你?”
    “是啊。”
    “既然知道他阿爸不欢迎你,干嘛还要来?”叶析抱怨,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自个儿来也就算了,干嘛还拖我下水,害得我陪你看人家的脸色,真是误交损友。
    骆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我在山洞里告诉你杀死的那个情敌,就是爱漓的姐姐爱菱。”
    “……”瞬间有缺氧的感觉,叶析使劲吸气,再吸气。
    这,这消息未免也太震撼了。
    “我讨厌麻烦,也担心真相会让我难以面对,如果的确是我杀了人,又或者……”骆柯欲言又止,声音低下去,“我逃避了整整两年。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想忘记,她的死毕竟存在,毕竟是事实。
    就像扎在我心头的一根毛刺,不严重,却偶尔会隐隐作痛。
    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所以我没办法再逃避下去,我必须亲手把那根刺拔出来,必须搞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析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也很体谅骆柯的心情,无论怎么劝说自己不在乎,可是又怎么能真的做到完全不在乎?
    青春姣好的少女,死在菡萏初绽的年纪……
    伸手拉住骆柯的,专注地望着骆柯的眼睛,叶析认真地说:“不管真相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
    骆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拜托,你这么说好像是在跟我告白,”他轻飘飘眨了下眼睛,“莫非你暗恋我?”
    “你真是比格格巫还格格巫!”叶析气得口不择言,狠狠摔脱他的手,脸上乍红乍白,瞬间变幻了好几种颜色,这家伙真是丝毫不值得同情,亏自己说得那么煽情,不感动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
    隔着一扇门,旷野怀抱着床被子,眼中乌云翻涌。
    “我不喜欢男人,不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勉强可以试试看。”依稀记得,勾唇笑的漂亮男孩子,曾经漫不经心地说。
    “就算没有爱菱,我们也不可能继续走下去。”男孩子轻慢地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
    “不要为了我跟你阿爸闹翻,不值得的。”
    “没办法,我觉得跟你比,好像还是女生更可爱些。”
    “我们分手吧。”
    ……
    浮生若梦,往事犹如滚动的电影胶片,在脑海里徐徐闪过。
    旷野仿佛又看见,k中校园里随风飞扬的落落梨花。
    那漫天梨花雨中的俊美少年,在树下款款而立,微扬起唇角,浅浅一笑,竟比漫天飞舞的雪白梨花还要令人目眩神驰。
    遇到骆柯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一个同性,更加没想到,自己会爱得那么痴迷。
    四年过去了,他现在还能清晰想起在k中初次见到骆柯时的情形。
    那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他正站在讲台前做自我介绍:“我是来自湘西苗族部落的旷野……”
    教室门被猝然推开,一个腰细腿长的男孩子慢悠悠晃进来。
    九月初的朝阳,灿烂明媚,给他周身镀上层金色的稀薄光晕,晃得旷野眯了眯眼。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漂亮到这种程度,让人惊艳到几乎忘了呼吸。
    然后,是小心翼翼的接近、千方百计的讨好,终于让他答应跟自己交往。
    不是存心欺骗隐瞒,可是旷野根本没有勇气,跟骆柯坦白自己在家乡早已有了未婚妻。
    他不敢,他害怕骆柯知道真相以后,会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
    事实证明,旷野的担心是对的。
    阿爸一次次来信催逼自己回家和爱菱合婚,迫于无奈,他只好破釜沉舟,哄骆柯跟他回家,跟阿爸摊牌,也向骆柯表明自己想和他厮守一生的决心。
    结果,旷野没能说服阿爸,反而是阿爸说服了骆柯。
    他毫不犹豫离开卧不库达,留给旷野一个义无反顾离去的背影。
    无论旷野怎样苦苦哀求、苦苦呼唤,骆柯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像老旧照片模糊的剪影,骆柯身后,是卧不库达黑色的高大木门和层峦叠嶂的起伏群山。
    苍凉而凝重。
    都说在感情的世界里,爱得更多的那个就是弱者。
    两年来,自己时时刻刻被回忆和思念煎熬着,无法自拔,而他呢?
    依然过得很好,身边依然不乏有人陪伴。
    是不是假如自己不写信给他,他都会忘了旷野是谁?
    的确——本来就是被忘记了呢。
    旷野咬紧了发白的嘴唇,分不清是爱还是恨的情感充斥在胸臆,像胀得满满的气球,简直要破胸而出。
    他苦苦地笑了,恍惚有种大梦初醒的觉悟。
    我记得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得对你所有的情感,可是你呢?在你心中,可留有我的方寸之地?
    死死抱紧怀中的被子,仿佛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旷野眼神越发的阴冷。
    ***
    山里的夜晚,风很大,呜呜作响,象是无数鬼魅在凄厉哭号,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叹息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择床的缘故,叶析躺在床上,明明很困了,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被子大概白日里刚刚晒过,柔软地偎贴着肌肤,暖暖的,很舒服。
    “你烙饼哪?”骆柯刚迷糊着就被他给折腾醒了,不满地抱怨,“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黑暗里,叶析瞪着溜圆晶亮的眼瞳,望着黑乎乎的棚顶发呆。
    “要不要我帮你呀?保证你一觉到天亮。”骆柯打着呵欠阴笑,伸手在枕头底下窸窸窣窣摸索。
    对他居心险恶的举动一无所知,叶析叹了口气,怅然说:“看见旷野,我忽然想起哥哥了。”
    “嗯?”骆柯皱了皱眉。
    “旷野,他还喜欢着你吧?”
    “你问这干嘛?”没有摸到道符,骆柯决定,叶析再没完没了地骚扰自己睡觉,干脆直接敲昏他算了,还能省下张道符。
    “哥哥在我心里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遇到乞丐就会翻口袋找零钱,看悲情剧都会掉眼泪……
    可是,这样的哥哥,却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沦为杀人凶手,自己也不得善终。”叶析自语般慢慢吐出口气。
    “你什么意思?”骆柯不耐烦地说,“难道你担心旷野因爱生恨,杀了我不成?”
    “不是,”眼睛有点热乎乎的发痒,叶析使劲眨眨,“看着他,我想起哥哥,然后觉得爱情有时候也挺可怕的,”他勉强笑了下,“大概是这两天见鬼见得太多,我心里有点慌慌的,老是安定不下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原来他也感觉到了,骆柯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动声色地说:“你要是不想见鬼,我再给你弄碗符水喝,保证你跟鬼面对面撞上都没什么感觉。”
    “不用麻烦了。”叶析被他说得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搓搓胳膊。
    “一点都不麻烦。”
    害怕他真的付诸行动,叶析立刻捂嘴夸张地打了个呵欠:“唔,好困,不跟你聊了。”
    骆柯并没想真的给他灌符水,见他吓得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敢动,不禁暗暗好笑。
    装睡原来也挺难受的,尤其是鼻子很痒想挠挠的时候。
    叶析强迫自己在脑子里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也不知道数了几千几万只,好歹算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有细细的乐声响起,然后是有人起床离开的声音。
    此时他的意识已经很恍惚了,眼睛根本睁不开,怔怔忪忪地想,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吹奏曲子呢?
    刚琢磨到这里,就彻底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第50章 十四

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脚下翻滚着白色的腾腾雾霭。
    和自己长着同样脸孔的男子,被亮白色的捆仙索牢牢绑缚着双臂,跪在冰凉坚硬的汉白玉阶上,寒意直接渗进了膝盖的骨缝里,凉沁沁的。
    手执白玉笏板的众位仙官神将端然肃立左右,都在睥睨着他。
    叹息、同情、不解、难以置信、憎恶……当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欣喜之色按捺不住的,溢出眼角眉梢。
    “陛下!仙妖殊途,开阳星君与妖孽相恋,本已违犯天条,竟还敢将莲花精的元神精魄私藏在仙官宫邸,用仙露灵丹为它固本培元,炼出元婴,使它死而复生。
    又偷偷将它送入昆仑山轮回台,让它下界为人,扰乱人间定数,其情可憎,其罪当诛!请陛下严惩,以正天规!”头戴紫金束发冠的白胡子老头义愤填膺,振振有词,胸前的白胡子激动得一抖一抖的。
    他左边锦袍华带的俊美男子扑通跪到开阳身旁,重重朝着天帝叩首,朗声道:“启奏陛下,天地鸿蒙之时,开阳与日月星辰同生,在天宫当值千万年,从未有过丝毫差池,求天帝念在他初犯,网开一面。”
    “瑶光星君此言差矣,功过岂能相抵?擅自扰乱人间定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生灵涂炭、祸患无穷!开阳身为星君,竟犯此滔天大过,决不能姑息!”白胡子老头义正词严地反驳。
    “陛下……”瑶光还待要再说,端坐在御座上,头戴旈珠帝冕、身着九爪金龙祥云龙袍的天帝厉声斥道:“瑶光务须多言,太白星君所言不错,开阳为了区区一只莲花精,屡次违犯天规,甚至不惜扰乱人间,朕若放过他,如何向三界众生交代!”
    见天帝震怒,满殿仙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悄悄瞧着开阳。
    肃然寂静中,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盛着无限风情的眸子依旧淡然无波,翘起唇角,绽开抹懒懒恹恹的微笑:“万千过错,都在开阳。
    开阳自知罪业深重,纵万死也不敢有丝毫怨怼。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天帝放过莲花精,不要为难它,它既以入尘世轮回,再不是妖孽,求天帝让他得以安然往生。”
    众仙闻言,齐刷刷瞪大了诧异的眼,瑶光无奈地摇头不已:“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它?”
    天帝气得手指发颤,指着开阳怒骂:“真是死不悔改!”
    “为它而死,开阳死而无怨。”
    “你你你……”天帝手指哆嗦了半天,厉声怒斥道,“既然你为了不知所谓的私情,连神仙都不屑做,朕就成全你!
    来人,将开阳革除仙籍,打入凡间!
    罚他轮回百世,哼,那只莲花精不是也要投胎吗?
    就让那只妖精每一世,都死在自己至爱之人的手上。
    百世后,看看那只妖精还会不会迷恋他,看看开阳会不会懂得悔悟!参透人间的情爱痴妄不过是业障!”
    “陛下!”瑶光急切地叫。
    “朕意已决,爱卿务须再多言!”天帝厌恶地别开脸。
    ……
    叶析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怦怦乱跳,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梦中的场景好像是《西游记》里的天宫仙邸,真是太奇怪了。
    都说梦是潜意识的体现,难道他潜意识里还记挂着骆柯在飞机上给他讲的故事,所以才做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梦?
    揉揉惺忪的眼睛,叶析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忽然发觉床前站着个人。
    应该是骆柯吧?
    难道他去厕所刚回来?
    叶析不加思索地伸手摁亮床头的电灯开关,雪白的光线倏然流泻而下,叶析被刺得眯了眯眼,随后闯入眼中的景象令他浑身汗毛刷地根根立正,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骆柯!”
    只见床前地上,伫立着一具陌生的无头男尸。
    周围很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面前的尸体。
    “骆骆柯……”牙齿咯嗒咯嗒直打架,叶析哆哆嗦嗦抓向旁边,却抓了个空,骆柯不在。
    奇怪,他去哪里了?
    难道自己听到的脚步声不是做梦,他的确出去了,却始终没回来?
    护身符不在,叶析吓得使劲往里蜷缩身子,屏住呼吸。
    那无头男尸静静站着,动也不动,足足有几分钟,在叶析感觉里,却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暗暗祈祷,既然尸体没有头颅眼睛,兴许看不见他,觉得无聊了,自个儿会主动离开。
    岂料它呆站了一会儿后,忽然迈前一步,僵硬地俯下僵直的身子,双手缓缓伸向他。
    那是双枯树皮般紫褐鼓胀的双手,带着死尸的阴森寒意,乌青乌青的指甲,足有半寸来长,指甲缝里渗出丝丝缕缕暗红的血丝。
    头皮都炸了,叶析“妈呀!”一声惨叫,抄起枕头向无头尸体狠狠砸去,然后从它旁边翻身跳下床,慌里慌张拔脚就跑。
    他没有看到,枕头毫无阻碍地穿过无头尸体,直接摔落到了地上,好像它只是空气般虚无的存在。
    跌跌撞撞一路狂奔,叶析根本不敢回头,跑下吊脚楼,一直跑到竹林边才停住脚步。
    战战兢兢回头看,还好,无头尸体没追过来。
    抚着胸口长舒口气,叶析抹把额头的冷汗,这才感到脚底火烧火燎的刺痛。
    刚才太惊慌了,他当然顾不得穿鞋,所以根本就是赤着脚跑出来的。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叶析气喘吁吁地摸索着,拔掉扎进脚掌的尖刺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碎屑。
    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苦皱着脸嘀咕,来湘西以后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运,总是受伤,并且天天见鬼。
    “骆柯。”不远处的竹林中忽然传出说话声,不大,不过在安静的夜里依然听得很清晰,那人在叫:“骆柯”。
    听到骆柯的名字,叶析登时大喜过望,他正在烦恼到哪里去找骆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忙一跃而起。
    使劲瞪大眼睛,尽量挑比较平整干净的地面,循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摸过去。
    幸运的是,没多久,他就看到了骆柯。
    不幸的是,除了骆柯,还有另一个人。
    竹丛遮挡住一部分视线,但叶析仍可看见骆柯和旷野正紧紧拥抱在一起。
    月夜下,两个精灵般的美少年,相依相偎,画面唯美极了。
    心里咕嘟咕嘟冒起酸酸涩涩的泡泡,叶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胸口闷闷的、拥堵得难受。
    可他再不识相,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走过去打扰他们,只好蹑手蹑脚地退回去,竭力不发出声音。
    ***
    骆柯对叶析的出现一无所知,刚才他被竹叶吹出的曲调惊醒。
    这是以前他和旷野约会时常用的暗号,所以循着声音来到了吊脚楼旁的竹林里。
    刚走到目的地,还没等他开口,旷野就扔掉竹叶扑过来,将他死死抱住,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发着抖:“骆柯……骆柯……”
    骆柯忍耐地默立半晌,才深吸口气,力气不大却坚决地推开他,轻声说:“别这样,我们两年前就结束了。
    我今天来见你,只是不想你再继续错下去。”
    “骆柯……”旷野望着他,眼中的喜悦瞬间被悲哀替代,清雅淡薄的嗓音听起来分外凄凉,“我知道,当初是我阿爸逼你离开的,你也气我瞒着你爱菱的事。
    可是,有件事我没骗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过你,现在也喜欢着。”骆柯平静地说。
    旷野欣喜地:“啊!”了一声,骆柯又说:“可我的喜欢和你的不一样,我把你当朋友来喜欢,而不是爱人。”
    旷野脸上瞬间褪去血色,抖着唇角:“我有什么地方不好,都可以为你改。”
    “不是你的问题,”骆柯勾唇笑了笑,轻声说,“而是我没法安定下来。”
    “骆柯!”
    “你以前有爱菱,现在有爱漓,何必对我执着?”
    “不是的!”旷野急切地嚷道,又下意识压低了嗓音,“我根本不喜欢爱菱,也不喜欢爱漓,她们都是阿爸硬塞给我的,我只喜欢你……”
    软软倚靠着身后一根粗壮的竹子,骆柯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眼瞳似乎也迷蒙了,静默半晌,轻轻叹息:“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虽然不能做情人,可我希望还是你的朋友。”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旷野急促地说,“分开这两年,我更深切地明白,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放弃你。
    骆柯,不要离开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哀求。
    骆柯摇头,低声说:“你还不了解我吗?”
    旷野僵住。
    “你知道的不是吗?”骆柯随手扯下一片竹叶,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我不想放弃,根本没人能逼我放弃。
    阿伯不能、爱菱不能、甚至你也不能,我之所以决定跟你分手,是因为我还不够爱你。”
    “……”
    “你知道两年前,你阿爸对我说过什么吗?”
    “骆柯……”旷野脸上全是忐忑。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骆柯点头,“他侮辱谩骂、威胁警告我。”
    “……”旷野白了脸。
    “可我根本不介意。”骆柯淡淡吐出句话,“我夺走了他最珍贵的儿子,承受那些也没什么。”
    他放低声音,又说,“听了他的话,我想了很多,你是卧不库达的下一任苗王,你有自己的责任,必须守在苗疆,做你该做的事,而我呢?
    我愿意跟你一辈子生活在这贫瘠闭塞的大山里吗?”
    他的声音太平静,让旷野有种绝望的预感:“骆……”
    “结果我发现,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我不愿意为了你放弃现代优渥的生活,或者说我还没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做出那种牺牲的程度……这就是我决定和你分手的原因。
    旷野,我希望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很好的那种,你知道,”骆柯笑了下,“我一直都很欣赏你。”

  ☆、第51章 十五

骆柯丢掉手中的叶子,拍拍旷野肩膀,转身,往回走。
    “骆柯!”旷野急切地伸手抓住他手臂。
    骆柯转过头来,旷野专注地看着他眼睛,语气凄凉而哀伤,“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骆柯轻轻地、却不容置喙地挣脱他的钳制,嘴角逸出一丝淡漠嘲讽的笑意:“我曾经很喜欢你。”
    不过,还不是爱。
    他知道,旷野也知道。
    眼睁睁看着骆柯跟两年前一样决绝的背影,在自己视野里毫不留恋地消失。
    木然僵立了良久,旷野颓然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好半天,才发出一声近乎小兽受伤的凄厉哀嚎。
    是的,他知道,那个人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阿爸的反对,不是因为爱菱的存在,而是因为不够爱。
    他抬头,望着眼前暗影迢迢的竹林。
    有风掠过,竹叶飒飒作响,他攥紧了拳头,自语般喃喃:“骆柯,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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