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欢-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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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抚了抚茶色长发，水伏龙伸手握住紫姬的柔荑，“你这人不讲究，我口干舌燥唠叨这么久，你却也不添壶新茶！”
　　“我爹和纳兰容素的故事还都没讲就想讨新茶，难怪星咒瞳认你做侄女，你们的恶劣都差不多，哼！”紫姬用力点了一下伏龙的额头，宠溺地笑了。
　　活着的人为逝者遗憾，然而逝者却在忘川逍遥花间。恨百年，不如爱千年。
　　




120

120、又见西湖　。。。　
　
　
　　断翼的蝶寻觅着属于自己的方向，没了翅膀，心还在飞翔。这一年，春风又绿江南岸，还是那莺啼、还是那燕舞、还是那绿柳、还是那红花。
　　美人横波、佳约当前，岂能不留恋世间？繁华，一笑千年。
　　夜幕降临，熟悉的喧嚣声将残月唤醒，天幕将人们的迷醉尽收眼底，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风尘女子们纷纷施展媚术，只为生命耗尽后能够找个清静之地埋下自己的骸骨。何为高贵？何为低贱？活着，便是本钱！
　　熟悉的紫色游舫渐渐靠近，众女子纷纷推开自己的恩客，痴痴地望向船头的白衣青年。那个人是她们灰暗青春的希望，也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太阳。十五年了，若没有那个笑声，这些强颜欢笑的少女们恐怕早就在身心的折磨中香消玉殒。似曾相识的笑声、似曾相识的魅影，那个平凡又不平凡的男子是谁？为何他能融入这清冷的夜色？他……他似乎叫西湖牧歌。
　　淡蓝色长袍的青年将口中的酒一饮而下，他已经在对岸驻足两个多时辰，只为欣赏那被人称为“杭州一绝”的奇景。
　　轩辕大地如今出现了三个厉害的杀手组织，一个是拥有百年历史的杭州名门“西湖醉”、一个是帝氏的御用傀儡“白虎”、第三个则是新兴的神秘组织“凰血”。当然，无论哪一个都叫人从心里胆寒，只是没想到那“西湖醉”的首领居然在闲暇时会出来“卖艺”。
　　兰珑言打个哈欠，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妖童媛女什么的早就见怪不怪，族会时也看过西湖牧歌几眼。他的确姿色平庸，可偏偏有种让人记忆犹新的力量。
　　“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追你是给你面子，你却这么不领情！”口中一阵谩骂抱怨，由“二世祖”升格为“鬼见愁”的死鱼不露痕迹地来到紫色游舫上。
　　又来了吗？苦笑一声，西湖牧歌暗叫造孽，轻盈地回到船舱里。
　　“小西湖，本大爷看你来啦！”坏笑着抱住那个长相平凡的男子，兰珑言邪恶一笑，“你今晚就从了本大爷吧，反正一样是做生意，为什么我就不行啊？”
　　“我只是偶尔陪客人谈天说地，兰公子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撕裂般的痛楚从心中蔓延至全身，每次听到那个人把自己当做烟花之辈便欲哭无泪。十五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烈酒中麻痹自己的灵魂，总是躲避那张艳丽如花的脸。然而偏偏在一年前，这个小东西在游玩中看到酩酊大醉的自己被楚悠源抱进船舱，也不知哪根筋坏了就死粘上来，这不是胡闹吗？他西湖牧歌不是那些男风院的小倌儿，被昔日的爱人误会至此，真真生不如死！
　　“我都看见了，有个男人把你抱进来一夜未离开，你装什么嘛！”兰珑言也不知自己为何对一个醉鬼产生了兴趣，只觉得那夜的西湖清冷飘逸，若是错过必将遗恨终生。
　　“敢这样粘着一个杀手头子，你也够胆大的！”西湖牧歌被他的话深深刺伤，反手将其按在船板上，“你若继续纠缠，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兰珑言嬉皮笑脸地说。
　　“这些屁话你都从谁那学的啊？”这十五年真得能把一个天真的小鬼改变吗？也对，这小子早已成家，这种事怎会不知？
　　“西湖大人，我疼……”撒娇地扭动几下，自知武艺不如人的死鱼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哀求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每次在族会上见到我就一下子躲开？他们可以与你把酒言欢彻夜不眠，我约你一次你却总是推辞，难道我让你讨厌了吗？好多人可都像傻瓜一样对我主动送上门呢！”
　　喜欢被众星捧月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兰玖言和沧刃枭到底怎么教育的啊？头疼地叹口气，西湖牧歌无力地松开禁锢。
　　“我一见到你就好开心，什么烦恼都忘了！”兰珑言毫不客气地跨坐在对方腰上，娇笑道，“小西湖，我们一起共度良宵吧！”
　　“兰大人丢下族中事务不管，莫非只为了和我这姿色平庸之辈胡闹？”兰玖言已经让他参与一些鱼族的管理，想不到他居然敢大大方方违背命令追着自己跑！难怪楚悠源说这小子被人称为“鬼见愁”，果然叫人无时无刻不发愁！
　　“你太扫兴了吧，老子特地跑来追求你，你却和老子谈这些屁事！哼，本大爷偏不信这个邪，你看好了！”恼羞成怒的小死鱼几下脱掉碍事的衣物，粘糕似的糊上去。
　　“兰玖言，把你家小兔崽子带走！”珠玉般动听的声音终于失了往日的温柔，西湖牧歌捂着快要爆炸的头冲着舱外大吼一声。
　　深蓝色身影突然飞过，老鹰捉小鸡般将那只不再年轻的小皮猴拎到船头。
　　“西湖大人，兰某管教不周，得罪了！”兰玖言汗涔涔地喘气，这混账又在金陵设了结界，害得自己苦等三日才从里面冲出来抓人。他早在一年前就被西湖牧歌“请”来解决这件事，没想到还是……唉，曾经有过姻缘的人果然不好分开，失了忆之后居然还能……
　　“西湖无心涉足情爱之事，还望大人管好令弟，否则……”避开小鱼儿失落的目光，平凡的男子飞身离去。
　　“大哥，你从不管我和什么人在一起的！”兰珑言不甘心地撅起唇，“我就要他！”
　　“你都多大了还这般不懂事，就不能为花大姐想想吗？”兰玖言斥责道。
　　“哼，花千媛是因为你一句话才和我成亲，她根本就不爱我……”“鬼见愁”的瞳仁里多了份哀伤，“他们都不是真心爱我……为什么啊……”
　　




121

121、冰刃情殇　。。。　
　
　
　　冰刃，锥心刺骨，融于雪、凝于心。
　　其实，几文钱一本的桃花小册子也没什么不好，陈词滥调也罢、粗俗桥段也罢，至少里面的人是真心相爱的。三年前的夜晚，她带着满身酒气抓住夫君的衣领，口中不停地重复“玖言哥哥我好爱你”。清纯漂亮的男子惊呆了，她呼唤的人……是玖哥！
　　若不是你这大傻瓜当年执意撮合，老娘根本不想嫁给珑言，他只是个小孩子，我对他除了师徒之情就是姐弟之情，照顾他、疼爱他全是因为怜悯！兰玖言，你好傻……
　　青年猛然跌倒，随后连滚带爬地冲出卧房。
　　那次意外使兰珑言的记忆出现了巨大波动，撕裂般的头痛整整折磨了他半月之久。谁也不知那位骄傲任性的“鬼见愁”为何会病到这般田地，连罪魁祸首都对此一无所知。玖言衣不解带地陪在弟弟身边，终于在他发作时听到了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爱着玖哥……
　　冷峻的大族长惊呆了，随后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珑言重伤期间一直都是花大姐在帮忙照顾，他以为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人已经爱上彼此，便拉着夫人撮合了这桩亲事。然而，他终究低估了少女的心思，也高估了珑言的魅力。
　　强烈的刺激已经让那孩子不自觉地与西湖牧歌的“倾城笑”对抗，这个束缚一旦打破，悲剧极有可能再度上演。兰玖言狼狈地逃到河边，其实兄弟姐妹中最没用、最懦弱的人正是他自己！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珠玉般的声音将男子的底线完全冲破，他猛地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长发放声大哭。
　　兰大人，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是好？西湖牧歌扶住树干，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良久，哭声渐悄，疲劳过度的玖言终于昏睡过去。牧歌毫不费力地将对方扶起来，叹息着将其送回兰家。临走前，沧刃枭曾询问他愿不愿意与珑言再续前缘，平凡的男子自嘲一笑，反问她破镜能否重圆。
　　精致的女子低头思索一会儿，抬头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徒留下黑沉沉的天幕。
　　如果能够重新开始自是皆大欢喜，但他是杀手啊！异血宗族对于这一行的要求算是宽松，即便杀了人也不必担心被寻仇，更可以堂而皇之地过日子。可是，谁能忍受留在一个有可能夺取自己或是亲友性命的恶魔身边？珑言很单纯，血雨腥风的日子他过不惯。西湖家沾染了太多鲜血，想要悬崖勒马难上加难，何况轩辕大地的秩序已经濒临崩溃，到那时，“爱”这东西都将成为废品！忠于自己的首领、忠于自己的族人，背叛者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就好像当年的元家、自己的胞妹、雪河大人的亲姑姑……
　　痛，发自内心的痛！
　　“西湖大人，你没事吧？”温婉的女子用力扶住浑浑噩噩的青年。
　　“是舞影姬小姐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牧歌急忙从女子身边退开。
　　“大人在桥头睡了很久，不怕着凉吗？”舞影姬体贴地将怀中的披风展开，“我们主子送来了一个小学徒，现在就在你府上！”
　　“她可真有心，为何把人大半夜送来？”西湖牧歌打个冷战，夜里的确有些凉。
　　“这怪不得她，芙儿看到你的画像后就大闹着要见你，我们实在没办法！”熟练地为男子披上披风，舞影姬突然红了脸，低声问道，“你们族长何时能再来‘小江湖’呢？”
　　“舞影姬小姐，西湖劝你一句话，不想受伤还是莫要迷恋我们大人为妙！”一想到那个作风与楚雪河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花花大少，牧歌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儿。
　　“我只想……再见他一次！”舞影姬失落地抿唇，凄艳的脸蛋儿更加娇红。
　　“走吧！”痴情的人终究逃不过这道门槛，你可知我们大人一心只想杀你？无论多么精明的人沾染了“情”字都会变得痴傻，何况这个本来就不甚聪慧的女子。
　　“西湖醉”通常夜里营生，里面的舞者也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院子里人来人往，那些纨绔子弟们不顾身价讨好自己的目标，丝毫不在意将成捆的金叶子丢出去打水漂儿。
　　“芙儿，我在这里，快来抓我呀！”少年们的调笑声此起彼伏，牧歌皱皱眉，他不喜欢客人在自己的院子里与舞者们戏耍。
　　“天啊，芙儿又在胡闹了！”舞影姬连忙冲到人群里，却被一个水粉色身影牢牢抱住。
　　蒙着眼睛的女孩儿笑呵呵地将黑布摘下来，一脸期待地递给尴尬的女子。
　　“爹，您回来啦！”四个容貌相同的少女小鸟般扑向牧歌。
　　这究竟怎么回事？那些不老实的小少爷们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对舞者们纠缠，反而围着那陌生的小姑娘大献殷勤。小姑娘……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小，个子居然比舞影姬还要高！
　　“大人，这就是芙儿……‘小江湖’第一园‘牡丹亭’的园主的芙蓉姬！”舞影姬费力地将一脸傻笑的女孩儿抱住，“芙儿……你说的‘好看哥哥’就在那边！”
　　借着灯火，少女的脸颊渐渐清晰，周围的赞叹声也不绝于耳。牧歌向后退几步，脑海中出现了一幕惊悚的画面。他这辈子也忘不了一脸愤怒的楚流河是如何用残酷的手段将一个纤弱的少年折磨咽气，也忘不了囚室中昼夜不断的暧昧碰撞声，更忘不了那个小可怜儿痴傻娇憨的笑容！
　　芙蓉姬的脸，与五年前行刺楚雪河的少年十分相似！
　　




122

122、落日惊鸿　。。。　
　
　
　　背叛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少年丧失理智地怒吼着，怀里紧紧抱着雪河大人的尸体。他最爱的哥哥死了，那个叱咤风云、宛如水墨画的“灵族第一公子”死了！
　　西湖家出了一个叛徒，平日里懒得与旁人多说半句话的妹妹乡乐联手元老楚悠濂行刺了外出驱邪的楚雪河与楚流河。当时正值日落，人们都看到一个傻笑着的黑发少年手握长剑坐在两位公子身边。
　　牧歌，杀了西湖乡乐。
　　简单的一声命令，脸色惨白的青年再度沉入弑亲的深渊。
　　哥哥好看！沾着血的指尖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这四个字，呆傻的少年一歪头，伸手将青年的唇角推上去，黑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牧歌勉强浮出一丝笑容，这个被流河大人称为“凶手”的孩子为何能在酷刑之下若无其事地玩耍？他不疼吗？
　　“我不想……但是必须这么做……对不起……”睡梦中的人痛苦地呢喃，伏在他身侧的青年眨着灰色眸子惊讶地动动唇，随后飞身下地，抄起一杯冷茶水毫不客气地泼上去。
　　冰凉的液体将牧歌的泪水一并冲走，睁开眼时，一张放大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滚滚热气扑面而来。
　　“你没事吧！”兰珑言粗手粗脚地将西湖牧歌扶起来，后者却一脸诧异。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牧歌一把推开他。
　　“那小鬼带我来的啊！”珑言指指坐在门口傻笑的芙蓉姬，一脸无所谓地说。
　　想起来了，那孩子是季夫人托舞影姬送来的学徒，是个哑巴痴儿。
　　“我一早偷跑过来，后来才想到‘西湖醉’通常在中午才开门，正发愁时大门突然开了，然后我就遇到了这个小傻丫头！”兰珑言赖皮地趴在牧歌胸前，娇声问道，“你不要瞒我哦，这小丫头是谁啊？”
　　“我弟子芙蓉姬！”结界对异族的闯入居然没有反应，难道因为她？牧歌心有余悸地看看芙蓉姬，对方却走上前拉住珑言，从怀里掏出一枚鸡毛毽儿。
　　“你要玩这个啊，好啊！”厚脸皮的小死鱼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牧歌，一会儿吃过饭你也一起来活动一下吧，都快中午啦！”
　　拒绝啊，把他赶走啊！西湖牧歌，你不是不想与他有牵扯了吗？你这人真差劲，明明都放弃了为何还犹豫？不自主地点点头，青年彻底泄了气。
　　白日的“西湖醉”除却了夜晚的喧嚣，安宁中透着一股超然的气息。舞坊大院本来应该种些鲜艳的花朵，牧歌却请绛天池移植了好多雪白的曼陀罗华。最初，好多客人都被这种幽怨十足的花吓得望而却步，后来还是经不住那轻歌曼舞的诱惑而大着胆子走进来。牧歌不忌讳这些东西，毕竟他本身也代表着死亡。
　　“兰叔叔真笨！”四个女孩儿异口同声地嘲笑鱼儿的拙劣技术。
　　“老子不笨，是毽子不好！”兰珑言恼羞成怒，一旁的芙蓉姬却还是一脸傻笑。
　　那小鬼身上完全没有异血宗族的气息，而且今早秋叶报告说昨晚沐浴时没发现她身上带有护身符，是个普通的人族少女，但是……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牧歌，你为什么不一起玩儿呢？”珑言抹了把汗水，贼兮兮地扑过来。
　　“我……”那张脸还是那么美，即使脱去了少年的青涩，眸子里的天真依旧灿烂如春花。
　　“我什么啊，你这人真是的，平时一定不怎么陪女儿玩儿吧？”
　　“她们都十六岁了！”
　　“十六岁又怎么样？难道十六岁就能自诩为大人了？呵，我以前也这么想，而且还很自信地追过一个漂亮的女人，结果后来才发现自己把自己坑了！”
　　“她……不喜欢你？”
　　“喜欢个屁！我就是个傻瓜，顶着一脑子傻气追着人家跑！”
　　“算啦，嗯……‘天涯何处无芳草’，懂吗？”
　　“因为这个我大病一场，差点丢了半条命……啊，你平时多笑笑，很好看的！”
　　笑？好看？是啊，很多人都痴迷于西湖宗主的笑容，然而这笑容背后头到底隐藏了多少悲哀？小死鱼真是想得开，难道一笑就能解千愁？
　　“牧歌……”嚣张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慌，珑言突然抓住牧歌的手，哽咽着指向一处，“牧歌、牧歌，好、好可怕的……芙……！”
　　游玩的时光总是走得飞快，西湖牧歌想到这一下午都浪费在踢毽子上不免无奈，然而当他顺着珑言所指的方向看去时，心中也猛然惊慌。
　　同样大汗淋淋的芙蓉姬正解开长发扇风，宛如长蛇的黑发倾泻在一片花海中，她侧着脸，大大的星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堕落而绝望的笑。感觉有人在看她，芙蓉姬恢复了痴态，胡乱冲牧歌和珑言招手，完全一副呆傻相。
　　是幻觉吧，夕阳的余晖很刺眼啊！牧歌下意识地将瑟瑟发抖的珑言抱在怀中，刚刚他明显发觉那痴儿周身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像极了古书中记载的某个人。这究竟怎么回事？那个芙蓉姬到底是谁？那女人为何要把她送到这里？
　　疑惑间，那神秘的少女伸手折下一朵白花，憨笑着戴在乌发上。
　　




123

123、飞雪飘絮　。。。　
　
　
　　江南的春神伴着千里莺啼的绝唱、水村山郭的酒香款款舞动，飞絮漫天胜冬雪，愁肠寸断残梦浓。小小的杭州令多少儿女憔悴黄花瘦？思量伊人但求天赐容颜不老，怅然回首，马蹄渐近君怀新人笑。旧人哭流水无情，流水只笑卿自寻烦恼。
　　彩蝶双飞，薄翅流光，“西湖醉”在轻舞了一夜后再度迎来新的艳阳。尽管芙蓉姬昨日的神态将西湖牧歌和兰珑言吓了一跳，但那女孩子全无杀气，依旧带着傻笑与他们玩耍。面对一个不必过问世事的痴儿，两个同样被情字灼伤的男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慨叹，若能变成傻瓜就好了，红尘啊、情爱啊都算什么？
　　“呜……你家那四个大小姐太无情了，怎么能打脸呢！”兰珑言指指被毽子砸肿的额头，撇着嘴坐在草地上。
　　“是你太笨！”珑言撅嘴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都是你这当老子的管教不严，差劲！”珑言气得大叫。
　　“唉……”他这性子就不能改改？牧歌用空茶杯敷在大包上，“对了，你兄长呢？”
　　“被我关在结界里了！”小死鱼毫无惭愧地答道。
　　“你……那好歹是你哥哥，你不能胡闹啊！”居然把异血宗族数一数二的灵力用在这上面，说他是“鬼见愁”都抬举！
　　“管他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之前死活都不肯理会我，怎么，如今反悔啦？”珑言顺势枕在牧歌的腿上，撒娇地抱住对方纤细却结实的腰。
　　“因为你现在很规矩，不会给我造成困扰。”只要别再把他当成小倌儿什么的就好。
　　“啊？我之前影响你做找客人了？”小死鱼更加奇怪，
　　“我不是小倌儿，你想气死我吗？”搞了半天他还是那么想，难不成失恋的男人都会堕落成这副摸样？冷哼一声，牧歌对着那大包狠狠弹了一下。
　　“啊呜，好疼！你这个没人性的……呜呜……”珑言一个激灵拱起腰，咧着嘴哭喊，“你这混蛋丑八怪，你不是人……疼死了啊啊！”
　　“活该！”牧歌无情地将他翻趴在草地上，轮手拍下去。
　　“啊，不要打屁股，疼死了！啊，你还打……死‘兔子’……啊呜呜……不要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识时务者为俊杰，额头已经肿了，屁股一定要保住！
　　“以后要听话，不然……”牧歌还想再“疼爱”他一下，可一片落入手中的小东西却让他顿时停止动作。
　　那漫天飞舞的是柳絮吗？那白色的飘花如水晶般晶莹剔透，落在火热的手心里惊起阵阵寒冷。那不是柳絮，是雪！
　　“啊咧，江南的春天下雪吗？”兰珑言也忘了疼痛，趴在地上接住一片纯白的精灵。
　　“当然不会了，你觉得现在应该下雪吗？”牧歌将珑言抱起来放在腿上，凭着杀手的直觉，他敏锐地感到了一股很不友善的气息。
　　“爹，下雪了啊！”女儿们也围拢上来，见到爹亲怀里的珑言一点儿都不讶异，男风在异血宗族中早就盛行，这条漂亮的小鱼儿会被魅力十足的爹亲“钓到”也在情理之中。
　　“这种时候居然下雪……”牧歌扫了一眼张牙舞爪抓雪花的芙蓉姬，眉头微皱。
　　此时的大街小巷早就乱了套，寻常百姓对于春日落雪的场面自然怕得要命，近来国家太平四境无乱，应该不是天谴吧！
　　西湖白堤此刻已经银装素裹，亦真亦虚的雪柳霜桃间，一个修长的身影曼立于断桥之上，一头浓黑的长发顺流而下垂于膝间，淡紫色纱衣里隐约透出白皙无暇的肌肤，偏偏两颗嫩红的“樱桃”被一条白布横胸缠住，生生掩去了春色。男子凭栏而望，一双诡异的淡紫色重瞳冷峻含情，昂首间傲然如松、锁眉时风华万种。此人，唯恐天上才有！
　　“小素儿不要胡闹了，看你把那些人族吓得！”红蓝双色法阵自桥面缓缓升起，起先出现的是一件暗蓝色长袍，随后才有手脚从里面伸展开来，最后，一张不输给紫衣人的俊颜一点儿一点儿勾勒在飘雪中，就好像一根无形的朱笔在细细作画。
　　紫衣人并不理睬他，高傲地目视前方。
　　“素儿又不听话了啊！”男子轻佻地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打个哈欠。
　　“哼！”紫衣人转过身，忍住耻辱低声下气地说，“请……请主人赐解药！”
　　“呵呵，药的话……”男子压低声音，凑近美人的耳朵，“我涂在那里了！”
　　“紫文霄，你太无耻了！”与这混蛋交友多年，紫衣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