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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话:尚融之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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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传来东西翻倒的声音。男孩忙放下书,从桌边站起来。

  「尚融……?」他远远看见那个漆黑的身影。尚融似乎忘记化回人形,以大狍的伪形的状态一步步颠倒地走进竹林里,压倒了不少刚长成的竹子。

  男孩知道尚融移植心脏给他后,身体能力降低不少,以致于无法轻易化回原形。事实上尚融的原形,男孩也只看过一次,那是完全无法和大狗搞混的、毋庸置疑大千世界里最强大的存在,仅只一次便让他终生难忘。

  男人似乎喝了酒,男孩远远就闻到高粱的酒气。男孩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尚融都会带着烈酒,去存放那个人尸身的地方,和那个已然永远无法睁开眼睛的人对酌。

  有时喝得多,有时喝得少,端看尚融的心情。算算从他们搬进这里养伤开始,也有五年了,像这样醉到连人形都忘了,却还是头一遭。

  大狍颠颠倒倒地走到男孩跟前,男孩看他浑身湿透,忙从里头拿了毛巾,盖到尚融那一团虬结的黑毛上头,小心地擦拭着。

  「尚融,你要喝茶吗?还是饿了?啊,你要不要先变回人形……」

  男孩说着,无法掩饰心腔里的颤动。尚融的模样看起来和平常不同,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比平常更红,近看竟像浸了血一样,格外令人畏惧。鼻子里喷出的不只是平常的黑雾,浓浓的酒气熏得男孩几乎晕厥。

  男孩发现,那双眼睛竟正直视着他。彷佛要看进灵魂深处一般的盯法,让男孩更加不知所措。他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茶几,那本《史记》掉到地上。

  书落地的声音让大狍蓦地抬起头。下一秒男孩就看见他伸出爪子,一掌压在自己的胸口,男孩连惊叫都来不及,瘦小的身躯便被巨大的兽影压倒在地上。尚融整个身体跟着扑上来,把男孩死死压在冰冷的石子地上头。

  男孩吓得无法出声,尚融压得正是心脏的位置,那个男人重新给予他生命的部位。男孩一声不敢吭,深怕下一刻这只神兽便会伸出利爪,挖破他的胸腔,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通通讨回去。

  即使这样他也没什么怨言就是了,那本来就不是他求来的。男孩茫然地想。

  大狍压着他的心脏,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男孩单薄的衣衫被狍兽的利爪割得碎成一片,露出男孩□的胸膛,手术造成的丑恶伤痕坦露出来。男孩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但尚融却忽然俯下身来,就着原本的兽形,竟是在他胸口上舔了一下。

  男孩缩着身体,任由大狍潮湿灼热的舌尖舐过他的肌肤,粗糙的触感让男孩一阵阵冷颤,但尚融异常执着,而且越舔越深入,那种要将男孩的胸口舔破一层皮的舔法,好像要从他的体内寻找什么似的。

  男孩本能地以为对方要找的是心脏,但他很快地查觉并不是。

  尚融舔的地方是气海,那个藏着那个人、藏着他生身之父精守的地方。

  查觉这件事的男孩一片茫然。大狍舔的方式是如此细致,彷佛在呵护一个此生最珍视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若不是男孩修行不足,无法自由运用那个过于强大的精守,他真想把那个精守整个捧出来,送到这个男人面前。

  尚融光舔还不够,他开始啃咬。还不是轻咬,而是那种把人吞吃入腹一般的咬法,狍兽的牙齿锐利无比,男孩稚弱的胸膛很快被咬得血迹片片。

  他吃痛地一缩,却无法伸手推开这个急于寻找什么的男人。

  「尚融……」男孩又叫了那个狍兽的名字,这时候他才发现,狍兽的脸上全是伤痕,额上也是、那片长满黑毛的颈子也是,手脚上密布着某种撞击伤,就连狍兽自毫的利爪,竟似被什么硬生生剥断似的,指爪脱离肉体,一片血肉模糊。

  这景象吓到了男孩。他记得男人早上出门前,身上还是好好的,「尚融,你怎么了?你被什么伤了吗?你身上……」

  男孩还没有说完,大狍好像嫌他吵似的,一只爪子仍然压着他的胸口,舔的部位却从气海往上挪。一路挪到了颈项的位置,最后挪到了男孩脸上。

  狍兽舔舐着他的唇,极其温柔地。

  男孩整个人懵了,这些年来尚融把他带到这里,每天照顾他的伤势、照看他的生活起居,也教导他易术和武术。对他而言,这个男人不只替代了那个和他无缘的父亲,也是他的师傅,更是他唯一能期待的友人。

  他不是不知道人与人间的这类□。事实上尚融带回来的那些书里,特别是那些书名里有总裁的系列,不少都有真枪实弹的描述。

  而且尽管尚融始终把他当成孩子,男孩大约也知道,他这年龄在山下那些人类里,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孩子了。

  这几年他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身高抽长、嗓音逐渐变得低沉,唇上长出了胡子,手脚也长出了微不可见的肌肉。

  有时夜里独自就寝时,下腹会忽然感到一阵搔痒似的热流,男孩直到很久以后,才学会怎么对付□那个疼痛发胀的玩意儿。

  而男孩也差不多是在那时候惊觉,他在对付那玩意儿时,脑海里闪过的对象,竟不是书里描写的那些窈窕淑女。而是那个与他朝夕与共的人。

  就像现在,男孩发现自己在对方又舔又咬之后,那个恼人的玩意儿,又开始肿涨发疼起来。

  他又惊又慌,终于开始反抗大狍的行为。再这样被舔下去,男孩觉得连身体都会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尚融、尚融,你醒一醒,你喝醉了!我……我是颙衍,是小衍,尚融,拜托……」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钻出尚融的怀抱。但狍兽的爪子压得异常死紧,好像深怕放走了什么一去不回的东西似的。男孩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看准指爪剥落的一指,伸手拗断了原本就已然摇摇欲坠的指爪。

  「唔……!」

  尚融吃痛,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声。但却没有如男孩所想放开他,他两爪伸长,从背后抱住了正转身逃跑的男孩。

  男孩低低惊呼一声,本能地想用脚去踢,但想到男人浑身是伤,踢下去恐怕弄痛他,这一踢终究是没踢下去。事实上就算他踢了也没用,狍兽的动作比他快上百倍,男孩再一次被尚融扑倒,这回是在那张他养伤养了五年的竹床上。

  「……别走……」

  他听见尚融模糊的嗓音,等觉查过来时,眼前的大狍已在不知不觉间化回了人形。他看见男人□健壮的身躯,一样是伤痕累累,而搂紧他的双手一刻也未曾放开。

  「……你别走……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男人紧紧地搂着男孩的腰,双膝跪倒在地上。男孩茫然地看着男人低下头,那张神山里人见人畏、一向高傲的俊脸上,竟淌下了两道模糊的水光。

  他把头埋进了男孩的胸口,同样是气海的位置。男孩判断尚融肯定是醉得茫了,连神智都不清了,以致于他说些什么,在男孩的脑海里,也化成了一片嗡嗡声,「不要走,别离开我身边……我说过了,我承受不住……颙寿……」

  他看着男人身上那些伤。或许他早该推断的出来,这个男人,是大千世界里最强大的神兽,依稀他曾经一个被男人做掉的妖鬼这样说过。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男人受伤,除了他自己。

  他彷佛可以看见,尚融是如何在那个被称为甘露池、存放他的父亲尸身的地方,在用尽了高粱,也无法麻痹心口那些痛楚时,只好选择让身体其他地方更痛。他彷佛看见男人用拳头,一次一次?在那些锐利的山石上,直到指爪断裂、血浆四溅,就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男人死时的惨状一样。

  男孩托着尚融的身躯,感觉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又再一次地抽疼起来。不是那种术后排山倒海的惧痛,是闷痛,那种一抽一抽、彷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痛法。

  男孩知道,那是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不是他的。

  也不该是他的。

  他早该知道的。不,从一开始睁开眼睛,见到尚融因为他的手术成功,欣喜温柔的脸容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外婆他们都说,他是个聪明敏锐的孩子,男孩虽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那是他头一次希望自己不要如他们期待得那样敏锐细心。

  那份欣喜、那份温柔,就和这份疼痛一样,都不是他的,都不是为他而生的。

  「……寿……」他看着仍旧埋在他胸口,罕见地啜泣着的男人。就连这些眼泪、这个紧到令他心头发怔的拥抱,也不是他的,男孩非常清楚。

  他无法否认,他曾经在第一回看见男人喝醉时,曾想过把那一切都夺过来的念头。替代品也无妨,他可以代替那个人,用这张相像的脸、这个存放着精守的身躯,给予男人一切他所能给予的。只要这个人的心脏能够不再像那样疼痛。

  但男孩现在明白了,他什么也夺不走,也不该夺走。

  那分疼痛是如此地深切、如此细微而温柔,是男人用这一生最珍贵的事物换来的。而之所以珍贵,正因为他只属于一个人,只属于那个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男人。

  他无法取代、也无法抹消那些疼痛,也舍不得。

  所以他,只能陪着他一起疼。

  秉烛夜话 211

  所以他,只能陪着他一起疼。

  男人仍旧搂住他的腰不肯放,他坐回竹床上,用已然成长成少年的臂膀,以同样的方式回抱住男人潮湿的背脊,把脸埋进男人难得毫无防备的颈窝里。

  只夺走这一次,应该可以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男孩从那时候便开始告诉自己,今天以后,他就是单纯的小衍,而他是尚融,他的师父、他的代理父亲、他的救命恩人……再不会有其他。

  「尚融,我……」

  ***

  「……师……老师!」

  颙衍从游览车上惊醒。

  他睁开眼来,眼前是秉烛那张清秀担忧的小脸。他吃了一惊,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才发现游览车窗外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时守庄就在外头,而学生们早已三三两两地下车了,车上只剩下他和秉烛。

  「抱歉,因为老师一直叫不醒……」秉烛解释着。

  颙衍用手扶住额头,只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刚才的梦境隐隐约约还缭绕在脑海里,但颙衍却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

  「老师还好吗……?」他又听见秉烛问,「老师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睡……下车的时候精神也不太好,好像一直很累的样子。」

  颙衍晃了晃脑袋,他多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要说因为睡眠不足,之前期末时挑灯夜战改学生报告,晚上还被竟陵缠着需索无度,隔天都还可以精神羿羿地训斥学生,他在就任归如土地庙前刻意练出来的体力不是练假的。

  他用手触了下胸口。难道是因为净莲的缘故吗?但久染说过,净莲在一般人体内至少可以开上两个月的花,现在才不到两周的时间,按理说应该还是盛开状态才对。

  他捏着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刚才梦境的内容隐隐约约还留在胸口上。颙衍摇摇晃晃地起身,想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好摆脱那种郁结感。秉烛伸手想搀扶他,但指尖还没碰到颙衍,颙衍便略缩了下,秉烛这一摸就扑了个空。

  颙衍看秉烛也僵了一下,顿时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老师最近……好像很怕我呢。」秉烛悠悠地开口。

  颙衍有些心虚。他看秉烛沉吟了下,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走回颙衍身边,竟是在隔壁的椅子上跪坐下来。

  「我果然……让老师觉得困扰了吗?」他问颙衍。

  颙衍颤了下,下意识地别过头。秉烛正襟危坐,脸色认真,眼神里看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虽然说过喜欢老师,但并不想让老师觉得为难。只要老师不愿意,或是老师讨厌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勉强老师,也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愿对老师做任何事。」

  颙衍越发不知如何是好,他反射性地开口,「我……没有讨厌你。」

  「但是老师不喜欢我。」

  秉烛说,颙衍一怔。

  「应该说……老师不喜欢『我喜欢你』这件事,因为老师觉得如果我喜欢你,老师就得响应我什么。因为老师无法响应我,所以老师连我喜欢老师这件事都想否定。」

  颙衍一阵心慌,他隐约知道秉烛说得没错,他不知道这个单纯的孩子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是师生……」

  「老师不用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秉烛截断了颙衍的话头,颙衍看他眼神变得有些迷惘。

  「其实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老师,我也知道老师另外有喜欢的人,像是竟陵哥或是尚融大哥,但我仍然无法停止在意老师。怎么说……就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不停地叫我要看着老师一样。」

  秉烛的话扑朔迷离,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如果是表达爱慕的方式,这还真是颇具创意的说法,颙衍想着。

  「但我只想拜托老师一件事,那就是请老师,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颙衍感觉那颗死寂的心脏彷佛动了下,他反射地张口,「我……」

  「老师的过去我不明白,我问竟陵哥他们,他们也不肯跟我说。但总觉得老师……自从知道自己心脏有问题之后,反而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秉烛仍然是正襟危坐,「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也不明白自己活在世界上要做什么,即使如此,如果我知道自己两个月后可能会死,无论如何也还是会拚命找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但老师不是,感觉老师已经放弃了,对『活下去』这件事。」

  他似乎在努力找词汇似的,颙衍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有条有理。

  「但我不明白老师不想活下去的理由。很多人都很关心老师,像小桃她们,知道老师无法回来参加毕业典礼,拚着和秃头老师杠上,也要带着全班去跟学校陈情。老师不在这段期间,大家每天都会提到老师好几次,老师真该看看芬妮她们有多想念你。」

  秉烛说着,「毕业旅行的行程也是,几乎都是围绕着老师打转。拳社他们就更不用说了,知诚学长这几天练习都无精打采的,开口闭口都是老师交代过的事。」

  「还有土地庙的大家,竟陵哥因为老师不在庙里,每天晚上都跑到院子里头练剑,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出去玩。尚融大哥就不用说了,久染姊即使再忙,每天也都会打电话回来庙里问候你一次,连忌离哥都问过老师什么时候会回来。」

  颙衍见他望着自己,又往下移到胸口的位置上。

  「老师如果不在了……如果芬妮她们知道,老师其实无法带着她们毕业了,老师有想过她们的心情吗?老师为了织菊同学死的事情难过成这样,老师也要她们……也要我们经历同样的感觉吗?」

  秉烛抿了下唇,颙衍看他直起上身。

  「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老师,但我觉得,老师这样子,有点太过自私了。」

  颙衍说不出话来,秉烛从跪坐着的椅子上下来,似乎就想离开。颙衍忽然张开唇。

  「……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痛。」

  秉烛回过头来,发现颙衍唇色有些苍白。「痛……?」

  颙衍浅浅吸了口气,秉烛听他嗓音有些低沉。

  「你不知道那种痛。你以为两生术……你以为在身体放进另一个人的心脏这么简单吗?刚开始做两生术时,我疼到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而且那种痛不是间歇性的,从白天到晚上,从你醒着到你昏迷,你吃饭也好撒尿也好,二十四小时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那颗心脏从我体内倒挖出来,只要它可以别再那么痛。」

  颙衍的声音难得沙哑着。

  「而且不只是痛而已,因为身体适应心脏需要时间,刚移植时我连动都不能动。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却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那段期间全是尚融贴身照顾我,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需要别人来帮忙。」

  秉烛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颙衍别过了头。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好不容易能下床,两年后终于能够稍微走出户外。而一直到我十四、五岁时,才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在晚上就寝,不用因为过度疼痛而惊醒。即使如此我还是得每隔数日接受尚融喂血。」

  颙衍似乎微闭了闭眼,「每次喂血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是个没有知觉的尸体多好。但很讽刺的我却是为了活下去,才非得这么痛不可。」

  秉烛头一回听颙衍这样谈起自己的事。这个男人,即使逞强到一条命都没了,秉烛也从未听过他向任何人诉过苦,好像那些痛苦本来就是他该承受的。

  「老师……」

  「我上一回做两生术的时候是十岁,我花了十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回一个正常的活人。即使过程再怎么痛苦,我都不想让自己就那样死了。因为我不想辜负尚融的心脏,不想浪费他的心意,不想对不起那些拚了命地要我活下去的人。」

  秉烛看颙衍抹了下脸,别过头去盯着窗外,「我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六岁,啊啊,再过几天就是二十七岁了。有人却对我说,我花了十多年才适应的心脏不能再用,要再换一个,而且换的这一个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有可能还得换第三个、第四个。」

  颙衍忽然笑了声,秉烛从没听过颙衍用这样笑法,充满着深沉的讽刺。

  「这次我要花多久的时间让自己活过来?十年?还是二十年?等到换到合适的心脏那天,我大概也可以准备进养老院了。啊,不过这次应该是不用麻烦尚融替我把屎把尿了,因为你会帮我的忙,是吗?」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秉烛见他晃了一下,应该是早上腰闪到的缘故。

  「……我是很自私没错,自私又胆小。我害怕再承受那些痛、害怕那种永无止尽的绝望,所以我选择无视你们的感受,像个正常人一样死去,对不起。」

  秉烛夜话 212

  「……我是很自私没错,自私又胆小。我害怕再承受那些痛、害怕那种永无止尽的绝望,所以我选择无视你们的感受,像个正常人一样死去,对不起。」

  「老师……!」

  秉烛还来不及说什么,颙衍已经吸了几下鼻子,扶着扶着颠簸地走下游览车的阶梯。秉烛想拉住他,但颙衍刚才那番话还回荡在他脑海里,竟让他一向单纯的脑袋头一次五味杂陈起来。

  颙衍下了游览车,就看见外婆站在时守庄的门前,满脸的担忧,似乎已经等待他们良久,身上都沾了夜露的湿气。

  「哎哟,阿衍,你总算回来啦!」外婆急急地迎上来。

  「外……呃,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他看身后的学生一个一个已经飞奔回房间里,明明已经玩了一整天了,那些女孩子却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一个个还活蹦乱跳的。

  「那个,阿衍啊,你房间里那个人是……也是你的什么学生吗?」外婆不是很确地地问。

  颙衍心里一惊,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赶忙冲到房间,好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大约是去别的房间做活动了。只见颙衍原本搁着猫的床上,有个留着红色长发、浑身□的男子,就这样横陈在他的被褥上。

  颙衍知道妖神在气力用尽时,会不自主地化回人形,因为人形对妖神而言似乎是最节能的形态,而以原形行动则要动用到精守,多数只有在战斗中才会以原形现身。

  只见男人原本裹着的绷带已经全部被撑开了,从上身到□一无遮蔽。颙衍不禁庆幸赤仲是只被阉掉的猫,否则外婆目击这种画面,恐怕会被吓到晕过去。

  颙衍忙踏进房门,把门死死掩了起来。他又重新替赤仲包扎了一次,但这回毕竟是男人的身体,虽然下面已经没有了,颙衍还是包扎得有点战战兢兢,而且赤仲的肌肤细致光滑,像女人一样,颙衍觉得他一定有偷擦SKII。

  包到男人纤细的腰部时还碰触到伤口,赤仲和颙衍都缩了一下。颙衍听他轻轻□一声,眨着那双就男人而言过长的睫毛,竟似转醒过来。

  颙衍心虚地把那卷绷带藏到身后,「呃,赤仲……?」

  赤仲的眼神还朦胧着,颙衍无法否认,单看脸的话,这个妖神还真是相当俊美,不愧是Lodus的员工,只是俊美之中又带着些许女气,不是他的菜,有点可惜。

  他看赤仲的目光蓦地定在他身上,他的眼瞳放大,像看到什么救命稻草般捉住了颙衍的下襬,「小衍,融哥他……」他只说了一句,便伏着棉被咳起来。颙衍看他胸口一片青紫,多半也有受内伤,显然是被人狠狠修理过。

  「我传讯给九婴,但他说……他无法拿主意……我听融哥说,你在东部这里,带学生……毕业旅行……所以我想至少应该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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